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開始,一場比賽記錄在《鴿子大亂斗》論壇和各個群聊瘋狂流傳。

無數玩家目睹五尋晴操控的人族在建出花生狀的圍牆、造出大量騎兵和攻城車后,還能存下足以打消耗戰的字數,並掐着二十分鐘鴿子的時間點、動用五十字執行雷霆般的突襲戰術,完全撕開記錄上傳者的防線。而上傳者的人族由於使用了靈魂燃燒,在對抗二十分鐘鴿子的時候消耗存稿過多而亡。

在右邊各國激烈戰鬥時,左邊只剩下平穩的收拾殘局。在三十分鐘前就決出了勝利隊伍,但還沒有結束——五尋晴的隊伍選擇繼續遊戲、意圖擊敗鴿神分身。她先是摧毀自家所有攻城車清出人口,全部拿去暴騎兵、空騎和女巫,同時和她同隊伍的、花鳥的獸族也轉成巨魔和戰鼓象騎。然後利用Buff和走位單方面毆打鴿神分身。

鴿神分身的難度在於,它是根據存留王國數量出現同等數量分身、再平分固定的屬性值。存留王國數量越少,分身數量越少、而各項屬性越高。

多人合作還能勉強一戰。只剩下兩個國家的話,光是範圍攻擊的邊緣傷害都能秒殺任何單位,完全只能靠機動閃避。

他們看着這支隊伍犧牲數支小隊摸清鴿神攻擊規律和攻擊範圍,然後細緻地、以擦邊而過的方式躲過鴿神的攻擊,時不時再摸一下——不是一個人躲過,而是所有小隊都在閃避。

繁亂的畫面中,下方數據欄、上千字的存稿在以驚人的速度消耗。

而且不是兩個人在操作,花鳥將所有存稿和軍隊指揮權都交給五尋晴,只是以讓人捉急的速度繼續碼字再轉交,杯水車薪。

不是大部分人都注意到數據欄,他們都被在其他Rts職業賽場上只是偶爾出現、在這卻持續了數分鐘的多線操作驚艷、徹底吸引住目光。廣闊的戰場上,無數螞蟻般的聯合軍在極限距離閃避和輸出,中間的兩個白色分身徒勞地攻擊着、已經能被看出懊惱的情緒。它們的恐怖血條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在四分鐘後進入了“破摔”狀態。

這個狀態的鴿神攻擊傷害增加,相對於範圍秒殺其實沒什麼區別,讓人絕望的是它的另一個加成——攻擊範圍增加。

五尋晴的軍隊一個措手不及,鴿神旁邊山坡上、無論是地面單位還是空中單位都瞬間蒸發。

空曠的地圖,透出了悲壯和蒼涼。

屏幕之外,看到這裡的觀眾都忍不住握拳,恨不得衝進去助她們一臂之力,但這些只是錄像——只能是錄像。也許是五尋晴疲了,也許是摸不準範圍攻擊的邊界,也許是看着隊伍辛苦造出的軍隊在彈指間灰飛煙滅、於是放棄了。失誤越來越多,一片片單位消失、連屍體都無存。

其實是擔心血腥場面影響兒童,製作組沒有製作屍體表現。

反正最後這支隊伍死於存稿不足、指令封鎖。

慘絕人寰。

這場記錄產生了很多影響。

《鴿子大亂斗》Kingdom製作組久違地收到了玩家意見、要求調整三十分鐘鴿神的數據,但是內部延續以前的意見,“過長的比賽進程會影響天梯賽”、拒絕修改。於是在兩個星期後,天災版本出現了挑戰鴿神的個人地圖。

有好事者順着信息摸到了五尋晴和花鳥的筆名——五尋晴因為其壯舉而出名、前作得到了關注和流量,並被輕幻文庫邀請簽約。然而五尋晴覺得自己不差錢,而且前作也沒什麼好寫的了,就一口回絕。花鳥則是以不只是負面還是正面的形象出名,很多人開始對青葉文庫有了奇怪的印象。

花鳥這種碼字那麼慢的人也能簽約,那我是不是也行?

從網編那得到諮詢反饋后,青葉文庫不得不讓七重雨茗再次出面、公布文章進行回應,並再次強調“青葉文庫只注重作品素質,以量取勝不符合讀者對高素質作品的需求取向”。

然後花鳥就被七重雨茗在電話里數落了一遍,事後聲稱自己再也不碰《鴿子大亂斗》和天梯賽了。

後來青葉文庫驚喜地發現,旗下作品銷量增速稍微變快了一點,不過這是一段時間后的事情。

當下,是撲街部主持的店內比賽正式開始。

三叄弎熟悉的作者同行們先後走進來,基本上都是委託過撲街部處理靈感典當、或者在圈地運動時組成過聯合的社團成員。後者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了預定時間,撲街部裡面已經坐滿了人。

