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陰沉,昏暗,刺鼻,痛苦。
彷彿是有什麼不可視的東西在身前交雜,帶着些讓人無法聽清的低語,就這樣逐漸朝我逼近。
下意識地想逃跑,又突然發現身體無法控制,這唯獨意識還存留着的感覺意外地不讓我陌生。
“……”
那低語聲又出現了,這次變得稍微清楚了些,卻依舊是無法辨識的程度。
是誰?
我什麼也講不出。
能做的只是盯着眼前,甚至無法移開視線。
可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個只剩下單獨色塊的地方?
我記得自己剛才還在被上百台AX追捕的路上,啊,對!還被一次強烈的爆炸擊倒在地……
”李月……“
這個聲音終於是清晰起來。
“咦……”
自己也終於是可以發出了些聲響。
可那是誰的名字?我感覺到了些熟悉,一時間卻又想不起理由如何。
“李月!”
那聲音不再帶着低語時的朦朧,它變得清晰。彷彿陽光真正出現時霧氣就會隨之消散一般,眼前的一切迅速退散了。
“李月!快撤進來!”
不遠處的這個聲音終於是讓我清醒過來。
我是在什麼時候昏過去的?
抬頭看去,正在一扇斷牆后呼喊着我的是符舜,他的迷彩外套已經破破爛爛染滿灰塵,失去了原本的模樣。看他現在灰頭土臉的樣子,估計到這裡也費上了一番功夫。
周圍的聲響逐漸變得清晰,但除去幾樣我熟悉的武器裝備,還夾雜着老式步槍的開火聲,那僅僅只有十多人的小隊,竟然還打了過來?我廢了好一番功夫的迂迴是為了什麼?
“快撤進來!”
我貓着身子,快步向他所在的位置跑了過去。
那些原本還追捕着我的AX被突然的攻擊分散了注意力,我也因此沒有遭到什麼阻攔式的攻擊。
不過他呆的這扇牆實在是有些纖薄了,這樣下去的話肯定是會在被那強大的火力摧毀殆盡的。得趕快提醒他……
傳來的眩暈感止住了我。
“啊……”我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先前的爆炸實在讓自己有些吃不消。
“我已經向本部呼叫了支援!”
他極大聲地沖我說道,但在這槍炮聲喧囂的地方,還是被掩蓋去了好些部分,而這不是符舜這樣大聲嘶吼的理由。
我抬頭看向他,手中的步槍槍管發紅,正冒着青煙,似乎是因為什麼時候的碰撞,也略微有了些彎曲,那兜帽下的雙耳正流着血,順着臉頰往下,與不知哪來的灰塵混作一團,隨即跌落在地。
回想起我的聽覺元件都進入自動保護狀態這一件事,我大概明白了他這副模樣的緣由。
不過現在還有更值得關注的事情。
“我們得往裡撤!”
我提高嗓音,指指旁邊的建築,雖然因為爆炸而垮塌了近一半,但至少比起這扇斷了半截的磚牆來要好得多,“躲到裡邊去!這裡擋不住的!”
“你說什麼?”
他試圖側過耳朵,但我想他應該是聽不見了,突然的強音會讓耳膜破碎。
而此刻,我也聽不見了老式步槍的聲響。
“不要着急!再等一……”
緊接而來的是那些資料中有型號記載的槍開火。不止是打斷了他的話,也打斷了我想拉起他往裡跑的動作。
帶着巨大衝擊力的子彈可以直接貫穿牆面,我目睹着那樣一顆從牆面鑽出,又鑽入他的腦側,隨即從另一側飛出,硬生生地帶飛他半個頭骨。
但子彈雨還在繼續,不斷從牆面鑽入,撕裂着他還沒來得及倒下的身體。
血漿噴洒在我臉上是之後的事情了。
“……”
頃刻間,竟已經只剩下了幾截殘肢斷臂。
這突然的景象讓我呆在原地。
“喂!呆在這幹嘛!”
但有一隻手卻突然抓住我。力氣很大,甚至可以直接將我拖動着往裡走。
瞧見那隻手上熟悉的暗紅色光路,我這才反應過來,隨即邁開步子加速往建築里跑了過去。
彈頭撕裂着我先前所在的地面。
我很快便聽見那扇牆倒塌的聲音,在經過一個轉角時回望一眼,看到的是齊刷刷朝向裡邊的槍口。不過我們會變更路線,所以他們是沒辦法鎖定我們的。
“請放棄你們的抵抗行為!三型機!”
我又聽見了Changer的聲音。
“這還真是……萬年不變的台詞啊……”
“你還……感慨起來了?”
