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維邇奔跑着,他帶領着不曾有過交集的兩位少女,躲過了四處搜索他們的人們。

他早已得知對方將會出現在何地,由此繞過對方的遊盪的地域,從無人的缺口處逃逸。

他所走過的路線沒有任何一個碰見到任何一個搜尋他們的人。就這樣洛維邇與兩名少女順利逃出原先的地方,從而走向了未知的街道。

一出巷口,他們眼前的街道便無比寬闊。

在寬達十幾米的主幹道的中間,鋪設着一條鐵軌。而恰逢此處一列蒸汽火車從這裡慢速駛過。

鐵軌兩旁有不少的人影和驅趕着兩輪的斗篷馬車,向著兩側的前方走去。

這裡是「阿克里斯」的邊境城鎮「丹德拉茵」。一個與其他城鎮同樣是魔法與工業並存的都市。

洛維邇氣喘吁吁的彎下腰間,聆聽着街道兩旁的叫賣聲。

粗糙的機械在以魔法作為動力源的基礎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混雜在人聲中,顯得無比嘈雜。

一眼望去,比起洛維邇所在的區域,市中心不知繁華了多少。然而,這裡似曾相識的聲響,卻有着能將他拉回地球工業文明的錯覺。由此,在他的腦海中繼而又映出某種力量失衡后所發生的歷史。

他身邊的兩名少女也一樣是氣喘吁吁。

洛維邇明白,逃跑的時候,他使用了只存在於自身,在蒸汽時代之後的許年月的未來,才會誕生的不可思議的科技。

這一點着實有些讓他感覺噁心。

將熱源成像系統以納米技術的形式嵌入在自己的眼球。不如說湛藍而精緻瞳孔,只是一種虛偽的裝飾。

在那如同藍寶石般美麗的瞳孔之下,是由複雜精密的納米工藝所鑄成的科學驕傲。突破生命進化的短板,得以讓人這種物種發生質的飛躍。

沒有人會刻意的想起在生活之曾經所經歷過的恐懼。但恐慌時時刻刻的就在人們的心中,漸漸的腐蝕着人的內心。

一旦喚醒過曾經的記憶,所有的一切都將會像開關一樣湧現,從而讓自己的精神與外界對比,感受到一絲與眾不同的異樣。

洛維邇單手捂起自己的一隻眼睛,從而關閉了熱源跟蹤系統。

他有些後悔,不知不覺的使用它,容易讓他想起自己家鄉歷史的東西。

“可惡呢,追蹤,躲避的事情只要想起來就會沒玩沒了。”

他想要努力忘記,但想要刻意忘記過去卻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一路上,關於逃跑與追蹤以及防範襲擊的注意事項不斷地從他的腦中竄出。

這些信息好似是本能,好似是理所當然。

他扭曲的臉頰,猶如吃了發澀的柿子一樣露出苦澀。

“沒事吧?”

單馬尾的少女看着他的臉色不太好,走上拍撫里一下他的肩膀。

“抱歉,追着你死纏爛打呢。但是,只要至少一周都有飯吃就沒問題了。”

“誒?”

說著,單馬尾的少女手摸進了洛維邇的口袋,只是這次無比的順利。

她打開洛維邇的咖啡色方形錢包,從中拿出了價值相當於30金幣面值的紙幣后,有若無其事的將它遞給了洛維邇。

“所以呢,一些紙幣就好了呢~”

“喂!別擅自從別人口袋裡的拿東西啊!”

洛維邇一把搶回自己的錢包、

他剛才憂鬱的感情瞬間煙消雲散,現在取而代之的只有無盡地憤怒。

只是單發少女依舊還是從容不迫。

“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這頓錢都要出的呢!~”

“請吃飯與給錢完全是兩個概念好吧啊!!快把錢還給我!”

洛維邇試圖伸手將其搶回來。但單馬尾的少女充滿活力的身軀猛然往後一跳,頓時,洛維邇便撲了個空。

“沒關係呢~每日,我都會來要的。個人都有個人的行動,那麼我就先走了呢~~~。”

天真燦爛的微笑敷衍着一切,她就像是綻開的花兒對着一切都充滿喜悅。她說著,轉身擺手就想要離開。

 然而——————

“風彈!”

一陣颶風襲向少女的背部。

在少女地哀嚎中,她如同火箭一般,徑直的衝撞於前方的牆壁。

她倒在地上不滿的抱怨起來。

“人家只是想要單獨行動!沒必要這麼粗暴呢!”

“當然有必要吶!正義永遠都不會姑息慣犯!人只要犯過一次禁忌,就不會再害怕第二次!那罪惡之手所衍生出的慾望是無盡的深淵。”

“才不會那麼沒有克制力,我們之間才約定下不再追過的約定呢。”

“沒錯呢。但是誰都沒有約定不能夠襲擊吧?風啊!給予我正義的力量,讓我贖回之前的恥辱,讓裂風義無反顧地撕裂眼前的邪惡吧!!!”

莎婭吟誦的同時,將魔杖對向單馬尾少女。周圍大量的風快速速涌動,一同凝聚向魔杖的杖尖。

眼見“風彈”即將射擊而出之際,洛維邇立刻雙手攥起拳頭,對準莎婭的太陽穴打鑽。  

莎婭想逃都逃不掉。

“你這混蛋再給隨意的炸一次試試!!我是看出來了啊!你就是個中二病吧!!別讓你的中二立刻送我們進監獄啊!!!”

“啊啊啊,好疼!!超疼,這樣腦袋被夾住會死人的啊啊啊啊啊!”

莎婭說著,凝聚起來的風,立即隨着她的意識轉移,消散而去。

這是何等的大好時機。

單馬尾少女看着他們鬧着矛盾,立即爬起身子轉身就想離開。

“還有你故意賣傻的混蛋茬子!要是你敢跑,大不了一起去監獄裡喝喜酒相伴終老啊!!”

“嘿咻!”

單馬尾少女備受驚嚇,猛然矗立不動。

她僵硬的轉過身子,看着能夠將他自己活剝了的洛維邇,不免一時冷汗。頓然,她嘴中一甜,一股獻媚的乖巧勁兒立刻湧現了上來。

“啊~~啊~~現在的這個時候,大家一定就是夥伴呢~~說喝喜酒什麼…同性之間怎麼能夠結婚呢啦~~”

“冷靜下來!年輕人啊!!!殺人是不好的啊!!我的腦袋快炸了啊啊啊!!”

莎婭於此同時也苦苦哀求。

見到兩人都開始妥協,洛維邇這才放下自己的拳頭。

莎婭雙手立刻揉搓起自己的太陽穴,眼淚汪汪在眼圈裡打轉。

“好疼、、、疼、、、人類的手掌為什麼都不知道輕重吶~..好疼…”

“我可不會向你道歉的啊,你們兩個帶來的麻煩簡直是天災。”

“呵呵……”

單馬尾少女不免苦笑起來,她隨即將指尖戳在自己的臉頰上賣起乖來。

“雖然很對不住…但是你打算怎麼做?……我當小偷也是迫不得已呢~並且也不是你一直想象的那樣,沒有自身的目的性呢。”

“啊,說的也是。”

“誒?你不想進一步問是為了什麼嗎?”

“那種事情沒必要問啊。你那些身手經歷過實戰吧?KO我的時候沒有一絲迷茫,只有機械般冰冷的殺意。非要去思考的話,大概是在喪失戰鬥意義后的迷茫期吧。”

“雖然不是那樣,但你還真是溫柔又奇怪的人呢。”

“才不是什麼奇怪的人啊~。比起你的目的,我更在在意這個中二患者無牌照追擊小偷的理由。說什麼為了正義絕對是胡扯的。”

說著,洛維邇便嫌惡地將目光拋向了莎婭。

至於所謂的牌照便是冒險公會勳章。

至於所謂的冒險公會的地位,則等同於正規軍隊從民間徵收的雇傭兵。「阿克里斯」為了彌補戰時人員不足與軍隊資金短缺,由民間第三方組建起的自運營協助政府的組織。

「阿克里斯」的法律規定,未被冒險公會或政府軍隊認可的民眾,不具有對他人跟蹤、逮捕以及任何扣押性質的權力。由此,莎婭對單馬尾少女的追擊行為,可以說是在法律的允許的範圍之外。

洛維邇看向莎婭,她服裝上帶有有標誌性的圖章或徽章,一點都找不到。

“說吧,莎婭小姐,所謂的正義背後的陰謀是什麼?”

“什麼叫做陰謀~自然而言的是為了錢吶!”

莎茵理所當然的回答,讓洛維邇耷拉下臉頰。

“啊…我就知道是這樣,但即使是政府為了嘉獎平民維護治安的錢也很少吧?”

“哈?你絕對不能夠小看這一點錢吶!法律上可是有着明確規定,民眾協助具有明確犯罪且嚴重人將會得到至少1200枚金幣哦!!眼前的這個人可是在這兩天瘋狂作案數十起的大魚吶!其名為「宛如黑貓般的獵手」,步若黑貓,玩弄他人,在與人相遇之時,險惡的露出嘲弄的微笑…”

“恭喜你獲得了新的稱號,黑髮少女。從此之後開啟了新的冒險人生…”

莎婭在一旁呱呱不停地繼續說著,但洛維邇根本不打算管她。

單馬尾少女苦笑着擺着手掌。

“嘿咻~嘿咻,我知道你的感想呢~雖然是一身黑色主色調,但是我並沒有繼續升級的打算呢~~~”

“我現在總有一股自己是在玩RPG遊戲的感覺…在此行的任務環節,是不是還得給升級成功的少女命名個化名?”

“要非要說,看來得有這個必要呢。抱歉呢,我不想告訴你們我的名字。”

“哦恩…那就叫依凜諾吧。我們為了避免一同遭遇不幸,今天必須得呆在一起行動,沒問題吧?”

一身疲憊感的洛維邇完全不想再增添更多的麻煩。他隨意想了個名字塞糖了過去。

“只是今天的話,沒問題。只有三個字的名字有些奇怪呢,能夠換一個嗎?”

