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庭汌悠夜的公寓安靜了下來,公寓外面的繁華街區熱鬧的聲音也無一遺漏傳了進來,這是在獨棟區域不會體會到的居住體驗,說實話習慣了靜謐的居住區一下子轉換到夜生活繁華的市中心真的難以適應。

公寓的氣溫有着外套的抵禦而顯得不值一提,但是對面之人的氣場依然讓人避之不及。

茶几上顏色純黑的咖啡猶如那噩夢纏繞在你腦海中的夢魘一樣冒着騰騰熱氣,升溫了在這裡獨特的氣溫環境。

(註:暗指動畫電影作品《名偵探柯南:純黑的噩夢》)

茶几上倒映着我和櫻庭汌的面龐,他撲克牌一樣精緻的面孔像個三無少年一樣可是卻有着三無少年沒有的可怕氣息。

聽到我這樣說的櫻庭汌好像隨時就會從綠色光輝的綠寶石瞳孔中放射出殺人的眼神,我哽了一下,低下頭,但是遲遲都沒有感受到。

我略微膽怯地抬起頭試探一下,櫻庭汌喝了一口咖啡放下了茶几上,把雙腿擺回了原樣。

“抱歉,這是我的失誤,澤人學長。”

櫻庭汌悠夜主動的承認錯誤並且跟我道歉了,而且還轉換了稱呼,這好像跟江糊(南濱高中)上流傳中的謠言有些的不相符。

不對,應該謠言是沒有錯誤的,只不過今天的櫻庭汌跟謠言中的有些不同罷了。

“櫻庭汌你說仿造的作案手法具體是什麼?”

“死者跟石田是同一個社團的,兩個人是競爭對手,也就是說既是對手又是‘夥伴’。所以,當石田知道了死者有錄音的習慣之後,會不會也錄下了自己的音頻,然後在今天傍晚放出自己的錄音偽裝不在場證明去殺害被害者。”

櫻庭汌提出了一個看似完整的觀點,也是正好可以運用在石田身上的殺人手法,但是現在想來石田也可以說是為了練習,沒有準確的證據,這個想法是對的,可是取證性真的太低了。

“櫻庭汌,監控在行兇那一段時間是切斷的,所以我沒有準確的證據可以證明石田在那段時間離開過音樂教室偽裝不在場證明。”

我說出了這個手法的前提條件,就是要有監控的證據下才能把這個兇手繩之以法的前提。

“監控切斷···是學校的命令還是學生會的決定。”

“學生會的決定,說是因為臨近運動會,所以此教學樓也沒有必要開監控攝像頭了,而且也不可能傳播出去。”

畢竟還是要讓學生們認為次教學樓監控是開着的,所以在那裡不會做什麼事情。

但是,卻還是發生了,發生了凶殺案···

這次的監控切斷決定就好像是為兇手量身計劃一般,在天衣無縫的前提之下為自己徹底消除了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不過也不能這樣妄下定論,說不定兇殺現場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具體信息。

“你覺得石田知道監控切斷的事情么。”

“我不認為···因為石田就是音樂社的,就算音樂社算南邊高中社團頂樑柱中的一根,但也不至於學生會會告訴如此機密的決定。”

“不過,學生會從在運動會這個時間切斷監控想法就很奇怪,也不至於要省下那份精力。”

櫻庭汌說的也對,監控是監控,至於有沒有事情會發生就是要依靠監控的,即使運動會籌備時期沒有多少的社團活動。

為什麼學生會要切斷監控,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可以這樣猜想,學生會中有人是兇手的朋友,被教唆瞭然后提議切斷監控的決定,並且這個人在學生會中有一定的話語權。”

我說出了我天真的想法,因為這是我唯一可以想出來合理的解釋了。

“能在學生會有話語權的人是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教唆同意這種無理的要求。”

