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今天是個~~好日子~~“
林闕哼着曲子，以極快的速度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聽說今天學校的施工隊再一次的挖斷了學校的電纜，而作為這一事故的連鎖反應，整個大學的所有建築都陷入了停水停電停網的狀態。
在這個早就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徹底邁入現代化的城市之中，這所大學就象是信息化時代洪流之中的一座孤島，而這所學校的學生們就是等待名為“維修隊“的救世主出現的迷途羔羊。
當然，這也並不能完全算是災難，至少林闕她們成功在早已排滿的課程安排之中成功獲得了一天休假。
不過對於林闕而言，僅僅只是一天休假並不算什麼，令她如此開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大小姐，我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太好。林家宅邸畢竟有不少‘五門’的設施，這樣輕易的將兩個外人放進來會不會有些……“
青在旁邊收拾着林闕的桌子，將那些畫著一個又一個樹狀圖的稿紙分門別類的放入各色文件袋之中。
“他們可不是外人，至少羽家書店還幫忙把那些失蹤的人都找回來了嘛。“
林闕拍了拍已經疊好的被褥，沿着床邊的梯子慢慢的爬了下來。
雖然之前早就已經和羽家書店約定好了委託的報酬，但實際上關於委託的具體內容卻連林闕她們也都不甚了解。
林闕只記得自己當時是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中醒過來的，但身上連一處小小的擦傷都沒有。她的主治醫師並不是醫院的醫生，而是之前就一直在叔爺爺身旁工作的女傭。
這並不是無證行醫，林闕知道那女傭有着行醫執照，甚至還是那所醫院的挂名醫師。
但只要林闕稍微動腦子想想也能知道，這很明顯是自家叔爺爺派過來照顧自己的人。
經過檢查身體無恙的林闕並沒能直接出院，而是被轉到了普通病房留院觀察了幾天。
也許是考慮到只有林闕一個人難免有些寂寞，那位女傭還特意把林闕與另一位“五門”員工安排在了同一間病房。
對方沒有說自己叫什麼名字，林闕只得用“7021”這個印在對方病床患者卡上的代號來稱呼她。
在短暫的留院觀察期間，林闕通過與“7021”小姐交流，大概了解了自己昏迷后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由於自己根本就不記得昏迷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林闕就連自己究竟何時昏迷都無法確定。
那是一段非常模糊的記憶，就像是被一片霧氣隔絕，又像是自己僅僅只是做了一場夢。
“不過話說回來，我昏迷的那段時間裡你都跑到哪裡去了，在醫院的那些天也沒見你出現，回到學校反倒突然冒出來了？”
“哈哈，那個時候‘五門’缺人手，叔爺爺把我也給喊過去幫忙啦……”
青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一步步的走到了林闕的面前。
“難道說，難道說大小姐終於察覺到了嗎？對於我的突然失蹤感到不習慣了嗎？每天都想要看見我嗎？沒錯，大小姐，你胸中涌動的那股情感，正是愛啊！”
“愛個鬼呀，我只是好奇你這傢伙會不會躲在哪個角落偷拍而已……而且你的實力也不需要我擔心吧？”
“嘛，大小姐真是不坦率呀，而且就算是我這樣的強者也是需要關懷和愛撫的呀，要不要抱一下？”
“噗！”
林闕沒有答話，伸手從床上把新買的乳膠枕頭拽了下來，狠狠的砸在了青的頭上。
青所知道的事情絕對比自己多出不少——林闕雖然在剛才的對話之中沒有主動詢問，但也能夠直接猜出來。
青對於林闕是絕對忠誠的，幾乎不會對林闕有任何隱瞞。
只有這背後的事情對於林闕沒有任何好處的時候，青才有可能會試圖隱瞞真相。
林闕望着緊緊抱着枕頭的青，無奈的嘆了口氣。
