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塔斯·威爾·羅倫特
“額……”
意識從朦朧中逐漸蘇醒，能夠在使不上力氣的手掌感受到自己正躺在什麼東西上面。
軟軟的，摸起來像是布料。
那我應該是躺在床上吧，我活動自己的脖子，能夠聽到骨骼微微擦出的雜音。
身上能夠自由活動的僅剩下眼珠子，為了確認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奮力頷首。
身上沒有被刑具或枷鎖固定住，我是以非常自由和舒適的狀態躺在有可能是床的東西上。
可是……
“嗯……”
動不了，會不會是我眼花了？
為了確認這件事，我再一次勉強自己掃視脖子以下的部位。
是的，沒有任何東西阻礙我。
沒有壓着我的異物，沒有禁錮我的枷鎖。
我的結論很快就得出了。
不是因為任何的外界因素，單純只是身體僵硬了，無法動彈。
因為不相信這個荒唐的事實，我好像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一樣“搬”動自己的一隻手。
沒有發生任何事，我無法動彈的事實沒有出現變化。
確認這件事無法改變以後，我徹底地放棄。
“我記得……好像是半途中失去了意識……”
腦海中第一件閃過的事不是自己在何時倒下，而是那難看的哭相。
我就這麼在意自己顏面嗎？那樣的關頭還去考慮有沒有人看到。
這個時候，是不是理應都會去考慮誰帶自己回來的？
應該是伊莉絲他們吧。畢竟，那個小鎮的人全都……
一不小心地，又想到那個方面去了。
我也太過容易消沉了，還是說不消沉不行嗎？
我即是見證者，也是倖存者之一。
神殿也不清楚現在怎麼樣……
果然周邊的環境對人的想法與思考起着巨大的干涉作用，在這個不知名的房間里，我感受到的還有巨大的不安。
說起來，我還沒有觀察過這個房間是什麼樣子的。
只是觀看個大概用不了多大力氣，不需要轉頭，只用轉動眼珠子就好了。
沒有任何突出的地方，與隨處可見的普通人家的卧室一樣。
真要形容的話，沒有比“樸素”二字要更合適了。
這裡不可能是我的家，畢竟我的記性還沒有差到連自己家的樣子都記不清。
也不可能是在那座神殿內，要論我所知道的有這種房間的地方，只剩下阿克塔西亞學院。
但學院里沒有醫護室，這個地方又是……
“宿舍……？”
大概是吧，她們把我帶到這個地方也是正確的選擇。
只是這裡看起來不像是學院中閑置的房間，從房間內的傢具與物品能夠看得出來，這裡是一直都有人在使用。
以我的房間搭配品味來評價的話，也能簡單地評價為好的層次。
傢具不多，但基本都是實用向為準。從這些單調的款式看，大概是學院在這裡放置的。
雖是如此，但傢具的位置在生活上是否方便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從這點看，想必主人是有好好考慮過。
白色的牆壁上只掛了普通的時鐘，看着緊靠其的木質衣櫃也無法出房間主人的性別。
我到底是在做什麼啊……不好好休息去考慮這種事。
不過……房間里瀰漫著貌似是香薰一類的香味。
會用這一類東西我想大多是女孩子吧。
這種想法有些先入為主，也不符合我的個性。
不符合我……說得好像我真的了解自己一樣。
老老實實地躺了一會後，身體似乎已經能動彈了。
我到底是怎麼了？醒來后明明沒有暈厥了，身體也有沒酸痛的地方，卻還是無法立即行動。
大概是被注射了用於麻痹的藥物吧，這效力會不會太過強了？
這樣的效力，對於猛獸來說也綽綽有餘，竟然還用在人類身上。
“額……嗯。”
總算是撐起身子了，來到新的環境卻只能夠一直躺着，這種感受有點莫名其妙。
撐起身子后，總算是能夠看到這個房間的全貌了。
地板與看到的傢具一樣，是乾淨而樸素的木質地板。
雖然我是平安回來了，但其他人也是跟我一樣嗎？
平安無事一詞不知在何時變為我時常挂念的要點，過度的擔心安全也就是世人常說的貪生怕死吧。
“到底該說什麼好……？”
不僅僅關於為何沒人探望我這點，還有我過於衝動不與她們商榷便“發號施令”。
關於這一點，我的立場似乎有些尷尬。
作為一名傷員，最渴望的就莫過於醒來時有人陪在自己的身邊。
這點我是自知不可能，更不會去渴求。
不過……差不多也該有人來看一下我了吧？
還抱有這種幻想的我有點孩子氣，還是該說我現在正像小孩子那般為這點小事而生悶氣呢？
肚子不覺得餓，身體也開始能使得上勁。
