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暮外的回聲（1）
我活得沒有那麼通透，沒有足夠的自信，沒有相當強的能力。
我同時也在想，經歷了那麼多，遭受了那麼多，體驗了那麼多。
可我並沒有去體會那麼多。
接踵而至的重重迷霧，都如過往煙雲一般消散而去。沒有留下印記，沒有留下痕迹。
即便留下了，也並沒有如烙印那般的深刻，也不會如同烙印那般深刻的難以忘卻。
我總是在想，是不是這些種種過程都是白費功夫，像是在自以為是的自我滿足。漫無邊際地穿行在其中，懵懵懂懂地沉淪其間。
給自己的感受，是否有着足夠展望未來的作用，亦或是自己的自我安慰。
我總是尋找着千變萬化的世界，充實自己的內心世界。可，尋尋覓覓又能歸尋到什麼，總歸是一場空。
空蕩縹緲的滿足感，抑制不住的自卑感奔涌而來。
我沒有渴求在平凡的人生會遭遇到什麼奇遇，僅僅想着每天的早晨可以有一絲細微的變化，不再那麼千篇一律。
我只是想狂風來臨時，急驟的風刮亂了我的頭髮，我強裝鎮定地壓住它，像是壓住自己狂亂的內心。我可以冷靜平和地停留在那裡，觀察着狂風，享受着時有時無的刺激。
仰望着晴朗的天空，臉上洋溢着釋然的微笑。
不再心懷芥蒂的止步不前，使我們停滯於此的永遠是我們自己。
我想看到的是多彩的童年，閃耀的青春，精彩的人生。
我不追求過多的五彩斑斕，畢竟那是不切實際的想法。
我想要腳踏實地的走遍人生，看盡人生當中沿途的風光景緻。
人生這一遭，不求多麼跌宕起伏，只求能夠活出最為浪漫的一面，並且風平浪靜。
雨滴穿透雲層從高空滴落而下，猶如萬千銀針一般的雨滴從天而降彷彿劃破了天空撕裂了陰沉的空氣。為似乎有些沉悶的天氣帶來了一絲清涼。
撐着雨傘踏上天橋的樓梯，雨水滴落的雨音傳入耳中使我自動隔絕了天橋之下的喧鬧聲。
一群民眾圍得一層又一層的在人行過道上就是為了親眼目睹一番熱鬧。
走上天橋，看向天橋中央之處，刑警們圍在那邊像是密不透風的圍牆一般令人一眼望去有有點令人喘不上氣。
我走上前去，雙腳踩在累積於天橋的水窪中，發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響。專註工作的刑警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我來到天橋的中央處，從人牆中看到躺倒在地板上的屍體。
中村刑警半蹲在地上，聚精會神地觀察屍體，他一動不動猶如石膏像一般。
旁邊站的是真戶刑警，她有些無奈地站在一旁手中拿着雨傘為中村刑警遮風擋雨。
我看到這般場景有些哭笑不得，這兩個人已經如此習慣服務對方了嗎。
此時，真戶刑警注意到了我，她和我對視了一會兒后踢了踢中村刑警。中村刑警還一臉不解並且煩躁地揮了揮手示意真戶刑警不要搗蛋，真戶刑警對我無奈地施以一個微笑，隨後又踢了一下中村刑警。
中村刑警不耐煩地站起來有些氣憤地看着真戶刑警，其他圍在一旁的刑警也一臉茫然地看着兩個人。
然後，真戶刑警抬起手指着我的位置，中村刑警和其他刑警不約而同地齊刷刷轉過頭來。我一下子成為了這裡的焦點，全身不自在了起來。
中村刑警看到我后收起了剛才的急躁表情，其他刑警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苦笑一下，然後懶得顧及肆意飄零的雨水從一群刑警中間穿去。
“你來了啊。” 中村刑警面帶微笑的問候。
“對啊，來看看這個重新浮現在水面上的‘魔女’案，到底有多麼邪乎。”
“那你可要瞪大你的眼睛來看了。”
今天是春假的第一天，在雨霧朦朧的早晨，我就收到了來自中村刑警的郵件。
郵件的內容是四丁目的XX天橋發現了屍體，並且是和去年11月份的魔女案的屍體傷痕和犯案手法一致的屍體。
抱着好奇心，走出家門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看一眼和去年案件相似的屍體。