儘管是自離城最冷的時候、外面還在下雪,撲街部卻相當暖和。三叄弎不得不半開店門,讓冷風灌進來。

全場都在坐着、站在吧台後的三叄弎和其他六位評委顯得鶴立雞群。三叄弎照例準備好了寫着規則和套話的稿子,而這些熟人都在看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

“咳,本次比賽分別進行兩個賽程,天災和Kingdom。天災選手坐靠近店門這邊的座位,Kingdom選手坐進裡面。和以前一樣,天災是用的評委出題,先海選,然後分幾強,Kingdom是評委操作十分鐘和二十分鐘的鴿子軍,直接兩局分排名。每場比賽都有不同程度的加分。”

他抬起頭,掃視一圈。

“今天有隊特別選手,是撲街部的花鳥和五尋晴,應複數Kingdom選手要求,將她們直接列入Kingdom第二輪比賽、而不參加第一輪,誰贊成,誰反對?”

有個眼鏡男正要反對、看到三叄弎越過吧台和揚起的手,識相地閉了嘴。

“好。”

三叄弎把動作收回去。

“Kingdom的比賽會延時五分鐘播放在屏幕上,而天災是實時直播。天災和Kingdom輪流進行,先是天災,請Kingdom選手提前準備好比賽用大綱。這次比賽的評委組有,撲街部所屬、輕幻文庫B級網絡簽約作家三叄弎,也就是我。接下來這位是……”

介紹完所有評委后、再做了選手們的連線測試。藏在角落的機器後面的撲街部成員舉手比了個“Ok”,三叄弎就宣布比賽開始。

屏幕上交替顯示各個選手的寫作實況,在天災比賽的開始,只有評委在認真關注比賽、並給每個選手都打出基礎分。系統設置在八分鐘后正式開始天災降臨,到時再根據選手的表現進行修改。評委雖然只有七位,但都有三年以上的資歷、足以實時評論所有選手。而剩下的數十位Kingdom選手都在專心想着接下來要用的大綱。

五尋晴倒是也在認真看比賽。

旁邊打着腹稿的的花鳥推了推五尋晴的手臂。

“你不想大綱么?”

“嗯?”

五尋晴歪了歪頭。

“為什麼要想大綱?”

“……難道之前你都是臨場發揮?”

看到五尋晴點頭,花鳥終於知道為什麼之前練習賽她都會催自己快點開始匹配——別人不清楚,反正自己是要想的。

不過,這樣玩練習賽也能打出漂亮戰績的五尋晴,應該這次也沒問題。

抱着大腿的花鳥有恃無恐,決定也放棄思考。

天災到八分鐘,它的難度終於完全爆發出來。莫名其妙的三題和劇情要求嚴重干擾着選手的寫作進程,讓他們明白,什麼叫甲方是上帝、乙方反饋是Fp。

這些題目都是評委組精心準備的,保證能讓選手舉手提問。

“寫髒話略,上來就讓我寫世界名畫(梗語言,大約為修羅場畫面,但也可指代其他)?戀愛喜劇開頭哪來的三角戀?”

“那個評委要求給女性角色加雞兒的?出來挨打!”

“肯定是那個評委,他簽約作寫的偽娘天團——”

“把寢取(Ntr)、柴刀、翅膀放在一起……說來慚愧,我Boki了。”

“那個,臭癖是什麼東西?”

“不要檢索!不要檢索!不要檢索!”

五尋晴轉向花鳥。

“什麼是臭癖?”

花鳥立刻從背後拍了下三叄弎的肩膀。

“問你呢。”

三叄弎和諸位評委開始了擊鼓傳花,最後得出了有人偷偷夾帶私貨的結論。最後那個評委站出來。

“評委組臨時決定,抽到臭癖的可以不寫。不寫沒事,寫了的扣分。”

靠近店門的半場一時鼓噪。

只知道讀音、不知道對應文字的五尋晴放棄了檢索,被花鳥嘟囔了一句“還好你想象力不足”。

在八分鐘的時候,Kingdom選手也開始閱讀屏幕上的作品進行參考。而天災開始之後,就陸陸續續有選手退出比賽——不知是不是因為撲街部久違地舉辦比賽,題目難度遠超以往,彷彿只是為了折磨選手而出。

比賽結束後有人問了這個問題,三叄弎反問道。

“你們之中有多少人加入了青葉文庫的研討班?”