身前的棕發少女氣喘吁吁,但這裡不算安全,所以我們還在不停往裡奔跑。
“畢竟從我見到他的第一面起,他就一直在說這句話。”
“……是嗎?”
又經過一個轉角,我們進入了一個標有應急出口的樓道。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你還有臉說啊!”
她抱怨着,沒有把頭扭過來,“你剛剛是想把他們全部引走讓我們跑吧?我告訴你,你想死要我同意才行!我沒同意的話,你就算是去自殺我也會把你拉回來的。”
這句話讓我一陣啞然。
“是,我明白了。”不過到最後我還是應了聲。
“你這人也真是……稍微多依賴一下我會怎麼樣嘛!什麼事情是兩個人想辦法還不能解決的啊!”
我安靜聽着她的埋怨,奔跑的腳步也沒有停止。
“一定會有辦法的,比這還要讓人絕望的地方我都去過……”
像是在破滅着她的預言,一顆聚能炮轟擊在牆外,直接讓整個應急樓道垮塌下來。我連忙將她拉住,這才險之又險的避開了爆炸的衝擊。
但我們接下來的路已經斷了。
“……我不認為我們能逃出去。”
我看向她,她正扭頭觀察着周圍,右耳處的黑色耳釘充盈着幽蘭光路。
“逃不了也得逃!”
她硬生生地用身體撞開了一旁的牆面,一個能過人的空口也因此顯現出來。
“看吧,到處都是路呢!”
身旁的少女似乎是想朝我炫耀一番,但那高興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做出來,便立即換成了嚴峻。
抓住我的那隻手鬆開,一顆子彈從我倆指尖之間的縫隙擦過,我甚至能感受到彈頭之上的熱量。
撞擊在牆面上的時候,立即掀起一片灰塵。
“走!”
她又抓起我的手,閃身鑽進剛剛撞開的空隙之中。
這是建築間留給以各類管道的狹縫,幾乎只能是一人側身通過,但即便如此,抓住我的那隻手也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是害怕我又跑了?我想她應該明白在着建築之外盤旋着的上百台AX意味着什麼,曾作為AX協助人的她,肯定知道這會是怎樣的破壞力。
“……你還真是固執呢。”
“什麼啊?你又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就像我一樣。”
“和你一樣?和你一樣我恐怕是要把自己給氣死吧!”
我沖她笑,也許現在的這副神情會自然一些了。
但她沒有扭過頭來。
“對不起,因為我的任性,惹上了這麼多麻煩。”
“要是你早點醒悟過來就好了……”
“不過我不後悔哦。”
“你這傢伙!”
她大概是想回過頭敲我腦袋的,不過因為面前有了扇小門的緣故,便沒再繼續轉身,隨即踹開門鑽了進去。
我只瞧得見她的後腦,那有幾分膨軟的棕色頭髮。
“……不過,謝謝你。”
“事到如今了還說這種話?”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我這才瞧見她臉上的神情。大概也是在笑着吧,只不過她是試圖將那笑容掩蓋過去的。要是可以的話,我很想再看看她開心笑起來時的模樣,但現在我找不到那樣的時機,只能以後……不過……
以後么。
大概是談不上了。
“不論最後怎樣……”
我希望你好好的。
想和她這樣說,卻怎樣都沒辦法將后一句話講出口。
“嗯?你說什麼?”
“沒……”
眼前所見止住了我的話。
那是驟然間出現在牆面的裂痕,如此的槍炮洗禮,對於這座年久失修的建築來說本就是件致命的事情,我早該意識到這點的。
只有你……
只有你,絕對不能有事!
我掙開她抓住我的手,在那看過來的意外眼神中將她往建築外推了出去。用盡全力地,我期望這能讓她逃離,這也是我在這棟樓崩塌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沉悶的聲響瞬間霸佔了聽覺,讓我聽不見她張嘴呼喊着什麼的聲音——
不過,我猜,那會是我的名字。
所以,是第一次相識便知曉的‘Limit’,還是她給予我的‘李月’呢?
我看不見她的嘴型,掉落下的碎塊遮去了視覺,我試着掙扎,但接二連三的撞擊足以打斷一切的反抗,只能順從地被它們掩埋,徹徹底底浸沒在磚塊泥塵之間。到一切沉寂下來似乎並沒有過去多久,不過一是被質量大於自己上萬倍的重物掩蓋的感覺實在不太好,二是自己的確想知道她說了什麼,所以難免還是會覺得有些長了。
“月!”
啊……
我聽清了,她的聲音,她在呼喊着的……
是這個名字啊。
現在的自己感覺是怎樣的呢?欣喜?懊惱?釋然?疑惑?細細去想的時候,卻發現這些東西攪在一塊兒,濃稠到分離不開……不……不對。
我是覺得開心,非常,非常開心。
“做出你的選擇,三型機。”這不帶語調的聲音實在是有些煞風景了。
可為什麼是選擇?
