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學長您找誰?”

  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生向我詢問並且往我這邊走來。

  “我找小松可兒江,請問她現在在班級裡面嗎?”

  “不好意思,現在她不在教室里。學長您找她有什麼事情?”

  “啊,既然如此我就等下找她好了。”

  我落下了迴轉的話語之後,男生似乎要離去,我連忙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情嗎?學長?”   男生歪着頭髮出了疑問。

  “你跟小松的關係怎麼樣?熟不熟悉?”

  “誒,這個…..”

  對面我不知所云的提問,男生顯得有些迷茫,他眨了眨眼思考一番。

  “算蠻熟悉的,學長您問這個幹什麼?有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我轉告給她。”

  哇,這個後輩對我一直把您、您掛在嘴邊,也太尊敬自己的學長吧。

  “我想問的是,平常小松在學校里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特別的地方?您指得是什麼?”

  “就是有時候會不會性格大變?”

  “這麼說起來是會的,前端日子每隔一段時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有時候是一個內向容易害羞的人,但之後卻變得外向大大咧咧的,不過她這樣也蠻有特點的。”

  “前段日子?也就是說這段時間不會咯?是正常的是嗎?”

  “沒錯,是這樣的。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很外向的性格狀態,我們都習慣了。”

  “那還有什麼其他的地方?”      我繼續追問,看起來已經有苗頭了。

  “這個…等下….我想起來了!”

  男生一隻手握着拳頭輕輕拍打自己另一隻手的掌心。

  “在一開始開學考的時候,小松同學的成績在班級上是名列前茅的,但是這次的期中考卻不盡人意,尤其是一些基礎上並且簡單的題型,她都會做錯,就感覺知識儲備換了一個人一樣。”

  換了一個人….果然如此。看來我的猜想已經證實了。

  “那個,學長您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

  “啊,沒有了謝謝!耽擱你的時間了。”    

  “不,沒有。”      我和男生道了聲謝,比起手刀示意感謝。

  我離開了高二D班,現在的猜想幾乎都差不多證實了,接下來就是要尋找證據了。

  這根本就不是魔女作案,這是百分百謀劃過的殺人案。

  ×                        ×                ×

  放學的時刻,我走出了學校的大門,雨奈莫名其妙地跟着我一起出來。

  “雨奈,我要去中央醫院一趟,抱歉。你自己先回去吧。”

  “不,我只是跟你說一句話而已,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雨奈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周圍颳起了寒風也稍微變得猛烈。

  “你知不知道中國有句俗語,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雨下拋下這句話,扶起了自己的書包帶,然後徑直地往我反方向離去。我看着她的背影,耳畔中縈繞着剛才那句不知所以然的俗語。

  雨奈,是在暗示着我什麼嗎?

  ···

  來到了中央醫院的病房樓的我一下子就衝到了上次看到那個穿着黃色大衣女孩所在的樓層,也是櫻庭汌住院病房的樓層。

  我氣喘吁吁地站在護士站前,護士用着擔心的眼神對着我,雙手緊緊地抱着資料。

  “護士,我想請問一下這裡有登記病人赤井木司的病例嗎?”

  “啊,有…等一下。”   護士往後挪動幾步開始照着資料。

  “是不是患有心臟病?”     我迫不及待地問出。

  “沒錯,請問你有什麼問題?”   女護士對我完全沒有防備心,很好。

  “好的…等一下。”       

  我着急地咽了一口口水,雙手撐着護士站上面的桌子。護士也找好了資料。

  “那在星期五上午的時候,有沒有一個穿着黃色大衣的女生也來這裡問過關於赤井木司先生心臟病的病例?”

  “有,確實有一個女生來這裡問過,當時她還聲稱是赤井的女兒,所以我就把詳細的情況的告訴她了。對了,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打探這個?”

