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自家的妹妹到到底是怎麼想的這一件事情,反正這一件事情總算是落下了帷幕——但是自家的妹妹很像是蔣道德所說‘有些過分地迷戀自己’了,王幕可沒有想過之後這一被子和自家的妹妹度過一生。
尤其是和自己一樣的人。
因為畢竟生活就擺在那兒,王禮樂是自己的妹妹,這是毫無疑問的。
“妹妹就是妹妹,而不是其他人。”這個觀念早就已經深刻的被王幕認識到了,如若說那個綁架事件沒有發生,那自己也不會有這種想法,或許之後自己還會被厭惡,這是之後必將會發生的事情。
王幕自認之前自己之前雖然不壞、但也不是什麼好人。
而自家的妹妹太過於知書達禮,甚至已經到了傳說中的大和撫子的地步,那件事情的改變無疑是非常巨大的,甚至讓她的性格已經扭曲到和自己差不多的地步,這是王幕扭轉不過來的事情。
沒有人會想到現在的王禮樂,在四年之前居然是一個極其聽話的女孩子。
那時候的她不會扎馬尾,只會留着長長的頭髮到背後,每次在王幕好奇的時候問她一句“為什麼不剪頭髮,非要大熱天的頂着這麼長的頭髮出去不嫌熱得慌么?”的時候,她就會朝着王幕笑笑,向著名義上的哥哥笑着回答“因為爸媽喜歡我這個樣子呀。”。
每到這個時候,王幕都會說一句“哦”來回應她,然後兩個人的生活就再一次變成互不交錯的兄妹。
她那時候,並沒有接觸ACG的這個圈子,甚至對遊戲都沒有任何興趣。
那個時候,王幕才上了高中、而自家妹妹卻一樣,卻好像是兩個並不平行的生活。
或許並沒有人忘記,王幕是喜歡抽煙的——而喜歡抽煙這一點,也就是在那一段時間養成的,因為高中的時候王幕的家庭並不像是現在一樣,必須到自家的父母都出去賺錢才行。
那時候的王幕,是一個富家子弟,而他的母親常年呆在家裡,父親則是滿世界到處飛。
母親其實並不能管得住王幕,對王幕和王禮樂而言,他們其實更在乎王禮樂。
正如同‘禮樂’這個名字名字一樣,她確實做到了自家父母對她所希望的事情——學習樂器、喜歡畫畫看書,素質溫文爾雅,脾氣也非常的溫和,幾乎是對父母言聽計從。
正向是每一家的正邪兩派一般,自家的妹妹做到了父母所希望的事兒,而王幕則是對自家的管教叛逆不已。
他們兩個人在家裡就像是兩個對立面一樣分裂着那原本就不大穩固的兄妹關係——當然這也和自家父母的無心之言有一定的關係。
“為什麼你就不能像是王禮樂一樣聽話呢?”
“為什麼你就不能像是王禮樂一樣好好學習,非要跑出去KTV、酒吧那種地方混呢?你可是一個高中生,卻根本就沒有高中生的樣子,你的班主任已經和我們說了,你如果再缺勤的話,可能就要勸退了。”
估計是這種無心之言,讓王幕的生活越來越墮落。
他之前喜歡的東西比較接地氣,他喜歡飈車、喜歡抽煙、喜歡喝酒更喜歡打架、甚至把自己的頭髮染成了白色成為了殺馬特。
頂着白色短髮的王幕,活生生的就是一個叛逆時期的少年,若是當時沒有發生綁架事件的話——王幕就得去參加湖南電視台的鄉村改造節目【變形記】了。
當然參加變形記也只是開玩笑的而已,不過事實確實已經到達了那種地步。
他之前和葉憐說的那些話,確實都是真的。
不過有的時候,說出來的真話卻相當於假的一樣,只需要稍加誤導、稍加誇大就能讓人產生‘你在忽悠我’這種想法的誕生。
作為一個幾乎在三途川一日游的人,自然會發生改變,因為他並沒有壞到極致——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家的妹妹患上了心理疾病、已經到了幾乎杯弓蛇影的地步,而只能在這種狀態下接近王禮樂的王幕自然承擔起了原本屬於自己的責任。
這時候的王幕,才能作為一個正常的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並承擔了父母的責任關注着自家妹妹的成長。
而值得一提的事情是,王幕會武術的這件事情就發生在綁架事件的傷好了幾個月之後,他向學校申請了退學,並且獨自一人跑到了陌生的南水市、進入到了一個偏僻的武館學習。
而讓他擔起屬於‘哥哥’這份責任的,則是王禮樂在王幕出發之後悶聲不響的獨自一個人跟隨着王幕的步伐去到的南水市的這種挑戰王幕和父母底線的這種行為——他以為自己依舊孜然一身,卻莫名其妙地被王禮樂賴在了身上。
當在南水市東奔西跑找到自家妹妹的王幕,他才真正承認自己是‘王禮樂的兄長’。
因為他從沒有見過那個蹲坐在街邊的路燈旁,臉上沾滿淚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的,身旁放着行禮卻只能微微顫抖着自己身體無聲啜泣的王禮樂。
