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幕隨意調侃了一句后便結束了這一次的話題,反倒是低頭問向了一直幾乎沒有說話的王語冰:“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行。”
“還行那就是還OK,那這一次出來也是差不多到目的了。”
王幕笑了一下隨後抬頭將目光望向了天際,天空中的殘月也開始顯示出了它在空中獨特的味道,便開始下意識地說出了這時他自己的感受。
“如果每一個人都能做到像是你一樣的話,那可不免是一件趣事。”
王語冰用着稚嫩地聲音回應着王幕:“嗯。”
“那龍熙熙大小姐又是怎麼想的呢?對於現在這種就是沒有目的地在壓馬路的感覺如何?”王幕轉頭望向了龍熙熙,笑着問着她,“該不會開始覺得無聊了吧?”
“沒有。”
龍熙熙大小姐搖了搖頭,反而是抬手指着天上高掛的殘月說著:“其實我是很少見到這種場景的,因為基本我和慕兒出去的時候都是打車,根本沒有仔細看月亮的餘地。”
“是嗎?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我心裡的感覺就是了,就只是覺得很舒服,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操心的。”王幕聳了聳肩,緊接著說道:“我很喜歡自己一個人享受周圍的環境就是了。”
雖然今天的月光並沒有能夠讓人留下影子,但配合上周圍被前幾日下雨所導致沒有樹葉的、光禿禿的楓樹在路燈下的影子,以及三個人越拉越長的燈影…確實是一項值得紀念的感受。
龍熙熙對王幕說出來這句話有點好奇。
“自己一個人享受周圍的環境?”
“是啊,享受周圍的環境。”
王幕帶着笑意解釋着,“我認為我的人生就是要看不同的風景,因為我作為一個小說作者來說,如果想要描寫出各種各樣的風景,必須得先去經歷才行才能寫出自己的對於場景的感受…可以說是一種享受了。”
他頓了頓,繼續解釋着。
“我這種,大概也是屬於‘旅遊’的一種吧。”
“旅遊?”
不只是龍熙熙,就連一直很少說話的王語冰都有些疑惑。
“從旅遊的真正意思來說是去沒有去過的地方看別地的風景,觀光或者遊行,但我可沒有這種時間去旅遊,所以也就只能追求心靈上的感受了。”
王幕咂了咂嘴。
“比如說我在城市的夜晚拿起耳機,在大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漫無目的地走街串巷,見到想買的東西就買,見到想吃的東西就吃,心情悠然自得其樂,而這種感受基本上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感受得到的。”
龍熙熙愣了一下,倒也笑着說。
“…也是。”
“再比如說我如果現在沒有帶着你們兩個人出遊,恐怕我現在就是一個行走的神經病了。”
這話在王幕的嘴裡說出來以後,就連他自己都開始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一個人在無人的路燈之下隨着音樂擺動,蹦蹦跳跳的,那不是自得其樂么。”
孤獨久了總是會能在自己或者周圍的事物上找樂子,而當自己從自己的身上獲取了足夠多的樂趣了以後,便覺得孤獨不是那麼孤獨了。
“我到是想要看一下呢…”
“當然如果有人看着的話,我就不會這麼神經病了。”王幕笑了一下后說道:“以前在網絡上有一句話特別流行,我覺得應該要跟你們說一下。”
“嗯。”
龍熙熙和王語冰同時點了點頭。
王幕咳了咳上嗓子,仔細回想了一下那一句話以後便脫口而出。
“人窮盡一生去追求另一個人類共度一生的事,我一直無法理解,或許是我自己太有意思,無需別人陪伴。所以我祝你們在對方身上得到的快樂,與我給自己的一樣多。”
他或許是覺得這句話會產生歧義,所以解釋道:“這是電視劇里所描繪的一名天才,在戲裡為結婚的兩人祝福的時候的慶祝詞,讓我很有共鳴性。”
“…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感覺嗎?”
“我想語冰應該知道這種感覺。”
王幕倒是笑了一下低頭問向了語冰,而她也只是稍稍側過頭抬頭看了一眼王幕後便點了點頭,又將頭低了回去:“因為…搭不上話。”
“這應該也是原因之一吧。”王幕倒是安慰了一下語冰,“做人不需要去委屈自己去討好別人,這也是一種生活的勇氣…你堅持了下來,所以我才認識你。”
龍熙熙倒是低了低頭:“做人不需要委屈自己去討好別人…嗎?”