按照“7021”小姐的說法，林闕的叔爺爺在這次事件之中勇猛無匹，輕而易舉的擊敗了在暗處策劃陰謀的主犯，並將其當場格殺。
雖然行事有些過激，但林闕知道這很符合自己這位叔爺爺的性格。
本來就是當年戰場上的兩尊戰神之一，就算年老了也依舊難免有些暴躁。
但是，雖然這一條又一條的消息聽起來無比合理，林闕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這些線索之間的聯繫過於明顯，反倒令人覺得有些可疑——就像是有人在故意製造出的這些線索一般。
不過這些和林闕並沒有太大關係，她也就是隨便想一想而已。
“畢竟我自己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讓叔爺爺去頭疼吧……”
將抽屜中的一沓稿紙抽出來，林闕急匆匆的將那沒整理完的紙張塞進寫着“大綱”的牛皮紙袋裡，拉着青開始向門外走去。
“啊等一下，大小姐您還沒梳頭……”
“來不及啦，都七點半了，前輩他們九點就要到宅邸門口了！”
“梳個頭沒有那麼麻煩啦！”
青幾乎是強迫着林闕坐回了寢室的椅子上，從口袋中掏出了發梳以及化妝刷。
“能不能不化妝啊？”
“您可是林家的千金，豈有素容去見客人的道理！”
林闕認命似的閉上眼，任由青舉着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刷子在自己臉上蹭來蹭去。
“不用擔心大小姐，很快就……好了完成了！”
“好快！”
林闕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始數羊消磨時間，就在青的提醒下重新睜開了雙眼。
原本亂蓬蓬的頭髮現如今已經變得無比柔順，甚至還能從髮絲之中嗅到絲絲縷縷的香氣，想必是青之前在木梳上稍微做了一些特殊處理。
臉上的妝容並不濃，至少沒有像每次正月新年時那樣抹上厚厚的脂粉，這次僅僅只是稍微拍了一點點粉底而已。
只是稍微遮住了因為熬夜而稍微有點濃重的黑眼圈而已。
“果然還是……”
“果然還是沒有我不行吧？保持素顏去參加這種場合可是非常沒有禮貌的，而且我家大小姐怎麼可能輸給對面那個活躍過頭自稱‘師父’的怪人嘛！”
“你話太多啦！我是要和叔爺爺商量其他的事情，和前輩他們在同一天去找叔爺爺只是……只是巧合而已啊啊啊！”
之後又是一頓吵鬧，磨蹭了大概半個小時才出門。
“不吃一口嗎，大小姐？”
舉着一串冰糖葫蘆的青用另一隻空閑的手臂儘可能的構成一道堅固的屏障，將坐在座位上的林闕與其他地鐵乘客隔離開來。
雖然說只要使用驅人術法就可以簡單的將整個地鐵車廂變成無人使用的狀態，但林闕並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而害得其他上班族因此遲到。
而且對普通人隨意使用術法本來就是“五門”不贊同的事情，視情節輕重甚至還會有可能受到處罰。
“不了，我有點……”
並不擅長應付交通工具的林闕，在這種擠滿了人的封閉空間之中漸漸地變得頭暈目眩，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起來。
“這個時候就要來一粒特效暈車藥啦，來，張嘴說‘啊’！”
從人群之中伸過來一隻手，趁着林闕還沒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將白色的藥片丟進了她的嘴裡。
“別嚇我啊，從剛才就看到你了，難不成要讓我揍你一頓嗎？”
青稍微抬了抬胳膊，將穿着洋裙的師父讓了進來。
“咕，是你……剛才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是特效春藥！”
“我真的要打你了哦？不過那種東西之後請給我一些，我要用它和大小姐增進一下感情……”
“別鬧了，這口感和普通的薄荷糖沒有區別吧？”
林闕揮動雙手，輕輕地拍了師父和青一下，結束了兩人一唱一和的鬧劇。
“林大小姐不知道嘛？薄荷糖的清涼感可是能有效祛除暈車的感覺的——雖然剛才給你吃的是將這一概念放大四百倍的煉金產物就是了。”