“不行。換名字太麻煩了。”

“好吧,那就沒辦法呢,今天就好好相處吧,洛維邇。”

“哦恩……”

依凜諾沒有任何的顧慮,她在洛維邇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掌。

洛維邇握了過去,不過他依舊顯得無精打采。

他想,在這個開端之後的數十小時里,還是會格外的難熬吧。

比如,現在站在身邊的莎婭,立刻憤怒起來的模樣,便是最好的證明:

“喂!!人家花費口舌,解說對方罪大惡極的時候別無視我吶!!”

“哦啊,耳朵其實是沙漏。”

“把漏給我堵上吶!現在想辦法繞開約定,與我合作抓住她才是正確的路線吧!?!怎麼能夠與罪惡握手言!!”

“一想到要與不負責任的中二人士合作便覺麻煩的要死啊。”

“麻煩也無所謂!!那可是至少1200以上的金幣吶!得到了我們可以均分哦~只要有錢了想做什麼都行~金錢萬歲!最棒了!然後,我們穩定合作,在「阿克里斯」國內再多多發現幾個這樣的犯罪者,以我們完美無瑕的配合吶~~,一定能夠走上逆襲白富美的輝煌人生!”

莎婭說著便興奮的兩眼泛着金光,從腰間的錢袋裡抽出的銅幣舉過頭頂。銅幣太陽底下閃閃發光,在莎婭的眼中無比耀眼。

“我收回前言。剛才說與你合作麻煩的要死,十分的對不住。我曾經與你在哪裡見過面嗎?”

說著,洛維邇便像模像樣的微微彎起腰間,向她道歉。

“別性質惡劣的不認識我吶!!只有金錢才是生活的真理,我說的有錯嗎?!!!”

凶神惡煞的莎婭,恨不得立刻就扒了洛維邇的皮,讓他承認自己所認識到的真理。

於此洛維邇卻為此感到悲哀。

“對於負債滿滿的你,究竟打算怎麼賠償受害者?完成真理啊…恩…大概得進過牢房,還得剖腹才能夠謝罪吧?”

“...!…不要故意提及那麼悲傷的事情,你要知道人家一介女孩子可是很幸苦吶。居無定所,風吹日晒,還被通緝,不緊要自己想辦法找尋目標,每日還要在夜裡提心掉膽的擔心被毀壞房屋的人家上門暗算。即使是找到目標,也要擔驚受怕的化妝,才能跟政府交易。時不時長的餓肚子,還經常沒地方洗澡。明明只要有錢一切都能夠搞定…我需要那筆錢吶,哪怕是一半的錢也好…”

莎婭說著便將臉頰塞進雙手裡。

可憐的她,一說起自己的悲慘經歷,就忍俊不禁的哽塞起來。

洛維邇一聽這種情況…頓時心中淪落入無盡的黑暗。

他的腦袋也跟着發矇。

“呃…你剛才說你被通緝了吧?”

“沒錯,明明炸掉他人房屋是因為犯罪者也在那的緣故,但不明事理的傢伙吶,卻沒人性的都推到了我身上。”

“這樣說不是連逃跑都沒意義了嗎?…難道天涯海角的逃亡,必須得是一輩子的事情嗎?”

“看來是的呢。但是,如此一想,果然還是小偷的罪證輕一點呢~這孩子好可憐。”

洛維邇與依凜諾都陰鬱地看向莎婭。為此莎婭頗為不滿。

“別在我面前說我可憐!跟個局外人似的吶!我們已經是命運共同體了吧!”

“不不不,怎麼說啊,這都是陷入死地了吧!”

“恩恩,是的呢,要是小偷我還能夠接受,但要是與你這樣的人纏不清,究竟該怎麼正常脫身呢!”

洛維邇與依凜諾一同膽怯地往後退步起來。

擺脫莎婭成為了洛維邇與依凜諾眼下的當務之急。一旦與被通緝者呆在一起,很容易遭受一同通緝。

即使能夠被證明清白,經過流程也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誰都耗不起這樣的時間。何況又是在一個沒有現代高科技輔助的鬼地方。倘若作為扣押者,呆在監獄裡只能自認倒霉地苦苦哀嚎。

洛維邇想象一下都為此深感恐懼。

莎婭看見兩人執意要擺脫自己的心意已決,便掃視了四周看了一下。

有不少路人時不時的停腳步,好奇的看向喧嘩的他們。看到如此,莎婭緊張的鼓起腮幫,猛然提起嗓門。

“哦哦,為了正義與勇氣果然只有豁出去的份了吶!爆炸狂與他的同夥們都在…”

洛維邇臉色立刻變得鐵青。

他與依凜諾立刻將莎撲倒在地。洛維邇按住她的胳膊,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

這種進監獄一次,就會可能會改變命運的事情,洛維邇絕對不准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生活,怎麼能夠就這樣被莫名其妙的不幸給毀了啊!!

洛維邇發自內心的怒吼起來。現在,他終於能夠體會到246個群體合流的追擊隊,在看着自己苦苦經營的家業被毀掉的時候,是何種心態。

“嗚嗚…”

莎婭像蚱蜢一樣亂蹬着雙腳。她拚命地想要將口中的話說完。

但兩組強有力的雙手正控制她的嘴巴與四肢,莎婭最終只能像蚯蚓一樣扭動着身軀,從而掙扎變得更加艱難。

“依凜諾,我們必須要將這傢伙綁起來啊!扔到沒人的角落裡。”

 

“是的呢,還有必要蒙住她的眼睛,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怎樣快速回來,會很麻煩呢。”

洛維邇與依凜諾專註於討論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男子洪亮的聲音:

“要是那樣做的話,我一定會立即逮捕你兩個的呦~”

“咻!(哦!)”

這一聲是如此的洪亮有力。

洛維邇與依凜諾聽到之後,便嚇個半死。

男人柔和的手掌早已拍在了兩人的肩膀上,洛維邇與依凜諾心中所感受到的壓力,迫使他們不敢回頭。

註定將會無路可逃,這打心眼來自心底的絕望,在洛維邇的心底不停周旋。似乎心中有無數的積怨與悔恨,在洛維邇的心中擀旋。讓他心底中訴說著這樣的獨白:

對不起了,老闆娘,德利先生。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四個月以來都受你們照顧了。願來生能夠認真的在這個世界上活過一次。寬恕身為店員無法保護店內的資產的罪過。

頓時,洛維邇便癱軟下身軀,低垂下了自己的頭顱。

他開始認真的悔過。猶如死刑犯在絞刑架面前,誠懇的請求造物主寬恕般的懺悔。

“我啊,承認自己這一生所犯下的一切罪行。我不應該助紂為虐,與小偷為伍,又與通緝犯共同做事。作為一個弱小的民眾,被自私的慾望所引誘,深陷罪惡的沼澤…我現在由衷的為此懺悔……”

“嘛嘛,沒必要那麼悲觀啦,我只想想嚇唬一下你們呀~只有當地政府才有權利對當地居民執行逮捕。跨區域逮捕的手續可是很繁瑣的哦~”

 “啊?”

男人說完,洛維邇這才醒悟過來。

他轉身看向這個恐嚇他的男人。只見他1 78CM的身高,穿着白色的軍官服,黑色前沿的白色軍帽正壓着他微卷的金髮。他兩肩上有着的黃色紋絲,而右側的腰間則配帶着20厘米長的軍刀。

他看起來像是一名軍人,將他放在滿街都是麻布衣與束帶的人群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他簡直就像是走錯了片場的人兒。

洛維邇為此感到迷惑不解,甚至有着地球人也來到這的主觀錯覺,從而久久入神地注視着他不曾挪去。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洛維邇的異常,從而溫柔地捏起洛維邇的下巴,開玩笑似地湊近洛爾的臉頰,乃至連同呼吸也能夠讓洛維邇感受得到。

“哦呀~這位少女被我的容貌吸引住了嗎?能夠被您這樣關注,真是我的榮幸,小姐~?”

“啊,不是…那個,抱歉…”

男人的身上散發出蘋果般的香甜,好似故意似引誘洛維邇害羞一般,而迫使他吐字斷續。

洛維邇側開了微微姍紅的臉頰。男人那張俊俏的臉頰好似男性天使般英俊。那完全就是造物主為了展示美感而創造的典範。

“沒關係,好孩子總是會得到天使的加護的喲~,所以你也可以安心的等待哦,軍官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高不可攀呀~”

“哦恩…”

似乎被這不可思議的話語所侵擾,洛維邇不可思議的小聲嘀咕着。

洛維邇的心情出奇地平靜,好似之前的一切煩躁與恐懼都不曾存在。

他安心的接受了這一切,但莎婭卻撥開依凜諾的手,對着男人不滿。

“為什麼你在這個地方?”

“哦呀~這不是莎婭小姐嗎,好久不見~?”

“我可不要你來解救我。”

“別說的這麼令人傷心呀~,怎麼說現在你所熟識的人只有我了。如果連我都不再關注你,那你還有什麼人值得依靠嗎?”

“我才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吶!我會變得強大,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大!”

莎婭厭惡的朝向男人大吼而去,這讓洛維邇嚇了一跳。

從莎婭那雙碧綠的眼神之中,洛維邇所看的只有一股發自心底的反叛。

究竟他們是何種關係,洛維邇不敢輕易斷言。

“哦呀~但是強大並非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做到的。你沒有成強者的那種才能。現在追尋着金錢,以掩蓋自己的空虛,逃避起自己的弱小對於現在的你來說,一定是更加合適的吧?”

“閉嘴!這事情還輪不到你說!只要有錢,就能夠發展一切的力量,為什麼我非要靠着個人的力量?”

“哦呀,哦呀~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與人爭辯~是想要靠着魔法器具,還是想要雇傭軍?”

“才不是什麼爭辯吶!如果你不肯借給我力量,我就自己想辦法!”

