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通死宅之道的蘇師傅也知道一見鍾情的這種事情在現實中發生的幾率幾乎為六十億分之一,幾率小的令人髮指。

就算是讓祈羽去找一個男朋友也必須得從長計議這件事情——見過天降少女的,還真沒有見過天降少年的…

嗯,這絕對不是蘇師傅不想承認自己不看、不玩女性向作品的原因。

“叮咚。”

玄關響起了門鈴的聲音,祈羽只是看了一眼完全不想要去開門的蘇師傅便從沙發上站起了身子。

“我去幫您開門吧?”

“嗯去吧,曉曉那孩子估計又沒有帶鑰匙。”

蘇師傅頭都不回便回答了祈羽的問題。

“好。”

祈羽只是應了一聲,便邁起雙腿走向了玄關,在開門之後便聽到了來自於門外客人的爭執,入眼見到的便是站在房門之前扭過頭對着另一個人說著的蘇曉曉。

“反正爺爺都在家,我為什麼要帶鑰匙出去呀。”

“你這理由——”

王幕剛剛想要回答蘇曉曉這個問題的時候,打開的房門裡出現的那位少女則是讓王幕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憋在了嘴裡。

就像是整個時間都在一瞬間停滯了一般,在預料之外的地點碰見了預料之外的人那種蓬勃而出的震驚感。

那種想要脫口而出對於彼此的疑問卻不知道為何說不出話只能沉默的樣子簡直是…

糟糕透了。

直到一隻纖細的小手在王幕面前晃了晃之後,兩人注視的目光才各自轉向一旁。

祈羽低下了頭臉上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可王幕那下意識向著蘇曉曉揮手的方向看去充滿糟糕的臉色已經在蘇曉曉的注視下映入眼底。

“難道你們認識?臉色這麼糟糕?!”

她有些懷疑的眯起了眼睛,目光不斷地在王幕和祈羽的身上不停的來回觀察着,在王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她便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你們兩個真的認識啊?!”

“不算認識…只不過見上一面而已。”

王幕側過了臉,有些尷尬地回答着蘇曉曉的這個問題。

他現在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十分糟糕,如果再被蘇曉曉注視的話說不定露出的馬腳都能讓她推測個八九不離十了。

她這和祈羽十分孰知的語氣,估計剎那之間她就能夠從祈羽的身上套出自己在學校做的那件自己看來也特別荒唐的事兒。

“很可疑啊…”

見到王幕這個舉動的蘇曉曉的好奇心越發膨脹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在學校見過他(她)吧?”

蘇曉曉這一句根本就沒有指定誰說出的話,更是讓祈羽和王幕感覺到彼此之間存在的尷尬。

“沒、沒有。”

祈羽剛剛抬頭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蘇曉曉打斷了下來。

“——那你臉紅什麼?”

聽到蘇曉曉這一句話的王幕嘆了口氣,便在祈羽正一臉慌亂地低下頭思考着該怎麼回應這個問題的時候對着蘇曉曉和祈羽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們確實見過,就在來到小鎮之前的候車大廳的時候——當時我不小心佔了她一點便宜,雖然道過歉了,但是在這種意想不到的場合再次遇到對方臉上肯定有一絲尷尬的啊…”

“是嗎?”

蘇曉曉的眼神越發疑惑地眯了起來,繼續注視着這兩個似乎是有着什麼特殊關係的親友們。

聽到這個說辭的祈羽再度抬起頭,只是注視了一會王幕,便有些結巴地開口說著。

“是、是啊。”

“我為我之前的不小心而感到抱歉——”

王幕在祈羽的注視之下彎下了腰向著祈羽道歉着,而看到這一幕的祈羽也連忙連同王幕一樣彎下了腰,向著王幕道着歉。

“不、是我該道歉才對…”

“怎麼一言不合就互相抱歉,你們這是在互相嘲諷對面么?吉安娜都快要被你們玩壞了。”

蘇曉曉看到這一幕後只是吐槽了一句,便自顧自地從祈羽的身旁走了過去,三兩下脫下了鞋子。

彎下腰將穿好擺好之後便懶得理這兩個在明眼一看下去便知道有什麼奇怪關係的兩個人,直接走上了玄關朝着客廳里的蘇師傅大叫着。

“爺爺!今天師弟說要下廚!”

