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時不時的遮掩住天空,原本就稀缺的陽光斷斷續續地灑落在街道上。日本的嚴冬依舊很漫長……

  我將車停在警視廳的停車場中,真戶他們一行人早就在門口下車前往山本用郵件聯繫我們的筆錄室。

  心事重重地我慢慢悠悠地停好車,絲毫不為接下來的事情所着急。心中一直想着,着急也沒有什麼用,每一步都已經計劃好要怎麼做了…..所以我也沒有再去着急,也回不到當初當刑警的熱血。

  我好似熱度褪去了一般,以前我對待刑警工作的時候內心熱血沸騰,恨不得把自己拆成兩個來去工作。可時間過去了,明明身心還是精力充沛,可不知道為何就是提不起勁來。

  我下了車上了鎖,徑直從停車場中走向警視廳的後門。到了後門,上了電梯直接來到真戶他們所在的筆錄室。我打開筆錄室的門,真戶和澤人坐在方桌的一方,躺倒在卧室的男人坐在他們的對面。

  男人很是消瘦,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樣子。身材意外的高挑,可能是骨骼明顯的緣故。臉上整理得算是蠻幹凈的,不過乍一看過去陰鬱的眼神還是展露無遺。

  我拉開澤人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對面的男人看到我的來到之後低下頭看着桌子。我往右邊看去,小嵐和山本站在隔間透過玻璃看着我們。山本手裡拿着記錄本,小嵐的手裡拿着她自己的手機,好像是在錄音。

  我看向桌子,桌子放着一個文件夾。我伸出手指指了指那份文件夾,真戶把文件夾往我這邊划來。澤人輕輕地伏在我耳邊說著。

  “這個是查到的資料,中村刑警你可以看一看。”   澤人說完便擺正坐姿。

  我打開文件夾,上面都是對面男人的照片還有生平的信息資料。其中,第一行就註明了醒目的一句話。

  【戶籍為秋田,無法查找到準確的家人信息。】

  對面的男人是秋田的,也就是說家人的信息查找到還需要一點的時間。

  我接着往下面看去,對面的男人姓名為大友彥樹,32歲,無業。住在新宿的三丁目的一個小公寓里,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大學的時候來到東京都進行職業學校的就讀,就讀的專業是計算機。

  “大學畢業后是依靠各種地方打工生活的么。”   我問向對面的男人,不過他依然低着頭什麼都沒有回答。

  我轉過頭看向真戶,真戶點點頭表示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況,我也只好作罷。

  “大友彥樹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你的處境,我們也知道你和哥布林殺手集團的組織關係,坦白你全部知道的,對你整個人都有好處。”

  “嘖…..”     我說完話后對面的男人回以我一個不屑的咂舌。

  這個時候,澤人用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過頭和他對視,他對我眨了幾下眼睛之後,我點點頭。

  “是大友先生對吧?我的名字是澤人星宿,我是一名高中生,就讀於南濱高中。”

  澤人一開始便是自我介紹,我雖然把筆錄的提問機會給他,可還是有些的不明所以。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澤人對嫌疑人進行筆錄吧,這也應該是澤人第一次筆錄。

  “高中生?既然是高中生的話為何不在冬假的時刻和自己的朋友出去玩,反而和特別….反而和刑警們混在一起,真是搞不懂最近的年輕人。”

  大友彥樹的回話很是激烈,澤人面不改色。他的臉上掛上微笑,從我手中拿過文件夾,他看了幾眼,繼續帶着微笑注視着對面的大友彥樹。

  “大友先生你是在讀大學的時候來到東京,也就是說是在14年前對吧?住在東京14年了,我想問你一下你對東京的印象到底是有多糟糕才想要去參加殺手集團的?”         澤人的出發點就把我搞糊塗了,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靜觀其變。

  “就是覺得活不下去了,所以參加集團找一點樂子。”   

  我驚訝地張開嘴巴,沒想到大友彥樹竟然會回答。

  “這樣的話,我想請問大友先生你在現實生活中有沒有朋友?”