男人卻對莎婭的發言毫不在意,他掃視了一下洛維邇與依凜諾。

“但是金錢,僅憑個人絕對做不到積累那麼多呀~想要變得強大之前,先交朋友啦~哦呀~看來比上次遇見你的時候,多了兩個朋友呢~”

“這兩個傢伙才不是什麼朋友!只不過是不小心遇見的麻煩人物罷了。”

“哦呀,是嗎?這個曾經作為代理監護人的我~並不覺得鬧騰的如此歡樂的三個人不是朋友呀~”

莎婭對男人的話毫不買賬,但男人對此依舊毫不在意。

男人在想些什麼,洛維邇一點都不清楚。

但如果男人對莎婭有所企圖,他還是在心底暗自下定決心要前去阻撓一下。

這股來自心底的覺悟並非是正義,而是來自同樣為軍人的警惕。

陌生者的話語永遠都不可以立即成為信任的對象,除非事先早已判明對方可以信任。

來自過往世界的教誨,在洛維邇的腦袋裡自然地浮現出來。

時至今日,他依舊無法捨棄那份防範他人暗下匕首的警惕。

然而,依凜諾卻斷然打斷洛維邇理性運轉的思緒。她舉起右手向男人示意了一下。

“那個…先生呢,我與莎婭小姐並不是朋友。這傢伙對我來說,也僅僅只是麻煩人物呢。”

“誒?依凜諾?這樣的說不太好吧?”

洛維邇驚異的看向依凜諾。雖然對她也同樣不曾了解,但這樣不盡人情的回答對他來說,完全的出乎意料。

“是么,那還真是挺悲劇的呀?哦呀~哦呀~但我親愛的莎婭小姐還有希望,旁邊可愛的少女是怎麼想的呢?”

男人出乎意料的將話題拋向洛維邇,他為此感到措手不及的匆忙別開了臉頰。

“這啊……怎麼說呢…”

莎婭在洛維邇的眼睛裡究竟處於怎樣的立場,他不是很清楚。

路人?對於莎婭的出現,洛維邇覺得這樣的解釋可以輕易的讓自己接受。

但是他的直覺在告訴他,自己不能這樣就隨意的說出口。

他偷偷地掃視了一下依凜諾。

如果莎婭對依凜諾來說是路人,又判斷出眼前的這個人對莎婭並沒有任何威脅,趁此擺脫莎婭應該是當前最為合理的決斷。

但洛維邇就是做不到與依凜諾同樣的決斷。

“哦呀,是怎樣的呢?是路人嗎?僅僅只是出於好心就說是朋友的話,可是要對朋友負責到底的哦~”

男人再次叮囑洛維邇,。

洛維邇想想,他覺得這跟人類社會為什麼要提倡友愛與憐憫,所持有的意寓等價。

“是人性啊。這裡並不是令人窒息的世界。於此,人的好心有錯嗎?非要拿到天平上去衡量才能夠慎重的給出回答嗎?”

洛維邇並沒有正面回應男人。

但男人卻理解洛維邇的話所飽含的意味。

那是一時之間油然而生的憐憫。莎婭似乎也嗅到了這股因同情而生的包庇,為此感到不滿。

“我才不需要你的可憐吶!還有,格尼爾,你給我從哪來,回哪去!我的事情才不要你特別關心。”

莎婭生氣的將腦袋轉向一旁,連看他也不想看上一眼。

“哦呀呀~生氣起來的莎婭~~即使很會鬧彆扭,也討人歡心呀~但現在我可是有公務在身哦~恩,比如說關於魔女的事情。”

格尼爾的食指裝模作樣的按在嘴唇邊。他那紅彤彤的嘴唇,彷彿有令時間驟然停滯下來的本事。

依凜諾原本低下頭錯開格尼爾的視線,則猛然發楞般的看向格尼爾。

唯獨只有洛維邇天真歪着頭,發出了天真的疑問。

“誒?魔女啊?果然歷史殘留問題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嗎?”

“呀呀,別一副如同局外人的樣子呀~魔女可是全人類與多數種族共同的敵人呀~即使是再無知的人也應該關心一下呀~”

格尼爾拉慫下臉面一下子變得沮喪,對於洛維邇的天真頗為無奈。

“魔女?那種戰爭狂人不早就在四個月前被亂刀砍死,或是威逼自己的親人自殺之後,蹦飛了自己的腦袋了嗎?我可是聽說了聯合軍隊攻進了敵人最後的老巢,甚至插上了一面紅旗喲~”

“呀呀,這想象力簡直出乎我的意料呀~難道少女你的思維,只能夠將魔女定位在戰爭狂人這種狹隘的東西上去嗎呀?”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不管在哪種時代,那種自命不凡,誤以為能夠統領時代的瘋子都會有吧?”

洛維邇想着自己世界中曾經的歷史,他也搜尋着關於這個時代中的歷史,

但對他來說都大致相同,總體概況他覺得完全可以用三句話來概況:

某個超級厲害的人物掌握了某個國家的政權,由此開始了獨裁統治。

在獨裁統治期間,瘋狂的發展軍事力量並不斷的對外擴張。為了自己所認為的偉大理想,必須要統治整個世界才能達成。

於是眾多國家都覺得自己可能或快要幹掉了,於是便抱團聯合起來反抗獨裁者。

至於結果,永遠都只會在兩種可能之間擇選其一。要麼被獨裁者統治,要麼就擊潰了獨裁者的野心,兩者相互之間身處絕對矛盾的立場,讓兩者不可能握手言和。

要是握手言和了的話,就是世界性的笑話。必須要有一方走上絞刑架才能夠結束。

當然,即使結束了,也應該擔心下戰勝國對戰敗國所簽署的條約,會不會為下次的戰爭埋下隱患。

這樣的腦袋才符合洛維邇的對歷史往複的見解。無論這個世界的魔法有多麼令人琢磨不同,人為自身所奮鬥的東西到哪都還是一樣,促成世界發展至今的歷史進程也仍舊一樣。

“難道我有說錯嗎?所謂的魔女不也是這樣的嗎?為了所謂的理想而恰巧的竄走在歷史的轉折點上,偶然的將不幸帶給了所有人。如果那個狂人沒有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走在巧然通往權利的道路上的話,世界還會是這個樣子嗎?如果這一切的巧合都沒有,那種狂人只不過是個對社會感到極度憤怒的普通人罷了。”

洛維邇說完,即使是路人也駐足腳步停下沉默的看着洛維邇。他不明白人們這種反應究竟是為何。

莎婭小聲說著:

“無知到了極點。”

而依凜諾則更是錯開臉頰,陰沉的沉默不語。

終於格尼爾捂着自己的額頭後退着發出了最大的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無知到極點的局外人啊!能夠說出這樣輕視魔女的話,全世界一定只會有你一個人吧!!很好,很好!!我熱愛你用巧合來解釋所有的一切!…你所奉行的平等原則讓我為之感動~…諸君!諸君!!路過此地的諸君!!請打心底記下這個無知的人,在內心中發出的天真與真誠吶!”

格尼爾猛然轉身攤開雙手,猶如狂熱的信徒對着所崇拜的神靈一般而大聲歡喜地傾訴。

洛維邇看着他的行為變得奇怪,乃至有些荒謬。但這裡的荒謬卻如黑洞一般,深深的吸引着一切周圍人的目光。

沒人再繼續做着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帶着疑惑,帶着憔悴,帶着敬畏,猶如臨近末日般仰望着格尼爾。而民眾聚焦的中心————————

 “諸君!諸君!見到諸君萬分榮幸!吾乃聯合軍之一員,現在特向萬民作出如下公告:經過四個月的嚴謹調查,現已確認帶來死亡的魔女——艾諾琺絲•克恩•菲爾里斯至今還活着!!”

此言一出,如同爆炸一般在空氣中迅速擴散。喋喋不休的碎語猶如打起的漣漪彼此起伏。民眾的恐慌迅速擴張,驚恐與尖叫也隨即而起!

“你在說什麼…格尼爾!…這是…!!”

莎婭驚訝的沖向格尼爾大喊而去。格尼爾並沒有單獨回應莎婭。瘋狂與興奮來的如痴如醉,格尼爾如同歌舞劇的演員站在輝煌的燈光中,為之盡興:

“這並非是玩笑!諸君!這並非是謊言!諸君!驚恐吧,膽怯吧,顫抖吧!諸君!這是時代對正義與愛憐所開的玩笑!這是光明展露前,黑暗前來所做的惡作劇!在此之後整個大陸的居民都將得知這一消息。投降者將會死灰復燃,從屬於黑暗陣營的居民們也將暗流涌動!大戰的餘波將會如於地震的餘波般四起。在這片安詳了四個月之久的大地,將會再次為魔女而重回黑暗下的混沌!為之憂傷吧~人民喲!生命將就此將會隕墜!”

“格尼爾!回答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聯合軍不是從四面八方攻入魔女最後的所在之地了嗎?在聯合軍的圍剿下不可能還活着!!這個世界居民的努力不可能就此的白費!!”

莎婭猛然之間便站起來衝著格尼爾一陣吼叫,那裡所充滿的只有憤怒與憎惡。

給世界帶來死亡與戰爭的魔女——艾諾琺絲•克恩•菲爾里斯並未死亡的消息,讓莎婭與民眾都無法接受。

那是經歷了長達十年的煎熬才最終換取來的希望,現在卻猶如在噩夢初醒般,再次跌入噩夢一樣的令人驚恐。

 “哦呀~唯獨只有現在才會關注起我嗎??這樣可還真是令人傷心呀~”

“少說廢話吶!告訴我!格尼爾,現在就告訴我更多,更多的細節!

莎婭衝進格尼爾的懷間,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呀呀呀~別那麼激動呀~接下來我說的才是正題呀,莎婭小姐。距現四個月前,聯合軍隊對魔女展開了最後的誅罰,誓言要將魔女從這個世界中抹去。然而——魔女最終卻仍舊逃掉了呀,現在評價起那場戰鬥真可謂是空歡喜一場~~”

“那種事情你自己去在聯合軍的會議上說去!”

“哦呀呀~還真是令人懷念的呵斥,真不愧是我所熱愛的家鄉人~”

“切,你這混蛋…!”

莎婭厭惡的臉頰,猶如吞下了壞掉的果子而為之嫌惡。格尼爾的指尖若無其事的抵觸在自己的嘴邊,低頭凝視着莎婭。

“但是,作為回報我們成功的封鎖住了「聖器-暗影燈」的力量,極大的削弱了魔女的戰力。你能夠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嗎?”

“誰能夠明白啊!所謂的「聖器」都是神造之物,本身就是不對一般民眾公開的魔法器具。我又沒親自接觸過那種東西,鬼才知道意味着什麼吶!”

“哦呀~莎婭~果然還是記得自己過往的身份呀~?不是自稱早已經拋棄了那個身份了嗎?”

“閉嘴吶!給我說重點!!”