師父勉強擠進了林闕和旁邊中年婦女的空隙之中，笑嘻嘻的將手中的另外兩顆葯放在了林闕的手中。
一粒紅色，另一粒藍色。
“幹嘛啦，這又不是在拍電影，你難不成還能告訴我什麼所謂‘世界的真相’不成？”
“不不不，這兩枚藥丸中有一枚是糖果假冒的，另一枚是特效春藥。”
“唔，該不會……”
“反正還有七八站才能到你們那個市中心的豪宅，就當是玩個另類的俄羅斯輪盤賭嘛。”
師父笑嘻嘻的看着無言以對的林闕，眼神之中充滿期待。
“那就……”
林闕稍微想了想。
然後突然猛地將手中的兩枚藥丸統統塞進了師父的嘴裡。
“唔！”
師父看起來好像被林闕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下了一跳，順勢將口中的藥丸咽了下去。
“前輩呢？你們兩人沒一起過來嗎？”
“咕唔……”
師父從裙褶之中掏出了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灌了幾口水，因為噎住而憋得有些發紅的臉色慢慢恢復正常。
“那個笨徒弟也在，不過他沒能擠進車廂，現在大概還趴在車廂頂呢。”
看樣子是自己出乎意料的應對方式徹底打亂了對方的步調，林闕望着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特殊反應的師父，稍微放鬆了一點警惕。
由於自己對前輩的事情比較在意，之前林闕也一直有留意羽家書店的事情，但卻完全不知道這個自稱“師父”的少女究竟從何而來。
唯一能夠知道的是，在今年七月份左右的時候，羽家書店莫名其妙的就多出來了這麼一位住客。
孤男寡女共處一片屋檐之下，林闕總覺得自己會忍不住腦補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場景。
暈車的感覺早就已經消失了，師父一開始塞進林闕嘴裡的那像是糖果一樣的藥片毫無疑問正在發揮着其功效。
但現在這種渾身發熱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面部漸漸變得滾燙，手臂上的皮膚也因為血液循環加速而漸漸帶上了一抹粉色。
最重要的是，師父正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着雜誌，但嘴角上卻帶着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
“請住手，在這種人群密集的空間內出手的話，大家都沒法保證不會對周圍的普通人造成傷害。”
青雖然這麼說著，但右手如刀，已經緊緊地貼在了師父的脖頸處。
“嗨呀，你們林家的人都開不起玩笑的嘛，不過是個小小的催眠戲法而已啦。”
師父小心的將已經壓住自己頸動脈的手指撥開，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林闕的身體在一陣眩暈之後恢復了正常——只不過那股暈車的感覺也一併恢復了，甚至比之前還要強烈。
“唔，你這傢伙，是什麼時候……”
“一開始就沒有什麼能夠治療暈車的特效藥啊，我只不過是讓你的注意力從眩暈感上轉移了而已……”
師父並沒有擰緊的礦泉水瓶，而是用膝蓋夾住已經空了的塑料瓶，將溫熱的手掌放在林闕的背部。
“想要不暈車的願望，再加上你對於我剛才塞給你藥片的懷疑，以及我在你不曾注意的時候施加的一點小小的暗示，這幾樣要素重疊在一起，讓你把注意力從暈車這件事上轉移開簡直不能再簡單了。”
“可是，現在怎麼辦，大小姐她快……”
“我和徒兒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哦？而且徒兒他很過分誒，第一天到店裡的時候居然讓我睡在收銀台的椅子上，之後還是因為我的煉金道具郵寄過來之後才允許我在閣樓睡……”
師父有節奏的輕拍林闕的背部，目的是為了將某些特殊的東西從林闕體內剝離出來。
空氣中充滿了一股甜甜的果香味，青卻在一瞬間提高了警惕。
雖然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但她還是沒有忘記那股氣息究竟意味着什麼。