從屋外的明媚陽光看，我睡了已經至少有一晚。
不知道現在幾點鐘了……
方才因為只有眼珠能轉動，沒辦法好好地去看時間，所以我才會到現在才去確認。
“九點啊……看來還是早上。”
所幸我沒有睡到第二天的晚上九點。
“你的正體究竟是何物……Tiamat（迪亞馬特）。”
若是真如我猜想那樣，是把會帶來不幸的劍，那我只能請魔法師把這個魔刻剝離。
即使會在今後變得為生活更加辛苦地打工，也不想再為其他人帶來麻煩了。
這不僅是為了別人，也是為了我能不再看到這樣的事情。
說不準，我必須在畢業之前就離開學院。
“嗯？”
床單的顏色並不花俏，只是稍微有些淡的淺藍色。所以在這種單調的顏色中才能夠發現。
有一根頭髮。
因為只有一根，所以無法很仔細看清楚。
而且顏色看上去也很曖昧，甚至無法從上面得出房間的主人的性別。
或許是曾探望過我的人留下的也說不定。
伊莉絲她們應該還不知道我醒過來了，要不要下床走走看呢？
還是算了吧……
剛剛那一戰還有許多的東西讓我無法釋懷，精神也出現了明顯的疲倦。
這個時候躺在床上應該比四處亂逛要合適得多。
但要我好不容易才能活動就又要躺下，這實在辦不到。
所以，我看了下床邊的柜子，試圖尋找書籍打發時間。
可惜的是，房間里好像沒有放置這一類的東西。
深入去翻找有可能會找到日記，但那樣對允許我在這個地方休息的人太過失禮了。
最後百無聊賴的我只能望着天花板發獃，或是看着從窗外射入房間，如虛無縹緲的白紗般讓人發膩的陽光。
◇
毫無徵兆地，這個房間的門被打開。
來訪者的動作不大，應該是考慮到了正在休息的人。
這一點不起眼的溫柔讓我有了些許藉慰，但更大的是因為我隱隱盼望着的探病人員終於到了，
我沒有向她隱瞞自己已經醒過來的事，儘可能地打起精神向她打招呼。
“拉婭，你來了啊。”
第一個來探望我的人是相處了許久的親友，她現在沒有再穿着神殿的修道服，而是穿着我從未見過的便服。
這個感覺還蠻新鮮的，我的印象中的拉婭極少穿便服，大部分時候都穿着神殿中的修道服。
會換下來，我想也是因為在火災中弄髒了吧。
“嗯，你睡了這麼久，所以看看情況如何了。”
“其他人還好嗎？……你們還好嗎？”
從外表看她好像沒有哪裡受傷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們都沒有受傷，反倒是你，找到你的時候都暈倒了。要不是及時找到的話真不知道你會怎麼樣。”
“對不起，害你們擔心了。”
我能平安無事也是多虧了她們……這樣簡單卻關鍵的救命之恩是無論如何也要報答的。
做好了要回報她們救命之恩的決心后，我終於敢正視她的臉。
“你能明白我們擔心你就好。看見魔物往小鎮走過來你就二話不說衝出去了，真是亂來。”
說起那個情況，拉婭的臉不刻意地擺出不高興的樣子。
錯誤這是因我而起的，在這一點上我沒想過要作出任何反駁。
所以我只能像這樣一味地道歉。
“是嗎……？對不起……”
“這還不是最讓我生氣的地方，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任何時候都不要盲目地拼上性命，這麼快就忘掉了？”
她這番話聽起來是責備，但用手指彈我額頭的動作卻不像是教訓，而是更加接近惡作劇。
這個舉動是想讓氣氛稍微放鬆一點嗎？可是即使她這麼做，我卻沒有一點覺得輕鬆的感覺。
這對話的沉重感應該大多來自於我的愧疚，若沒辦法脫離這個話題，便沒有輕鬆的氣氛可言。
我移開看着拉婭的視線，頷首看着坐在床上的身體。
“不管怎麼說都好，你平安無事就足夠了。除了那個叫塞西亞的小姐有一點麻煩以外，其他人都很好。”
“塞西亞？她怎麼了？”
這句話使我重新看向拉婭，這個時候說起塞西亞是何故？她受了很嚴重的傷嗎？
“不用擔心，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勢，那個孩子為了趕回學院累壞了而已。”
聽到這句答覆讓我鬆了一口氣，我總是擔心着各種各樣的事啊。
我不是那種會為了不認識的人搭上自己性命的人，即便是熟人也不一定會這麼做。
這個是我一直所認識的自己。至於為何，是沒有勇氣還是沒有那份熱枕之心，我也不大清楚。
“呼，不要這麼嚇我啊。”
“是你自己太一驚一乍了，需要吃點東西嗎？”
這麼一說，我好像不是那麼餓，明明睡了那麼久。
但為了身體着想還是稍微吃一點吧。
“好的，不過最好不要是有紅色的料理。”
