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低着頭,雙手各拿着一把木劍,臉上看起來有些害羞的少女望着比自己要高一點的少年說道。
“額……好的,不過你能不能稍微放鬆一點?我覺得你有點過度緊張了。”
無論是氣氛,還是今天的天氣,亦或是塔斯的心情也好,都十分輕鬆。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在了他這一邊。
剛剛好達到了晴朗程度的陽光在高空照耀着,腳下是學院里靜心照料過的草坪。
樹梢隨着微風的輕撫搖曳起來,發出沙沙的響聲。
她的頭髮和裙擺也被吹動,塔斯有些無奈地看着這個身姿。
她看上去似乎還沒準備好,拿着木劍的雙手在微微發顫。
雙眼也沒能好好正視自己,這樣的狀態令塔斯感到很苦惱。
他試着安撫她的情緒,否則練習根本無法開始。
“好、好的。哈~呼~哈~呼~哈~呼~。”
她做出了深呼吸的樣子,努力把空氣吸進自己的身體里。塔斯十分懷疑這種簡單的方法到底會不會起到什麼作用。
不過放鬆的方式是取決於個人,塔斯自己也有時會用與眾不同的方法替自己減壓,所以就不多說什麼了。
“準備好了嗎?”
看着她已經做了好幾遍后,塔斯便向她詢問放鬆的進展如何。
“嗯!可以了!我們開始吧!”
塞西亞架起兩把木劍,像小孩子一樣笨拙地擺出了戰鬥的架勢。
塔斯則是徒手面對她,也沒有想要用魔刻製造長劍的想法。
要說兩人為何會這樣面對面的“交鋒”,還要從塞西亞某一天主動拿着便當盒走過來遞給塔斯這件事開始說起。
“塔斯同學!請教我劍術吧!”
她突然就這樣說出不可思議的話,使得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啊……不是,我沒什麼可教你的啊。”
一向嫌麻煩的他自然而然地拒絕掉了,連同便當一起,果斷的。
“塞西亞,你怎麼突然想向塔斯請教了?”
午飯的時間塔斯經常與伊莉絲一起度過,今天他並不是記得買自己午飯,而是和伊莉絲約好了由她負責。
他當然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原本只有塔斯和伊莉絲兩個人的午飯時間現在被塞西亞這位“不速之客”加入進來。
“那是因為塔斯同學和我的職業是相近的啊。雖然我不會詠唱魔法,但是我想向在劍術方面也比我高超的塔斯同學請教!而且聽說他經常餓肚子,所以也特地做了這個便當……”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頭垂的更低。劉海甚至已經遮住了她不敢露出來的臉。
聽見她這番說辭和動作,伊莉絲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要是把她就這麼扔一邊不管,未免有點太過分了。塔斯唯有把塞西亞也邀請到這原本只屬於他們的時間裡。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起邊吃邊聊吧。”
“好的!”
塞西亞彷彿是掙得了想要借的物品的主人同意一般,她搬起某張沒有人使用的椅子坐到了他們身邊。
從她開心的樣子不難看出來,她挺期待會發生這樣的展開。
“啊……不過我也做了塔斯的份……”
“是、是嗎……”
面對這種尷尬的局面,塔斯急忙的打着圓場說。
“沒關係的!我正好今天有點餓,所以一份便當不一定夠。”
他實在是招架不了塞西亞這種容易受傷的女性,一想象到她淚光開始在眼眶裡打轉的樣子,自己就下意識地軟下心腸了。
這種行為在他看來簡直就是犯規,且不說自己,就連伊莉絲也難以抵擋她的威力。
“是這樣嗎?!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把這一份也吃了。”
“嗯,好。”
就這樣,前所未有的三人共進午餐的畫面就這麼形成了。
進食的時候,三人都沒有過多交流。
伊莉絲是因為保持着身為貴族的禮儀以及自尊而極少在這時吐露言語,塔斯則是跟着她學習這些方面的禮儀。
另外一個人——塞西亞則是找不到能在這個時候提出的話題,要是找錯話題還會引發了尷尬的氣氛,這就顯得自己十分失禮了。
“對了,塞西亞為什麼突然想請教塔斯呢?”