除去接受回收之外,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
“牢記AX行為準則。”
聲音再一次迴響起來,這次是在周圍不遠,我知道的,因為李瞳的聲音也在這裡。
深吸一口氣,我大聲吼着。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那個被你念叨不停的東西,我記得很清楚。
光路充盈在手臂之上,我用盡全力,才勉強將蓋在我身上的建築殘料推開,隨即從裡邊爬出來,滿是塵土的空氣嗆鼻,周圍的破碎景象也有些陌生。
從他們到這裡來才不過幾分鐘時間,原本繁華的因蒂斯城就成了這番模樣?
視線所及沒有一座完好的房屋,火焰灼蝕着一切能被燃燒的東西,密密麻麻的單兵飛行器在半空盤旋,甚至遮去了晨間太陽投下的光。
“做出你的選擇,三型機Limit。”
痛覺直到這時才肯傳入感知,我因此注意到自己的滿身傷口,腰間那道破口竟有拇指寬,血在不停冒出,但這隻會礙事,所以我選擇將它們無視。
“你說……選擇?”
那人在身前不遠,正從單兵飛行器上邁步走下。
暗紅眸子里的不理解只讓我看得彆扭,但這位一身黑衣的男子還在朝着我靠近。
“接受回收……”
最後終於是停在面前那堆比地面略高一截的建築殘渣之上,他面無表情地俯視着我,
“或是和這裡的人一起被摧毀。”
這不是什麼選擇。
“你在威脅我?”
“我不否認。”
Changer的回應毫無情感可言。
“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我很憤怒,甚至已經到了冷笑着問他的地步。
但他沒有給我回應,那視線停留在我身後,我也很快明白了自己的無奈。
“月!”
循着聲音看去,李瞳正在身後左側,先前的垮塌只是讓她的沾染上了些灰塵,我實在是慶幸自己將她推離了這個範圍。
我朝着她走去,Changer的聲音立即出現了。
“不要輕舉妄動,三型機。”
“我沒有逃跑的意思。”
即便我有天大的本領,也沒辦法在數百隻槍口下全身而退吧。
腳步停在她的身前,我也看清了她泛紅的眼眶。
“月……”
“你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了呢。”
“……”
眼淚順着她臉頰的弧線跌落在地,也為她留下兩道清晰的淚痕。
我轉過了身,看向離得只有十來步遠的Changer。
“我會接受回收……”
這並沒有讓他的神色變得輕鬆,他還是在看着我,像是知道我還有后話。
“但你要放過這裡的人。”
那雙暗紅的眼睛微眯起來,他沉默着,並沒有給我答覆。
這讓我焦急,我明白自己的確是沒有和他談這種條件的資本,但他們追捕這麼久卻沒有將我摧毀的意思又讓我彷彿瞧見了些可趁之機。
於是我將一切押在自己身上。正如字面,的確是身體上。
“或者,就在這裡魚死網破。”所以現在,換成我用自己的身體威脅了他。
他的任務是對我回收,而如果是回收的話,就需要保證這具身體的完整性。
我盯着那雙眼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雙手都緊握成了拳。最近的自己還真是喜歡做些靠運氣來決定的事情。
“……”
Changer沉默了,雖然注視着我的眸子仍舊沒有移開。
周圍不知在何時安靜了下來,那些沉悶的、清脆的、巨大的、細微的大概是在我開口之後就消失不見了,彷彿一切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他同意了的話,就只用犧牲掉我一個,但如果不同意的話……我不敢再想下去,現在的自己找不到任何可以保護身後人兒周全的辦法。
注意到的時候,自己已經不自覺地向李瞳靠近了些,甚至已經到了後背能感受她呼吸的程度。
這樣貼近卻只會告訴她我的不安。
意識到這點而想往前的時候,Changer已經把手朝上抬了抬。
對準我們的上百支槍口也漸漸收了回去。
“如你所求,你接受回收,這裡的人會平安無事。”
“希望你履行你的承諾。”
“自然。”
他點頭。
我是真的鬆了口氣,這大概是從自己被激活以來最為提心弔膽的時刻……我轉過身,想把這份欣喜分享給身後的棕發少女,但在我開口之前,她已經出聲叫了我。
“月……”
儘管她是在強忍着讓自己不落淚,但我看得清,她在哽咽。
我猜,自己剛剛想告訴她的東西是不會讓她高興的。
“李瞳……有一件事,我想徵求到你的同意哦。”
她突然抱住了我,雙手緊緊地,就像先前抓住我手時的那樣。
那張臉埋在我的胸口,那纖弱的肩膀正顫抖着。
她是哭了。
我第一次見到她哭。
“你和我說的東西我都好好地記着呢,看在我這麼聽話的份上,你就不要哭了好嗎?”