“這句話可能別人說多了會讓你有些過度疲勞就是了。”
王幕看了一眼龍熙熙后便笑着解釋着。
“現在你已經算是很好的了,比起我剛見到你那時候更有了活力…臉上也沒有那種習慣性的笑容了,在我看來已經很是不錯的了。”
“是嗎?”
“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改變的,可能是你和我妹妹起衝突的之後,或者是我和我的妹妹起衝突之後,又或是哪個我不知道的時候…不過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有見到你那習慣性溫柔的笑了。”
王幕想了一下以後便開始說道。
“對我和禮樂這種人而言,習慣性的溫柔並不會讓我們覺得很好受,反而我們會覺得非常的彆扭。可能是我和禮樂都經歷那種事情遭搜到了別人異樣的目光,所以才開始變得討厭別人的救助。”
“…是君子不食嗟來之食嗎?”
“畢竟那種事情又不是我們想要經歷的,一旦有人知道了我們曾經經歷過這種使事情,會本能地對我們兩個人產生憐憫的感覺。”
王幕笑着嘆了口氣,卻也沒有因此抱有負面情緒:“這種事情可以當成交朋友的武器,只要一說出來別人本能會與你感同身受,並安慰你…但我們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和好意。”
“是嗎…”
“我們也是普通人而已,不需要別人的特殊對待——就像是你對一名身殘志堅的人抱有憐憫,那他也多半會拒絕你的憐憫,便是如此的感覺。”
王幕頓了頓,緊接著說道:“那可能就是前幾周前禮樂和你鬧掰的原因。”
“…大概吧…”
龍熙熙也不是很確定自己當時的行為,她只記得當時的她想要打探出王幕的消息並為之確認,也可能在行為舉止之間那一絲特殊對待的意味被慕兒看出來了…
畢竟她對於感情和她直覺的敏銳程度來說,可是超乎常人的。
王幕反倒是對這件事情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反正這事情也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追究也沒有什麼意義,過好每一天才是你的當務之急——而且我們走得也夠遠的了,如果再往前走就出這條道了,前面是超市,你們有什麼想買的東西嗎?”
“我沒有什麼想買的…”
王幕低頭看了語冰一眼:“那你有沒有什麼想買的東西?”
語冰也並沒有說話,只是稍稍搖了搖頭以後王幕也只得聳了聳肩:“那如果我們都沒有什麼想買的東西,那就按着來時的路返回吧?”
“嗯。”
緊接着王幕鬆開了拉着語冰的手原地轉了下身,在轉身的那個剎那王幕似乎見到了兩個匆忙閃避的身影鑽進了樹林之中,這讓他的眼角抽了抽。
——我就散個步而已,用得着尾隨么?
對着這種事情王幕也沒有什麼好評價的,只是有些傷腦筋而已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可要是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尾隨的話,這才是大問題。
——得跟她們好好聊聊這個問題才行。
“我們趕緊回去吧…要不估計有人該坐不住了。”王幕也只能無奈的對語冰和龍熙熙說著:“正巧想起來我還沒有吃飯有些餓了,待會看冰箱里有什麼給你們煮點夜宵好了。”
“夜宵?”
“當然那不想吃的話就是沒有夜宵,要吃的話等會我回去也只是順手煮一份而已。”
“那我要吃。”龍熙熙認真地點了點頭,而一直沒有說多少話的語冰也說著:“我也是。”
“那咱們就跑回去算了,來,語冰我背着你,跑得太慢了。”
王幕蹲在了語冰面前,而後者也沒有說什麼便趴了上去,而他站起來的時候便朝着龍熙熙打了個眼色,詢問着龍熙熙:“你體能怎麼樣?”
“…我練過舞蹈,應該還算好吧…”
“好,咱們這就走起。”
王幕點了點頭,背着王語冰便朝着來時的路慢慢地跑了回去,而龍熙熙也是慢慢地跟在王幕的身側跑着,兩人的速度不算是太快,完全就是名副其實的‘慢跑’。
只比快步走要快一點就是了。
兩人跑了大概四分鐘,王幕便有些體力不支了,讓龍熙熙停下了以後蹲下將背上的語冰放到了地面上,站起身時彎腰喘了兩口粗氣后便盡量地平復着自己的心情。
“行了,到這裡就就能隨便走了。”
“…沒事吧?”