青並沒有直接見證整起事件的結局，不過林華長老已經將一部分前因後果告訴了她。
秋之神，如豐。
掌控着“秋”這一概念的神明，幾乎可以隨意操控萬物衰敗的軌跡，甚至就連時間也能強制固定，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應對的存在。
這股味道，很明顯和當初那個夜晚曾在自己面前出現而後匆匆離去的如豐一樣，和如豐手中的那桿煙槍中吐出的煙霧沒有區別。
“果然，在你身體里也有瘴氣殘留下來了……啊啊，真的好麻煩！”
師父的手掌上粘附着一團半透明的物質，看起來就像是沒能成型的果凍，而空氣中那股奇特的香氣就是從那一坨看起來有些噁心的物質中散發出來的。
地鐵車廂中的乘客們也紛紛注意到了這股奇異的香氣，但他們卻完全找不到這氣味的來源——畢竟這股香氣並非源自人間世界的物質，而是由某種青都無法識別的奇特物質構築而成的。
林闕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暈車帶來的影響似乎已經完全消失。
“這些明明是那個笨蛋蘋果神留下的爛攤子，現在居然要我負責後續處理，被那個老狐狸算計了啊……”
師父假意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將手中那團看起來黏糊糊的透明物質塞進了礦泉水瓶之中。
“列車運行前方是新天地站。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準備。新天地站是換乘車站。換乘地鐵1號線的乘客，請您提前換到車門處，文明有序換乘。The next station is……”
機械合成音適時的響起，師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稍微掂了掂瓶子的重量，將其藏進了層層疊疊的裙褶之中。
從那一連串的熟練動作不難看出，師父已經做過很多次類似的事情了。只不過從旁觀者的視角來看，那被撩動的裙子幾乎就要將少女最隱私的那一部分顯露在眾人面前。
雖然並沒有露出來。
“嗯，怎麼了嗎？”
師父抬頭望向青和林闕，發現兩位正在用一種微妙的表情看着自己。
“行為不端……”
“缺乏作為淑女的自覺呢……”
“綜上所述，我們錯失了下車的機會，不得不從兩公里以外的地方走回來……”
“你認真的嗎，明明就遲到了三個小時？”
“嘛，其實我們還去吃了頓飯……”
師父和站在林家宅邸門口的如豐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着，時不時的將目光移向緊閉的大門。
羽齊並沒有坐過站，而是在到站的同時從車頂上溜了下來，所以他是在場的所有人中唯一沒遲到的那一位。
然而不管遲到還是沒遲到，大家都還沒能邁進林家宅邸的大門。
“守門小哥呀，就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好歹也算是神明啊，就這麼把我拒之門外可是會遭報應的哦？”
“就是就是，小心這個笨蛋蘋果神把你們庭院里中的樹全都換成蘋果樹。”
“那件事就別提了好嗎，我的象徵物又不是我自己能夠決定的！”
師父和如豐那一唱一和如同對口相聲的表演並沒能令看守放鬆警惕，就連稍微讓對方的表情有所變化都沒能做到——準確來說，由於面具擋住了守門人的大半面孔，師父他們甚至不能確定對方究竟有沒有在看他們犯傻。
“啊啊，無所謂了，多半是行不通的……”
如豐看起來已經自暴自棄，路旁的梧桐樹的枝丫垂了下來，將一個個蘋果遞到在場的每個人手中。
尤其是因為忘吃早飯而有些低血糖的羽齊，這對他來說幾乎是堪比“石塊變麵包”的遠古奇迹。
師父也將手中的蘋果遞給了羽齊，笑嘻嘻的擠在羽齊身旁坐了下來。
雖然已經進入深秋但日光的威力依舊不可小覷，為了避免皮膚被灼傷，師父自然是要選一個有陰影庇護的地方休息。
樹蔭下的長椅雖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師父知道自己坐在那裡絕對會被蘋果砸中腦袋。