“呀呀呀~還真是心急呀~,諸君~!魔女艾諾琺絲所持有的極其特殊的力量,都來源於「聖器-暗影燈」~”

格尼爾說著,便又向著民眾發話。

“所以,即使是魔女現在受到絕對的致命傷害,也會像我們一樣。絕對會死去。魔女身為死亡本身的傳說消失了喲~這是人人都有可能殺死魔女艾諾琺絲•克恩•菲爾里斯的后魔女時代!為之開心吧~諸君~!”

“真的嗎?”

莎婭注視着格尼爾的眼睛,那裡沒有一絲虛假。他所說的全是實話。只是格尼爾的嘴角邊,微微透露出的別樣喜悅。

“呀呀,當然是真的,不過要是魔女再次得到暗影燈,故事就要發生逆轉了。在魔女得不到「聖器」的情況下,就像那個少年所說的那樣,是人人平等的~怎麼樣?現在滿足了莎婭?~”

“是這樣就好。”

說著莎婭便鬆開了格尼爾的衣襟,轉身就從他的身旁離去。看着莎婭的背影,格尼爾,卻又說:

“但即使是這樣你又能夠怎麼樣?身經百戰的魔女依舊還是難以對付的喲~並且,現在的已經被通緝的你可是很容易就進監獄裡去的喲~?”

“那種事情才不需要你關心。我自己會想辦法。我會變得強大,然後找出魔女之後殺了她。”

莎婭低沉下腦袋的並未抬起來,她打算立刻離開。

洛維邇在一旁靜靜的聽到現在,他站起來望向莎婭的背影,從而將手掌插在了夾克衣的口袋裡。

他眼睛裡所看到的東西格外得單純。

 

但他對這個世界的未來,從未傾向於憎恨與混亂。

“呼~莎婭!”

他叫住了莎婭。

“雖然我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但對於現在啊,擺脫被逮捕的方法還是有的吧。”

洛維邇的話語吸引住了莎婭的目光,但對此發問的卻是格尼爾:

“擺脫的方法?”

“我說啊,你真的是軍官嗎?我對魔女的事情無知到了極點,還真是對不住你們啊。但在令人絕望的戰爭中不是有着特殊的戰時政策嗎?”

“哦呀呀~還真是機智~是還沒有廢除的徵兵赦免政策吧?但是,真是可惜,「丹德拉茵」這種邊境城市可沒有設立徵兵營。”

“所以去當地冒險者公會成立個冒險團,再拿上特別推薦赦免信就行了。”

洛維邇平靜地說著,但卻讓格尼爾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扭曲。

他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說你呀…”

“你是能夠做到的吧?我是想象不出來,能像街頭表演似的同時,又以官方的立場對外作出宣告的人會是小職位啊。另外你沒有拒絕的權利,莎婭給我僱主的店面造成的損失,要進行某種形式的彌補,你不是聲稱監護人嗎?”

“…哦呀呀…原本我以為你就只是個單純而又可愛的人兒,但實際卻是個腹黑呀…還真不能夠小看…呀…”

“承蒙您的誇獎,物盡其用是我天生的信條。另外還請給我三份。”

“三份?要那麼多幹什麼?”

“當然是三個人啊!怎麼能夠拋棄依凜諾,對吧,凜諾小姐?”

洛維邇將手心背於身後,綻開燦爛的微笑,轉身沖向依凜諾。

只是那陰沉的臉面一聽到洛維邇的呼喚,便全身驚悚起來:

“嘿咻!不要呢!絕對不要被卷進那裡的麻煩!你的方案怎麼聽都超級麻煩呢!”

“沒錯吶,洛維爾。你要是求格尼爾那傢伙。就別拉上我了,你和黑髮一起從中解脫吧,我的命運並不需要解脫。”

莎婭也附和着說過去。隨之莎婭便繼續往前走去。

洛維邇見到如此,若無其事的說著,

“哦恩,果然人是不可強求的啊…聽說最近公會一直都在協助官方調查「哥布林王朝」的信息…獎金高達3000金幣…”

“哦!”

洛維邇看見莎婭立刻停止了腳步,猶如木樁般矗立在那裡。他覺得對方上鉤了。於此,繼續裝模作樣的擺着手說著:

“要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遺憾…冒險團的最低的要求也是三人…啊啊~還真是沒辦法…!!”

“我改變主意了!!無論如何請務必三人一塊組隊吶!!!”

驟然之間,莎婭像個轉盤一樣,調轉回身子,立刻跑過去抓住洛維邇的手。她抓住洛維邇拚命搖晃,久久不能停歇。

她那雙閃耀着金光的眼睛,都能夠亮瞎洛維邇的雙眼。

而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更讓洛維邇感到難堪。

“咦?趕快鬆開啊啊!!這樣子好噁心啊!你這個拜金主義!!!”

“沒關係沒關係!不管是被人稱為拜金主義,還是守財奴都沒問題吶~金錢就是一切力量的基礎,是力量吶!!!”

莎婭的擠眉弄眼的臉面都快要貼在洛維邇的臉上了。

洛威爾的手抵觸在莎婭的臉上,奮力地將她推開。他之前的隨意演變成了苦苦呻吟: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啊啊啊!依凜諾,沒有問題吧!!你要是不幹,之後我一分錢都不會給啊啊!!我可不想一直被這個金錢笨蛋給纏死啊!”

“你這是要挾呢!我事先說好只有這一次!!即使最後發生意料之外的事情你也別抱怨呢!”

“哦啊!ok!”

“那就這樣了。莎婭,別鬧了呢,我們趕快走吧~”

依凜諾同意了。她起身打算立刻離開之際,格尼爾卻突然叫住了她。

“那邊的黑髮小姐,有勞您稍微等一下。”

“嘿咻?怎…怎麼了…先生?果然對小偷還..還是不能夠放過呢?”

依凜諾膽顫的回過頭去,格尼爾一臉別樣的微笑顯得格外詭異。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特別容易緊張,好像是在隱瞞着什麼似的呀。魔女的樣子我見過喲,黑色的單馬尾,泉水一般清澈的紫瞳,邁着如黑貓一般靈活多變的步伐,宛如黑夜的使者一般漆黑。並且,真實的魔女並沒有太多表面上的殘酷無情哦~”

“嘿咻!啊啊~那種事情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的呢~~魔女是很冷酷的啦…我才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呢~~”

“是嗎?那麼小姐,請給我看一下您的胸口吧,魔女胸口上曾經被「詛咒之劍」貫穿的傷口是不可能被消除的。”

洛維邇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第一反應便覺得格尼爾是在懷疑依凜諾。

他能夠感覺得到格尼爾的態度明顯的改變了很多。

格尼爾將手置於胸前,禮儀性的彎了一下腰間。

依凜諾看着無法推脫,臉頰開始慢慢的姍紅了起來。

她一邊解開了自己黑色絲綢上衣的紐扣,一邊向格尼爾面前走去。

“是嗎?那個…我不知道魔女受傷的位置究竟是在哪個地方呢…那個…可能會有些不好意思呢…第一次向男性袒露出胸口…”

看着依凜諾含羞的模樣,格尼爾突然變卦似的變得不好意思。

“呀呀呀~我只是隨口說一下啦~我怎麼可能讓純情的少女當眾做那樣的事情啦,要是這樣干會被總部開除的啦~~可能是我顧慮太多啦~”

“但是呢…如果不這樣,就無法證明自己了不是么…即使是…是、是要獻出第一次我也想要與魔女撇清關係…”

然而,依凜諾繼續往格尼爾那裡靠過去。

她靦腆的微微彎下腰間,讓對方的視線能夠瞥見自己的胸部。為此,格尼爾驚慌失措的退卻了一步,迴避過前方的視線,四處遊盪之中,看向了洛維爾。

“哦~~呀呀~呀~我弄的實在有些過分了啊,啊啊~對,對啦~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們魔女的胸口上有着絕對無法消去的傷痕~~僅此而已啦,對、對吧~?”

“啊,絕對是謊言!”

洛維邇冷不丁地回應了過去。

“即使是謊言也沒關係呀~小姐,此事就到此為止啦~我還有公務要做就走啦~”

格尼爾見無法圓場便轉身走了。

“但是…我…”

依凜諾依舊還在緊抓不放,只見格尼爾一個擺手便搪塞了過去。

“不用擔心啦~你們的赦免信,我會叫人親自送去公會的啦~~那麼祝某位曾經的大人與她的團隊好運連連啦~”

格尼爾快速離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來往的人流之中。

依凜諾這才停止了下來,扣回自己的紐扣。

“~那傢伙是屬於沒辦法圓場就會拋場的傢伙嗎啊…”

“才不要在去在意那個混賬吶!那傢伙不知道下一次會又會去思索些什麼。”

洛維邇無意之間的話語再次觸動了莎婭的心弦。

但洛維邇剛才聽的很清楚,格尼爾他說“某位大人”這裡所指向的一定是莎婭。

他在腦袋裡轉了一下,隨之便表面無心的說:

”算了,我們現在去公會吧!為了擺脫麻煩的理想,我們必須去那兒!”

洛維邇搖了搖頭,暫且拋棄了腦海中未曾吐露的煩惱,轉身發出了豪言壯志。

他此時的願望與所能夠前行的道路就在他的腳下。

 

 

 

***

 

 

夢想,一個無比奢華的詞彙。

如果夢想能夠實現,那一定是一生中屬於自己最為美麗的神話。

懷揣激情與昂然,走在夢想的道路上,倘若能夠實現,即使是艱辛也會覺得理所當然。

但對於夢想的阻礙,是要面對一個身高二十七米腰圍粗達17米的大鐵桶機械的時候,究竟是哪個笨蛋曾經要堅定不移的在夢想的道路前行的呢?

“這跟我所想象的不一樣…”

場景一變,只聽見哐當一聲,洛維邇手上的生鏽的斧頭便墜落於地。

他的臉頰抽搐着,一邊發愣,一邊喋喋自語。

“呃呵呵…一定是我走錯了片場…這裡不是18世紀半的爛科學技術嗎?為什麼連高達般的黑科技都出現在了這裡…呃呵呵..”