她沒有回應,卻還是在抽噎着。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繼續待在你身邊,雖然時不時會被你拿去開玩笑,不過我一點也不討厭那樣,你總是會因為一些事對我愛理不理的,但我知道,我不在的時候,你一直在思考着我的事,我知道的。”
她沒有搖頭,卻也同樣沒有點頭。
“我剛剛答應過你,在死之前要取得你的同意才可以,所以現在我來了。”
“……我不要!”
她抱得更緊了。
“請不要說這麼任性的話。”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這樣耍賴的樣子真的和小孩子一樣。
我伸手抱緊了她。軟軟的頭髮在下巴摩挲,有些痒痒的感覺。
“這是現在最好的辦法了……如果不這樣的話,你知道這些AX是不會放過我們的,至少為了這裡的大家……請讓我去吧。”
我在她的耳畔低語。
那雙手終於是鬆開了些,我這才伸手將它們拿掉,稍稍退了小半步,這樣便能看見她的模樣。
眼淚打濕了塵土,又被她用手胡亂地擦拭,所以現在的那張臉蛋變得髒兮兮的了。
“你……總是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是這樣嗎?”
我伸手試着去替她擦拭,但這隻會讓她染上我不停湧出的血。
她的衣服上也是如此。
“明明老實聽我的話不就好了……為什麼要自作主張啊……”
所以我又收回了手。
“因為……我必須那麼做嘛。我好像……違抗不了自己那些強烈的意願。”
“可你這樣最後究竟拯救得了誰啊?!”
她帶着哭腔的聲音沒有讓我移開視線。
“至少,能救下你啊……”
“你就這麼相信他們會放過我們?!”
“現在也只能相信了不是嗎?”
“你救不了我!即便他們放過我,他們一走我就馬上自殺!”她又開始耍賴了。
那雙泛紅的眼睛裡卻沒有什麼決然。
“你不會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不論今天的結果如何。”先前的那句話總算是說出口了,“這是我的願望,所以你會幫我實現的吧?”
“這樣……太狡猾了……”
她用力擦着眼睛,又哽咽起來,“我才不要……”
“拜託了。”
我轉了身。
不能繼續在這裡停留了,再多說幾句,自己肯定會變了主意的。
但我應該還有什麼沒有傳達給她,我覺得那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可現在又忘掉了……
“月……”
“啊……”
在她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才突然想了起來,隨即扭過頭,沖她笑着:
“忘記說了,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哦。”
這讓她愣了一會兒。
我隨即向她揮揮手:
“再見啦。”
這樣或許就沒什麼遺憾了。
於是終於回過頭,朝着Changer大步邁了出去。
我聽見她在背後的聲音,她朝我追過來,又被什麼絆了腳倒地的聲音,她強撐着,倔強地爬起讓地面殘渣鬆動的響動。
即便不回頭去看我也知道的,我聽得很清楚。
但現在絕對不能回頭。
她也註定追不上大步流星向前的我。
如果自己再多流露出什麼眷戀的話,她肯定會歇斯底里地喊着那些任性的話,做些毫無用處的抵抗吧……可說到底,我不也挺任性的嗎,正如她所說的那樣。
也許是時候結束了。
腳步停在了Changer跟前。
即便心存不甘,但此時眼前也只剩了一條路。
我拿出了那個黑色的方塊,它正隨着我的觸碰泛起亮光。
這應該是我受到的詛咒吧。我一直在予以他人這樣看似冠冕堂皇的結束,但實質只是送給他們不情不願的死亡,所以我被詛咒了,詛咒的內容就是很快會迎來與他們相同的結局。
到頭來,什麼都沒來得及改變啊……
不,或許也改變了些東西呢?
因為現在自己的心裡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遺憾了。
“開始吧。”
我把手中的方塊向他遞去。
“你所做的一切十分讓人費解。”他伸手接過。
“如果你能理解了的話,說不定你會放過我呢。”
“……”
他突然沉默,隨即抬手一揮,出現了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全息投影窗口。
“三型機Limit,編碼ZY-γ26445,雖然你的逃跑行為讓人難以置信,但你仍舊選擇了完成自己的最後一個任務,我會向你表達我的尊敬。”
是這樣么……可我明明沒有選擇權啊?
“現在將由我,對你執行回收。”
方塊放入回收窗口。
我也閉上眼。
不過……
抱歉了,Changer,我不得不踐踏你所給的這份尊敬,要說為什麼的話——
現在的自己,可不叫‘Lim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