伊莉絲打破了這種氣氛,體貼的向塞西亞提出她正打算說的問題。
“如果是劍術的指導的話,我覺得你去請教克萊因老師會更好。”
收回前言,塔斯怎麼也沒想到伊莉絲會想出這種餿主意,那個劍術老師恐怕只會隨便教她幾下子應付掉吧。
那種既無華更不實的劍術無論在哪裡也派不上用場,唯一的用處可能就只是裝裝樣子罷了。
“伊莉絲……這有點不太好吧?克萊因老師也不是經常有空那種人。”
要是讓塞西亞去請教他的話,還不如讓塔斯教她算了。
“嗯……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去麻煩老師……”
塞西亞看上去則是真的這麼想,塔斯對此也無話可說。
“啊、也、也對。那塔斯你就教教她如何?”
發現自己說的話無法收回時,伊莉絲才急忙地去找塔斯幫忙。
(自己壞心眼的爛攤子要我來收拾啊……)
雖是這麼說,但塔斯也不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這個樣子對誰都不好。
可要是這麼簡單就放過這個好機會的話,說不定以後都沒有能夠捉弄伊莉絲的機會了。
所以,他決定先做出不管的態度,這一次換成自己去捉弄她。
“唔……不好說呢,我最近也有點忙。”
“欸?!你、你有什麼急事嗎?!”
與預料中的一樣,她開始慌張起來了。
看見她這幅樣子,塔斯如願以償地嘗到了捉弄她的滋味,而且這種感覺還有些上癮。
“對啊,最近幾天都有人拜託我去幫忙,而且還是很緊急的樣子。所以根本脫不開身。”
“欸……”
塞西亞把目光移到伊莉絲的身上,開始用眼神無言地詢問她。
“額……”
她陷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窘況,對話再度陷入了膠着的狀態。
除此之外,伊莉絲的臉也因為找不到台階下而變得越來越紅,看上去就像個熟透的番茄一般。
沒能得到回應的塞西亞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應該差不多了……)
看見兩人都已經是這個反應了,塔斯覺得也是時候給她們一個滿意的回答了。
這樣的狀況持續下去也不是什麼好事,而且捉弄也得適度。
“不過……我倒是可以去找別的人代替我,畢竟也不是硬要求做的。”
塔斯的話給了她們轉機,伊莉絲的臉因為有人替自己收拾爛攤子而恢復了原狀,塞西亞的臉色也變得開朗起來。
“真的嗎?!”
塞西亞驚喜地向他問道。
“啊、嗯。所以,還是會有時間的。”
塞西亞的情緒是變化快到令塔斯吃驚的程度,伊莉絲則是把頭別過一邊去,沒有說什麼。
看見感情變化的差距如此之大的兩人,塔斯也是只能是暗自苦笑,畢竟她們的性格相差太遠了。
“那我們找個時間去練習吧!”
她着急的程度超乎了塔斯預料,難道就這麼想要去學劍術嗎?她還真不是一般的熱情。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上次在山洞裡的事所造成的,在那個時候認為自己幫不上忙,所以現在認清楚了自己的不足嗎?