“叔爺爺那邊好像還在處理公務，可能還要再過一會……”
硃紅色的大門稍微打開一條縫隙，林闕從中探出頭來。
“那個，雖然有些唐突……要不要先去會客室等一會？”
“我想去我想去！”
師父幾乎是第一時間舉起手來的，然後就被羽齊用受到狠狠的敲中了頭部。
“不是挺好的嘛，而且有林大小姐帶路，我們也不至於在無意中窺探到林家宅邸的機密。”
如豐揮手將路旁的行道樹恢復了原樣，拉起了坐在屋檐陰影下的羽齊和師父。
羽齊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回話，只是默默點頭，算是同意了。
“那就……把門打開，林華長老已經簽了通行證啦！啊，又被我發現在上班時間睡覺……什麼，靈力儲量不足嗎，那就放過你這一次吧。”
被驚醒的門衛手忙腳亂的向林闕解釋着什麼，而羽齊他們則趁着大門打開的縫隙走進了林家宅邸。
“……”
在邁過烏木製成的門檻之後，羽齊感受到了一種奇特的感覺。
像是穿過了一層輕薄的肥皂泡那樣，大家在邁過門檻的那一瞬間都有着這種感覺。
“那個是術法構成的牆壁啦，如果沒有許可的話，強闖進來可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林闕微笑着向警惕起來的各位解釋着，向林闕伸出的手抬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嘛，不過我總覺得自己好像來過這裡就是了……徒兒你難道也來過嗎？”
師父握住了林闕的手走在前面，轉過身來歪頭看向羽齊。
羽齊搖了搖頭，並沒能從腦海之中找到與之相關的記憶。
“前輩……這樣啊，那要不要在這附近參觀……”
林闕看起來好像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重新擺出一副笑臉。
“大小姐，林華長老在等你們。”
因為不知何時從旁邊迴廊的陰影中走出的女傭突然出聲打斷，林闕的話並沒有說完。
青也站在一旁，臉上帶着的面具幾乎和女傭臉上的那張面具一模一樣。
“唔，那傢伙感覺非常不妙啊……”
師父打了個冷戰，慌張的鬆開了握着林闕的手。那並不是出於理性的判斷，而是師父身上時刻運轉的無數加護起到了效果，就像是類似於野生動物的直覺，她的身體自己做出了對應的舉措。
“喂喂，林大小姐，那個女傭和你的侍從長得很像啊，除了身材不太一樣……那兩個，是什麼關係？”
師父的視線在青和女傭之間來回移動，並排站在那裡的兩人除了服飾以外的區別，就只剩下了身高與……胸前的起伏程度不同了。
青和那位女傭之間的差距，就好像是丘陵與五嶽山巒之間的區別一般。
“這是營養問題，大小姐平時根本就不讓我攝入‘大小姐因素’，所以根本沒法好好成長啦！”
青快步走了過來，想要趁勢抱住林闕——當然林闕輕而易舉的就躲開了，還把青的雙手反剪在背後，儼然一副身經百戰的樣子。
“不同個體之間有着無法消除的隨機誤差，而且這對多餘的贅肉……說實話，掃除的時候很礙事。”
女傭的聲音之中沒有什麼多餘的情感，但聽起來就像是對青的嘲諷。
“哼，大有什麼好處，你這樣子根本就沒法負責保護大小姐，就連平時擠進人群幫大小姐買飯都做不到……”
青的反擊聽起來如此軟弱無力，就連師父也忍不住扶額嘆息。
“歡迎歡迎，二位真是辛苦了，關於委託的報酬就像之前說過的那樣……”
將如豐、青、女傭以及林闕等人安排在隔壁房間，如豐長老優先選擇和羽齊以及師父進行商談。
“關於秋之神那份，嗯，應該說是‘瘴氣’嗎？”
林華長老捋着花白的鬍子，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辭，繼續說道：“受到瘴氣影響的那些惹就算放着不管也沒有問題嗎？按照我們‘五門’的研究，這份力量會導致人失去幹勁，這一點我應該沒說錯吧？”
盤腿坐在一旁的羽齊保持沉默，因為他實際上並未在當時直接參与到城市內的工作，甚至直到之後才聽師父提起過城市內究竟發生了多少混亂的事情。
“那並不是秋之神的瘴氣，而是他在數萬年前點化的靈石之中孕育而成的靈物自行領悟出的術法。”