“哦——”

在客廳傳來蘇師傅那略帶好奇的回應之時,王幕直起了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祈羽后便在她那略帶不安的注視之下搖了搖頭。

他走進了玄關,在蘇曉曉的注視之下換好了鞋子,站起來看了一眼依舊在門戶旁有些不知所措的祈羽便撇過頭。

“跟上來吧,我們呆得越久,他們就越會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也不想蘇益清對我說的那些中二的話在他們的面前再說一次吧?”

“嗯…嗯。”

“那就記住在車站我不小心非禮過一次你,所以你的臉才會紅,而且那次是我們之間第一次見面。”

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內心雖然波濤洶湧但臉上卻一臉正常的王幕便邁步走向了客廳,只留祈羽一個人在玄關之下看着扲着兩袋食材的王幕的走進客廳。

不安的她僅僅只是在原地深深的呼吸了下,眼神便重新堅定了起來,抬腿走上了玄關朝着客廳走去。

才剛剛走到客廳便看到了將食材都放置在茶几上的王幕往後一趟躺倒了沙發上,目光看着站在一旁註視着蘇爺爺的曉曉。

“買那麼多食材,我一個人可未必做得完啊。”

“沒事——今天晚上用剩下的食材可以放到冰箱裡面,正好不用出去再買食材了。”

剛剛回答完這一句話的蘇曉曉的目光便立即轉到了剛剛從玄關走進來的祈羽上,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今天晚上應該還是要住在這裡的吧?”

“嗯…”

祈羽只是邁步走到了蘇曉曉的身邊,望向了這位比自己還要矮半個頭的好友。

“你最近是不是有點瘦了?”

“這你都能發現——”

曉曉這一句話才剛剛說到一半,便被詫異的不行的蘇師傅打斷了。

“——瘦了!?”

“開玩笑的!爺爺!”

蘇曉曉只是回過頭有些埋怨的安慰了一下那小題大做的爺爺,便拉起了好友的手將好友拉到了王幕的面前。

伸出了另一隻手在王幕和好友的注視之下做出了一個介紹的手勢,轉頭稍稍抬着,說著。

“這是我和你說過的,爺爺經常在家裡念叨的那位小徒弟——”

“——我才沒有在家裡經常念叨他呢!”

蘇師傅的聲音應聲而起,非常抗議自家孫女不停地再闡述着這一個事實的觀點。

“爺爺!!!”

在蘇曉曉這一句充滿埋怨的語氣中,蘇師傅只是撇了撇嘴便繼續搓着自己的手柄。

看到自家的爺爺總算是不在這種話題中添亂之後的蘇曉曉鬆了口氣,便再度介紹着躺在沙發靠背上靠着的王幕。

“這是我爺爺的大徒弟,叫王幕、舞台幕布的幕。”

蘇曉曉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王幕便向著祈羽點了點頭,說著。

“很高興認識你。”

沒等蘇曉曉向著王幕介紹一下自己時,面對王幕這幾乎是教科書式的社交回應,祈羽雖然有些不安,但還是點了點頭立即回應着。

“我也是。”

看到這一幕的蘇曉曉介紹的性質也陡然消散了大半,只是翻了翻白眼伸出手指了一下祈羽。

“祈羽、祈願的祈,羽毛的羽——你們自己先交流交流,我先上去幫你們整理一下房間。”

說完這句話的蘇曉曉直接鬆開了抓着祈羽的手,轉身便朝着二樓走去,那樣子簡直就像是一個正在生氣的孩子一般。

王幕看到這個樣子的蘇曉曉也是有些尷尬起來了,只不過演戲要演全,在稍稍思考過後,便對着站在一旁的祈羽說了起來。

“沙發還有位置——我給你挪一下。”

他說完這一句話之後,便稍稍站起身子為祈羽讓出了空位…

她看到已經為她讓出座位的王幕,低下頭思考了一下后便依舊低着頭,坐到了王幕剛剛的位置上。

看到祈羽這個如同躲避風沙的鴕鳥將頭埋到沙堆里的舉動,王幕只是抬起手揉了揉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再度開始稍稍疼痛起來的太陽穴。

“晚上你想要吃什麼?今天是我來做飯。”

“我…我隨意就可以了…”

那聲音小如同蚊蠅一樣,讓王幕倒是有些無奈了起來,只能將話題轉到依舊在戳着手柄的師傅上。

“那師傅呢?”

