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永咲(34%)原村和(85%)

-

竹井久(95%)染谷真子(98%)

宮永咲(30%)原村和(6%)

-

竹井久(43%)染谷真子(73%)

——

隨着弓弦輕響,一束箭矢沿着投石般的軌跡向宮永咲落去,在飛行的過程中逐漸散開,形成一個較寬的打擊面。

但很快,箭矢們沿途經過的數個噬影球應聲分裂成十幾個飛散的小墨塊,如深洋底部的海藻般將掠向宮永咲的那些箭矢一一纏住,裹上一層好似烏雲的墨團。受影響的箭矢頓時沉重了數倍,僅僅再飛行了一小段距離,便晃晃悠悠地在宮永咲面前墜地。紛紛落地的箭矢歪歪斜斜地插在宮永咲身前的區域,仿若臣民執行覲見國王時的跪禮。

遲緩遠距投射物的「噬影·沼」只不過是嶺上使的第一道防線,宮永咲仍然還有「青芒盾」可以阻擋大部分射擊。

可霰射的「滿天星」也只不過是竹井久隨意的開道,唯一的目的只是清掉沿途中可能會阻礙箭矢的噬影球。

緊隨其後的「五鬼連珠」,才是正劇的殺招。

勁裝的遊俠不驕不躁,從箭盒中捏出五根光芒各異的羽箭;而隨着箭矢搭上弓弦,火紋的複合弓開始散發出誇張的氣息。

要怎麼樣才能擊敗領域級天賦者宮永咲,絕對不止原村和一個人想過。

學生議會長、遊戲部部長竹井久。

在是部員們的指導者與領路人之前,首先是一名遊戲玩家。

第一根羽箭,再次在堪稱遙遠的距離下,避開途上所有噬影球的警備,精準地命中。

——這樣很好。

與強大的敵人全力交手,這樣真的很好。

花海的領主根本沒有嘗試躲避,而是露出更加莫測的笑容。

通過受擊與時間流逝而獲得的兩枚技能石與其它技能石一起一併碎裂,她身前本應澄澈剔透的法術盾牌,開始被深寒下的嚴霜所覆蓋。

戰場的另一端。

潔白的身影像是暴風雨下搖曳的枝葉,不知第幾次被東方風裝束的騎士的漢劍砍中,傷痕纍纍,只剩餘為數不多的血量。

(縱是最強的玩家與職業,一旦身處資源劣勢的局面,也不可避免地迎來敗退。)

(…哈,才怪呢。)

在一次錯身後,染谷真子迅速將視角調轉回原村和所在的方向。

她這時才敢稍微喘息。此時正是一個對雙方而言“主動出擊會吃虧”的微妙時段,兩邊都需要時間恢復某些必要資源。

無論是不是過於自誇或者自謙,“閱歷豐厚”的確是染谷真子的個人風格標籤,她所做出的局勢判斷基本不會出錯。但唯獨在面對原村和的時候,就需要慎之又慎、檢查好每一個細節;縱使是現在這個憂思過重意識恍惚的原村和,也完全像是鱗片滑潤的魚兒一樣,稍有不慎就會從自己的手中溜走,躍入龍門。

那可是高中生天才,原村和。

只有通過之前的連攜造成精神上的干擾,再加上部長偶爾的援護,她才有可能將和打倒到如此境地。

倒不如說如果真只憑資源優劣就能決定勝負,這場戰鬥從宮永咲站在對面起就已經失去了懸念。

…糟糕,分心了。

染谷真子看着原村和出手。

奇形的槍尖很快直抵面門。

…還來得及。

就在剛剛察覺到原村和出手的第一瞬間,還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整體情形之前,棕紅的眼珠已經出於經驗下意識飛速地閃動,捕捉到最新一顆技能石恢復的信息。纖長的繭指緊隨着叩擊,按出一個剛好消耗所有技能石的技能。

「山河踏」。

龐然的靈力通過戰靴的踩踏在地面登時爆發,少女騎士身遭十米內的地面宛若遭受轟炸般劇烈搖晃。

可她的視野中,羽衣少女如飛鳥般從她身邊輕盈掠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糟糕!

綠毛少女頓時色變。

是因為剛才的分心?還是原村和帶來的過多壓力?還是潛意識上的怠慢?

