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踏。

“XO大人,終於等到你來了,往這邊請。”

一個臉上有着不少皺紋的男人迎了上來,他開懷的笑容外加上滄桑的嗓音給我一種慈祥的感覺,但是那不像真正客氣的態度讓我感覺渾身不自在。

我明明已經把腳步儘可能得放輕,但每當腳踩下紅地毯,都會發出煩人的聲音。

不過這些還是不要去管了,連這個侍從的異樣感也要去在意的話我估計沒有一刻時間是悠閑的。

這有可能是因為我的神經越來越敏感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更寧願去相信這一點。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吩咐他離開后,我打開這扇大門並把思緒重新放在這件事上。

大門後面還有一條看起來幾乎沒有盡頭的走廊,紅地毯到這個地方就沒有了,前面只是潔白的大理石地板。

周圍都是用白色油漆去塗刷,柱子、牆壁、天花板,腳下的地板也是接近紙張般的潔白,只是上面能夠倒映出各種各樣的事物罷了。

除此之外,只差掛在兩旁的油畫沒有被令人眩暈的白色世界同化,依然保持着自己獨有的風格。

在這樣一成不變又無聊的世界裡,它們的存在就像異類般的顯眼。

肖像畫上的每一雙眼睛彷彿在對我這個路過的人發出求救而死命盯住我。

踏、踏、踏、踏。

還是不要再去在意這個腳步聲了,我應該把更多的注意力分配在思考如何跟那些傢伙聊天的地方。

我既不是士兵,也不是收錢替人賣命的傭兵,但我必須為了某些理由上戰場。

不是為了門后的這些人,也不是為了我自己,可是卻有着特殊且與他們相同的原因。

這裡豪華的裝橫看起來還算可以,只是與我記憶中的宮殿相比卻有着無法跨越的的層次。

宮殿里包含我在內也只有不到十個人的心跳聲,這一點讓我感到十分的安心。

不是因為懼怕他們帶了什麼守衛或設置了什麼埋伏,只是同時去聽太多人的心跳實在太過嘈雜。

而為了這樣的不利因素去多次使用屏蔽聽覺的魔法太過麻煩了,不得不說那些人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挺為我着想的。

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在我的右手邊又出現了一扇紅色的門,扭動金色的門把手便輕鬆地把它給推開了。

“XXOO,你來的有些晚了。”

門的後方是一間寬闊的單間,在我的正前方單間的正中央出擺放着一張十分長的桌子。

從十個人分別坐在桌子兩旁這一點看來,這應該是他們的開會時才會用到的。

他們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耐煩,似乎我來的時間比他們預想之中要久的多。

要求我助力還要給臉色我看,他們不會做這種蠢事的,至少現在不會。

我沒有回答那個責備我的人,沉默着往房間里走去,並盡最好的禮儀去對待他們。

在這之中敢於出聲責備我的似乎只有這個中年發福十分明顯的男性,就連坐在桌子正面另一端顯得十分嚴肅的男人也沒有說我半句。

我的沉默使得現場的氣氛逐漸往消極的方向變化,也許是連他們的領導者也覺得不好意思。

只有坐在另一旁的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有勇氣做第一個開口交涉的人。

“XXOO你肯應約來到這裡我非常高興,剛才XXOO說的話有些失禮了,真是不好意思。”

桌子最遠處坐着一位貌似是地位最高的人,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如此一來兩人便能夠面對面看見對方了。

自己的視力遠遠超過常人,即便對方刻意地低下頭,讓長長的白色劉海微微遮住雙眼,我也仍然能夠看到他的表情。

一上來就打算唱白臉和黑臉的戲嗎?不得不說,他們這種自以為能夠有效地開展話題的交流方式真的十分無趣。

算了,我也沒有打算在這個地方呆多久。能夠早早離開就再好不過,現在姑且還是聽一下重要的部分吧。

“沒什麼,我們開始吧。”

“那就姑且先讓我來說明一下我們附近的戰況吧……”

他擺出一張羊皮紙地圖在桌子上,話題從這裡開始,我的注意力也從這裡開始渙散。

他說的儘是一些無聊透頂的東西,乾巴巴的薄嘴唇用浮誇的方式介紹給我聽,這些也就算了,我可以充耳不聞。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還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把哪幾個死的最壯烈、作用最大的將領描述了一遍。

我對他們的興趣變得越來越少,但他卻不允許我對這件事半途而廢。

把他這些讓人想打瞌睡的話編成一首安眠曲應該會受到不少父母的歡迎,雖然十分滑稽,但他的意圖十分明顯。

他想要把我真真正正地拉到他的陣營中去,而不是只作為共同利益關係的暫時的同盟關係。

“為了這場戰鬥的……”

還不能停下來嗎?按照這個速度講下去的話三天三夜會不會都不太夠?

