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盪的夢魘（6）
“你們都說是你們的猜測了，只是猜測而已，又沒有證據說，我和古田皇的死還有宇治宮愛知的死一定有關係。” 風間醫生被櫻庭汌壓得有些弱勢，不過他的眼神還是十分堅定的。
“確實如此，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對於一名有着明顯的作案動機和作案條件的嫌疑人，有着相應的猜測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來到這裡就是想要知道，風間醫生你自己真正的想法。對於這個案件有沒有其他的線索，或者，有沒有可以提供的準確信息。既然你說，你對宇治宮愛知沒有印象的話，那麼我們也只能另闢蹊徑了。”
櫻庭汌看似是在說著讓步的話語，可是其中暗藏着誘導和脅迫風間醫生的暗語。櫻庭汌彷彿在訴說著，如果風間醫生不說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的話，對於雙方的都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但是，假若風間醫生真的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的話，櫻庭汌的這個威脅就太無力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櫻庭汌說出這樣的對話，是不是有一定的把握了。
“我不認識宇治宮愛知，也不知道你們剛才所說的殺人方法，我就只是在做自己醫生的本職工作而已。我才沒有那麼多閑心去做那種害人害己的事情。我是一名醫生，我也懂得生命的重要性，就算心中的怒火在重，我也懂得把悲憤化為力量。現在不是正好嗎，兩個罪不可赦的人，都去到了本屬於他們的地方。”
風間醫生沒有絲毫猶豫地拋出這段話，櫻庭汌點點頭。說實話，我根本不清楚櫻庭汌現在究竟是想要做什麼。明知道這樣的對話是不可能得知一些有用的信息的，可是櫻庭汌還是要用這個方法。
等會兒，櫻庭汌會不會主動訴說這樣做的理由呢，還是說需要我和中村刑警其中一位來親口問他，櫻庭汌才會解釋呢。突然感覺到對櫻庭汌的認知好陌生。
“既然如此的話，我們之間暫時也沒有什麼話題可以交談的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櫻庭汌站起身來，轉過身朝我們這邊走來。
風間醫生也一同起身，蹙緊雙眉，眼眸中儘是對櫻庭汌的提防和畏懼。
“對了，再給風間醫生你看一下一個人，雖說我沒有抱着希望，不過還是給你看一下比較為好。”
櫻庭汌一個轉身，再次拿出手機，不知道給風間醫生看了什麼。我只知道，櫻庭汌按了兩下音量鍵。
只見風間醫生聚精會神地盯了一會兒手機后，先是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隨後他閉上眼睛搖搖頭，直接坐在了靠背椅上。
“打擾了。” 櫻庭汌收起手機，走到門口處，我們一行人離開醫院。
“剛才櫻庭汌你給風間醫生看了什麼？” 坐回車上的我們，中村刑警第一句話就是問剛才的事情。
“給風間透看了坂本綾的照片。” 櫻庭汌簡潔地回答，然而這個答案讓我們不明所以。
“為什麼，櫻庭汌你要給風間醫生看坂本綾的照片？” 中村刑警系起安全帶，瞟了一眼後視鏡。
“櫻庭汌你在想是，風間醫生也有參與坂本綾的案件嗎？”
我順着剛才櫻庭汌的說法問着，櫻庭汌看了我一眼后，扭過頭去。
“我現在的思路就是，古田皇的死亡和馬場香佑可能沒有關係。畢竟，兩個女生無法搬動屍體，在監控攝像頭裡也看到了，出現在攝像頭中的就只有宇治宮愛知一個人。另一個雖然是因為監控死角還有攝像頭壞了所以無法全方位的看到整個街道的事情，但是也很難確定馬場也在那裡。就算兩個女生一同趕往那裡，殺害了古田皇，那麼把屍體放進睡袋裡是可以做到的。可是，馬場香佑當天有不在場的證明。”
“這個不在場證明我們就當她是對的，我們換一個思路來想。和宇治宮愛知合夥殺人的人，是一個男人呢。”