她只知道,明明原村和起初的攻擊理論上不能被「閃避」自行中斷,「山河踏」的釋放終究還是慢了一拍。自己的連擊真的出現了短暫的空隙。

——幾乎只有原村和這種等級的玩家才可能抓住的微小空隙。

不…更準確地說。

是“平時”的原村和才可能抓住的空隙。

“和…!?”

理論的天才不再給出任何回應。

用閃避的無敵接下「山河踏」瞬間的傷害,一襲羽衣的少女自煙塵中站起。

明明隔着實體的屏幕,染谷真子卻彷彿能直接望見那雙見過千百次的淡漠眼瞳。

不用等到最糟的情況實際發生,真子已經立刻理解接下來的劇本。

因為當你面對“天才”原村和時,唯獨只有這個好處——

只要露出一絲空隙,就可以放棄無謂的掙扎。

「飛沙走石」。

吞噬靈力的星屑宛若古靈精怪的瑩蟲,穿過「山河踏」震出的塵土,依附住少女騎士的體膚。這並沒有將真子打出虛弱,卻也讓真子的體力削弱到歸零邊緣。

染谷真子沒有動。她原本就只剩220體力,就算用閃避將后搖取消,手中還捏着兩個破防技能的原村和也必定可以把她打出虛弱。就這麼接下「飛沙走石」,幾乎歸零的體力和已經歸零的技能石雖然也會讓她插翅難逃,但至少還有盾牌可以依賴。

(不…和打的就是我的盾牌!)

與染谷真子堪堪擠出來的中級技能「山河踏」不同,損失巨額生命值的原村和現在完全可以用出月槍招牌技「滿月玉輪」。

守護騎士的大盾是整個“遊戲”中最可靠的盾,概念上便是獨自就能扛下整個小隊的量級,平時對敵根本無需擔心耐久——

——除非上的是「滿月玉輪」。對盾雙倍單體破防必殺,守護騎士可喜歡了。

染谷真子苦笑起來。她一直知道原村和的技能石足以發起一輪爆發,正如她一直知道自己過低體力與技能石隨時都會成為隱患。

強行對和一口氣壓制到現在本就是頂着這些副作用在刀尖上跳舞,結果淪落到這種窘境也只能說是自討苦吃。

這一回合毫無疑問地聽死了。她仍舊保持着在體力恢復、脫離控制后的下一回合撕掉和最後4%薄弱血量的絕對信心,但那再怎麼樣也至少是20秒之後的事情,自己還要額外損失不少資源。

似乎是重新恢復了狀態的原村和,就連站位也處理得很好,使守護騎士無法第一時間趁着「飛沙走石」的釋放發起搶攻。

——但鷹眼遊俠可以。

兩聲凄厲的箭矢破空聲響起。

第一箭,注重彈速與精度的「林狐梭影」,先聲奪人地對措手不及的目標造成首次傷害判定。

第二箭,彈速奇慢卻威力巨大的「游蛟旋羽」在「連射」的輔助下,收走槍客少女所有剩餘的血量。

沒有必要再擔心任何後續與展開,橫生的兩箭為一切可能性劃上終點。

握槍的凜然態勢瞬間崩解,少女的身軀如散架般癱軟倒地。

曾經屠戮無數強手的對局機器,如今只殘餘一副空洞的軀體。

“好耶…”

染谷真子長鬆一口氣。

仍然不適應混戰的原村和在“機器模式”中完全無法防範其它因素的干擾,反而令其顯得比心不在焉時還容易針對許多。明明在同一個對局中已經吃過了大虧,卻還要堅持既有習慣嘗試恢復成機器模式的這份執拗,也是純潔少女獨特性格的體現。

而且,雖然原村和可以說是十分配合地進入了“機器模式”,這次的連攜致勝也並非看上去這麼簡單。

“不愧是部長,在宮永同學面前還能支援給這邊一套技能!真是幫大忙了——”

染谷真子感激而佩服地向竹井久那邊的戰場看去。

——卻看見,無數只一擁而上的墨色鴉鳥,將虛弱不堪的勁裝遊俠淹沒殆盡。

以傷害換取優良追蹤性能的「噬影·鴉」,向來是執行資源傾斜的最好工具。

那罕見的強力支援,並非支配戰場的餘裕,而是臨死前絕望的一擊。

竹井久(0%)

(部長…已經輸了!?)

