“凶鳥”和“迷失暴食”的對峙已經持續了近兩個小時,敵人所感染的“殘渣”充斥着整個行動基地。因為威脅被迫協助諾伊斯和安娜的內部人員不是在其他地方進行零星的抵抗,就是被同化成了一樣的存在——張牙舞爪吐着噁心的液體撲向每一個它們看到的或者的存在。

整個行動基地大半都已經淪陷,各處時不時會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要脫離這種困境殺出重圍肯定是不可能的,不是說這些數量眾多的“殘渣”本身會給“凶鳥”造成什麼傷害。厚重的符合裝甲並不是那些腐爛的血肉之軀能對付得了的,這些饕鬄一樣的怪物會憑藉本能的進食,如果四周沒有可以吃的活物他們也不在乎瘋狂拆下來一些就建築材料吃下去。

因為這一點這座建立在地下數十米的行動基地變得岌岌可危隨時徹底坍塌都不奇怪,受限於此“凶鳥”也不能像在地鐵隧道中一樣使用高功率的電磁炮“毒蠍”,它的威力實在過於強大,在錯綜複雜的基地中使用無疑回給本就搖搖欲墜的承重結構雪上加霜。

“擴散性固有化領域”雖然對這些怪物有着一擊必殺的效果,但隨之帶來的消耗也是巨大的,現在的諾伊斯沒有資本再去隨意揮霍這一寶貴的武器......必須留到面對“迷失暴食”的時候......

諾伊斯很清楚自己曾經失去過很多次記憶,幾百次?幾千次?這是身為“人工適應者”必須接受的,比如現在的她就完全不記着從基地中的培養倉醒來的之前發生過什麼。

那是屬於另外一個自己的過去,和她沒有什麼關係,聯繫她們唯一的紐帶是這台“凶鳥”,不,不如所是“擴散性固有化領域網絡”,身為無數生體末端的一員現在的諾伊斯並不知道之前究竟有多少個自己被廢棄掉了。

可能是執行任務時候的意外死亡,也可能是“擴散性固有化領域”使用過多造成是全身衰竭,當然極小的可能性幸運的存活了幾年然後壽終正寢。“人工適應者”諾伊斯存在無數的生體末端,一個個體的死亡她的意識就會被重新上傳到這架“凶鳥”搭載的主系統“擴散性固有化領域網絡”上等待着下一個任務。

下一個身體都會在新的培養倉中受到良好的照顧,基因克隆的技術保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優良個體,她們能在保證活力的前提下優秀的運作兩到三年。一般來說執行任務的時候只要能保證絕對的完成,諾伊斯並不會在意個體的傷亡,只要判斷出最優的解決方案就會去執行,就算結果會導致死亡也沒有關係。

反正還會有自己新的代替品,沒有任務中詳細的記憶是一種正常的安保措施,但神奇的是諾伊斯每次醒來都能清楚的記得上一次自己的死亡過程,應該說她只能回憶起這些。比如這死亡來是因為在“凶鳥”上魂能使用過度,上一次是在地鐵隧道被一群蜂擁而至的“殘渣”分食殆盡,上上次是在一列地鐵上意外而死......

這些過程對於普通人來說無疑極度痛苦,但現在的諾伊斯並不認為這有多麼難以承受,畢竟她自己也記不清這三年來究竟承受過多少次這樣的死亡回憶了,人是一種會適應的動物經歷過最開始一段時間的瘋狂之後,諾伊斯已經學會了入會去無視死亡屏蔽痛覺了。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不能被任務中接觸的人和物所影響,也需要絕對不懼怕死亡和痛苦的士兵,這種調整不是最合理的嗎?諾伊斯本人也很認同。

“凶鳥”前進的道路不會被這些“殘渣”所阻擋,即使不藉助“擴散性固有化領域”,不能使用絕大多數威力驚人的火器,它依然可以在現在的諾伊斯死亡之前橫行無阻。

踢飛敵人,撕碎敵人,碾過敵人,甚至可以抓起一個看起來算是結實的“殘渣”化身為金屬絞肉機在敵人群體中席捲出一陣風暴。

“殘渣”並沒有所謂的恐懼,不論死傷多少他們都會根據本能和自己主人的命令瘋狂的攻擊。“暴食”位於最開始入侵的一號演習場,那是一個佔地數百名方米巨大空間,出現之後他就一直原地不動彷彿在故意等待“凶鳥”的到來一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無疑為諾伊斯完成任務解決了很多麻煩,只要穿過面前這條堆滿了“殘渣”的走廊就可以了。