同意公會的資格試煉之後,洛維邇在廣闊的私立競技場那黃沙般的土地上,往前面一看————烏黑的巨大機械,除了手和腳以外,從脊椎延伸出的六隻爪子在空中不斷的揮舞搖晃。

站在洛維邇身旁的兩個人影與他一樣也一動不動。

“不知道哪個笨蛋呢,一直高喊,‘一定要往那裡去’…事到如今你不會後退吧?”

手持生鏽了單手劍的依凜諾陰沉地說著。

“不。我們無路可退,必須得上了吧?據說從來都沒有拿着生鏽的裝備,在諸多條件限制里贏過類似的機械體的人吶。”

已經被卸下了魔法杖,只拿着同樣生鏽的水管當做魔法杖使用的莎婭也陰沉的說著。

“別將這樣重要情報,現在才拖出來說啊!!”

洛維邇急躁的衝著莎婭就是一陣亂吼。

下一刻,如同巨大的羅馬斗獸場般的場所的某處老舊的廣播中,一個老態龍鐘的男性聲音頓時傳入入耳內。

“那個…給各位入會的申請者帶來了不便…十分的抱歉…但考慮到各位的立場,即使是有特別推薦信和赦免保證也還是得過公會的測試…這是長久以來的制度…所以…”

“把話說短一點啊!!老爺爺!即使是有試煉難道所有人都要過這個嗎?要是這樣你們公會早就沒人了吧!!”

洛維邇衝著廣播也是一陣叫喊,但那邊依舊還是慢騰騰的訴說著。其進展速度簡直和烏龜沒有什麼兩樣。

“那個…關於這個啊…公會平常測試一般都不會這麼難的啦~…只是各位都是有前科的人,所以即使有特別赦免保證在這,各位的社會信用評級也仍舊可能會影響公會的名譽。我們也要承擔風險…所以…不是能力很突出的團隊我們不敢隨便接收。”

“但那個機械鐵桶是怎麼回事!難道要我們使用報廢的武器來擊倒它嗎啊!?還有我要求的是劍,根本就不是斧頭好吧!!”

“關於這一點,真的很抱歉,同等級(生鏽的)的劍就那一把了,如你所見,被你的同伴拿了過去。於是我們只好隨便找一件替代武器了。”

“別那麼隨意啊!老爺爺!這是變相謀殺啊!!!”

“哦啊。別擔心生鏽的問題,公會向你保證,只要正常使用武器絕對斷不了。另外也請別擔心鐵桶人的事情。當地衛隊也在這裡,可以隨時控制機器暴走,並且它也是無人的。那麼就在最後簡單的提醒下各位,只要不使能夠轟飛測試場大量泥土與磚石的魔法,怎麼打都行。只要將讓對方喪失戰鬥力就好了。那麼,測試1分鐘之後開始,祝各位順利通過吧!”

對面的聲音就此中斷,所留下的只有洛維邇絕望般的表情,以及依凜諾和莎婭陰暗的面部。

“洛維邇,別哭喪着臉了。我們一起面對這個龐然大物吧,要是這裡選擇退縮,就會被衛隊當場逮捕。”

“是的呢,現在這個時候只要想着戰鬥后,就能夠有奔向3000枚金幣的權利,動力就會一點點的上來。雖然錢對於我來說不是很重要呢。”

依凜諾與莎婭都已經將手中的武器架起來對向六爪機器人。

那機器人並非為電力,而是這個世界以魔法為動力源的機械兵器。這樣一想。眼前如此詭異的對手,似乎只有在洛維邇家鄉的幻想小說里才會被提及。

“所以說,你們兩個打算怎麼打…根據我的測算,那傢伙每一條臂力起碼能舉起三頭非洲成年野象。”

洛維邇哭喪着臉的話,完全被兩名少女忽略而去。

“那個….冒昧的問一下呢…莎婭,這個拿佩劍一般的姿勢…果然你是…?”

依凜諾看着莎婭單手持棒,與依凜諾同樣側開些身子架起了格鬥姿勢。

“不是…請不要誤解吶。如今這個世界只剩下「阿克里斯」與數個非人類主導的國家沒有解體。所以,一切的榮耀都只是留存於過去的記憶的長河之中~我並不強大吶,因為不強大所以才只有金錢能夠彌補我所處的脆弱…”

“那麼,那個魔法杖本身就是魔法器具呢,如果是這樣來說也就能夠說得通了。但是,那個魔法杖絕對不是市面上能夠買得到的東西呢。”

“嗯,果然你對這些都了解的太多了吶。實不相瞞,那是父親在家鄉所贈給我的最後的生日禮物,可以的話真的暫時與它分別。”

“哦,這樣啊…國家已經…”

“恩,就是你所想象的那樣。國家及其子民已經在6年前被魔女殲滅了,一個不剩的。”

莎婭眯閉起了一下眼睛,頓時回憶了一下曾經的事情。

“原來如此…要是這樣就能夠理解了。”

“那麼你呢?有如此卓識的小偷原本不可能是小偷吧?”

莎婭反問起了依凜諾。但此時洛維邇卻突然大叫起來:

“喂喂!要放棄也不要這樣的閑聊起來啊啊,對面攻過來了啊!!”

說著,巨大的爪子便從驟然襲擊而來。

三人理解的那一瞬間,全都縱身往側邊跳開。

只見塵土飛揚,巨大的黑色機體巨大的義肢砸飛進的泥土,如鐵鎚一般砸出坑窪。

“喂喂!這種等級的臂力真的是測試用具的兵器嗎啊!”

洛維邇大喊的同時,朝向機械的腹下跑去。另外一邊,依凜諾的持劍抵擋住從另外一個方向襲來的義肢。

“這可不是什麼測試用具,機型可能老舊了一點呢。按照原來的設計,應該還配有格林機槍與重火炮。”

“這不是都達到軍用級的程度了嗎啊!”

本身為半機械體的洛維邇,隨即對飛來的義肢的軌跡展開跟蹤演算。藉助身為機械體的力量,他靈活地躲避開義肢襲擊的同時,朝向機械體的腹部前進。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

想要探明機械體內部的機械構造。

“「阿克里斯」富有攻擊性的機械體全都是軍用的呢。不僅僅是這樣的東西,這個國家整個的工業呢,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戰爭而準備的。”

似乎對「阿克里斯」異常熟悉的依凜諾,再一次躲過從上方而來的義肢。並在她掠過自身的那一剎那間,將劍插進了義肢的活節中。

瞬間,依凜諾便如搭上順風車一般,跟隨着肢體飛舞在空中。

洛維邇看着依凜諾驚呼了起來。

“喂!你在幹什麼啊,想要第一個死掉嗎啊!”

說著的此時,兩隻義肢便在空中相撞試圖將依凜諾砸個粉碎。

然而,那不可思議的黑色身影卻突然跳在了下方另外一條義肢上。

 

她隨之快步提速。順着長長的義肢,單手提劍,沖向黑色圓桶最頂端扁平的腦袋。

“才不會是什麼死掉呢!這個國家陳腐的機械,也就僅僅只有這種程度而已。這樣就結束了呢,音速衝擊!!!!”

說著的那一刻,依凜諾在與扁平腦袋稍高的時候縱身跳下。與直接將洛維邇KO掉的情形一樣。只見瞬間閃現而過,直擊怪物的腦袋。

她絕對有着藐視對方的自信與實力。

隨之,只聽見哐當一聲,扁平的腦袋並未被切開。

相撞之時,斷裂的只有依凜諾手上的劍刃。

“嘿咻!這是什麼情況…不是說正常情況絕對不會斷裂嗎…公、公會的信譽保障呢…”

瞬間依凜諾額頭上滿布冷汗…如果一切正常的話,以音速衝擊而去,怎麼看都絕對會對面截成兩半。

發覺了現實是如此殘酷之後,後悔已經太晚。

從後方襲擊而來的義肢立即沖向依凜諾的脊椎。瞬,間她便像棒球一般,被擊飛出去,狠狠的衝撞在了遠處的地面上。

“依凜諾!!!——!!”

洛維邇沖向一動不動的依凜諾大喊而去。

他煞白的臉色比自己所想象的還要恐懼,他覺得依凜諾一定是死了。

然而,那不動的軀體卻顫抖着舉起手掌。

“沒關係…我還活着呢…那個…十、十分的對不住了…我…餓的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剩…剩下的呢…就…交、交給你們了。”

說完,依凜諾便如真正的死掉一般,手墜落下去不再動彈。

“喂!!別偷懶啊!!”

“說偷懶,現在只有你吧!給我看清現狀吶!”

說著,洛維邇的腰間在莎婭的撲撞之下躲過一劫。

隨後,一隻義肢擦地而過,差點就將兩人抽飛出去。

他們身後飛起的大塊泥土猶如被炸彈展開了一般掀飛過去。

“哦哦!!謝謝,但是我們應該沒時間親熱了啊。”

說著,洛維便立即抓住莎婭的肩膀將其扔向一旁。

頭頂的巨大腳掌驟然落下,巨人一腳踩在洛維邇的身上,這次驟然換成了摔倒在一旁的莎婭在尖叫:

“洛維邇!!!”