師父端起茶杯，稍微吹了吹滾燙的茶水之上漂浮的熱氣。
“而且，那術法的本質並不是為了汲取人的幹勁，而是為了延長秋天的時間，大概是覺得如果有辦法讓秋季延長，秋之神就會重新現身吧。”
“如果那麼簡單就能把如豐叫過來，我們這邊也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啊。為了保住那孩子可是費了我一番功夫啊……”
林華長老嘆了口氣，手中的銅幣掉在地上，晃晃悠悠的滾到了角落。
“五門”之中有人並不希望與如豐這樣的神靈合作，甚至不惜以毀掉整座城市的地下靈脈為代價令整個“五門”與如豐為敵。
會做出如此魯莽行動的人，如果不是思考方式極度偏執，就一定是完全不關心“五門”存亡的叛徒。
然而最令林華長老頭疼的是，雖然這次的事件已經在羽家書店的協助下圓滿解決，但在這背後謀划這次事件的真兇卻並沒有抓到。
“不過也沒關係吧，到最後那孩子也被這邊的如豐強行送回到靈界的秋之神真身那裡了，應該能夠在短時間內恢復過來吧？”
師父輕輕抿了一口淡綠色的茶水，伸手從旁邊的果盤中拿起一塊柿餅。
“唔嘛……之前我倒是記得好像有看到過兩個形跡可疑的人，不過後來他們好像逃跑了，不知道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聯……”
“其中一個是不是有一隻機械手臂？”
“咕唔，柿餅味道不錯……機械手臂？老爺子你是不是科幻電影看多了，修行者怎麼可能會用機械手臂啊，就算需要假肢也得用一些能夠儲存靈力的特殊材料吧？”
師父一臉享受的嚼着柿餅，隨口回答着突然嚴肅起來的林華長老所問出的問題。
“啊啊，這樣啊……看來不是同一個……”
“話說回來，林悅仙人怎麼樣了？當時情況特殊，不得已之下我才把他用鎖鏈五花大綁，可能做得有些太過火了……”
“他？他連招呼都沒打，回來之後就要求我把他送回靈界了……”
林華長老苦笑着搖了搖頭，提起手邊的鐵質茶壺將師父只剩一半茶水的茶杯重新倒滿。
羽齊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兩人的明爭暗鬥，不停的用手將桌面上擺的各式果脯不着痕迹的塞入口中。
“一日循環”的術法解除之後，所有曾經收到過術法影響的人記憶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扭曲，但羽齊的記憶卻沒有發生一絲一毫的改變。
師父則是回收了自己在前幾次輪迴中放到城市之外的分身，通過與分身之中包含的記憶進行比較，以此還原了自己原本的記憶。
然而無論是羽齊還是師父，都沒有辦法確認眼前這位正一邊捋着鬍子一邊給師父沏茶的老人究竟記住了多少事情。
“委託的報酬，就是我們林家藏書庫中‘風’字門藏書的借閱許可吧？”
林華長老將鐵壺放回爐火之上，從懷中掏出了半塊令牌。
“……林華長老，您這是什麼意思？”
師父並不傻，羽齊也不是什麼好騙的。
林家的藏書庫也算是有些名氣，因為其家傳卜卦秘法基本上都封存在藏書庫之中。
用什麼樣的令牌能打開林家哪個書庫的大門——這種事情雖然僅僅只是流傳在修行者之間的傳聞，但只有完整的令牌才能打開書庫卻是那些版本繁雜的傳聞之中唯一相同的地方。
師父拿起了那斷口參差不齊的令牌，望向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的林華長老，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
“之前是你說的是‘借閱許可’，可沒有提起過書庫的‘進出許可’……”
林華長老拆開了文件袋上的火漆印，將右上角印着“機密”的兩份文件交給了羽齊和師父。
“雖然有些過分，但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誰讓你們是最合適的人選呢？”
“這份委託完成之後，另一半令牌我必然雙手奉上。”
“清風文庫排行榜第四位的作者，‘冰之華’，這份委託只有你才能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