至於作為指揮的安娜在哪裡,這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醒來之後的安娜比自己認知中的任何時候都要冰冷,奪得了這個行動基地的使用權之後經過短暫的休整,受損的“凶鳥”胸部的裝甲和最後一具可以替代的生體末端都有了妥善的照顧。

最開始兩人來到這裡的時候本國只是通過一項秘密的技術將備用培養艙已經極具可以替換的“人工適應者”克隆體從高空投了下來。當時還在本地報道了有流星出現的新聞......多虧了一個叫做肖玄的幫助這件事沒有引起很大的風波。

修理整備完成之後“迷失暴食”卻帶着一群“殘渣”追了過來,他們不是通過地面,而是打破了地鐵線路的隧道從地下直接鑽了過來,可以說打了安娜一個措手不及。自己被命令前去消滅這個“死神”,而安娜則因為看到了監視錄像中一個潛入者的身影而決定獨自行動。

那是一個有着亂糟糟的棕色長發,穿着破舊的白大衣的女性,在諾伊斯可以保留的記憶中她是被自己成為媽媽的存在,“人工適應者”計劃原責任人,因為她的背叛安娜失去了很多對她極其重要的人和物。

要親手殺掉這個叛徒,這是安娜一直以來絕對不能放棄的目的。至於諾伊斯為什麼要稱這個人為媽媽,其中的理由和記憶已經完全不見了,事實上她本應該連這個稱呼也一併忘記的。

安娜將它保留了下來,諾伊斯並不知道這是為何,畢竟這個曾經成為前輩的女人只是一個背叛者而已。諾伊斯知道母親的定義是什麼,為什麼自己要稱呼這個女性為母親是一件理由未知的結論。安娜應該知道理由,但白髮少女判斷她並不會告訴自己,最起碼她不會告訴身為“凶鳥”配件的自己......

如果可能的話很想親自和媽媽見上一面.......這是諾伊斯一直以來少有的能稱為慾望的東西,當然這慾望很淺並不會影響到她執行安娜下達的命令。

既然是背叛者,而且和安娜似乎有更加深刻的淵源,聽從命令才是最有效率的行動方式。

已經可以看到走廊盡頭的電子閘門了,“殘渣”的密集程度前所未有的高。

如果有別人在此時“凶鳥”的駕駛艙中那他會驚訝的發現內部的結構和任何制式的人型機動兵器不同,常見的像是地勤F15這樣的武器都是通過OS輔助動作駕駛員手動操作達成各種各樣的動作的。

而此時的駕駛艙內卻沒有任何能夠給予人使用的相關儀器,它整體呈現出一個完美的球形,內部閃動着無數電路的閃光,而作為駕駛員的諾伊斯則穿着之前和肖澤宇一起行動式的那件戰鬥服,很多類似電路接口的裝置分布在她的身上,除了頭部帶着一個連接着粗壯電纜的全封閉式頭盔,這些接口都鏈接這眾多從球形內部延伸出來的細小電纜。

比起一般的駕駛員,諾伊斯是通過直接鏈接自己的神經和“擴散性固有化領域網絡”來操作“凶鳥”的。就如安娜所說,白髮少女並不是什麼可以視為人類的駕駛員,而是讓“凶鳥”發揮最大威力的可替換配件。

“目標確認,周圍建築結構穩定,障礙物清除方式認定......可以使用火器。”

這裡正好是訓練場黎雨霏和肖澤宇一直使用的3號訓練場,能夠承受住“暴亂戰姬”的可怕的破壞力地它自然不會輕易產生嚴重的崩塌。

MG5連髮式20mm電磁軌道步槍“毒蠍”,這是“凶鳥”主要武器的正式名稱。

她核心組件為單髮式5mm對人用電磁步槍,原本為為諾依斯單人行動時習慣使用的武器,用配件的形式附加大型的電磁加速器提升子彈初速度,它能夠穩定提供能量,連射和上彈完全由火控系統操作,威力大幅提升。

附加裝備使槍身全長提升近一倍到達了2.95米,槍頭可裝卸專用的單分子切割震動匕首。

這樣恐怖的武器只憑藉一擊就消滅了數百個聚集的“殘渣”,現在同樣的事情將再度上演,面對怪叫着衝過來的“殘渣”諾伊斯只是默默的端起這把幾乎可以稱作為機炮的電磁步槍,隨着電磁場充能產生的刺耳嗡嗡聲,亮藍的電光開始在整個槍身聚集。