遠處的月系槍客與鷹眼遊俠,此時已雙雙倒地。

“你就儘力而為吧。”

此等場面已無需再用言語解釋,已經陣亡的竹井久摘下耳機,無奈說道。

染谷真子緩過神來,仍然還驚訝地微微張着嘴。

可她還並沒有來得及回應一個字。

一枚碩大的漆黑球體,便已經纏繞着紫電與黯炎,裹挾着沿途所有贅剩的圓影,在視野中急劇地擴大,猶如滔天的嘯浪摧枯拉朽,霸道洶湧地朝她席捲而來!

「噬影·暗星」。

是不是有些忘記了,誰才是這片戰場上真正可怖的存在?

隆。

幾乎整座地圖都在震顫,仿若整座活過來的山嶽發出足音。

絕大多數的威力已經切實地貫徹到了這片區域中去,空中卻仍然漂浮着大量齏粉般的靈力碎末,給整個空間都籠罩上紫色的靈霧,煙塵中仍不時湧出喀拉作響的電花。

渺渺塵霧之中,騎士仍然屹立。

只是原本看上去堅不可摧的獸面盾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損傷,過深的裂紋與參差不齊的豁口讓人很難再將它描述成一種完整的形狀,似乎只要再承受一些實質性傷害,盾牌就直接會在持有者的手上解體。

盾兵失去盾牌,就像弓手沒有弓箭。

——可不是什麼好笑的笑話。

遠處的術師少女沒有停歇,開始向染谷真子逼近。

那道修身短袍下顯得有些單薄的身影,就在剛剛憑藉著一己之力擊殺了幾乎滿狀態的久后,還能如同兒戲甩出威力如此超絕的打擊。

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宮永咲妖魔般的能力,綠毛少女的臉上仍然露出些微的震撼神情,茫然的表情開始轉化為苦澀的絕望。

竹井久注意到了這一幕:

“真子。”

她實際上只是叫了聲真子的名字,但後者卻立刻能從語氣中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意義:

冷靜。

(你知道的吧,真子。)

表面上是一副被領域級天賦者凌虐的凄慘光景,卻也正是這場殘局關鍵的轉機。

(…我知道。)

「噬影·暗星」之所以具有此等強盛的威力,全因其是消耗所有噬影球的終結一擊。

——所有噬影球。

也就是說,領域級天賦·「嶺上開花」帶給宮永咲的全部恐怖加成,此刻已被全部耗盡。

而那面在竹井久幫助下並沒有毀在原村和手裡的獸面圓牌,雖然幾近被宮永咲殘餘的力量當場擊碎,卻換來了染谷真子在生命值上顯著的領先。

這便是久不惜押上最後一塊籌碼,也所要改動的天平:宮永咲固然具備莫測的探知能力,但耗盡花海的領主也絕非全然無敵。

染谷真子將獸首大盾立在身前,手掌釋出的金色靈力涓涓匯入盾面的刻紋中。

「金屬修復」並不是什麼妙着,卻是反擊的信號與先兆。

歸功於竹井久及時的提醒,這個能夠恢復盾牌耐久的續航技能她釋放得還不算太遲,宮永咲離她仍有一段距離。

這臨時為盾牌恢復的一小段耐久,在缺乏後續火力的陰陽術師面前卻會顯得意外可靠。

而且…

73%對29%,按常理說,她甚至應該顯得自信些。

她沒有理由再畏懼,局勢與規則便是她的底牌與信心。

盲信局勢與規則是很危險的。

如果說原村和是她至今為止所遇的最猛烈的火焰,

那宮永咲是她至今為止所見的最幽險的深淵。

局勢僅僅是庸人的視野所能理解的局勢,規則僅僅是用於被領主踐踏所設立的規則。

如果在宮永咲面前還堅持用固有的定式思維對待遊戲,原村和的下場還不算最血腥的教訓?

誰知道那種領域級別的專屬天賦真的不會再有什麼隱藏的特效,誰知道領主·宮永咲的“感知”所能抵達的奇迹真的僅止於此?

