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還是解除了嗎……本來還以為對他下的暗示已經夠強了、我還特別測試過了,結果好像還產生抗性了啊這個小混蛋。」

空無一人的房間裡,除了矮小的少年、鬍子大叔和倒在地上的人之外,就再也沒有別人了。因為剛才的突發狀況,他們三人以外的已經全數撤退。

「所以就叫你直接把人帶走了。」天滿瞇眼,「不過居然暗示發動之後居然沒昏過去,不愧是那個秋生的兒子。」

  普通情況下被下了暗示的人,通常在試圖說出特定字彙之前就會先昏迷。雖然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就能對暗示免疫,但像田秋成這樣立刻產生抗性的恐怕還是第一個。

「平民對那種東西產生抗性可不是什麼好事,普通人就該什麼都不知道地好好活著不是嗎。」

長著天使的翅膀和惡魔的尾巴的男人,吹滅了手槍槍口的煙。

「啊不過另一個就不用手下留情了,被妖刀控制腦袋的傢伙沒藥救的。不過因為秋生是個好人,我會盡量留全屍的?」

「完整不完整不重要了,我看你火氣這麼大、從一開始應該就沒有要留全屍了吧。『崇德院』。」

「朝清涼殿打雷的傢伙很了解我嘛,『道真公』。」

「切開來從頭黑到腳的傢伙別五十步笑百步。」

 本尊和傳承差太多了,被用本名稱呼的「天滿」想。

 至少傳承中的崇德院只是個怨靈,眼前的這個白峯可是個完全沒辦法預料到會做出什麼事的可怕傢伙。

「雖然很想問你從哪裡學來的這種字眼,不過我會留幾根手指頭的就不要唸我了。出發之前先把秋生的小孩帶去睡覺的地……嗯?」

白峯,停頓了一下。

「……還沒,結束……」

我抓著白峯的褲管,卻也只夠抓住他的褲角而已。

果然是怪物,而且剛才說的那些如果是真的、這兩個人還是怪物中的怪物──

  

  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打算輸給隨便玩弄別人大腦的傢伙的打算。

「……可惡。」

「果然一發死不了人,不過現在這樣還想找我打架還是省省吧你。」

「什麼都沒問過我就……你們這群……!」

「我們是傭兵,不是什麼人道組織。這就和收稅還有打疫苗一樣是為了你好。」

「你這個……唔……」

「睡一覺吧,隔天醒來的時候我們會把你哥帶回來。我會盡量做得漂亮一點所以饒了我吧。」白峯的大叔扶住腦袋,「而且你除了燒開水之外還會什麼?」

「……我也要,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

「你連正式的訓練都沒受過是想過去找死嗎?算了吧你,省的我再給你補一發。」

「那個是……那個是我的……那個是,我的哥哥……!」

青蓮是,我的哥哥。

雖然生父是我不知道的陌生人,但是青蓮依舊是我們家的人、「我的」哥哥──

就是因為是兄弟,所以我很明白青蓮的本性絕對不是那種偏激又古怪的性格。絕對不是。

「喂喂,不要哭啊,你是男孩子吧?不過就算你哭著求我,我也不會帶你去的哦。」

「吵死了,我才沒哭……!」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眼淚沾濕了我的臉,也弄髒了一塵不染的深色地板。

「那就聽個故事吧。」

白峯,面無表情地拉了拉領帶。

「很久很久以前,某個國家有個國王。有一天,國王出去玩的時候、水鳥從水底叼起了一把劍。國王很喜歡那把劍,不過那把劍卻是詛咒人的道具。」

「為什麼……要說這個……」

  我不懂,為什麼突然這個人就轉移話題了?他想幹什麼?