實際上他講述這些東西的速度應該不算慢了,因為在場也只有我聽得想要打瞌睡。越不感興趣的東西它的時間就會越變得越漫長。

我最終也還是沒能夠忍住,用手捂着嘴巴打了個哈欠,這裡就只有我是如此得無禮。

現在我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能給留到他們最後,想必這些人不悅的心情會更厲害吧。

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一點要討好他們或是修復關係的念頭。

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不在義務範圍內,我需要做的只是幫助這群人打贏這場戰爭,如此一來我的使命就結束了。只是結束后我該何去何從就不得而知了。

“我大概都明白了,也就是說需要我單槍匹馬去的地方就是這幾處對吧?”

我將最關鍵的部分組成回答的句子,聽到我這樣毫無怨言的回答,他們彷彿把心頭大石放下一般鬆了口氣。

還真的是打算把我物盡其用啊,不過你們是害怕我會把你們的士兵一起殺了,還是怕我真的沒本事呢?

關於這一點並不怪他們,一個陌生人衝進他們的宮殿,把守衛全部打倒在地再跟他講“我是來協助你的。”這樣的話可信度的確低的可憐。

我畢竟是要協助他們,一直對我露出這樣懷疑的態度真的好嗎?

“沒錯,您說的很對。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仔細看看的話,他們叫我去的都是一些布置了重兵或是環境險惡不利於軍隊戰鬥的地方。

要是普通人去的話,毫無疑問會在那裡丟掉性命。他們對我的傳說和稱號信任的程度挺高的。

我的稱號比起名字要更加廣為人知,深受不少人的畏懼與尊敬。

不過對於熟悉這個稱號的來歷以及對我抱有敵意的人來說也是十分麻煩的事。

可以的話,我想就這麼不跟他們做任何的溝通,就這麼在私底下衝進戰場把跟他們敵對的傢伙們幹掉。

“沒有了,你們才是,要說的話只有這些了嗎?”

瞄了一眼坐在其他位置上的人,看見他們不少人都欲言又止的樣子,應該還有很多的東西打算跟我說或者問我才對。

現在卻只是告訴我一大堆沒用的東西再簡單地說了下要我做什麼就收場。

如果是這樣的話,根本就沒有必要在這裡聚集好幾個人一起商議,況且他們的統治者也不需要親自來到這裡見我。

“額……XXOO先生,你難道沒有什麼要問或者對我們說的嗎?任何事都可以說出來哦。”

要說什麼?我有說過有事要講嗎?臉上應該沒有露出要問什麼的樣子,大概……

他說這種不明所以的話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果然我真的很不擅長與半身入土的啰嗦老人聊天,特別還是加上了政客這個設定后。

那個人的笑容微微的出現了抽搐,難道是笑的太僵硬而且自己不習慣這麼做嗎?

他的這個樣子還真的蠻好笑的,可以的話真希望能找人把這幅樣子畫下來,有空拿出來看看。

我對他們的想法和這個房間的牆壁一樣,像張白紙一般的毫無色彩。不抱有任何期待,不抱有任何深刻的感情。

微風跟隨着陽光的腳步從窗戶中進入,這種舒適的溫度讓我的困意又強了不少,就算是在跟他們聊天,我也開始忍不住想要小睡一會。

我要是那樣做的話,想必他們會暴跳如雷吧。

對於認為自己已經屈尊到這裡與我商議的他們來說,我要是再做出這種沒有規矩的事,後果可以想象。

進入房間后,我已經能夠聽得到其他人的心跳聲了。

在這個房間窗戶的下方,有着二十個聲音,十個魔力反應。房間的各處角落也畫滿了小型的魔法陣,看來只要我一有什麼詭異的舉動,他們就會立刻下命令抓住我吧。

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我要是有心,在這一瞬間便能夠把這些毫無戰鬥經驗的傢伙們同時砍成兩半,但那樣做就與我這次的使命背道而馳了。

“難道你就沒有想要的東西嗎?”