“沒關係…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沒準還能夠再堅持一會。”

莎婭眼前所看到的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景象。

洛維邇的雙手漸漸的撐開巨人落下的腳掌,然而,對於洛維邇來說這很艱難。

機械巨人在洛維邇的視網膜投影種起碼有45噸多重,即使是家鄉的機械科技再怎麼發達,「機械動力內骨骼」的臂力及其硬度也有一個持久極限。

現在洛維邇的視網膜映射都開始“滋啦滋啦”的作響。

而機械巨人全部的力量,仍舊在全力以赴的往下傾瀉。

“可惡…早知道會遇見這樣麻煩的事情我就把鐳射光劍給帶上了…”

洛維邇咬切着牙齒,想着家鄉的武器。只要有鐳射武器在手,哪怕是再厚實鐵皮也能夠輕而易舉的切成兩半。

高新科技會給現在的洛維邇帶來極度的方便,他的這副軀體本身就為了使用各種武器而擁有眾多輔助機制。

精度、測量,追蹤、計算…然而,在只有冷兵器的戰場里,卻跟手無寸鐵之力的農夫沒什麼兩樣。

甚至連同拿着鐵鍬的農夫都不如。

唯一的優點也只有一副超常的軀體。

 

越想越覺得自己將會完蛋的洛維邇,心裡愈發煩躁。

他的機械手臂開始緩慢的塌壓下來,而身後的地面也如同擠壓一般壓着他的脊背。

洛維邇感覺自己像是三明治一樣被夾在中間,漸漸的開始感到體力下降而開始堅持不住了。

“這就是逃避自身使命的懲戒嗎…我只想要普通的生活一次…就連這樣簡單的願望都達不成嗎…”

他想,這句話的意義只有自己能夠明白。如果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並沒有主動拋棄尋找「世界真理」的任務,自己現在一定會為了預防各種突發事件,而帶上各種裝備。

即使在這裡會被要求拿掉隨身攜帶的武器,鐳射光劍也絕不會在這個時代的人民認成武器。

為什麼自己非要放棄任務,洛維邇在腦海中想不明白。

但他心中一直都有那樣的一種渴望。

在一個不用再次走上戰場,一次又一次重複着類似戰鬥的世界裡,過上平凡的生活。

每日滿懷欣喜的工作。

能夠在晚霞短暫的休閑之餘,漫步在城鎮的街道。

不受着死亡的壓迫,而焦躁不安。

不用再為上級的命令而變得冷漠。

他覺得自己在這裡的這些時間裡,的確得到了自己曾經所想要的一切。

將自己看成弟弟的老闆娘。

雖然對他嚴厲,但自己卻經常出錯的店長德利。

不論是那個街道中的誰,對洛維邇都很友好。即使偶然與客人發生摩擦,自己也會畢恭畢敬的謙讓一步。

這樣的生活他很滿足,滿足到一刻都不想要失去。

洛維爾現在的體力愈加透支。

在感覺即將被重壓擊潰的那一刻,他的身旁猛然聚合出一顆綠色的圓球。

“壓縮風彈!”

一聲響亮的呼喚在他的耳邊響起。隨之,綠色的「風彈」瞬間爆裂開來。

宛如海嘯般的狂風掃過洛維邇的身軀,將他吹撞在二十米開外的圍牆上。

洛維邇在砸壞的牆面邊勉強的睜開雙眼。他見鐵桶如同報復一般,將巨大的義肢掃向了莎婭。

頓時,莎婭連同碎土也一同飛了出去。

“莎婭!!”

洛維邇擔心地朝向莎婭喊去。

勉強跪立起來的莎婭,明顯沒有伊凜諾那麼經打。她頓然吐了口鮮血,勉強的用着水管撐着自己的身軀。

“呲啦~啊啊…感覺可以到此為止了啊…現在就…”

陳舊的廣播猶如恢復了秩序。在老態龍鐘的老人發話的口中,襲擊洛維爾他們的巨大機器不在動彈。

發話的老人猶如代表着這個世界的一切。

他宛如上帝,但上帝也會被責難。

莎婭的在不滿的“~切~”聲音后頓然暴怒起來。

“開什麼玩笑吶!!告訴我這場混賬的測試..你是受哪個混賬的指使!!”

“啊..你在說什麼…什麼受着指示…我之前不就已經說明了嗎…這僅僅只是公會例常的測…”

莎婭站起來憤怒的將生鏽的水管扔在了一旁。

她所包含的只有憤怒。

“別想用這種謊言來糊弄我!你們明白嗎!這種無人機器所使用的技術核心是名為「靈魂擬態」的魔法技術。沒有皇室直屬機構的許可根本就啟動不了!這種東西配上強力的魔導炮與機槍就是對軍作戰的戰艦,這種事情你們知道嗎!!”

洛維邇聽着莎婭的話語驚出一身冷汗。

眼前的東西遠遠的超出洛維邇原本猜測中設定的地位。

“開玩笑的吧…對軍戰艦級…”

“沒錯…對軍武器…「魔女之戰」時期則成了對魔獸用的主戰武器…魔獸…應該沒人不會不明白呢~就是被譽為「從地獄裡放出來的狂犬」般的怪物…比如巨形三頭獵犬啦~九頭的海德拉~~巨蟲耶夢加得啦~什麼之類的。就是因為是這麼麻煩的東西,失去武器,又感到飢餓的我,才不想戰鬥。”

說著,不遠處的依凜諾也緩慢地爬起身子,對向洛維邇與廣播那頭的人說話。

“哦..哦恩…願、原來還有這樣的一回事啊…真是受教了…但是格尼爾大人所寫的推薦信上卻要求我們這樣做,並說…莎婭小姐,啊不…或許在這裡應該尊稱您為莎婭殿下才是…”

“沒有更改稱呼的那個必要!!”

“但是,格尼爾大人卻是這樣說的…曾經文化輝煌一時。享受天使祝福的「德普爾」帝國…無論現在是否十分健在,曾經的輝煌都無法抹去…現在「德普爾」帝國的遺孤,在這個后魔女時代里,也應該得到應有的尊重…所以…”

“閉嘴!”

驟然之間,莎婭猛然制止住了老人的說。她勉強站立起來,全力以赴的將塞在肺部中的氣流呼嘯而出:

 “有什麼能夠值得紀念與尊重的!你這個混蛋!「德普爾」帝國早就在6年前早就被魔女給摧毀了吶!一個不剩!無論是父母還是親人還是生活於那裡的臣民,全都死了!!!「德普爾」帝國究竟犯了什麼錯才會遭致如此的天譴?!既沒有貪腐淤敗也沒有燒殺搶掠,但就是被毫無理由,毫無餘地的摧毀了!一切的榮耀全都歸於虛無,我只是一個流浪的逃亡者,與平民沒有任何區別!那個混賬想要復國究竟有什麼意義?王族的血脈還有那麼重要嗎!只不過是一種文化罷了!堅持這種文化,死去的人能夠復活嗎!曾經的輝煌就能夠回來嗎!如果那個混蛋真那麼想要復國,就讓他找其人去吶!”

洛維邇驚訝的看着莎婭衝著廣播怒吼,他原本以為那裡只有憤怒

但是他卻錯了,莎婭從眼中流落而出的淚水,早已分辨不清究竟是在對如此的鬧劇感到憤怒,還是在為記憶中頓然湧現出沉痛而落淚。

莎茵的肩膀繼而持續的顫抖, 那算是一種哽咽嗎?

不,那兒,或許連被認為的悲憤也算不上。那兒,洛維邇感觸到的只有莎婭的無助與失落。

那兒,是莎婭沉澱於胸口深處,被猝不及防的記憶擠出的憂傷。

是該同情嗎?還是該為此無能為力?

似乎圍繞着同樣的問題,整個競技場一片鴉雀無聲。良久之後,廣播才像是發現了良心一般的發出聲來。

“是的呢….既然您都這麼清楚格尼爾大人對此的目的。我也就倚老賣老的直截了當的說吧,既然連同眼前的東西都擊敗不了,想要對魔女實現復仇簡直是無稽之談。莎婭殿下…在一線戰場的格尼爾大人,曾親眼見證過魔女只用劍技擊毀過這種東西。你太弱了,與魔女的實力距離實在太大了…比起這個…”

“那種事情我才不管!國家的滅亡,父親與母親以及那個王宮的所有人,全部都是因為魔女吶!我要殺死魔女,一遍又一遍的殺死魔女,不論要經過多長時間才能夠變得與魔女一樣強大,我都要如此!不殺死魔女就沒有任何意義!”

“…既然莎婭殿下…依舊還是如此的任性…大概也只經歷過沉痛的痛苦之後才能夠讓您醒悟來吧?”

“!!”

老者的話語剛剛落下,一隻機械義肢毫無預警的向從莎婭的後背抽來。

只見瞬間莎婭被擊打飛數十米,翻滾着撞落於地。

莎婭的腦袋流出了血液,她在那裡一動不動,好似死掉了一樣。

“你們這些混蛋究竟讓那機器做了些什麼啊啊啊啊啊啊!!!!!!!”

洛維邇下意識的對向廣播怒吼起來。

“沒關係…只是對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進行二次教育…另外請別擔心自己,在這之後你們的罪狀都會被赦免…”

“根本就跟這沒有任何關係吧!你這混蛋老頭啊啊啊!!”

“沒錯…沒有關係吶…我絕不會向格尼爾那個混蛋妥協…我…”

遠處的莎婭再次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只是這次連同完整的跪起身軀也沒能做到。

 

隨之,她又被粗壯的義肢打飛了出去。

莎茵仰躺於地,她艱難翻轉過一下身軀。她模糊的視線甚至都難以在眼前成像,她只知道自己的口中正在吐露出鮮紅的血液。

她想要閉上雙眼就此沉睡過去,但那不知不覺的思緒,卻還在念叨着自己的決心。

“我吶…有着必須要做的事情…有着必須要報的仇恨…我不想結束……”

她再一次挪動着指尖試圖爬起來。

但從天空而降的義肢卻毫不客氣砸落下來。

這一次勢必會將她的骨頭砸個粉碎。她逃脫不掉。

“這種私了的決定,究竟是誰允許你們這樣做的啊啊啊啊啊!”

一聲強有力的吶喊衝破天際,強有力的拳頭徑直的朝向天空而落的義肢錘擊而去。洛維邇就站在莎婭的身旁,他那小小的拳頭不可思議的將義肢彈開的吶一剎那之際,他自己也滑到在地。

不論洛維邇的吶喊有多麼強烈,機械也並未停滯。

它冰冷的身姿是冷漠的鐵塊,只懂得命令與征服。它是在人所下達的指令中,才能得以實現自身的價值的人造之物。

好噁心,好厭倦。面對對一個沒有感情的事物來說,再多的煩躁,也只是身為人所發出的一廂情願。

只見如章魚伸開的觸手,機械巨人的義肢不約而同地抽打過來,一聲,兩聲,鞭打於地的義肢,抽的地面塵埃飛起。洛維爾在縫隙中穿梭而過。憑藉著精準的定位,順利躲避過幾隻義肢的襲擊。

然而回返的其中一隻義肢,卻從後方迴旋回來,如同鐵鉤一般師徒將洛維爾勾起。

洛維爾見狀匆忙抱住它與其一同飛向半空。於此同時,另外一個義肢從上方再次朝向莎婭砸去。

“莎婭!”