那樣的話也太過急於求成了,這樣一時半會也教不會她什麼東西。
可是塔斯看着她的樣子也不忍心告訴她事實,所以就打算先答應下來再說。
“那你決定吧,我通常是下午放學后比較悠閑,可以的話最好是定在那段時間。”
他說出了自己行程中能夠容許自由活動的空隙。
其實自從加入了騎士團后,塔斯的經濟狀況就改善了不少。他更是把這份工作當做主業去做了,連平時會去接的打工也沒有再做了。要不是因為即將畢業而變得不再是學生的關係,他還做好了一輩子都做這個工作的打算。
當然,事實自然不可能讓他稱心如意。
“那就選那個時間段吧,我在那時也很閑。”
兩人一拍即合,實際上那段時間裡塔斯還要去做凱琳特交給他的巡邏任務,這樣一來也能夠翹掉了。
畢竟訓練塞西亞也算得上是一件正事,凱琳特就不會因此罵他了。況且訓練塞西亞需要的體力也不會比巡邏所花的多。
所以,事情就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了。
塔斯赤手空拳時,塞西亞十分吃驚。畢竟就算是木劍,只要是力量足夠,還是能夠打斷普通人的手臂。
“我說……塔斯你至少戴上防具好嗎?我怕一會要是真的受傷的話……”
塞西亞仍然充滿顧慮地說道,就連拿着劍的手都滿是遲疑。
這樣下去無法好好地訓練,塞西亞要是有顧慮而使不出全力,訓練也沒有任何成果。
“不用顧慮那麼多,儘管上吧。我會用加護魔法擋住或者好好躲開的。”
說完,塔斯為自己施加了一個簡單的加護。
淡淡的白光籠罩住了頭部以下的身體。
“嗯……”
看見此狀后,塞西亞也不再有顧慮了。她相信塔斯這麼做一定也是對自己和她的實力心中有數才對。
所以,她擺開自己所學的架勢。往握住木劍的兩隻手注入了多一分的力量,朝着擺出格鬥架勢的塔斯砍去。
這是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揮砍,速度說不上有多快,塔斯的動態視力完全能夠跟上。
他很輕易就側過身躲開了這一擊,揮砍的人發出“咦?”的聲音,似乎連發生了什麼事都還沒搞清楚。
“攻擊的速度太慢了,我應該也說過不需要顧慮我。再這樣繼續的話學不到東西還浪費了時間的只是你哦。”
塔斯說出這些話是想讓塞西亞明白自己現在的行為有多愚蠢,明明已經說過不需要顧慮了,她還是打算放水。
從剛剛突進的方式就能夠看到,她不是通過腿部的爆發力,而是使用了類似跳起一樣的方式。
這種方法和街邊打架的小痞子沒什麼兩樣,塔斯甚至都不需要去刻意地在意它。
“……好吧!我這次不會放水了!”
一下子,攻擊的方式就完全不一樣了。
少女揮劍的速度提升了幾個檔次,已經不是剛剛那樣能夠很簡單躲開的程度了。
但,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塞西亞的戰鬥力並不怎麼樣,甚至還有些偏弱。
招式太過死板,一旦被對手躲避就沒有了應對的手段。
這些攻擊都是在塔斯能夠閃避的範圍內,而且還有很多的空隙能夠反擊。
“速度快一點,找出我的破綻和重心不穩的時機。”
他這麼提醒着自己的對手,可是動作卻沒有任何減輕難度的跡象。
木劍的攻擊十分靈活,攻擊方式卻是多段扇動的攻擊。這樣的攻擊方式根本就不適合雙劍,更加適合雙刀。
(看來攻擊的動作也還是差很遠呢,速度也要再提升一個檔次。)
不管塞西亞怎麼專註地朝塔斯的身體揮下劍都沒辦法命中,都被他用轉動身體這種程度的動作避開。
少女已經是用盡全力去攻擊了,卻還是沒辦法砍中目標。在塞西亞看來,塔斯的行動就像鬼魅一般難以捉摸,似乎自己無論從哪個地方發起攻擊都會被他躲開。沒錯,這簡直就像預先知道一樣。
“那麼……這樣的話如何?!”
木劍的攻擊開始凌亂起來,不像之前那般執着於一招一式。
塔斯覺得躲避起來的難度要更高了,塞西亞的沒有招式的攻擊反倒比剛剛要更加有效果。
(學的還挺快嘛……不過看起來還是很不習慣的樣子。)
短時間內這麼快發現自己的缺陷讓人有些吃驚,可這副身體始終還是鍛煉不夠,和凱琳特以及塔斯這種完全比不了。
不過這個程度也值得讓塔斯稱讚了。
“嗯?累了嗎?還是說你想放棄自己原本的攻擊方式嗎?”
“沒有!我還很有精神!”
這麼說著,新一輪的攻擊又過來了。
看見這樣拚命的塞西亞,他稍微有一些幹勁了。
實際上,塞西亞每一次攻擊都會留下空擋。
側腰部、腹部、左肩,都是容易受到攻擊的地方。
她着重於攻擊的同時卻忘記了對自己各個部位的防護和重心的維持,塔斯朝着她的這些弱點刺出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