那個一直隱藏着自己表情的男人終於肯開口說話了,看見自己的部下被我這麼戲弄終於無法再忍耐下去了。

那雙眼睛與其他坐在這裡形同擺設的人不一樣,裡面蘊藏着明顯可見的野心與威嚴。

滿是皺紋卻依然英姿颯爽的臉龐讓人想到上流貴族中的紳士軍人。

聽見他的聲音,其他人都低下了頭露出服從的樣子。

就連剛剛對我說了許多長篇大論的人也不敢再做聲,老人蒼白且垂下來的頭髮在陽光的照射下宛若亮銀打造的劍一般閃亮。

雖然手下的人都說不上有多精銳與幹練,但至少他有可能會是一個不錯的統領者。

“沒有,我沒有打算向你們要什麼東西。”

“怎麼可能……”

“這傢伙是在撒謊吧……”

“還是說是假貨嗎?打算……”

“這種謊話連小孩子都看得出來……”

更加煩人的聲音響起來了,趕走了那個尷尬的氣氛,帶來令人不快的交響樂。

又來了……這種聲音真是令人頭痛。

你身為他們的統領者難道就不打算管管嗎?我把這個意思用眼神傳遞給那個再次一言不發的男人。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便再次開口。

“你們都給我安靜點!這個是在傳說中的戰士面前,別給我太放肆了!”

從他的話中能夠感受到灌輸了輕微的怒意,即便是這樣微小的量也足以將他們的聲音壓下去。

在他們看來,這一句聽上去比較像牢騷的話已經是相當的震懾感了吧。

看到煩人的傢伙們終於住嘴,我和這個男人的對話繼續了下去。

“那麼,你對我們國家裡的任何東西都沒有興趣嗎?無論是錢財還是女人也好。”

這個問題無聊到我發笑,為什麼我會看中這國家的東西呢?

“沒有,我對你們國家中的任何一件事物都沒有任何的興趣與慾望,甚至包括你的王位在內。”

聽見這個肯定的回答,他的眼睛瞪大了。儘管剛剛的氣場還在,但已經沒有那麼強烈。

我覺得這些沒什麼好吃驚的,而且我也只是盡自己本分,具體能不能成功還得靠他們自己去努力。

現在還未開戰就打算許下戰勝的獎勵,這樣的想法有些不現實,但對上了戰場便不知能否回歸的戰士們來說,這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還是說,就算我提出任何要求你都會滿足我嗎?”

“你別太……”

又有人打算插進我們之間的對話之中,男人伸手示意叫他住口。

“如果辦得到而且你也能拿出相應的戰績的話。”

哦?難道他真的打算獎賞我?但對我都沒有任何意義了,我的時間沒有那麼多可以去浪費。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給我任何的報酬。”

“為什麼?”

是處於不把對方的目的搞清楚就不信任對方的想法嗎?雖說謹慎,但這個時候卻顯得古板又啰嗦。

“那麼,為什麼我會需要你的獎勵呢?說說看如何?”

這是我回敬給他的難題,我沒有任何動機以及慾望與他與這場戰爭相關。

因此,想到的結果也只有無,他若真是能夠說出來的話,也只是他毫無根據的猜測而已。

不過,我還是有興趣聽一下的。畢竟問題是我提出來的,一下子就完全否定就太絕對了。

“……抱歉,我想不到。”

算是滿分的回答了。我與他並不相熟,要是憑藉初次見面且沒有多少交流的程度就妄下結論去判斷,那樣的君王可就有點魯莽了。

我微笑着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對他的回答沒有不滿的地方,只是他臉上還是帶着一點不相信的味道。這一點真的十分煩人。

“沒什麼好道歉的,那麼合作愉快?”

沒有需要再多交流的必要了,需要做的只有結束這次的會議。

“嗯,合作愉快。也為了新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