櫻庭汌一下子打碎了我剛才的那番話,果然櫻庭汌就是櫻庭汌啊。

“啊啊,無計可施么···”

(註:動畫作品《白箱》中本田豐的口頭禪)

“剛才說的石田知道死者習慣的這個猜想,需要警察去調查了。”

“警察去調查石田學弟的手機么,那麼說不定石田學弟會故意保存音頻或者刪除音頻兩條路走,一是說自己就是為了練習,而且手機也放不出那麼大的音量,然後就是說自己沒有那個習慣。”

我雙手拿起了馬克杯,輕輕地嘗了一口咖啡,啊啊啊太苦了,簡直苦得受不了,為什麼櫻庭汌可以如此談定地喝下這麼苦澀的咖啡,明明是一個小我一屆的學弟。

因為苦澀的回味,我雙手發顫地把馬克杯放回了茶几上,現在我臉上表情肯定很猙獰。不過不是對咖啡苦澀的痛苦而是對櫻庭汌的不服氣。

櫻庭汌沒有說話,而是起身走向了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了奶精和白糖,放在了我面前之後,我很沒有尊嚴地把拿過來的奶精和白糖都放入了咖啡里。

現在總算可以安心喝咖啡了。

“需要去第二音樂教室看一下有什麼東西么···”

“現在能做的就是這個了,還要去看看案發現場。不然真的找不到線索了。”

“澤人學長你為什麼會對案件感興趣。”

櫻庭汌突然的轉移話題讓我不知所措,不過既然是他主動的我也不能說什麼了,畢竟是我主動麻煩的。

“對於真相的渴求度越來越大了,所以我想要知道真相,這可能就是我這種普通高中生那種最常見的正義感吧。”

“澤人學長你為什麼會認為自己是普通的高中生。”

“誒?”

我完全的茫然了,全神貫注地盯住了櫻庭汌。他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難不成我在他眼裡連一個普通高中生都算不上么。

啊,可惡啊,這種標杆類型的完美人趕快在我面前消失去刺激別人好了。

“我說的不明白么,為什麼澤人學長你認為自己是一個平凡人。”

櫻庭汌又一次地重複了他的問題,我當然明白,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難不成要我告訴你么。”

“我不是很明白櫻庭汌你的意思···”

“人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妄自菲薄。”

誒?!這個人怎麼回事,這麼流利又耿直的回答是要怎麼樣?

“我沒有妄自···菲薄啊,我就是說我自己切身的實際情況啊···”

我現在內心慌亂的要死,說話都快無語倫次了,不過還是要保持冷靜跟面前的這個學弟說話。

“能考上南濱高中就代表在學習能力還有理解能力上高於一切學生了,當然除開那些僥倖踩偏差值的人。”

櫻庭汌現在是在幫我分析我是一個不普通的高中生么,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澤人學長你是高三當中成績差不多也是名列前茅的,我在紅榜看到過你。”

啊啊啊,好羞恥啊,一個常年紅榜第一的人說在紅榜上看到我。

“我曾經在美術館中看到過澤人學長你的作品。”

“美術館中看到我的作品···”

“那個美術館的展覽你應該很清楚不是一般等級的就可以登上供別人售票展覽的。”

原來櫻庭汌這麼了解我的才能么,那為什麼之前在電車上。

“那櫻庭汌你為什麼之前在電車上說不認識我。”

“我有說錯么,知道和認識根本不是一個概念。就像追星的人一樣真情實感的追一個遠在天邊的人還振振有詞地說自己認識自己的偶像,其實那只是當方面的了解罷了,真正的認識是雙方的認知概念,所以那只是知道而已。”

(註:這段文字在Diss作者我自己這個追星族)

果然是櫻庭汌,一下子就把所有追星族的話都給說開了,這麼一說他確實在電車上沒有說錯,他只是知道我而已,我也只是知道他。我們彼此對對方根本的不了解,所以他說了那句“我們認識嗎”。