“沒事,語冰這孩子還是挺輕的,總讓我在跑步的時候感覺語冰有點營養不良,感覺大概有四十多斤的樣子…哇,確實是有點累了。”
長久沒有經過任何身體訓練的王幕能背着語冰跑四分鐘已經算是體質好的了,雖然是慢跑,但對於體能逐漸在下降的這個世代來說可以說是很棒的了。
他重新深呼了兩口氣,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無人的街角,頓時鬆了口氣。
“我看這下你們怎麼解圍。”
龍熙熙有些好奇地說著。
“什麼解圍。”
王幕還沒有說話,語冰便用着稚嫩的聲音說著:“在父親背着我的路上,我好像看到了…有兩個人在楓樹後面躲着,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
龍熙熙頓時心頭一緊,連忙說著:“有人跟蹤?”
“當然是有人跟蹤,除了蘇曉曉和王禮樂這兩個鬼點子特別多的人湊在一起,那不用想都知道是誰跟在我們後面了——別那麼緊張,小鎮發生搶劫案綁架案的事情五六年都不見得有一次。”
王幕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呼吸,看了一眼龍熙熙便繼續安慰着:“而且如果不是練家子或者有土槍這種東西來襲擊我們的話,我還是能夠保護得了你們兩個人的…”
這雖然是南方小鎮,可離別國邊境遠着呢!這個小鎮和那種與別國接壤的小鎮可截然不同,頂天給扒拉出個三棱軍刺,有土槍這種東西?難着呢。
龍熙熙倒是鬆了口氣,不過隨即一顆心便又提了上來:“土槍?”
王幕看着那麼一驚一乍的龍熙熙有些無語,但還是站起了身隨手摸了摸語冰的腦袋以後便邁開了腿慢慢地走着,而龍熙熙和語冰在下一刻也跟了上去。
就在這時龍熙熙便聽到了王幕的解釋。
“土槍確實是一種槍械,可以往裡面裝載鉛彈或鋼彈,有些土槍的殺傷力甚至能夠媲美正常的手槍甚至有過之,可這種土槍的製作方法只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
王幕用着自己查資料時查到的知識為龍熙熙解答疑惑。
“製造土槍說難也不難,說不難也難,就算會製造槍械,那在中國也基本上沒有用武之處,而且不要小看警察的能力——只要是涉及到槍械,基本上都會徹查到底,不論有沒有拿槍傷人,都至少會吃三年牢飯。”
“那不還是有土槍這種東西嗎?”
“太少了,雖然不是說沒有,但是少的出奇。”王幕繼續解釋着有關於‘土槍’的冷知識:“這種土槍一般我們是不會做的,但是我們不會,不代表外國人不會…而我們邊境又和那個亂七八糟的國家接壤…所以土槍的製作方法可能還流傳着…”
因為王幕沒有明說哪個國家,龍熙熙對此產生了一些理解困難,因為他們國家實在是與太多國家接壤了,但又想起‘南方小鎮’的這個前提,王幕所指的那個國家也就呼之欲出了。
龍熙熙欲言又止。
“…你是說…”
“你沒有想錯,就是你想的那個國家。”
王幕沒有讓她將那個國家說出口,反倒是繼續介紹着一些龍熙熙不懂的東西,“在三十多年前曾經發生過一起很強烈的槍戰,在我們國家的兩個只隔着一條路的兩個村莊里。”
“…槍戰?”
“嗯,當時就是因為他們接近邊境,取了很多個那個國家的老婆。然後兩個村子因為一些原因起了衝突,結果他們就搗鼓了成堆的土槍,隔着馬路對射…最後一個人都沒出事兒。”
王幕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覺得好笑:“因為那地方是馬路,別人要通過的,別人貨車一要通過就停手,火車走了就打——最後別人貨車司機覺得很危險,影響不好,於是就報了警,這才壓下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幕嘿嘿嘿嘿地笑出了聲,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笑得這麼開心。
“有天我閑着沒事兒去公園轉悠和一老頭閑聊的時候知道的,那老頭正巧是那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