槍管的散熱片呈放射性展開,導流用的鎖矛死死地咬住地面,逸散而出的電流和磁場讓附着在“凶鳥”機身上的“殘渣”嘶吼地四散而逃,沒有多久就變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屍體。

“隔離閘門鎖定,安全裝置解除,充能80%——發射。”

猶如藍色的太陽一樣,足以灼燒視網膜的藍紫色閃光從槍口激蕩而出,超高溫的子彈攜帶着電離的空氣彷彿要將空間空間劈開,無數的“殘渣”好似火山噴發中的蘆葦成片成片的倒下,一時間腐肉燒焦的味道充斥在走廊之中。

閃動的電光和灼熱的空氣消散之後,絕大部分的“殘渣”都被一掃而空,僅剩的也大部分喪失行動能力不足為據,平時能抵禦戰車主炮直擊的隔離門從正中間被開了一個直徑三米以上的大洞,熔融狀態的合金快速冷卻之後形成了像是冰錐一樣的一樣造型。

只是......“凶鳥”的目標從來不是這些雜兵。

“‘擴散型固有化領域’全開。”

濃郁的黑色從破口中散出“迷失暴食”就在其中。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抓肖澤宇回來,直接將‘擴散型固有化領域’散布到最大功率驅散掉那會讓任何人與物擁有迷失的區域。既然無法精準的定位,那就把妨礙認知的因素消除掉。

這是安娜的命令,一如以往很多情況零件的替代要多少有多少,而消滅這個心腹大患的機會卻只有一次。

驅動“凶鳥”的是“擴散型固有領域網絡”統御系統,它負責諾依斯意識在眾多生體末端間的相互轉換。而核心操作系統Generation.Unsubdued.Soul.Drive.Module Complex(次世代無限制魂能驅動模塊複合體)則由魂能直接驅動。

固液混合物狀態的“固有化領域”毫無疑問的在和“暴食”的黑色中佔據了上風,隨着“凶鳥”強而有力的步伐快速的向訓練場推了過去。

諾伊斯很清楚所謂的魂能是“死神”本質上的食物,它是身體新陳代謝的活力和身為人類活在世上的一切記憶。自己身體的活力以及記憶將成為消耗品驅動“凶鳥”這台最為恐怖的武器,化身為一切“死神的”噩夢。

不論是適應統合還是“死神”附身,一切的源頭都來源於“固有化領域”,這個特殊的立場便是魂能的另外一種體現。高密度的領域可以用來作為武器,像是對“死神”常用武器,擴散型的領域可以驅散“死神”帶來的負面影響。

消滅“死神”只能依靠“死神”的力量,所以“凶鳥”本質上仍然是被多個組織所忌憚的武器——魂能武器。

有所不同的事為此委員會準備了成千上萬的生體末端,統一將名為諾依斯的意識控制。魂能消耗完畢,生體末端死亡,備份於內置生體電腦的記憶會再次發送至新的生體末端,為此持續提供動力源。

它克服一般魂能武器最為明顯的缺陷——不可控性,“凶鳥”長久穩定又擁有不輸出任何魂能武器的威力。一直以來“適應者”面對“死神”只能通過“Soul Liberator(釋魂者)”這樣的武器結合封裝着“Inherent Field(固有化領域)”即I立場的彈藥被動地進行反抗。

所以對上“舔噬者”這樣“教條”極為明顯的“死神”便顯得極為無力,兩者魂能的總量和使用方式有着天差地別,唯一可以對抗的魂能武器也因為極為不人道而被世界大部分國家所禁止。

但“人工適應者”計劃經過了特殊委員會的直屬通過,這種瘋狂的計劃只可能在這個效率至上的國家機器中得以實現,為了祖國的偉大事業我們可以犧牲小我拯救大我,極端的意識形態可以催生出更為極端和瘋狂的計劃和行為......