「國王越來越暴躁,最後甚至試圖讓周圍的女人懷上擁有靈力的『鬼之子』。他所生的兩個鬼之子,前者成了獨裁的奪權者、後者成了修煉外術的大天狗。」

  白峯彎下腰、輕輕地把我的手指挪開。

「作為『鬼』卻沒有靈力的清盛他成了佛敵,而擁有靈力的我,最終因為召喚了不該召喚的東西,就連自己的臉和『成長(老化)的概念』都沒有了。我也是個愚蠢的人吧。」

  崇德上皇的曾祖父、鳥羽法皇的爺爺白河法皇,同時也被懷疑是崇德上皇和平清盛的生父。

  站在我旁邊的當事人,一字一句地吐出的、作為野史而被懷疑過的「事實」,居然還真的是事實嗎!

「清盛什麼都不知道,當然作為人類的我也不會知道自己從胚胎就已經被污染的事實。那把刀後來消失了一段時間,然後就在七年前突然出現在某個邪教手中。」

   白峯在我眼前蹲下。

「但或許是緣分吧,為了折斷那把刀而來的我沒有找到刀、反而是找到了你哥哥傾心的女子。那個時候,我……」

「夠了,她不是說了──」

「吵死了,老頭!!!」

  突然的大吼,讓天滿把還沒說出來的話縮了回去。

「那個女孩子身體已經破破爛爛了,不過因為被抓去做實驗而得到了不被『鵜丸』和精神干涉的咒術影響的特殊體質。在她的要求下,最後我們把她送走了。」

「誒。」

「只不過,她為了再見我一面就跑來第十三支部參加入隊測驗,最後還成為組織最年輕的管理人。被你稱為姐姐的那個女孩子,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白峯,把我拉了起來──

「希拉莉亨德森,她的本名就是白凌。」

﹣﹣﹣  

  希拉莉就是白凌,白凌就是希拉莉。但是,這樣的事情有可能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那個是用魔法產生的『擬態』。是很常見的魔法而且遇到水就會失效。」

  白峯撓頭。

「她不這麼做就會變得很難和人相處,而且似乎還認為以『白凌』的姿態出現在你和你父母眼前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沒辦法,她就是這種人啊。」

「所以,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秋成,這是我們的事情、也是他們兩個人必須解決的事。希拉莉她已經做好覺悟了,像你剛才那樣大呼小叫的也只會影響她作戰時的心情而已。」

  白峯他,摸了摸我的頭。

「她雖然嘴上不說,但她其實也就只是在逞強罷了。也因為她太固執了,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為她準備最適合的環境而已。」

  白峯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悲傷。

「已經可以了秋成,剩下的交給我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大人就好……雖然我是很想這麼說的,不過你還是跟著我們過來吧?」

「誒。」

  我和天滿的老頭,異口同聲。

「只要不被先遣隊的人看到、保證不妨礙工作、順便離希拉莉遠遠的話,你就算被抓到也不會怎麼樣的啦?對吧天滿?」

  白峯,瞬間換上了張笑容燦爛的臉。

「是吧,所以把這個帶上。具體的用法就和電影裡演的一樣,真的不行的話你就逃吧。」

  天滿把腰間的左輪手槍丟給我。

「我知道你會喜歡這東西的,畢竟你和你老爸都是笨蛋啊。」

「謝謝啊……」

  我知道您是天才,但是當面說我是笨蛋,這也太過分了道真公。

  「那麼你慢慢玩吧,時間是午夜、攻堅地點是山上的花啦花愛情旅館。好了,把隔音魔法解開吧。」

  「好嘞。」

   白峯打了一個響指,一時間、我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清新了許多。  

  「那些人很快就要回來了,所以我們也要快點收拾收拾。把你的棍子先藏到收納柜裡去。」

  「那個……白峯先生,為什麼要幫我?」

  「這不是在幫你。」天滿把武器墻的門重新關上。

  「開玩笑,只是不想把精力花在你身上而已。」白峯往地上丟衛生紙,「而且我們之間的對話從來沒發生過,你只是被我和天滿打了一頓之後又用魔法治好傷口了,對吧?」

  「……好吧。」

   我和白峯和天滿,三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