  “這個關你什麼事情?一個小鬼而已。”  

  “這個回答我可以視作作為大人維護自尊心的逃避回答。”  澤人開始步步逼近。

  “什麼?!…..”   聽到這句話大友彥樹抬起頭皺緊眉頭的看着澤人。

  “你剛才的回答就是很典型的,我現實生活中沒有朋友,沒有親近的人,但是我不想讓你知道,我要裝出態度惡劣的樣子嚇跑你,這樣你就不會一直戳我短處了。這些,便是你剛才那短短地一句話里的全部含義。”

  “你…..你一個小鬼自大什麼?”   大友彥樹想要站起來隨後響起幾聲‘嗶哩嗶哩’的聲響,大友彥樹悶哼一聲坐了下來。

  “那大友先生你就當我是自大吧,可我就奇怪了。如果大友先生你有朋友的話,為何會覺得在東京活不下去呢?如果有朋友的話,你應該就不會加入殺手集團了吧?這不就是說明,你身邊可以有個傾訴的傢伙都沒有,一個可以給你建設性的人都沒有,這不就是體現了你在現實生活中可悲的狀況嗎?所以你要加入殺手集團給予自己一些刺激,讓別人的不幸,成為你的快樂啊。”

  澤人帶着笑意所說的這一段的話,明明平淡如水的語氣可讓我覺得背後發涼,每一句話里都藏着刀帶着刺不由分說地擊向大友彥樹。

  “…..你….你…”   大友彥樹被這段話說得面目猙獰,就差五官全部獰在一個中心點了。我不由得有點讚歎,沒想到澤人還有這種技能。

  “我應該沒有說錯吧?不然大友先生你的表情怎麼會難看得跟一個猴子似的呢?簡直就像是氣急敗壞的猿猴你知不知道?對了,我拿出我的手機給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可不可以。”

  澤人說道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子,他根本不是在徵求對方的意見,語速雖然十分快,可字正腔圓到別人聽得一清二楚。大友彥樹也隨着澤人說話,臉瞬間變得通紅,和澤人剛才的形容簡直一模一樣。

  “這樣的話,大友先生你就可以清晰明了地看到你自己那可悲可笑無人拯救任人拋棄的模樣了啊,這樣是不是很棒呢?”   

  每一句話都彷彿透着寒意,這個寒意和櫻庭汌的不一樣,櫻庭汌的寒意是直接穿透至全身你無法進行任何防備。但是澤人的寒意是循序漸進得蔓延你全身,你連怎麼掙扎都不知道。

  “你這個傢伙不要欺人太甚!”    大友彥樹雙手拍桌,筆錄室里傳出巨響。他整個身子站了起來,‘嗶哩嗶哩’的聲響持續不斷地傳入我的耳朵。

  大友彥樹的雙手在顫抖,上半身也在輕微的抖動。原本消瘦的他站了起來更像是一具會動的骷髏一般的恐怖,我看到他手背和脖頸原本明顯的青筋更加凸顯像是要炸裂開來一般攀爬在那裡。

  ‘嗶哩嗶哩’的電流聲響依然傳來,我震驚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轉頭看向真戶,真戶偏着頭似乎不想對面此刻的場景。視線重新回到澤人的身上,他臉上依舊漾着笑臉,像是一幅滲人陰森的面具一般。

  “請你坐下來哦,不然電流讓你再次暈倒的話,我們是會很麻煩的,你再次醒來依舊要受到這種痛苦豈不是很難過?”    澤人絲毫不為剛才的爆發所動容,他淡然自若地蓋下文件夾。

  這個時候,我看到澤人的太陽穴上流下幾滴汗,我笑了笑將目光回到大友彥樹上。

  “可惡…..”      大友彥樹嘴角抽搐,十分不屑地的坐了下來。

  “請問大友先生,你現在可以回答我們的問題了嗎?還是說需要我繼續幫大友先生你分析一下大友先生你還沒有分析的人生。”

  大友彥樹大喘了好幾口粗氣,不服氣地別過臉去,澤人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他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那麼,就先和我們說說,你躺倒在卧室的全部過程吧。”  澤人看向在隔間的小嵐和山本,示意他們開始記錄。

  “我根據上級的委託,監視其中一個殺手進行解決目標的任務。他和我決定好在下午見面,他親自來接我說是去他家親眼見證他解決目標的情況讓我和上級報告。結果,他剛要下手的時候,我就被後面冒出來的人給擊暈了。”

  “那大友先生你應該知道擊暈你的人是誰吧?”   