這份由謹慎催生的畏懼,在得知寄託希望的隊友被擊敗時被放大為恐懼,再在對手勝卷在握般傾展出的絕技面前,定格為徹底令人無法動彈的絕望。

(…是啊,我當然會被宮永同學的氣勢所威懾。)

(如果不是部長點醒,不,該說是如果不是部長給了我這個溺水者一個立足點,宮永同學根本不需要真的能有什麼戰勝我的方式,我首先便先會“被戰勝”。)

(結果,被盯上的並非遊戲中數據上的弱勢,而是我身為玩家的精神上的弱勢。天賦者由感知所能攫取的訊息,絕不會僅停留於淺顯的數據。)

(這可真是…根本沒辦法防備。但凡用陷入桎梏的常人思維妄加揣度一寸,所得出的結論便會南轅北轍,所謂的“感知”可真是令人發冷,完全能算是屬於另一個維度的概念體系。)

(不過,就算如宮永同學這般莫測的天賦者,也沒預料到部長的插手所帶來的變數。就結果而言…)

這時的染谷真子其實非常平靜,正如她的對手非常詫異。

宮永咲原本漠然的表情已經變得遲疑,正如野獸將利爪探向本應羸弱的獵物,卻發現對方舔舐好了傷口、事態脫離了掌控。可木已成舟,就算再如何詫異於現實如何違背預期,騎虎難下的咲也不得不繼續執行已經準備好的攻勢。

——外強中乾的攻勢。

面對鴻溝般的血量差距,卻選擇將剩餘的噬影球轉化為一次性的傷害;就結果而言,無論出於多麼精深巧妙的用心,也難改全知的領主此刻付諸愚行。

(到此為止。)

俠士打扮的騎士收回盾牌,閑庭信步般向側面讓出幾步;一道靈力構成的圓盤與她的臂膊擦過,剛略微掠過她原本位置的一點,便立刻如同拉伸至極限的溜溜球一般沿來時的軌跡飛回。

(對「牽機盤」極限距離的把控倒是出彩,但只要看穿意圖,反而更好躲開。)

(那麼,宮永同學…接下來你還能怎麼辦?)

真子信心篤定,卻又有些好奇地等待着宮永咲接下來的舉動。

巧婦何為無米之炊?

看來連宮永咲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奔襲而來的術師少女在跨越了大半程距離之後,反而開始主動減弱攻勢,舉手抬足之間透露着茫然。

沒有技能石與噬影球的陰陽術師,攻擊的手段太過有限。

而染谷真子,卻反而開始提劍向宮永咲奔去。

沒錯——

“她沒有理由再畏懼,局勢與規則便是她的底牌與信心。”

——真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宮永咲(0%)原村和(0%)

-

竹井久(0%)染谷真子(27%)

對局結束。

即使是凌駕遊戲法則的宮永咲,只要揮霍光天賦所帶來的效果,那也和天賦結束的片岡優希一樣,沒什麼好怕的——甚至偶爾連片岡優希都不如。

——染谷真子現在恨不得把這份當初從手機屏幕里獲得的印象扔進廚房的榨汁機里去。

雖然當初“打敗”過宮永咲的片岡優希仍然還對咲的實力不以為意:

“染谷前輩是不是在隨便打了啊,都被沒有天賦的小咲換了這麼多血誒。”

“主要還是因為陰陽術師以技能石周轉為職業特色,是最擅長長線作戰的術師。對手是宮永同學的話,這種血量差距還稱不上懸殊,遠沒到可以不計較得失隨便扔技能的程度,只不過與陰陽術師單挑的話反而最講究一鼓作氣,因此還是要盡量在一個回合內終結比賽。”竹井久解釋道。

片岡優希還是有點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沒有天賦的小咲就沒那麼可怕了嘛。”

“真的是這樣嗎…”染谷真子望着宮永咲的方向,苦笑着甩了甩手。“感知濃厚的運勢派玩家,有時候給人的感覺還真的挺可怕。但願是偶然吧。”

竹井久若有所思道:“果然,真子並沒有留手。我看宮永同學與真子過招時,招式之間的來回倒也的確是有些反常。但現在看來,出現異常的並不是真子這裡,而是…”

“是啊。”真子的表情稍微認真了一點,“宮永同學這樣的玩家,哪怕去掉天賦本身、只論作戰方式,我都很少見過。我不是沒見過像部長這樣的運勢流,連你都只是比較頻繁地依賴感知流勢、將其作為一種手段而已,但宮永同學的打法…你看見了的。以前的經歷根本沒有辦法作為參考起到作用,我摘眼鏡也沒什麼意義。”