結果看起來，就是一樣的。屍體的上半身、手臂、大腿都有匕首的割痕，接着便是血型無比的場面了。
死者的心臟被整個挖了出來，胸膛的左邊處血肉模糊不忍直視。這是中村刑警一開始給我看的屍體畫面，隨後屍體就被包上裝屍袋搬走了。
原本築成圍牆的刑警們一鬨而散，全部都走下天橋坐上警車回到警視廳開始自己的本職工作。
我和真戶、中村刑警兩個人還待在天橋上，遠望着天空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其實我是在等着中村刑警說著這個案件的大致情況，我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所有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只是停在這裡特意給我看一眼屍體的情況而已。
畢竟屍體送到屍檢所的話就沒有那麼容易可以目睹屍體狀況了。
三個人分別撐着雨傘駐足於天橋上，沒有提前說好過，沒有特別約定過。
就這樣心照不宣地停在這裡，不說任何的話語，互相知道對方的想法。
我們三個人互相對視了幾秒，然後噗嗤的笑了起來，這是在對自己的嘲笑，也是滿意此刻三個人互相知心的微笑。
“那麼中村刑警，去年的魔女案警視廳調查的怎麼樣了。”
“搜查一課調查的，其實大致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最近也沒有去關注這個案件，我今天來到這個犯罪現場也只是臨時接到任務而已。這個魔女案能不能歸到特別班管還是一個問題。”
中村刑警用着微妙複雜的表情說著，中村刑警之所以這樣說我也心知肚明。去年寒假時期發生的哥布林殺手集團的案件雖然順利解決了，可特別班的權限被減去了一點。原因就是為了要讓社會的群眾覺得警視廳是有威嚴的，為了保持內部組織的權利平衡，所以要讓群眾信服所以只能減去特別班的權限。
隨後，除非是特別嚴重的案子。例如連續殺人案或者恐怖襲擊、重大的情報機密相關的案子，特別班才會負責。
準確的來說，特別班在警視廳當中就是精英，精英負責的案子當然也要更加困難。其他普通的案子都分配給搜查一課或者其他的下屬機構。
一月一來，特別班應該是更加清閑了，工資沒有變少假期變多了。這個工作如果是對於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但是對於把刑偵工作當做生活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的中村刑警和真戶刑警來說未免是一件好事。
“這次如果上級判定為是連續殺人案的話，不就是中村刑警你們特別班的工作了。”
“確實如此，最近特別班也來了一個新人，就是上次澤人你遇到的渡邊隼人。”
“渡邊隼人？啊，在乒乓球館搜查炸彈的那個啊。那個警官加入特別班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天前，還是新人的搜查一課的課長帶來的。”
“啊~這樣啊。” 我點點頭，回想着渡邊刑警的模樣。
“來的新人能力好像有點強，昨天就看完了特別班創建以來的所有資料。”
“所有資料嗎？包括櫻庭汌的？” 我有些驚訝，櫻庭汌的事情好像不再適合給外人知曉。
“當然沒有，特別班當初調查櫻庭汌的時候都沒有調查到什麼可以值得記錄的信息。我看差不多大致的東西真戶都保存着吧。”
中村刑警擺了擺手，然後轉過頭看向真戶刑警，我也一同轉頭看去。真戶刑警歪着頭露出微笑對着我們，彷彿在說著‘繼續問下去的話你們就死定了’這句話。
我和中村刑警識相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扭頭看向天橋之下的國道。
飛速疾馳的轎車絡繹不絕從中穿行，猶如飛奔流逝的時間一般不再復返。
“剛才那具屍體的名字叫古田皇，是一名保險公司的員工。今天早上7點的時候一個來到天橋鍛煉的年青人發現了他。據描述，他一跑上天橋就看到一個睡袋放在這裡，然後一拉開拉鏈便看到了屍體的慘狀。”