  “差不多知道,前天晚上的時候,我偷偷監視和今天一樣執行任務的人,然後發現一個小鬼突然出現,我就將他打暈帶走。然後晚上的時候,我和其他人見面,那個小鬼突然出現,好像是失憶的樣子…..”

  “失憶的樣子?”      澤人重複提問一遍,大友彥樹輕輕點頭。

  “對,是失憶的樣子。然後我監視的那個人就暫時和那個小鬼用作兄弟的關係進行隱藏,我準備上報給上級的時候發現上級早就知道了,於是我也沒有起疑心。接着就是今天開始執行任務了,我早就開始懷疑那個男人的目標解決方案,他一直都不留痕迹很受上級欣賞,但是他本質是一個畫師怎麼可能會做殺手工作做得得心應手的。”

  “結果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教唆那個小鬼和他一起做出想要背叛組織的事情。”

  “…..你是說,是上級叫你監視那個男人執行任務的?”   澤人繼續問道。

  “不,是我懷疑那個傢伙,主動和上級申請的,上級也因為一個小鬼突然串出來覺得不妥,也同意了。”      

  今天案件的事情經過差不多就是這樣,澤人也沒有繼續問下去。所有人進入思索的狀態…..

  剛才大友彥樹所說的,櫻庭汌好像是失憶的狀態,也就是說現在的櫻庭汌除了工藤先生之外幾乎是誰都不認得的…..還是說,這個失憶只是櫻庭汌欺騙組織加入組織內部的謊言。

  應該是欺騙組織的謊言,櫻庭汌想的就是加入組織進行內部摧毀。我想,今天的計劃就是櫻庭汌所執行和策劃的,他想給我們警視廳提供一個準確的線索,還有我們得知他沒有事情的實際情況。

  我們也得知了工藤先生是不會殺人的,工藤先生沒有危險性,那麼對於櫻庭汌他自己我們也會得知他暫時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櫻庭汌他們那邊已經獲取了大友彥樹組織內部的身份,他們也會獲得更多關於組織內部的線索給我們,我們要爭取和櫻庭汌他們早日相見配合好,爭取在他們被發現之前徹底地把哥布林殺手集團消滅。

  “好的,接下來我們繼續問一下其他的問題。大友彥樹先生你是怎麼加入哥布林殺手集團的?”

  我將筆錄的主動權奪回來,澤人看了我幾眼後放松地整個人靠在靠背椅上。

  “有人私底下聯繫我的,所是可以報復社會還有錢拿,所以我就加入了。”

  “你是什麼時候加入組織的?”    我緊追不捨地問道。

  “11月12號,聯繫我的那個人在12月2號就被組織內部的人解決了。”

  “……我們換一個問題,大友先生請你告訴我們你當時和組織內部的人見面是在哪裡?”       

  “是在一個渝樂遊戲廳里的桌球室,當時在場的除了一個幫上級傳話的擴音器還有一個總領事,其他的人幾乎都是和我一樣是殺手,要麼是探子。”

  “探子的話,大友先生可能要麻煩你給我們做一份所有以前死亡的探子的信息了,其中應該包括那個被偽裝死亡的探子的信息吧。”  

  “……反正我的手機都被他們拿走了,我落在你們身上也只能為你們做事情。”

  “你也只是為我們警方做事情來給你減免未來的牢獄之災罷了,現在能立功就立功,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隱藏。如果有些的信息實在記不住的話,我們也不強求你。” 

  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真戶站了起來走出了筆錄室。

  “還有就是,既然你已經歸我們所有,我們也應該告訴你一些真相。”