“在這點上我也好不到哪去。宮永同學的天賦我還是接觸得太少,精力全放在處理那二十多個噬影球上,雖然已經很小心了,但最後還是被陰了一道。”久忿忿不平道。“算是我大意了,而且之前對宮永同學能力的把握還是有一點偏差。不過,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久突然沉默下去,像是想到了什麼。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幾米外,緊張局面帶來的壓力令文弱的少女這時還在微微喘息,柔嫩的臉頰上甚至泌出一層淺淺的汗珠。

宮永咲並不能從外界的客觀角度評判自己對天賦的運用程度。使用了天賦的自己當然比平時強大,可是這份強大有多少是源自於天賦本身的屬性,又有多少是源於她對「嶺上開花」的理解與造詣,咲向來無法從有限的對手身上得到反饋。她以往能夠遇見的專屬天賦者鳳毛麟角,而不具備專屬天賦的絕大多數玩家都羸弱不堪;正如同僅僅只是舉起一杯清水,根本無法試探出力量的極限。

就連片岡優希與原村和的出現,本質上也沒有對咲造成過真正的威脅。她們當然不是只要仗着天賦帶來的屬性壓制就能隨便擊敗的對手,但的確是靠着宮永咲現在對「嶺上開花」的掌控便足以隨便擊敗的對手。

她們還沒有對宮永咲造成過壓力。

但那天網咖里的藤田靖子會,今天聯手時的竹井久與染谷真子也會。

只有在這兩場戰鬥中,所向披靡的花海領主才能真切感受到,身處熟稔的花海時卻仍具有的無力。

而且,如果說藤田靖子是向宮永咲展示的是高不可攀的巔峰,只是讓宮永咲抬頭望見天空的存在——

那宮永咲甚至現在就理解,自己在團戰中的表現需要哪些改善。角色間的搭配,技能間的連攜,前輩們向咲所展示的,幾乎都是咲從未接觸過的團戰模式中嶄新的事物。

如同一張白紙的她,幾乎立刻就能吸取這些經驗。

就像嬰兒伸出手,貪婪地觸碰整個世界。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文弱的少女這時還在微微喘息。

她的棕眸中,卻有凌盛的精光閃動。

原村和睜開眼眸。

她失敗了。

只有不將心神全部沉浸進計算、化身為純粹的對局機器,她才有多餘的思考空間處理對局以外的信息。

因此,即使竹井久的突襲並非那麼不可抵擋,那個時刻的原村和也註定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而這只是表面上、別人看起來的敗因。

從染谷真子天降掩護竹井久開始原村和就已經理解,在混戰中無視另一方的存在到底是有多麼無謀的舉動。

那麼——反過來思考的話。

如果“沒有必要”顧慮眼前以外的敵人,即使身處小隊級的混戰中,也能夠放心地徹底專註於眼前的戰鬥。

就像當初面對宮永咲一樣,先在正式交戰之前用還算略近幾分人情的常態思維進行需要靈活分析的部分、校正好適用的參數,再在實際戰鬥中沿襲預先調整好的計算模式全力應敵。

在染谷真子提防着原村和、雙方互相對峙的時候,原村和也在觀察竹井久與宮永咲的戰鬥。她先在“常人”的狀態下確定【竹井久的境況無法威脅到自己】,才化身為“機器”對染谷真子發起最激烈的反攻。

只有在她還無法全神貫注的時候,才能做出一些通人情的變通判斷。

可是這樣的判斷…也並非絕對可靠。

是的,她失敗了。

她在判斷竹井久無法對自己造成威脅時,既漏掉了「林狐梭影」的存在,也沒能想起「連射」已經轉好了cd。

雖說分心時的原村和的確相較於平日在判斷力上有所欠缺,但前輩組震撼小和一整年的連攜也令她對局勢的掌控陷入了嚴重的宕機。在存在宮永咲這個異常因素的混戰中,要讓本就對這一切從未習慣的原村和臨時判斷甚至倒推出複數對手的精確狀態,實在是過分的強人所難。

不過,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出挑的少女面容平靜,只有微抿的櫻唇映射出其不住思索的過程。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竹井久咽了咽口水,眼前甚至開始有某些幻境般的光景流連。

這僅僅是,她第一次見證兩名少女在戰場上的並肩。

僅僅是稚嫩而不成熟的二人,生疏而狀態欠缺的二人。

卻只要站上同一個戰場,便已是降臨人間的災禍。

如果還有下次,笑到最後的到底會是誰?

——理論與感知的極致,技術與天賦的巔峰。

這才是真正最強的連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