洛維爾在半空中的視角,掠過莎婭的一剎那間呼喊了出來。

千鈞一髮之際,依凜諾縱然掠過莎婭的身旁,抱起莎婭靈巧的躲避着義肢的襲擊。

“吶…為什麼…不是一直想要擺脫我嗎…?只要等待我昏迷過去一切都能夠…結束…”

莎婭勉強在依凜諾的懷中張開口說話,依凜諾抱緊莎婭,將其貼於自己的胸前。

“嘿咻!…還沒昏迷啊…為什麼快要餓死的我也還會這樣呢…也許是餓暈了呢~喂!洛維邇,這孩子在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依凜諾聽着便衝著莎婭微笑了一下,隨之,便抬頭看着正在空中飛舞的洛維邇。

數十秒后,不遠處的洛維邇此則被義肢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你這傢伙別在我忙的要死的時候來問我啊!!!”

洛維邇雙手撐下壓它身上的義肢,比起之前機械巨人的腳力相比,這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趕快回答呢~回答之後,這孩子說不定會高興的亂蹦呢~”

“啊啊啊真的煩死了!!中二少女別隨意的就將自己定義為一個人啊!團隊是大家一起承受的不是嗎啊!!”

“這回答真是遜色極了呢~你就不說想要看到你的微笑這樣浪漫回答嗎?”

“你給我知足吧!雖然想看到微笑也是真的啊!”

他猛然往往一掀,隨即往側邊一滾,便從義肢的重壓下脫離了出去。

“謝謝…但是…真的抱歉…將你們拖入如此糟糕的事態里去…抱歉…但是…我不想認輸…真的不想妥協吶…我…”

莎婭緊緊的揪住依凜諾的衣襟,將頭深深的埋入她的懷間,沙婭的淚水浸濕過她的胸前。

她能夠感覺到少女的一絲執着,依凜諾用自己的魔法給她治療,但她未能發覺。

 “恩恩,我知道,我知道那樣的感覺。所以,這一切的罪過都拋給洛維邇就好啦~是他提出如此糟糕提議呢~。”

依凜諾帶着莎婭繼續在競技場里奔跑。

所有向她們,襲擊而來的義肢無一擊中。

“喂~洛維邇,該你收拾爛攤子的時候到了呢~~”

“爛攤子別讓我一個人收拾啊!!廣播對面的混蛋加懦夫的老頭!!這場不公平的測試,敢不敢多給我一些道具啊!!!”

洛維爾剛剛躲避開身後襲擊而來的義肢的同時,又藉助義肢的力量向後翻跳,躲避過另一波攻擊。

“那個…我看着也於心不忍,但是武器是不會被允許的…我希望你們就此放棄。以你們現在的團隊進攻實力,根本就不可能出現贏得勝利的希望…何必還要自作苦楚…還是儘早的放棄比較好…”

義肢結接二連三的朝向洛維邇襲來。然而,決心藉助自身的機械力量,準確預測出襲擊軌跡的洛維邇,不可能再被擊中。

只見他靈活的在抽打過來的義肢面前,穿梭於義肢間的縫隙,而進行躲避。

靈活的身姿是他天生的驕傲,帶着比任何人都平靜的面孔,已然能夠將眼前的一切躲避行為當成本能。

太弱。是眼前的機械義肢所擁有的時速太弱。但即使是如此,他想要反擊過去將對方毀滅的想法也足夠令他感到絕望。

他想,僅憑現在絕對做不到。

在另一側的莎婭哽咽着抓住依凜諾的衣襟。

“果然…還是放棄吧…吶…你沒有沒必要為了這樣的事情而弄傷自己…只要你能夠說出口…這一切一定就能夠結束…”

“嘿咻~莎婭,為什麼這樣的話,不自己說出口呢?

“那樣的事情我怎麼說出說出口吶!!…我想要復仇…我很弱,一直一直都是這樣…自從國家被毀滅了之後,我就一直在逃…不知道該踏向何處…不知道明天自己是否還能夠活着…家人已經沒有…我早已失去了依靠,我沒辦法與魔女抗衡…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吶!…曾經放棄過,曾經也想要拋棄過…事當魔女即將戰敗之前…世界再次回歸到和平之時,乃至一度想要回歸平靜的生活。但是吶!根本做不到!別人還有可以融入到的團體,為著勝利而自豪,但是為什麼我就做不到!為什麼在這場浩劫中,只有我在自暴自棄中無所事事!現在的我該走向何處?我沒辦法說出口吶…我不想就這樣承認自己的脆弱,不想這樣承認這樣的自己…我不想承認…哪怕是只有一點也好……”

莎婭在哭泣,莎婭在哽塞。也許正是出於內心的袒露,而讓她忘卻了躺在伊凜諾懷中的顛簸。

依凜諾嘴邊淡淡的微笑了起來,她的目光毫無畏懼地盯向前方。

“掙扎呢,沙婭。”

“誒?”

“聆聽這來自心靈的教誨呢。由此,無畏的掙扎呢。希望、絕望、可愛的,憎恨的,無論是喜愛的還是討厭,都起身盡情的掙扎吧~那是人性最為真誠的呼喚,那是人心最為誠意的袒露。然後,向著這個無比美麗但必經疲憊的人生與世界致敬呢。”

“你說的東西我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麼還要掙扎?為什麼還要繼續選擇抗爭?我才不是那麼堅強的人吶!現在的狀況你一看,便一目了然!!固執的只是我一個人,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不給我放棄的借口…我…只是僅僅自己說不出口…”

“是呢,你本身很固執呢。所以連固執的主角都沒開口,為什麼我要第一個開口?這是屬於你至高無上的戰鬥呢。”

依凜諾說完,一旁便傳來了洛維邇的大吼:

“你這混蛋老頭!等我輸了,從這裡走出去的時候!我一定要將這件事情散播到全城,說著公會只不過是膽小如鼠的他人走狗!!”

洛維邇開始試圖激怒廣播那邊的人。

“……嘛…出於公會的名譽…你的條件我答應了…只是,增加一件並非武器或爆炸物類的東西,這樣沒問題吧?”

洛維邇聽見對方的回答,頓然一陣歡喜。

而此時機器也暫時停了下來。

洛維邇趁着這個時刻,提起胸膛,大聲的將要求喊了出來:

“那麼——我要一把與那機器配套的超大的內六角扳手!!!”

此言一出,全場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同樣的驚訝:

“哈————————?”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依凜諾。她支支吾吾的望向洛維邇。

“洛維邇…那、那個呢…你該不會是…”

 

“不行…不行…即使有那種東西…也太誇張了點…作為老者…我不希望看到過於瘋狂的事情…我建議你再認真的思考一下…考慮時間稍微長一點也沒關係…”

廣播那邊的人也為此擔心起來。

現在,再仔細看看那個巨大的機器。

它並沒有使用什麼高壓密封技術或是高溫焊接技術。機器彼此需要連接的位置,全部都是足有拳頭大小的統一規格的螺絲釘固定。

它們的數量眾多,遠遠看去,機械巨人的身軀看起來就像是打上的布丁。

“不用再考慮了!我就是想要一把超大的內六角扳手!”

洛維邇毫不猶豫的否決定了下來。

他的不滿好像是發牢騷的孩子,對現狀全是不滿:

 “我越想越火大,越想越難過啊!那個大機器是到底是什麼鬼原理?沒有蓄電池,沒有智能編程,甚至沒有任何紅外或熱源跟蹤系統,卻能夠準確的追擊敵人。我掃描了它N次的各種內部成像,他X的,居然連個電路板的毛都沒見到!全都是齒輪!!!我轉身一想他C的不就是一堆破銅爛鐵嗎?我花費了這麼長時間,糾結到底該怎麼切斷它的動力線路,究竟意義何在啊啊!!!”

“啊…抱歉,洛維邇…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呢…這種東西不需要煤氣與蒸汽推動啦~~魔法兵器就是這樣…跟科學無關呢…~~~”

依凜諾擺着手向洛維邇解釋着。

“所以對於這種廢銅爛鐵,為什麼從一開始就非要想着把這種東西給幹掉,直接把它拆了不就好了嗎啊?”

“哦恩…也是呢,要是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思路,也許莎婭就不會受傷了呢。”

“本來就是!感覺之前一切流露出的感情簡直是浪費至極啊!我剛才還一直在想,要是過不了這關,莎婭一直哭個不停到底該怎麼辦啊!”

“啊,你對莎婭還真是關心極了呢~對於才初次見面不久就被關心,到種地步還真是由衷的嫉妒呢~你難道不能順帶關心一下我嗎?”

依凜諾故意擺露出不高興的臉面。

但洛維邇一眼就看出她是故意的。

“我說你有需要關心的地方嗎?全程就只見到你被擊打過一次,並且還遊刃有餘的同時,用詭異的能力給莎婭治療啊。”

洛維邇說過之後,莎婭才發覺自己身上的擦傷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原本有些無力的指頭也變得稍微有些力氣。

她抬頭看着依凜諾。

“你…”

“哦,是這麼一回事嗎?也許只是一不小心就這樣了呢,我現在比之前餓的更厲害了~~”

說著,依凜諾輕柔地把莎婭放了下來。莎婭的腳尖觸及地面,僅僅只是稍微彎曲一下便確定自己的確能夠站立起來。

莎婭試着往後踏了兩步,也沒有任何問題。

這是不可思議的奇迹。

莎婭之前還處於瀕死狀態,現在卻如同剛剛康復的病人,進行自由行走也毫不費力。

 “真是不可思議…”

“哦,對了~小莎~事後還請注意休息,這僅僅只是魔術表面所帶來的虛假現象,是用來應急的呢~。”

“哦恩…謝謝…”

莎婭似乎對此感到一絲尷尬,潤紅的臉頰中夾雜着羞澀。

 “咳咳…各位測試者親密好了嗎?”

廣播對面的老者再次放開聲音的同時,一個長達1.2的巨大的內六角扳手從場外彈射進場內。

“是這樣,好了嗎…剛才經過一陣的探討…我方決定同意貴方的請求。但是還請我率先提醒下各位…想要零距離的在不斷移動機械身上卸掉172顆巨大的螺絲…這是不可能的…即使能夠接近,在躲避攻擊的同時,並且每次都將精準的將扳手扣上…除非奇迹能夠發生吧?”