  “把大友先生你打暈的那個小鬼,我想作為一個殺手集團的人你應該知道一點。他的名字是櫻庭汌悠夜,和我旁邊的少年一樣就讀於南濱高中。我旁邊的少年,正是他的學長。你之所以會在這裡和我們進行筆錄,全都是多虧於櫻庭汌悠夜的設計,只不過是我們警視廳臨時配合他的步伐罷了。”

  “你應該知道這代表什麼,你也不要妄想自己可以回到組織內部,因為你在我們的手上,意味着接下來你們組織更多的信息和線索將會接連不斷地被我們警方所掌握。那個裝作失憶只是一個伎倆而已,可能是他的演技太過於逼真了所以你們全部都相信了,你也沒有什麼必要覺得自尊心受挫說自己竟然被一個高中生給算計了,畢竟那個小鬼是櫻庭汌悠夜,是一個連我們刑警都要不得不配合工作的人….”

  我和澤人一同起身走向門口,大友彥樹的表情完全控制不住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不停地進行深呼吸。最後,當我要關上門離開的時候,聽到他最後說出的一句話。

  “你是說的櫻庭汌悠夜,是那個櫻庭汌家族的…..” 

  我關上門,接下來的時間是屬於他自己的….

  我和澤人走出筆錄室的時候,小嵐和山本也正好走了出來。我們互相對視了幾秒后,心照不宣地站在門口等待真戶過來。

  這個時候,我回想起剛才澤人在質問的時候,太陽穴流下來的汗。

  “澤人,你剛才以那種姿態去問的時候,心裡還是很沒有底氣的對吧?”

  “啊?啊…..被中村警官你看出來了啊。”    澤人錯愕了一下,隨後點點頭。

  “我想如果用櫻庭汌那種模樣的話,成功率應該會高一點吧,剛才大友彥樹站起來的時候如果不是‘嗶哩嗶哩’的電流聲在提醒着我他不會做什麼事情的話,我很有可能直接退縮。”    澤人坦率地說出自己剛才的心境,我舒了一口氣。

  “我也嚇到了,澤人你突然成長那麼快,剛才竟然有櫻庭汌的既視感。”

  “噗嗤,結果內心還是一個膽小鬼。”   小嵐在一旁發自內心的嘲笑。

  “喂!”      澤人探出身子怒視了一下站在我旁邊的小嵐。

  “澤人你真是厲害啊…..可以一下子學到櫻庭汌那般。”   

  “誒?會嗎?我感覺自己還差很多呢,如果是櫻庭汌質問大友彥樹的話,可能都不需要說那麼多話做那麼多的表情。”     澤人稍微自謙地說道。

  “也對…..”     我點點頭結束了這個話題的討論,這個時候高跟鞋踏在走廊上的聲音傳來,是真戶拿着電腦徐徐走來。

  “接下來我先來看着吧,你們只要記得幫我帶便當就好了。”  

  真戶說罷便再一次打開筆錄室的門走了進去。

  “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澤人和小嵐你們兩個也應該回家去了,等大友彥樹的筆錄出來后我們會聯繫你們的。”      我說道,澤人和小嵐閉上眼睛隨後我拍了拍山本的肩膀帶着少男少女走出警視廳。

  兩個人坐上車的時候,小嵐好像是想到了什麼雙手抓住座椅,把頭探了出來。

  “中村刑警,我們還沒有決定什麼時候把櫻庭汌前輩的妹妹約出來。”

  “啊….這個啊……”     我現在才想起來還有這一回事。

  “就明天吧,現在的時刻絕不容許我們拖沓。”   澤人堅定地聲音傳來。

  我抬起頭看向後視鏡中的澤人,他拿出手機手指打着手機屏幕。

  “那就明天吧,我等下會聯繫真戶讓她告訴我悠月妹妹的聯繫方式的,等決定好了我晚上會通知小嵐你的。然後就是,現在我的任務就是送你們兩個小祖宗乖乖到家。”        我拉下手剎發動引擎,將車開出停車場前往少男少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