  察覺到不對的護士對我表露出了防備心,只不過這個防備心反應的太慢了。

  “謝謝,我只是來確定一下。”

  跟護士道謝之後,我立即轉身走進電梯。

  果然不出所料,雖然今天在學校見到的小松沒有說來過醫院,她沒有撒謊,只不過實際上她真的來到了醫院。

  手機郵件的聲音在電梯里響起,我拿出了手機,上面顯示着中村警官的郵件。

  :From 中村警官

  :關於澤人你要我們查的關於小松家的信息,我們都查得差不多了,你現在在哪裡,我現在過去跟你說。

  :我現在剛剛從中央醫院出來,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中,中村警官你現在過來,我也有重大的線索發現。

  回完中村警官的郵件后,我來到了醫院附近的咖啡店,跟服務員點了一杯拿鐵,在服務員端來拿鐵的同時,中村警官也打開了咖啡店的門。

  ···

  我拿着小湯勺在裝着拿鐵里的精緻咖啡杯里旋轉,中村警官坐在我的對面平穩着自己的呼吸,服務員端來了他一進來就不假思索點的黑咖啡。

  中村警官喝了一大口黑咖啡把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一下子咖啡杯里就快要見底了。這傢伙是有多渴….況且黑咖啡也不是用來解渴的飲料吧。

  “小松母親一年前的自殺案,根據警視廳里的資料來看。小松的母親死亡被發現的時候是在晚上6點12分,那個時候是買菜回來的小松可兒江發現的母親。根據現場的考證,小松母親是拿着家中削水果的小刀刺進自己的心臟,從而引發死亡。”

  “據調查,小松母親當時的工作,正是在赤井先生負責的這家工廠上上班。而且根據其他警官在工廠的調查中,在車間的有些人員說赤井先生喜歡隨意侵犯自己的女員工,聽說是以工作機會為要挾。”

  “小松母親身上有沒有被侵犯的痕迹?”

  “沒有,不過小松母親的雙肩上有被用力抓過的淤傷,而且小松母親死亡的那天正好赤井先生的工廠對小松母親發送了解僱書。”

  我頓時陷入了沉默,因為我不知道應該要如何接話,只能默默地一言不發聽中村警官講下去。

  “根據當時的考證,小松可兒江在家待留沒有上學,因為家庭的經濟關係。”

  “還有就是,因為小松母親死亡的時機跟解僱書發送的時間太過於巧合,但是那個時候跟工廠取得相關合法權益的時候,這個事件被壓下來了,赤井先生的工廠也相安無事沒有被輿論所給影響繼續工作。”

  “根據當時的情況來看,原本報刊中已經打印要打算出版的刊號突然被別人打壓,補得允許發布,一時間要發表報道這個案件的那些報刊和報社匆匆忙忙的出刊了其他臨時準備的內容。”

  “赤井工廠的資本關係很大嗎?”

  “算是一般的中產企業,不過當時這個情況也讓赤井工廠在警視廳的名聲大噪。”

  “調查這個案子的刑警呢?難道沒有追究下去?”

  “當時負責這個案件的,是櫻井刑警…當時他也突然說放棄開始調查,只當做一個簡單的自殺案就草草結案了。警視廳也認為不用深究下去,於是就蓋章認為小松母親的死亡跟赤井工廠沒有關係。”

  “豈有此理…怎麼會這樣。”

  發出了心中的不甘和怒火,完全不能理解在資本的利益下一切顯得多麼渺小。

  “我不認為櫻井刑警有捲入這場資本的風暴利益鬥爭當中。”

  “誒?中村警官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我一臉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中村刑警。

  “我也問過一些當初跟櫻井刑警一起調查這個案子的其他同事,他們都說在一次討論途中櫻井刑警是在接到了一封郵件之後突然大笑,而且隨後就說要放棄這個案子。”

  “….”      我靜靜聆聽着,沒有接話。

  “我也查了櫻井刑警的銀行賬戶,沒有相關的轉賬記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緊蹙着眉頭,緊捏着小湯勺。

  “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在那個時候,小松可兒江也放棄了繼續追究的機會。”

  “其他的呢?”