這台“凶鳥”可以將駕駛員本身視為動力核心無限制的輸出巨大的魂能,由此產生的戰力甚至可以和“源祖”級的“死神”分庭抗禮。

“暴食”控制的區域進一步被壓制,無數凝結成的漆黑觸手變成尖銳的利刺從四面八方向“凶鳥”襲來。

“沒用的。”

這樣的諾伊斯以及“凶鳥”不可能會輸,機體周圍黏糊糊的灰色瞬間變成了最為堅固的壁障,它們像是諾伊斯身體的延伸一樣,毫無延遲地將沒有死角的觸手盡數擋下。

只要,只要解決這個東西,只要殺掉了“暴食”,這次的使命就結束了。

諾伊斯的頭腦暈乎乎的,她很清楚這是“擴散型固有化領域”對身體的副作用,沒有肖澤宇的幫助定位,這具生體末端的受命可能還有......三個小時。

拂去嘴角流出的鮮血,生命監測系統早就開始滴滴滴地想起警報,諾伊斯乾脆直接把它關掉。

“去......死.....吧......”

像是生命最後的呢喃一樣,巨大的機體全力催動着自己的雙腿,一路上無視“黑色”延伸出的眾多阻礙直直地沖向訓練場內測一邊的牆壁。

“迷失暴食”的固有特性——任何在它散布出來的“黑色”領域之中的物體都會陷入永久的迷失致死不可能找到方向,但對已經全開“擴散型固有化領域”的“凶鳥這並沒有意義,因為這些平時極為可怕的“黑色”現在根本無法接近。

完成任務......這是“人工適應者”諾伊斯存在的唯一目的,殘破的列車漸漸浮現在頭部主監視器的視野中。

“毒蠍”開始再度充能上彈,亮藍色的閃光連四周的灰色和黑色都能穿透,這是專門對來對付高等級“死神”的特殊彈藥,將高純度的魂能提取壓縮至空殼彈,零距離的射入“死神”的“教條”。面對這種毀滅性的攻擊即使是最為強大的“源祖”也不能倖免,畢竟不管多為強大的“死神”,“樞機院教條”被消滅也意味着凋亡。

接近三米的巨大槍身直接穿透了如薄紙一般的地鐵車廂,激蕩而出的‘擴散型固有化領域’驅散了車廂內周圍所有的“黑色”,“迷失暴食”的“教條”直接暴露在完成充能的槍口面前。

“這樣......就可以了吧?”

諾伊斯可以感覺到這具嚴重透支的身體開始慢慢地從內而外的崩壞,集中最後的抑制力她操縱“凶鳥”扣動了扳機。

“哦!我還以為是能突破‘死神領域’的人是誰呢?”

就在“凶鳥”射齣子彈的一瞬間,諾伊斯卻聽到了一個她極為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意識迷離的她突然注意到到主監視器反饋回來的圖像......那是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存在。

“死神”的“教條”外貌千奇百怪,有可能是一本精裝的紙質書籍,也可能是一把古樸的長劍,只有很少的強大“適應者”得以目睹,而“凶鳥”的生體電腦有幸記載了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例子。

至於為什麼不同的“死神”所顯示出來的“教條”外貌不盡相同,這一直以來是一個謎題。

而即使在這些所有記錄中也從來沒有記載,所謂的“教條”竟然會呈現出一個人類的狀態,而且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少女。

“諾伊斯......不對,應該叫你代替品吧,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呢。”

面前的“教條”,不,應該是少女了,有着和諾伊斯如出一轍的相貌和身形,她穿着一身老舊的病號服,唯一不同的是和諾伊斯白的發亮一般的發色不同,眼前的少女頭髮是更為樸素的灰色。

和自己容貌完全相同的灰發少女讓諾伊斯為之一愣,隨即而來的則是難以忍受的強烈頭痛,這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即使是幾乎能無視傷痛的“人工適應者”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所以說,不論是安娜還是你都是不長教訓的人呢。”

灰發少女微微一笑,白皙的右手輕輕撫上了對着自己頭頂的巨大槍口,讓人吃驚的是那些能將“殘渣”瞬間烤成焦炭的電流對她卻完全起不到效果,少女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在此處的投影一般,無數的電流乃至四散激蕩的“固有化領域”都直接穿過她的身體卻傷及不到灰發少女分毫。

“檢測到魂能逆流,強制切斷端口鏈接失敗,G.U.S.D.M. C(次世代無限制魂能驅動模塊複合體)數據遭到入侵,侵蝕無法逆轉......”

諾伊斯耳邊響起了她從沒有聽過的警報與,一瞬間的遲疑讓“凶鳥”扣下扳機的時機比預定晚上了0.3秒。

“我能被‘黃昏教會’帶到這裡來,看來《交戰領域條約》差不多也到極限了呢。”

隨着灰發少女最後的喃喃自語,整個訓練場被巨大的爆炸和閃光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