“法醫初步判斷死亡的時間是在今天凌晨一點到兩點之間，這架天橋上的監控攝像頭一個月前就壞了。”
中村刑警一一的陳述着，我也仔細的聆聽。死者是被裝在睡袋中然後進行拋屍的，死亡時間是一點到兩點，也就是說有兩種可能性。
“有人約死者來到天橋這裡然後殺死他，隨後把死者裝進帶來的睡袋中裝作拋屍的樣子。第二種可能性就是死者在某一個地方殺死了死者然後拋屍於此。”
中村刑警說出了我的想法，我點頭表示同意。
“死者的親屬不久后就會前往警視廳，我們先要調查死者昨天晚上的時間線然後負責查找嫌疑人。”
“在這之前，要不要先去找尋一下去年11月發生的魔女案，資料應該是在搜查一課那邊是嗎。”
“全部都在那邊，如果我們要他們的資料的話還要提前申請。在上級那邊發布命令的時候我們還是就靜靜地等着吧。”
“你們的工作還真是麻煩啊，這也是我不想當刑警的原因之一。”
我稍稍吐槽了一句，中村刑警和真戶刑警兩個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我們的工作現在不是很輕鬆嗎，澤人你難道不心動？”
“輕鬆的話也很無聊啊，我可不想無所事事地待在那個辦公室一整天，然後要工作的話還要看上級的臉色，這種壓抑的生活不太適合我。”
“你還真的是有一顆自由的心靈，進入社會工作后很多的選擇都是身不由己的。”
中村刑警擺出一副老前輩的樣子，老氣橫秋地和我說著這些大道理。
“澤人春假結束就要踏進大學了，東大是吧？還真是優秀啊，以後也不會像某人所說的會對工作犯難了。”
真戶刑警嘲諷了一句中村刑警，我偷笑一番中村刑警不服氣地瞪了她一眼並沒有回擊。
“你們兩個刑警跟小孩子一樣的拌嘴還真是不會停止啊。”
我隨意地吐槽了一下，兩個人便不再說話。
“還真是快，我們一下子就認識半年了。澤人你也要進入大學成為一名大學生了。”
“怎麼了中村刑警，一股要傷感的樣子。”
我歪着頭一臉壞笑地看着中村刑警，2月份的時候中村刑警就和我表明了心意。雖然是表明了，可我早已知曉。拒絕了中村刑警，他也露出了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正式結束這段感情的，還是我沒有過多久就和他們說我和櫻庭汌在一起的事情。
結合之前哥布林的事件，一行人又驚又喜，哭笑不得。五祭更是大為震驚，她肯定沒有想到我會和櫻庭汌在一起。
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從來沒有想過對櫻庭汌的感情可以轉換得那麼之快，彷彿開了一個加速器一般一刻也不停地開始改變。
我總是在想，這也許是一種早已註定的關係。和櫻庭汌剛開始的相遇就和很戲劇，之後遭遇的事情也起伏不定。
櫻庭汌一切單方面對我的所作所為，雖然有些的過分，可我卻沒有太多去追求。可能當時我的心中對櫻庭汌的寬容就是一種過度的寬容。這種不合乎常理的寬容我一時間沒有注意到，知道有人提醒后才懂得，自己可以遲鈍大條到這種地步。
當時和五祭一同調查的時候，早已得知中村刑警對我的思緒的她，本來是要提醒我和中村刑警的初衷之下，點醒了我對櫻庭汌的感情。
如果五祭意識到這一點的話，和中村刑警進行述說，可能中村刑警都會對五祭有些的埋怨。
我在想着，這樣的交際關係應該可以一直維持下去，五祭春假過後就要去南濱讀高中了。那個時候，我也可以拜託她和櫻庭汌多多交流一點，這樣兩個人的近況我也可以多得知一些，就是不知道這丫頭願不願意了。
時間總是白駒過隙，快速流逝。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經意間就要繼續走下去。不是沒有任何的防備，只是不想面對而已。
“中村刑警，我勸你還是趕緊談一次戀愛，不然人老了投入工作后就找不到人了！” 我說出來自內心最由衷的一次勸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