在場的人沒誰站出來——研討班的人都在正兒八經地通過輕幻文庫官方程序匹配對局,撲街部能舉辦比賽、這些人知道並參加到這裡,主要還是以前歷屆天梯賽和社團時代的遺產。

時代變了,人脈還沒變。

三叄弎見沒人回答,繼續道。

“如果是青葉文庫的話,不會走我們以前那套分析方法,把一個單詞和另一個單詞連接起來,構成輕小說的知識庫,懂得越多,寫得越快、越好。青葉文庫不是這樣的。”

他們會找思想的內核。

他們會找時代的內核,少年的想法、少女的想法。我們的範式是動作、語言、劇情,他們的範式是心理、慾望。

三叄弎說道。

“他們寫的根本不是輕小說,但是,我們就對了嗎?我承認我不懂青葉文庫作家們的想法,這些評委們也是——好像你是似懂非懂?就當你沒懂吧。反正我們打算做一些新的東西,但那絕對不會是標準。”

“我明白了。”

其中一個作者應道——天梯賽不是全部,輸並不可怕,但是寫不出好書是不好的事情。他能理解嘗試,其他人也一樣。

稀落的回應聲,選手們大體上都同意了三叄弎的說法。

而三叄弎鬆了一口氣,他並不適合說教。以前的說教一般都交給八筒,現在也是。

“呼,好冷啊。你們怎麼不關門?”

八筒搓着手、畏畏縮縮地登場。

湖苑區,二家一棟被太子強硬佔用的高級公寓房間——其實五尋晴所住的房間也是二勿載家的,不過當時顧着夕羽的意願,沒讓兩人住在一個地方。身着毛衣的夕羽正在和五尋晴的家人彙報情況,而二勿載照例跑到陽台去一邊抽煙一邊賞雪。

結束了通話的夕羽對外面的二勿載喊道。

“能不能別抽了?暖氣都跑光了。”

二勿載懶洋洋地回答。

“一直呆在暖氣房裡,人會壞掉的。”

“這話我從小聽到大——暖氣又不是空調,你給我回來!”

“好~”

二勿載把煙按滅在煙灰缸,然後回來、順手把陽台門關上。看着歪在沙發、露出修長雙腿的夕羽,他坐到對面。

“誰叫你不穿褲子。”

“內褲也是褲子。”

“啊,對,我經常有這種感覺。夏天的時候穿着短褲又穿着長款上衣的女生,感覺就像是下面只穿了一條內褲一樣。”

“那我豈不是走在時尚的前沿?”

“不覺得。你的人設不是女僕么?給我端端正正地叫一聲老爺聽聽?”

“這話你已經說了第三遍了,我不做。”

夕羽說著要重新熱身,跳出去撿起拳套繼續虐待沙包。看着那腳揣在上面,二勿載忽然生出想當沙包的願望,又自覺危險、把它抹掉了。

“和青葉文庫合作的事情怎麼樣了?”

“談的還可以吧。青葉文庫用在推廣上的資源畢竟不足,有的只是個文柳社的牌面。能趁着輕幻文庫爆出負面新聞的時候吃掉作者和讀者,當然會儘快和我們這邊合作。剩下的就是《寫作理論總集》的事情了——要是有它的話,我們就能完全勝利了。”

這段時間夕羽一直想找南源、看看能不能把賣出去的《理論總集》弄回來,但是南源不知道去哪了。連七重雨茗都不知道。

“說不定是覺得情況不對,帶着《理論總集》跑路了。”

這是二勿載的結論,他不覺得那麼重要的《理論總集》會被南源賣掉——即使真要賣掉,放在自己手裡能賺的錢也比直接全部打包賣出去要多。夕羽倒是並不特別在意《理論總集》。它只是擴大優勢的要素,有就更好,沒有也不會影響進度。

從流量上看,從人工智能寫作曝光以來,輕幻文庫以外的各個輕小說寫作網站訪問數量和投稿數都有大幅度增加。後者原本是還在搖擺的作者,在這件事發生后就乾脆跑路。而在這些數據裡面,青葉文庫佔了大頭,其次是五尋家部分注資的網站。

五尋家對這些網站的策略近似於養蠱,誰做出成績,誰就能拿到下一輪投資。這場遊戲也有五尋家的親自下場,代表就是資方純血的、夕羽擔任司政的萌新文庫。

其實要追溯的話,萌新文庫的建立時間比青葉文庫還要早一年,是五尋家某人的玩票。後來那人不寫了、又不想經商,就跑去當公務員。五尋晴來自離城找作者拜師的時候,只剩下層皮的萌新文庫就被五尋家撿起來重新運營——出於對“二次元”這塊好地的嘗試性進攻,也出於對家人的縱容。

有錢,任性。

“等贏了的時候,我就給五尋晴小姐一個驚喜,叫她來這寫,直接上一個月推薦和大規模出版,訂最好的插畫、從南洋一路鋪貨到北海。”

“那估計離倒閉也不遠了。”

“倒閉就不行了,我會被家裡人罵的……”

打了十幾分鐘的拳,夕羽再熱騰騰地坐回來。

“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找到南源。”

“不知道啊。我連以前的朋友都聯繫不上。”

這裡指的是資全會。說來還是二勿載親手解散的。

“我總不能叫自家員工去幫忙找人。加班是不好的。”

“你原本不是輕幻文庫——千秋組的人么,找個自家跑出去的編輯都那麼難。”

“誒,你再說我就不幫你找了哦?”