“不要紅色？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挑食的？”
拉婭對我這樣奇怪的要求作出不可思議的反應。一般來說都是指定食物不吃更好嗎？
“沒……只是會聯想到顏色相近的東西而已，所以暫時不想看見。”
我這麼說了以後，她好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嗯，微笑着點頭答應后離開了房間。
她離開的動作就如進來時一樣地輕，耳朵幾乎聽不到有關門的聲音。
◇
好無聊……躺在床上什麼都不幹地消磨時間，這種行為沒有任何意義。
……
……
……
我最終還是沒能堅持下來，用剛恢復力氣不久的雙腿下床。
嗯，沒有異樣。
還以為會一碰到地面就摔倒呢，看來是我想得太多了。
總而言之，先把窗帘拉開吧。
綠色的長布隨着“唰”的聲音被拉開，房間里頓時被陽光所充滿。
這是我少有地覺得光芒並不刺眼，溫度也在溫暖的程度上停留。
雖說我比較想走出去看看，但一會拉婭帶東西過來給我時發現沒有人就又會惹出麻煩事了。
能活動的範圍只有房間啊，總覺得自己像犯人一樣。
房間里沒有能消遣的東西，拘於禮節我也不好到處走動。
只是能夠活動的地方比床的面積更大了，我還是被“關”在這裡。
在這種舒適的環境中說自己變成了囚犯不太恰當，該自稱住在封閉樂園的人才對。
我的腳踩在冰冷的木板上，身上原來的外衣和鞋子都被脫掉，褲子好像也被換了。
這應該是其他的男性幫忙的，真是落魄得不像樣子。
我走去窗邊，透過這死板的方框眺望外面的景色。
景色從不同的角度看會有不同的美。這句話在我早已看厭的風景上顯得毫無用處，不如說，它就像一個球體，再怎麼看都不會有新的一面。
“唉……”
我發出意義不明的嘆息，至於為何要這樣，只是下意識想這麼做而已。
頭彷彿還在隱隱作痛着，這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但我還是作出條件反射的動作。
現在要是又去回想那些事，我的頭疼一定會停不下來。
所以，僅僅是這種程度，我還是咬咬牙忍過去吧。
心裡有許多需要思考的問題，大腦卻在用這種行為不斷制止。
起床后依然無事可做，我開始思考如何一個人在這種環境里打發時間。
沒有書籍，連消遣用的棋類也沒有。不得不感嘆這裡的主人平日過得有多充實，正如這裡的布置般，沒有一點多餘。
可是我這種無法忍耐無聊的人在此處做不了任何事。
這種雖然自由，卻仍受條件拘束的情況讓人只能迷茫地看着周圍。
的確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事啊……
在我即將要放棄這種無聊的疑問時，房間的門又一次被打開了。
開門聲沒有先前那番輕，大概不是同一個人。
“我進來了。”
銀白色的頭髮在清脆的話語結束后出現，伊莉絲拿着一碗湯麵進入了“我的房間”。
她正好看見了我，但這並不是什麼需要害怕的事情。
身體沒有什麼大礙，經過休息后就能恢復到平常那樣。
“怎麼站起來了？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不行吧？”
這句帶着三分責備的話讓我回過神來，顧着尋找打發時間的手段，連自己在他們眼裡還是個傷員這一點也忘了。
“傷員”沒有自己受傷的自覺性很麻煩吧，會為照顧自己的人增加不必要的考慮。
“因為覺得沒什麼大礙就下床了，一直躺在床上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雖然下床是為了打發時間，但結果並不理想。
伊莉絲知道實情的話大概又會說我一頓吧。
“如果真的沒有事我也就不說什麼了，拉婭叫我幫忙帶這個給你。”
很普通而清淡的料理，裡面並沒有放與紅色有關的任何配料。
不過，未免有點太過寡淡了。
拉婭不會是把我當成大病初癒的病人了吧？
這種料理未免清淡過頭，就連湯汁也是接近清水般透明。
“真是謝謝了，讓你特地送過來。”
“也不是說特地，拉婭碰巧有事情走不開，做好了叫我幫忙而已。”
即便如此，看着身為大小姐的伊莉絲送飯給我，這樣的感覺前所未有。
我並不是在享受這樣的特殊待遇，有的僅僅是高興。
“是這樣嗎？那我吃完去看看凱琳特她們吧。”
“嗯，看你的樣子比起受傷更像是無聊啊。”