“回歸正題,既然澤人學長你有這兩項優點了,而且長相清秀身材···”

“為什麼不繼續說了,明明我剛才很開心的。”

“抱歉,我不擅長誇讚別人的身材。”

這人說話這麼直白的么,我終於知道了他為什麼要糾正我對自己的看法了,因為他看不過去我如此的低看自己。

我的身材也不是很難誇讚啊,起碼身高還是比你高一點點的,而且脂肪分布均勻算是中等偏上吧。

“關於澤人學長的評測話題到此為止,你現在還有什麼問題要問的我,關於這次的案件。”

單方面開啟單方面結束,不知道應該是說他有禮貌還是說他不懂得尊重人。算了,這個人就是兩個矛盾的集合體吧。

“兇手另有其人,櫻庭汌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抬着眸看櫻庭汌。

“沒有,因為我就是認為這次的兇手是石田弦···”

我可以從如此冷酷的話語中聽到櫻換對自己心中想法的堅定,說實話我也是一直懷疑着石田學弟,因為這樣的不在場證明太像是故意為之了,更何況在櫻庭汌提出了習慣相同的說法之後。

不過,還是希望着有一個兇手是知道學生會會切斷監控的人,跟死者是有關聯的人,這樣石田學弟的懷疑就會大大的減少。

之所以我會這麼去想,因為石田學弟獨自一個人站在那音樂教師的門口落淚,那個場景有點打動到我了,在那一剎那我是真的認為石田學弟是把加賀學弟當真正夥伴去對待的。

只不過,在那一瞬間也正好接上了幻滅幻想的那充滿絕望死寂的眼神,簡直不敢再回想起來那可怕滅絕一切的氣息。

這次能跟櫻庭汌討論很開心,起碼得到了習慣相同的論調,明天好好的去看看案發現場還有第二音樂教室吧,順便把今天的談話告訴中村警官讓他好好的對石田學弟進行調查,以及查看一下手機。

“手機我帶走了,以後櫻庭汌你不能這樣擅自拿走現場的相關事物。”

我一副說教模樣拿起手機放進了自己的書包里,走向了公寓的玄關。現在末班車應該還有,也不麻煩父親開車來接我了。

櫻庭汌也起身,站在了走廊的盡頭角落就自己一個人在那看着在玄關換鞋子的我。

“今天真的很對不住,又消耗了你的時間,還···”

我穿好了鞋子打開了門,我轉頭過去想跟櫻庭汌道別的,結果他側着身靠在走廊的牆壁上。

“澤人學長你真的認為你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么。”

“誒?”

櫻庭汌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的落寞,那震人心魄的氣場也衰弱了不少。一直光芒萬丈的他卻在走廊明亮的燈光下顯得如此的黯然失色。

“可以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么。”

這好像不是疑問句,好像是個請求。是在請求我給他一個我自己認為正確的答案。一般人來說都會想要知道自己心中有人可以說出傾向於內心想法的答案,但是櫻庭汌這次的發問不一樣。

他是要徹底地讓我遵循自己的內心,說出自己的想法。

“根據剛才櫻庭汌你所說的,我可能真的不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但是實際來說還算是的,在你面前來看。”

我特地的加上了櫻庭汌這個人為前提,這也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現在想來也沒錯,我之所以會認為我是一個普通人,正是因為我一直把自己跟櫻庭汌這個標杆人生來對比,在這麼優秀的人面前謙卑,真的很容易迷失自我。

我緩緩地深呼吸着,因為突然感覺我快要哭出來了,我要強忍住自己的眼淚。

“是么,澤人學長你在我面前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那麼,在以後的時間中希望有機會可以教導我如何做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櫻庭汌拋下了這句話,便消失在了走廊上,我不知道他在哪裡。這時我又回憶起了在走廊盡頭的茶几上,那放滿奶精和白糖充滿甘甜氣味的咖啡,是我夢寐以求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