  我想馬上轉移話題,現在的氣氛太沉重了,我一點都承受不來。

  “關於小松姐姐的行蹤,我們沒有線索,只不過我們可以確認的是小松的姐姐是存在的。”

  “恩…好的。”

  我點了點頭,這是在我的預料之內的情況。

  “小松的姐姐是叫小松波寧,根據一年前小松可兒江母親死亡的案子來看,小松可兒江曾經也在警署報案過說自己的姐姐沒有消息了,只不過也是過了一段時間就撤銷追尋的要求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一下子說要,一下子又取消了。這麼兜兜轉轉的其中有什麼原因嗎?

  “中村警官,你剛才說小松可兒江發現自己母親死亡是在買菜回來的時候對吧?”

  “對,是買菜回到家的時候發現的。”

  “那個時候,小松波寧的年紀幾歲?在哪裡讀書?”

  “是高一,在南濱高中…16歲”

  “小松兩姐妹的出生日期是什麼時候,有去醫院調查過她們的出生證明嗎?”

  “有,兩個人…都是在同一年同一天…”

  果然如此,兩個人果然是這樣的關係,這樣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話說中村警官,法醫的鑒定報告中,死者身上的傷痕真的是匕首嗎?”

  “不,不是匕首,是跟匕首刀型很相似的水果刀。”

  “我知道了。謝謝你了,中村警官。”

  我拿起了書包起身要離開,中村警官挽留住我問我要去哪裡。

  “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我自己想要自己一人獨白的所在地。”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這種隱隱晦暗的周圍讓人心都不自覺地涼了下來。

  站在月台上等待着電車的到來,我拿出了手機正往着母親那邊發送着郵件。

  :晚上我會晚點回家,會在外面吃晚飯,不用等我了。

  發送出去之後,母親也馬不停蹄地回了我的郵件

  :知道了,不要太遲。

  燈光明明滅滅的月台上,寥寥無幾的幾個行人,跟早上那擁擠的情況不一樣。如今我所處的地方顯得如此寂寥虛無。

  也許,在這層層嵌套的社會中,想要給自己尋找一個藏身之地又容易,又困難。

 空洞的社會,到底有沒有屬於自己的那一片天地。還是說,自己可以在縹緲的泥潭中苟延殘喘。

  為了自己心中那不可磨滅的仇恨,逼迫自己遷就那些不堪的事物,這究竟是在給自己尋找容身之處,還是在切斷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的後路。

  須臾幾日,我都在這深不見底的社會深淵中迷失了自己,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而活着,為何事而奮鬥着。

  這些舉動在以後真的有意義嗎,不都是給自己一個借口找麻煩讓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些不知道有何意義的信息嗎。

  人生在世,究竟是要毫無波瀾的平鋪直敘,還是曲折離奇的高潮迭起。這種選擇的權利,太過於可笑。

  難道就不能給世人一個選擇的機會嗎…還是說,正因為沒有選擇的機會,所以在這層關係上對我們是最公平的環境了。

  被生活擠壓,被噁心的人群淹沒,自己原本保持的品行逐漸一點點毫無挽留餘地給湮滅。

  電車慢速行駛而來,我走了進去踩踏在電車的車廂內。車廂內的雜談一字一句不想再去在意。

  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究竟是畫地為牢的地獄,還是安然舒適的天堂。

  走出了車站的檢票口,現在的我每踏出去的一步都感覺綁着鉛球非同一般的沉重。

  對於所有想要真相的人來說,得知真相這件事情是最殘忍的,但也是最能救贖的固有事實。

  我按下了普通公寓的門鈴,大門緩緩向外推開,我對着疑惑的女孩張開了口

  “接下來,可能是一段比較沉重的時光,希望你不要介意,因為這是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