——王幕並不知道那時候的王禮樂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算過去了許多年,王幕也不知道當時的王禮樂為什麼能夠頂着整個世界的惡意從一個城市來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尋找自己。
但當時的他只知道一件事情,王禮樂是他的妹妹。
只有在當時認識王禮樂的人,才知道當時的王禮樂落下的心理疾病到底是有多複雜——可那時候的王禮樂居然能夠頂着自己的懼怕獨自一個人跑到另一個城市,是有多大的決心。
王幕不能夠體會她的感受,自然不能說出當時王禮樂那幾乎如同在地獄中行走的旅程對她來說究竟是多麼艱難的事情。
他見到的卻是無力到只能蹲在路邊默默啜泣連聲音都不敢發出、渾身顫抖的妹妹。
之後的事情發生了很多很多,最後的結果就是自家的妹妹跟着自己一起休學,呆在南水市的一家偏僻的武館中學習武術。
但問題是,自家的妹妹依舊在這種地方天賦異稟,比自己要厲害多了。
腦子十分混亂的王幕此時也不能將這種亂七八糟的思緒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除,甚至連寫小說的心思都沒有了,只能漫步走到床前躺了上去,把枕頭壓在了自己的臉上用小臂。
他的死角就是他的妹妹,這點毫無疑問——但此時的他也只能把臉埋到枕頭下,悶聲悶氣地感慨着。
“若是可以的話,我寧願那件事情最好不要發生啊…”
——我變成怎麼樣的人無所謂,但別人那完美的生活被自己打破,那就顯得我這個人太自私了啊…
和以前對比來說,現在的王禮樂和以前的王禮樂幾乎不是同一種類型的人。
這並不是王幕的推波助瀾,而是王禮樂自己選擇變成這種樣子的,若是用詞語來簡單形容王禮樂的性格改變來說的話,就顯得十分明顯。
大和撫子——大和撫子型病嬌——王幕型禮樂——王禮樂。
自家的妹妹的變化王幕有目共睹,但從什麼時候她開始變成現在這種性格而且還超出王幕的掌控,王幕根本就不知道。
或許是認為自家妹妹的心理疾病完全治癒的王幕選了一個和自家妹妹截然不同的大學之後,就開始逐漸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雖然過渡時期令王幕頭疼不已,甚至一度變成扭曲的性格,但是實質上能發展到現在的地步也是王幕盡心儘力的結果了。
因為王禮樂在某段時期…喜歡女生,甚至還把泡到的女生帶到家裡來秀恩愛——不過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而且並不算是太大的問題,因為她的年齡比較小的原因,王幕也硬生生的把她扭成了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不過現在的事情,簡直要比之前的任何事情都要棘手。
總而言之——自家妹妹的事情,亂七八糟!
先不說改正她之前喜歡一言不合就把同校的男生揍到住院的事情、也不說之前她的性取向在一段時間扭曲到成為百合的事情、也不說她喜歡限制自己生活規律的事情、更不說她喜歡到處在自己身邊轉的事情——這些都不是大事兒,因為都已經改了。
而現在的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已經生活了十多年的妹妹自家的妹妹不是父母親生的,而且好像有些隱隱約約的跡象表明她喜歡着自己。
這對他的三觀產生了衝擊,並不是他不喜歡自家的妹妹,而是‘喜歡’這個詞已經超出了兄妹之間的定義。
腦子裡那亂七八糟的想法已經讓王幕筋疲力盡——問題是他閉上的雙眼並不沉重,甚至有些異樣的精神,甚至已經到了那種亂七八糟讓王幕睡不着覺的情況。
“啊好煩!!”
王幕直接起身抓着自己按在臉上的枕頭朝着門口邊的牆上扔去,可憐的枕頭在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拋物線后砸在了牆上后反彈掉到了地面上。
“鬼知道這種事情該怎麼做啊可惡!”
他直接從床上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把自己卧室的門口打開——剛剛開門就讓準備想要從王幕卧室面前路過的龍熙熙嚇得後退了兩步。
過了一秒兩個人才反應過來,正當王幕想要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龍熙熙忽然開口。
“你…怎麼了?”
“沒事…你這是要到禮樂的房間里去睡覺么?”
龍熙熙點了點頭,隨後好奇地問向了王幕。
“你生氣了嗎?”
“……我,我沒有啊…”
王幕感覺這個問題有點莫名其妙。
“為什麼會這麼問我?難道是我現在的樣子很像生氣么?”