洛維邇走過去拿起了地上的扳手,將它扛在肩上。他單手跨錘在腰間,毫不在意的‘哼’了一下。

“什麼~,除非奇迹發生~還真是萊特兄弟時代前的寫照啊~但是你要知道啊?在正常大氣壓下音速是340M/s,距離宇宙飛船達到第二宇宙速度11.2千米/秒實在是差了太多。請不要以為音速很快,也不要以為光速299792.458km/s,就是世界速度的極限…要是超視距存在的話,你要如何定義最快呢?”

“年輕人…你在說些什麼東西…說這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只能說明你是騙子…另外莎婭殿下…看着他人無謂的受傷真的好嗎?…作為人性善良的一面…這種事情不阻止一下真的好嗎?”

莎婭凝視着洛維邇許久,最終還是擔心的將臉抹了開來。

“洛維邇…我感謝你突發奇想為我挺身而出,但是沒有魔法杖,在妨礙方面我確實什麼都做不了吶…這是我個人的執着…所以還是停止吧…”

她的言語閃爍着期望對方說出放棄的言辭,也許是察覺出莎婭的那份來自心底的糾葛。

於此,依凜諾也緊跟其後的附和:

 “我實在是餓得太狠了。已經完全沒力氣跟它打持久戰折騰呢~嘿咻~…我以為你會有什麼一擊必殺的方法…但是這與我的想象差得太遠了。”

依凜諾歪着腦袋有氣無力的望向洛維邇,她期望着洛維邇能夠明白莎婭所難以說出口的話語。

然而洛維邇卻依舊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什麼啊~~不用擔心,不管對誰說這些現存的理論都會被人說是騙子。超視距那種當然不是可以輕易做到的啦~就像在如此低下的地方想要製造核彈也是不可能輕易做到的啦~,也許糟糕的坦克或是潛水艇還是有可能的啦~~不過現在我更想要一艘磁懸飛艇。”

“洛維邇~?…要是壓力過大的話…現在哭出來也沒關係呢…我很擔心…”

 “才不是什麼壓力大啦~?你們肯定都聽不懂啦~,哪怕是更基礎通用的電路板哪怕是二極管你們都不願意接受啦~就是因為如此排斥電力啦~所以我才會如此貧窮了~在快到夏天的時候連個空調都扇不上啦~啊~你們知道我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嗎?其實也沒有多麼深奧的事情啊~我想說的是————————”

洛維邇擺着手說到此處,突然毫無徵兆的拿起扳手朝向鐵桶人疾奔而去。

他想,他明白。他比誰都明白科學的力量,他比誰都清楚什麼叫做奇迹。

“他C的,你們這群科學戰力只有五的渣渣!!!給我睜大雙眼!給我好好看看,什麼叫做現代科學的奇迹啊啊啊啊!!”

這是從他胸膛中噴涌而出的憤怒。

這是來自他心底的不滿。

這是來自他到達這個世界之後,看見科學被他人所蔑視的憎恨。

“什麼叫做只有奇迹出現啊!人類的歷史從猿人時代開始,一直走上天空與宇宙不是一直都在創造奇迹嗎啊!!”

頓時對洛維邇的突擊,產生反應的機械巨人迅速的張開義肢,從四面八方撲向洛維邇。

只是,它所面對的洛維邇早已精確預測出的軌跡。不斷襲擊而來的義肢,猶如一個個提前畫好的弧線,在洛維邇的大腦內呈現的一清二楚。

義肢的進攻不可能成為一種前進的阻礙。

他想,他不可能忘記自己的那個科學世界的歷史。那個,在極端科學的領導下創造出的無數奇迹與毀滅。

捨棄子彈與傳統武器所迎來的鐳射與質量武器的時代,戰場上所交替的,只有刺眼的死亡之光。

在失衡的科技下創造出的戰爭世界裡進行生存求索,不得不將除大腦之外的全部器官與骨骼進行機械化處理。

即便無法再用人類這個名字所準確相忖,那也是人類走向滅亡之前,身為人類為自己所締造出來的奇迹。

一個可以應對極端環境的奇迹。

一個只要少許營養便可讓個體生存下去的奇迹。

“無論哪個時代,人們都在拚命的為自己的信仰而活着!無論在哪個時代在創造奇迹的,都是那些執着不變的人類!!想要執着的話,就給我堅持到底,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啊啊啊啊!”

他跳上了告訴移動的義肢。順着它往前奔跑,隨之再次往前猛然一跳,精準的將扳手扣在了螺帽上。

靈活的手腳在他的眼裡就是可隨意使用的工具。

他隨之撒手,藉助優秀的跳躍力,從上方猛然墜向扳手。

一剎那間,螺絲鬆動了。

在絕望的黑暗中綻露出了奇迹的光亮。

“這隻不過是在精力集中下所出現的巧合罷了…你能保證172顆螺絲都能夠如此精準嗎?”

廣播那邊的老頭並未動搖。

黑暗在伺機行動,這是從絕望中探出的詛咒之舌,漆黑而濃郁。

它誓言要將洛維邇拉回到黑暗的深淵。

“即使放棄了對你也沒有任何損失吧…不如說嗎,這樣還能夠儘早的回到自己所期盼的生活中去,活的更加自在…”

這是與那伊甸園中的古蛇如出一轍的勸誘。

自由的禁果就在眼前。只需伸手摘得,便可捨去在眼前狹隘的憐憫。

但他不能摘得安穩的禁果。

洛維邇所明白的事情,比誰都明白。他所能夠理解的事情比誰都能清楚。

世界並沒有給予他,幫助他人的義務。法律也沒有央求他必須要做這種友善之事。

他人的選擇與他沒有任何直接關係,他人的執着也與他沒有任何瓜葛。

他所在站在這裡只需看着。看着周圍的世界是怎樣變化,便可從中獲得解脫。

順服的,服從的,聽任這個世界所給予他的自由意願。

保護自己持久的生存下去,比任何事情都更要簡單。只要不斷的,持續的,拚命的甩開腦海中對他人感情的遐思,扔掉他人對痛苦的掙扎。

只要閉上雙眼,封閉自身對外的情感。如同機械一般冰冷的活着,便可從中獲得解脫。

就如他所曾經在的世界那樣,就如他曾經所流落於「異世界」之前的那個夜晚。

光芒在死亡中閃爍。有傷殘的老者緊緊的揪住洛維爾的衣襟,將一切科學的知識灌入他的腦內。

在那一張濃縮無限痛苦的表情中,眼前的人懇求着、掙扎着,哀求他殺死自己之後,踏過“時空之門”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

那究竟是在對什麼如此期望,那究竟是在對什麼感到如此的痛苦?

他什麼都不曾了解。

他什麼都不曾明白。

他只是強逼自己閉上雙眼,扣動下手中牆紙的扳機。讓光線貫穿過老者的胸膛,而隨之跨越門的自己——丟棄了一切老者對未來拯救的期待。

為什麼自己對掙扎與痛苦如此的恐懼。他能夠理解,他想,他只是想要從時代的不幸面前,獲得個人的解脫。

這是罪狀,這是黑暗。

這是自身忘記曾經作為群居的生靈,樂於照顧他人,這一優秀品質的懲戒。

洛維邇使勁的往上撬動着鐵桶人肩膀上的螺絲。

他想,他明白!!

“什麼叫做能夠回到自己所期盼的生活中去?什麼叫做能夠活的比現在更加自在?那些事情!難道不是對群居的人類,自我的一種否認嗎啊?那種事情不是在叫人類都理由過着獨居的生活嗎啊?那種事情不是在說你命運中的悲痛全都應該你自己去承受的嗎啊哦!!!!!!!!告訴我啊啊啊啊!!!!!!!要是那樣的話——————————————人類是不是也應該像老虎見面一般互相撕咬啊啊啊啊啊!!!!————————”

一陣怒吼隨之怒喊而出。頓然,衝擊在眾人的耳膜之中。

老者沉默了,依凜諾也沉默了,莎婭也沉默了。

隨之四五秒,莎婭終於含淚輕聲應答。

那些話彷彿是在對着莎婭而傾訴的一般,直擊在她的心底。

“洛維邇…洛維邇…感謝…洛維邇…真的感謝——————洛維邇——真的很感謝你!感謝你對我的關懷!!我想做!我不想認輸!不想就此承認敗北!!!拜託了!洛維邇!拜託了!依凜諾!我想要贏吶,想要贏得勝利啊啊啊!!!!!!所以即使是勉強也好,借給我你們的力量啊啊啊啊啊!!!”

莎婭嘶啞般地喊了出來,她明白自己現在所想要的一切,她了解自己現在所渴望的一切。

為了反抗,更為了能夠突破現在,即使僅有自己一人顯得無能為力也好。

即使不得不厚着臉皮拜託他人也好,她相信這個眼前這些是值得託付的人們。

“嘿咻~嘿咻~…一個一個的都是如此的纏人呢,沒有辦法了,看來只能將臨時想到的新必殺搬出舞台來了。”

依凜諾說著便拿着不知何時撿起的水管,活動起筋骨來。

“小莎~~,麻煩你用自己的方法保護自己別被那又長又煩人義肢擊中了呢~,要是再受傷了我可饒不了你~嘿咻~”

“誒?”

莎婭奇怪的看着衝著自己微笑的依凜諾。而她卻朝向洛維邇大喊而去:

“洛維邇!!——~~為了提高效率,把某一大片區域的螺絲都擰出半截來!!!”

洛維邇正倒翻於半空,躲避着義肢與巨手地襲擊。

“你打算做些什麼啊啊!!!!”

“哦恩~給這大傢伙做治療呢,我決心將這個這叫做「三秒頻率音速衝擊震蕩治療法」。”

“原來如此,共振啊~很好~很好~這效率可不是提升一個了的檔次啊~”

洛維邇瞥見遠處的依凜諾提起水管,壓低身子作出提劍的姿勢。只見瞬間,在鐵桶人的腿肚那裡傳來巨大的打擊聲。

三秒之後,又在另外一個部位傳出另外一通同樣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依凜諾如同閃電一般在機器人的義肢間來回穿梭。

不同方向,接而連三的撞擊聲,如同古老的大笨鐘被撞的“咚咚”作響。

“這樣你也就算是要完蛋了呢。在最後的時候,還請對面的老人替我向名叫格尼爾的混蛋轉告一聲——在別人做出某中決定的時候,別給我唧唧歪歪的啊啊啊啊啊啊!!莎婭的決定從來都只屬於她自己的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