夕羽大張着身體。就差一點點,二勿載就能看到毛衣下擺裡面的領域了。

“就算是我也知道名聲在你們這圈子裡的重要性,所以當時我才在宴會上說要裡子和面子——輕幻文庫站得穩、合作多,青葉文庫有文柳社的牌面,我們還缺點什麼。”

“你就這麼確定人家會把《理論總集》給你?”

“為什麼不確定?”

“你也說了,《理論總集》是面子。如果青葉文庫還留着這個面子,它就不會給你。如果真的如南源那傢伙所說、他私底下把東西賣掉了,《理論總集》也會變成別人的面子,別人為什麼要把面子給你?”

“因為《理論總集》只有對於我們來說是面子呀?”

二勿載被這驚奇的見解嚇到了。

“什麼意思?”

“你想想啊。”

夕羽坐正,二勿載失去了機會。

“首先,我們的契機是輕幻文庫被曝出使用靈感典當和人工智能的組合拳、疑似要顛覆當前寫作生產模式並引發作者群體的反彈吧?”

“沒錯。”

二勿載點着頭。

“而聲稱要改變當前輕小說低俗的審美標準——大概是這個意思的青葉文庫,先是拿到了《理論總集》,然後又聲稱對其進行了改寫,這才把原本是反向宣傳的事情扭轉了過來。”

“等等。”

他伸出手讓夕羽停下。

“為什麼是反向宣傳?”

“因為二次元本來就是低俗的啊?”

夕羽歪頭、從手掌後面探出來。

“這我知道。包括輕小說在內的二次元文化作為亞文化是充滿着張力的,一方面威逼着主流文化取向,另一方面又無法避免亞文化的亞、也就是藏污納垢。但是改變審美標準、比如聲囂着的媚宅批判,不是和青葉文庫走的是一條路嗎?”

“不是,放在我的領域裡,你就是搞不懂用戶需求的新手銷售。”

“……請指教。”

“當一個顧客走進飯店,找你這個服務員點一份青椒肉絲不要青椒,你會轉過頭叫廚師做炒肉絲嗎?”

真正不要青椒的顧客,根本不會考慮這道菜。

二勿載一點就通。

“所以青葉文庫所做的不是做別的菜,而是對這道菜進行改良?”

“嗯。尤其是作為一個出版社——作為中介商,即使編輯對作品的參與度拉到最高,它也達不到七重雨茗在開業演講時說的變革的程度。用政治光譜來比喻,他們就是左翼吧。”

“頗為諷刺。”

“不諷刺,倒不如說,我懷疑這才是他們的用意、或者說對自身文庫的定位。這種主張哪怕不能實際做到,也是個相當重量級的炸彈。而且還巧合地遇見智能寫作的事情,這必然讓青葉文庫在半年之內站穩腳跟——就一個輕小說文庫來說,這速度簡直可以說是奇迹。”

夕羽繼續道。

“但這也讓《理論總集》變成了一個累贅,先前也說,對《理論總集》的改良才是關鍵的一步棋,但是這步棋隨着智能寫作曝光而變成了弱點,因為《理論總集》原本是被千秋組和千秋組背後的輕幻文庫掌握——”

“是輕幻文庫和背後的千秋組。”

“哈?”

“千秋組才是背後的。我當過,我知道。”

“因為社團時代?”

“嗯。”

夕羽花了十秒左右重新理清邏輯。

“因為《理論總集》原本是被輕幻文庫和它背後的千秋組掌握,所以,青葉文庫從千秋組那拿到的《理論總集》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智能寫作的污點。但是《理論總集》又不是只能寫作,它是社團時代留下來的、一群人親手根據當時的經驗總結出來的一套範式,它既有可能是輕幻文庫智能寫作的出發點,也有可能是面對智能寫作的唯一方法。後者我們已經在示威中得到證明,示威作者的兩大訴求是公開《理論總集》和重建社團時代——但是,《理論總集》、《輕小說寫作理論總集》,真的只是關於寫作的理論嗎?”

“不是。”

二勿載接道。想到九條千秋是個怎樣的人、和真假千秋組的區別,他早就有這種懷疑。

“《理論總集》不是關於寫作的理論、而是關於如何寫作的理論——它更有可能是靈感總集。”

“你很懂誒,所以這東西對於我們來說才是面子。”

“但是對於我來說,問題現在大了。”

“怎麼了?”

夕羽看着二勿載急匆匆地站起身,打算離開。

“你去哪?”

“我一直以為只有我才在懷疑《理論總集》不是理論總集——如果連你這個初來乍到的人都能猜到,其他作者難道就不能猜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