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

慢慢的從紫色的黏液中漂浮上來的氣泡混着黃褐色的氣體,在液面上慢慢膨脹,越來越大,然後……

“啪”

氣泡炸開,黃褐色的氣體沿着長頸燒瓶那細長的瓶頸緩緩上升,最終鑽進了罩在瓶口的氣球中。

來自北國的松枝緩緩燃燒着,暗紅色的火焰靜靜地舔舐着燒瓶的底部,就如同傳說里地府用來懲罰罪人的那永不熄滅的油鍋。

微弱的火光不足以照亮這昏暗的房間,只能映照出站在燒瓶前的那兩人的身影——戴着烏鴉面具的人手裡握着一隻乾癟的蜥蜴,另一人則戴着奇特的笑臉面具,頭頂着一個一臉嘲諷的章魚玩偶。

沒錯,正在書店裡進行着詭異儀式的兩人,正是羽齊和師父。

古代西方某個小部落所流傳下來的,原本需要三天三夜才能準備完成的尋物魔法,經過師父的改良,其流程被縮短到了僅僅半個小時就可以完成。

當然,這個魔法依舊是師父從那本幾天前網上下載的《中世紀西歐巫術通解》中查到的。

究竟是從哪裡下載到的這麼可疑的魔法書啊……

羽齊握着蜥蜴的手臂緩緩垂下,頗為無奈的望着燒瓶里那一團看起來頗為不妙的物質,忍不住的聯想起了師父當初在廚房料理失敗的場景。

明明用到的只是普通的香草和食材,那一次嚷嚷着要去廚房做飯的師父卻將那裡變成了無可描述的地獄。簡直就像是用黑魔法召喚惡魔失敗之後的場景,動物的殘骸零散的堆在桌子上,鍋里煮着不知從哪個深淵中拉來的海魔的觸鬚。

最可怕的是,那個時候的師父拿着菜刀的笑容,再加上她臉上還沾着沒擦乾淨的綠色汁液,場景之可怕比起某些恐怖片有過之而無不及。

“集中精神,手上的動作不要停!”戴着面具的師父突然扭過頭來,那張詭異的笑臉面具害的羽齊險些下意識的掏出紫雷符。

原本通過書中查找到的印章,已經察覺到這件事情或多或少和山神有所牽連了,而師父依舊想要驗證最後一件事情。

“那件事,將成為解決至今為止一切疑團的鑰匙。”

羽齊抬起手,按照之前師父教導他的動作,慢慢的按照某種節律揮動着手臂。比起當初在五大世家學習的祈福舞蹈,經過師父改良的這種舞蹈動作對於羽齊而言只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可是這些動作怎麼看都覺得很奇怪就是了……

羽齊無可奈何的將雙手舉過頭頂,手肘微屈,令掌心相對,手指指向頭部。隨着這些動作的進行,被炙烤着的燒瓶中的液體沸騰的越發劇烈,越來越多的氣體鑽入了氣球之中。

“噗……”

雖然聲音很小,但羽齊似乎聽見了某人忍不住漏出的笑聲。他果斷扭頭望向師父,然而師父也只是面朝燒瓶筆直的站着,看起來不像是在笑的樣子。

是錯覺嗎……

羽齊慢慢將視線從師父身上移開,繼續按照師父所說的動作繼續下去。

“噗哈哈……”

羽齊快速的扭過頭來,而師父雖然努力保持着直立的站姿,而微微顫動的肩膀卻暴露什麼。

“不是啦,真的不是耍你啦,只是……你那個動作實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師父終於維持不下去她那裝出來的樣子,笑的直不起腰來。

羽齊則把蜥蜴干放在桌上,從懷中掏出了十幾張紫雷符。

“冷靜一下,冷靜啊徒兒,效果已經出現了,快看啊!”一把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師父顧不得擦去臉上剛才因為大笑而擠出的淚水,一臉興奮的湊到了已經被燒乾的燒瓶前。

不不不,燒瓶並不是重點,重點是燒瓶上方那個已經被灌滿了可疑氣體的氣球。

“哎呀呀,沒想到這次居然一次性就成功了,果然對於我而言改良魔法才是正途嗎……”小聲念叨着什麼的師父將氣球從燒瓶上取下,熟練地在氣球口那裡打了個結。將另一隻空出來的手伸向羽齊。

作為尋物魔法實行所必須的素材,必須是和原本丟失物品有密切聯繫的事物,而作為此次的素材——

“還好我之前留了一點……”接過羽齊遞來的絲帶,師父將它一圈圈的纏在了氣球上,“原本用來製作兔子玩偶所剩下來的絲帶,剛好可以用來探查璃月那孩子究竟被帶到了哪裡呢。”

羽齊望着眼前埋頭搗鼓氣球的師父,陷入了沉思之中。

簡直就像是被迷霧籠罩了一樣,師父究竟多久以前就預想到了……

“怎麼了,看我看的那麼入神?是不是因為師父的淵博學識而驚嘆啦?”像是察覺到了羽齊的視線,師父抱起被層層包裹的氣球,笑着拍了拍羽齊的肩膀。

“放心吧,我們離真相已經不遠了,華生!”

你是從哪個片場跑來的福爾摩斯嗎?

羽齊撇了撇嘴,解開了面具上的系帶,一把撲滅了還在燃燒,即將轉變為熊熊大火的松樹枝。

用來包裹氣球的絲綢上沾染着幾滴殷紅的血花,不難想象師父之前為了製作可以讓璃月附身的玩偶究竟花了多少精力。

明明整天嬉皮笑臉的,一旦想做還是會認真去做的嘛。

羽齊無奈的嘆了口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把抓起了師父從靈界回來之後就一直緊握着的右手。

“誒誒誒,這是突然怎麼了,性騷擾可是不行的哦?”

無視了師父大喊着“不行啊,徒弟,這是性騷擾啦”之類的話,羽齊將師父的右手張開,不出所料的發現了已經有些發黑的傷痕。

果然是在靈界那邊受傷了嗎。

羽齊咬着嘴唇,想要起身去櫃檯哪裡尋找用來療傷的符篆。與此同時,他也對沒能及時發現師父受傷這件事而感到……心中怪怪的。

不是憤怒,也不是悲傷……更類似於介於這兩者之間,似是而非的情感。

“無妨,無須自責。”師父輕輕拽住了羽齊的衣角,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照在她的臉上,一如兩人初遇的那個午後。

“畢竟咱是你的師父嘛,為了救徒兒而受傷什麼的很正常的啦,嘿嘿。”

羽齊靜靜地看向師父,凝視着她那似永夜一般漆黑的瞳孔。

與此同時,二人之間,原本毫無反應的氣球慢慢亮起,幾串符號緩緩浮現在表面的絲帶上。

“璃月……千年以前嗎……果然如此啊。”師父掏出了不知何時裝在口袋裡的煙斗,裝模做樣的吸了一口。

“走吧華生,這次咱們可要好好地給那個山神添點麻煩啦!”

所以你究竟要扮福爾摩斯到什麼時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