我無聊的樣子都到了這個程度嗎？明明我還想不表現出來的，看來是白費心機了。
不過我認為，自己比起無聊更接近迷茫吧。
就像是現在我也在考慮着是否要與伊莉絲保持距離，因為上次她的觸碰令我頭痛欲裂，只是不知單靠這麼做能否根絕我的苦痛。
——也許，我只是想要一個能夠正當地逃避的理由。
“的確是有一點，因為什麼都幹不了。”
也沒有打發時間的東西，我瞥了一眼身後。
這個房間真是沒有多餘的物品。
“身體不舒服的話就老老實實地休息，我可從沒見過有哪一個暈倒在火場的人還能這麼有精神。”
她指着我的鼻子，這種態度和課堂上會因我睡覺而呵斥我的老師相近。
“我不是沒受傷嘛。你看，就連最輕的外傷也沒多少。”
“嗯……因為有那個嘛……”
她後半句說了什麼嗎？為什麼把聲音放小了？
伊莉絲頷首望着自己送過來的湯麵，用疑問的語氣向我提問，不吃嗎？
“涼了就沒那麼好吃了。”
啊，差點把這碗面給忘了。
我嘗了一口這份病號餐，意外的是，味道沒有我所想得那麼清淡。
恰到好處的鹹味使麵條有了與眾不同的鮮味，最普通的料理做出了最普通不過的美味。
不愧是拉婭。
我笑着暗自誇獎那位為我下廚的女性，伊莉絲則在旁邊探頭注視着我。
“怎麼了？”
“只是看見你前後的反應而已，這碗看上去好像毫無味道的東西好吃嗎？”
我很理解伊莉絲的疑問，就連我自己在看到的時候也是這個感想。
但一言兩語是很難說明白這種味道，大概也就只有習慣了平民食物的我們才能懂。
“好不好吃這一點得看個人的喜好吧，不是所有人都吃得慣這種味道，也有人喜歡刺激一點的。”
“是這樣啊……”
被人看着自己吃東西總有種討厭的感覺，還是趕快吃完吧。
我用快但不狼吞虎咽的方法很快就解決了自己的早飯。
“塔斯……”
伊莉絲好像想說些什麼，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未開口，我便大概猜到了她還沒說出的腹稿。
“那個鎮子……阿爾括基……”
別、不要再說下去。
我不想去回想，哪怕是任何關於那裡的事。
我現在之所以還沒變得瘋狂，也是因為這樣。
“伊莉絲……你先出去吧，我果然還是想一個人待着……”
我的手跟着嘴巴動起來，粗魯地抓住伊莉絲的的肩膀用半請半趕的態度攆了她出去。
“啊？！等、等一下啊！”
伊莉絲的話沒有傳進我的耳朵里，把她“趕”出房間后，我的情緒開始恢復平靜了。
——我到底是在幹什麼啊……
已經失去了無可挽回的東西，我卻連能夠挽留的事物都不懂得珍惜嗎？
我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啊，居然做這種蠢事。
1/凱琳特·波爾·羅薩雷
“凱琳特，醒醒。”
感覺有人在搖晃我，到底怎麼了？
下意識做得第一個動作才發現，原來我睡著了。
“啊……嗯。”
雖然不知道來叫醒我的是什麼人，但我還是先答應了他。
我很少用這類應付式的回答，剛才那句話有點想要收回來。
“已經是早上了，快起來吧。”
那是身材高挑的一位女性，單看外表的話，她要比我年長些許。
她是我在阿爾括基所救下的人，昨晚暫時允許她在學院的宿舍留宿。
拉婭起得似乎是最早的，早起的習慣應該來源於她平日在神殿中的生活。
“嗯，現在幾點了？”
這麼做好像是多此一舉，即使還非常早，我也不打算睡回籠覺。
“剛剛七點，要我幫忙準備早飯嗎？”
“再怎麼說你也是個客人，去學生食堂吧，我請客。”
“這裡的學生不是都自己做的嗎？”
“那僅限一部分而已，因為學生食堂的消費比較高，所以平民都只能自備午飯。”
“原來是這樣啊。”
拉婭頷首開始思考，還有什麼有疑問的地方嗎？
食堂也沒有哪個地方會顯得奇怪，那她是在想什麼呢？
面對她的疑問，我繼續說起學生平時的的習慣。
“不過也不一定全部都是自帶的，也會有一部分學生趁着午休去附近的飯館吃飯。”
“原來如此……”
我還有什麼沒說清楚嗎？拉婭依舊是這幅樣子，好像在聽着我說話，卻沒有去在意。
大概是對這一類信息不大感興趣吧。
“我們先進去食堂吧。”
“嗯。”
◇
從食堂的大門口外就能夠一窺裡面的豪華。
不過令人疑惑的是，與它那可容下大量學生的規模相反，在這裡用餐的學生卻為數不多。
人數已經少到了十根手指頭都可以數得過來，這也是經常能見到的景象了。
學院內雖然沒有不允許外人進入的規定，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讓拉婭換上了我的制服。