“清淡一點的蔬菜吧……老人家不僅牙齒不好,還有些忌葷腥。”

“嗯——”

對着這個回答稍稍沉吟了一下的王幕伸出手翻了翻在身前自己買的食材袋子,略帶疑惑地說著。

“四菜一湯的話——紫菜蛋花湯、糖醋排骨、肉末玉米、白菜和肉片黃瓜,嗯,大概就是這樣了。”

此時的王幕才重新坐到座位上,看着身邊那不知道為何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祈羽。

“話說你是怎麼和我師傅認識的?”

“……我去看看曉曉怎麼樣了。”

說完這句話的祈羽直接站起了身子直接往二樓急促的邁步而去,看她的背影就像是落荒而逃一樣。

這讓王幕有些意外的同時還有些疑惑,而就在他疑惑的目光剛剛收回的時候,從剛剛開始便一直在玩遊戲的蘇師傅直接把遊戲給關了,直接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師傅?”

“這件事情還是讓老朽來說一下吧。”

蘇師傅才剛剛伸完懶腰,轉身直接坐在了王幕身邊,伸出手到擺滿了食材的袋子茶几上拿起了本來就存在在果盤裡的蘋果,連削也不削直接就咬了一口。

看那乾淨利落的牙口根本就想不到蘇師傅才剛剛說完自己的牙口不好。

——怕是倚老賣老…

年過半百的蘇師傅卻也沒有在意自己徒弟那奇怪的神色,只是慢慢地講起了故事。

“我和曉曉認識這個孩子還是得從幾年前的事兒開始說起。”

“…是嗎?”

“要不我能同意那孩子到咱們家來暫住一些日子么?街上的流浪漢這麼多,我為啥就讓你和她進來了?”

“…您這比喻還真是清新脫俗…”

——說的好像我是大街上的流浪漢一樣…

不過王幕在這種情況下去在乎這種細枝末節,要萬一將自己的吐槽說出來再和蘇師傅用語言互相傷害一會兒那估計要說的事兒都忘了。

就憑蘇師傅的威嚴王幕也很難在蘇師傅的那專門針對自己的刻薄嘴臉產生反駁…

蘇師傅還是說著。

“起初我們爺孫倆搬到這個鎮子來曉曉認識的,曉曉那孩子和羽兒認識了一下,結果從她的身上了解到她的事兒了之後二話不說就往家裡帶了——我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

說到這裡的王幕陡然插了嘴。

“她的身上發生過什麼事兒么?”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不過出身比較低微而已。”

“出身低微?”

“難道從孤兒院出身不算是低微?”

蘇師傅反諷了一句,倒是讓王幕當場語結。

“那…那確實是挺低微的。”

“後來我也和孤兒院的院長老太太了解過了,祈羽那孩子是在冬天的晚上被院長老太太發現在鄰水鎮公路旁邊的,當時還有大風呼嘯,包着那孩子的就一個襁褓——所幸也是發現得早,要不然那孩子估計也活不到今天。”

“現代社會還有這種事兒發生么?”

倒不是說不相信,只是王幕還帶着一些疑惑來問着這個問題。

“切…現在社會發生這種事情,難道在學校讀書的你難道天天刷微博就會知道嗎?”

“……”

“那年代搞起了計劃生育,超生這事兒查得嚴。不想被罰得全家吃土就得這麼干——有的家庭把小孩在別人上門來查超生的時候直接就躲到了山上去,有的就是像羽兒一樣的,超生了之後就直接丟在馬路旁,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王幕有些語結,倒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因為這話題本就不屬於王幕。

雖然蘇師傅說這些話的時候輕描淡寫,但他或那麼大歲數什麼幾乎都見過了,倒也不特別在意這一點。

“羽兒那孩子還算好的吧,長大到十歲左右就有一戶人家把她給領養了,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但羽兒那孩子還是真的是有些倔了,在市區裡邊待了不到一個月,身為一個小孩就直接誒自己坐車從市區里跑了回來。”

“十歲?”

“十歲左右,畢竟不清楚她的出生日期,去弄身份證的時候日期都是亂填的…生日只不過是隨便選了個日子就這麼過了。”

“——那還真是稍稍地有點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