她再次點了點頭。
王幕頓時無語,但終究還是很快地反映了過來,向著龍熙熙說著。
“沒事兒,你先去睡吧,我去浴室洗個澡——”
“——其實我有點話想對你說。”
王幕被打斷了之後,有些感覺到莫名其妙地看向了正張着一雙湛藍色瞳孔看着龍熙熙——她臉上表現的神色看起來並不像是開玩笑的,而是屬於一種比較認真的神色。
只需要從她臉上就能夠感受到她要說的事情是非常正式的。
“其實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一直在找你。”
她望着王幕的瞳孔,但她的話卻並沒有停止。
“你在我的印象中非常的深刻,我想要對你當面道謝,可我找遍了當時的整座城市的醫院都沒有找到當時屬於你的病院——雖然這件事情我曾經拜託過我父親幫我找你,但是我的父親一直說找不到。”
王幕很想打斷龍熙熙說自己救她只是順手,但是看着她非常認真的樣子倒是沒有將這種事情說出口,只是稍稍低下了頭仔細地聽着龍熙熙的發言。
在別人長篇大論的時候,打斷別人是對別人的不尊重,也就僅此而已。
“現在想想,其實我的父親一直在抵制我見到你——我的父親不可能找不到這種事情,當時的那件綁架事件沒有在新聞上報道出來,應該是我的父親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
——不其實我的父母當時也壓下來了來着…
王幕在心中這麼吐槽着,但是卻是沒有發出聲。
“我覺得現在你的形象和之前你當時救我的形象發生了非常大的改變——因為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都是銀白色短髮的,但是我確實沒有想到你現在以黑色頭髮的形態出現在我的面前,以至於我沒有能夠第一時間認出你。”
——我都不想吐槽你這句話,pass!
“雖然我之前曾經想過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現在看起來你似乎和其他人並沒有兩樣——這讓我感覺我心裡對你的形象破滅了一大半呢…”
她忽然輕笑出聲,嘴角那好像是忍俊不禁的笑意令讓王幕再次尷尬地低下了頭。
——我是一個普通人還真是對不起啊。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是人都會變的,所以我對這個問題並不算是太在乎——我想問問,你當時面對那種情況的時候,究竟是抱着一種怎樣的心態去面對的呢?”
龍熙熙眨了眨那湛藍地如同藍寶石的眼睛,向著王幕問了出來——王幕也不得不抬起頭看向這個比自己身高只差半個頭的大小姐,此時她的金髮好像是在閃耀一樣。
像是…聖女貞德?
雖然王幕在一瞬間歪了題,但依舊反映了過來回應着龍熙熙。
“當時的情況我都已經忘記差不多了,現在你忽然問我這個問題,我一時半會我也回答不了——若是讓我現在概括的話,那應該是什麼都沒有想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
“畢竟誰遇上這種事情的時候,腦子裡都一片空白,誰還記得當時我到底想的是什麼東西,估計什麼東西都有吧?想把當時綁架的那幾個人都統統砍頭碎屍、裝到麻袋裡邊去綁上大石頭,然後丟到衡城市的大江中央吧?”
在王幕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望向了龍熙熙——龍熙熙倒是非常認真地在聽着王幕的敘述,但她的眉頭卻微微地皺着,說明她現在的心情有些不大平靜。
至少不像之前一般平靜。
但就算是她這個樣子,也依舊開口回應着王幕的這一句話。
“如果真的是這個樣子,估計你就要背上殺人犯的罪名了呢?不過當時你確實沒有能夠這麼做的力量吧?”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也沒有啊。”
王幕笑眯眯的對着龍熙熙這麼說著。
“…你的這句話我可以認為你是在開玩笑么?”
“哈哈哈開玩笑的而已,不用當真。”
王幕倒是被自己逗笑了,嘴角上揚起毫不掩飾地笑意——見到王幕這個樣子的龍熙熙倒是鬆了口氣,隨後重整了自己的精神,再一次對着王幕問了出來。
“那以前的你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反正不是一個好人,現在倒是好很多了,是一個很正常的半死宅。”
他攤了攤肩,繼續說著。
“或許還是半死宅兼不入流的小說作者?誰懂呢,這事兒。”
“你這種生活倒是非常的洒脫啊…不像是我之前一樣,只能呆在家裡學習各種禮儀和各種樂器。因為慕…因為禮樂的存在令我從這種生活解放出來了。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父母能夠教出像是你們這種類型的兄妹…我還真是想要拜見一下你的父母呢。”
她的目光看起來有些遙遠,還帶着一絲敬仰——可聽到這句話的王幕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急急忙忙地說著。
“我們兄妹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上,見家長什麼的也未免太過了吧?”
“唔,這樣是有些顯得唐突呢…”
龍熙熙點了點頭,但她話鋒一轉又提起了其他的事情。
“這樣的話,我一定要讓我的表姐來看看你們,或許王幕…不,哥哥你和她相當對頭呢。”
她笑了一下,望向王幕的眼睛。
“…你不用叫我哥哥,叫我王幕就成了——不過你表姐是怎麼回事兒!?你還要再拉一個人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