這樣會大大地減少她在學院里被人懷疑的可能。
只不過她一開始還抱怨裙子有些短，身高感覺也沒差那麼多才是。
我領着她在光芒耀眼的吊燈下走去某個空着的座位。
由於食堂的人非常少，我們在眾多的選擇中決定了離自己最近的座位。
拉婭比我想象中要更加懂得用餐時的禮儀，這也是神殿教的嗎？
“這裡的飯菜可真是豪華啊，真是嚇我一跳。”
拉婭的反應也是在我意料之中，基本上普通的平民來到這個地方都會有類似吃驚的表情。
“對我們來說是很普通的而已。不用客氣，快吃吧。”
“真是有點意外。”
“嗯？”
她這句冷不丁的話讓我覺得很奇怪，我應該已經把關於這裡的情況告訴她了。
“我還以為凱琳特是肉食派呢，明明戰鬥的方式那麼豪放。”
難道在她的眼裡戰鬥方式豪放是等於肉食派嗎……？
而且，我也不屬於豪放的人啊。
現在這個時代女孩子會舞刀弄槍也不是奇怪的事了，有必要那麼驚奇嗎？
“拉婭……你這句話稍微有點不對啊，感覺我的形象樹立錯了。”
“哈哈，這點小事就不要在意了。你救了我還要請我吃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這個時候才轉移話題也太明顯了吧。
也罷，我也不打算追究這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點只是小意思。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為什麼那個地方會……”
向倖存者詢問這一點可能有點不妥，不過還是儘快了解情況得好。
“啊……我簡短地跟你說一下吧。”
“我們答應了塔斯的請求去阿爾括基調查，中途雖然些小意外，但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在那個時候我也是放下了警惕，因為阿爾括基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
和平時沒什麼區別……這是指被摧毀之前吧，我早該想到。
哪有小鎮會在平常就那個慘樣呢？
“雖然找了一陣子還是沒有收穫，但是塔斯還是建議我們分散隊伍去找。”
不惜提高危險性也要找到口中的那隻魔物嗎？塔斯這真是少有地執着。
還是因為他出於某些個人原因？不過他不管對自己的事還是對別人的事好像都不大上心。
“最先發現魔物的人是塔斯，第一個衝過去的也是他，我們都是在他提醒了之後才看見的。”
“一開始遇見的只有五隻，待到我們將五隻消滅掉以後，卻出現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意想不到的人？你認識嗎？”
不，拉婭搖頭否定了我的問題。
“我是第一次見到他，塔斯和伊莉絲好像認識。”
“不過，那個人沒有自報姓名之前，他們都叫他克萊因。”
是他嗎？真是難以置信……沒想到學院的老師會和這些魔物扯上關係。
照這樣想，有可能學院方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不派人去討伐魔物。
甚至，那個人是直接由學院控制的也說不定。
“最令人在意的是，他還說自己是那個天啟探索研究會的人。”
居然和那個恐怖組織扯上關係……
搞不好連上次的事件也和他們有關，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能僅僅是調查的程度了。
我再也不想嘗到那種屈辱了。
“雖然我們後來想抓住他，但沒想到他會那麼厲害。不僅會用魔法，體術也在我們之上。”
看來會是個很難纏的敵人啊。
“那些魔物又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我正準備說的，入侵阿爾括基的魔物好像是被他操縱的，規模雖然龐大，走起來卻像一支軍隊一樣。”
“你是說，克萊因操控了那些魔物？”
“嗯，他的真名叫馬爾戈。”
又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啊，那些狂熱的傢伙到底在追求什麼……
回過神來，餐盤裡的食物在我們話題的結束前就吃完了。
“還有甜點，要吃嗎？”
“樂意之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