“一個，精通外科手術，又身強力壯的男人。這個男人的標準，就只有風間醫生符合標準。馬場香佑只是保險騙局的其中一個參與者，還是保險騙局的把控者。這兩個關鍵點，便是取決這個案子走向的其中一大部分。”
“馬場香佑是其中一個參與者的話，那麼宇治宮愛知的死，就是馬場香佑和風間透兩個人一同做的。畢竟，同夥之間互相殘殺是很正常的事情。接着就是另一個猜測的想法，馬場香佑是保險騙局的把控者。她拉攏到了有巨大殺機的風間透還有對金錢有着巨大渴望的宇治宮愛知。自己作為幕後的黑手把控着一切，宇治宮愛知和風間透殺害了古田皇，風間透為了隱瞞真相殺害了宇治宮愛知。”
“其中，宇治宮愛知並沒有告訴風間透馬場香佑的存在，所以風間透選擇殺害了看似只有一位合作夥伴的宇治宮愛知。這個猜測，只要找到了證據證明，風間透昨天的不在場證明是錯誤的，就知道了。”
“風間透昨天的不在場證明是在醫院進行手術，宇治宮愛知的死亡時間是在幾點。3月18日的凌晨四點左右，風間透的外科手術是在凌晨12點到凌晨兩點。在兩點之後的時間內，風間透的不在場證明是說，回到家洗了一個澡睡到中午的12點就來到醫院進行為病人複診。從3月18日的凌晨兩點到凌晨4點，這段時間內，他的時間線又有誰為他證明。”
“這些因素，要調用醫院附近的監控，還有風間透公寓周圍的監控。還有就是中村刑警，墜車案的案發現場，有沒有監控攝像頭。”
“沒有….那種高山地帶建成的公路，目前沒有幾道安裝了監控攝像頭。”
中村刑警發動引擎，駕駛着轎車駛向下一個還沒有確定的目的地。
“前天晚上審訊宇治宮愛知中，她所說要見的朋友，聯繫到了嗎。”
想到這個的我，向兩個刑警問道，真戶刑警彷彿是被我提醒了一般，拿出手機查看郵件。
“朋友是聯繫到了，現在就要見面嗎。” 真戶刑警看着手機說道。
“那就現在去見面吧，探查這個案件已經快要四天了，時間不容許我們揮霍。”
櫻庭汌說著似曾相識的話語，我們點頭表示同意，接着真戶刑警的手機便跳轉到通話界面了。
···
回到警視廳后，一晃神，真戶刑警剛剛聯繫的人乘坐電梯來到特別班的樓層。她環顧四周，看着和自己腦海中印象中不一樣的警視廳，雙眼不禁瞪大，嘴巴微張。
“坐這裡吧。” 真戶刑警伸出手，指向了落地長窗前的長桌的最左邊的椅子上。
她徐徐走來，拘束的腳步看起來有些飄然，對於沒有認知的空間內，好像是很正常的反應。
梳着至肩的棕色內卷長發，身着白色的T恤和單排扣長裙，背着紫色的小挎包，畫著淡妝掩飾着精神狀態的不佳。雙手緊抓着挎包的背帶，對於她來說，面見刑警們，真的是一件很緊張的事情。
她坐在了真戶刑警所指向的位置上，把包放在雙腿上，雙手蓋在上面。
“鹿島真央小姐是嗎，不好意思突然聯繫你來到這裡和我們見面。”
中村刑警作為我們當中的交際人員，首當其衝的對他口中的鹿島小姐進行問好。
“對…是我。刑警們來找我，是為了問關於愛知的事情是嗎？”
鹿島小姐低着頭，語氣偏弱並且小心翼翼地提問，外表文靜知性的她不知道會不會躲過櫻庭汌的劫難。
“沒錯，鹿島小姐你是宇治宮小姐的朋友是吧。” 中村刑警先行上問。
“恩….我和愛知認識了快五年了。刑警先生們，想問什麼事情？”
說話期間，鹿島小姐的眼神一直往我們這邊瞟去，看來真的害怕直視我們又想要和我們正視。
“前天3月17日的時候，我們和宇治宮小姐交談了一下，得知她要在當天晚上和鹿島小姐你見面，確實是有此事嗎？”
“恩，我們是很早之前就約定好的了，然後晚上根據約定的時間見面。”
“那你們是幾點見面，幾點又分別道別離開的？” 中村刑警拿出手記。
“我記得是在晚上的8點見面，然後就是逛了一下銀座後到了12點，愛知打車回家了…然後我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你認為宇治宮愛知的死是意外是嗎？” 真戶刑警從中插話。
“電視台上的報道是這樣說的啊….” 鹿島女士有些迷茫的回答道。
“那只是暫時性的說辭而已，我們警視廳不想暴露太多的信息。宇治宮愛知是被謀殺的，屍體被裝在睡袋裡放在汽車的後備箱中。”
中村刑警簡單明了地說出真相，只見鹿島小姐猛地抬起頭來，雙手捂住嘴巴，瞪大了雙眼，眼眶裡瞬間噙滿了淚珠。
“怎麼會….” 隨後，一聲帶着哽咽的話語落下，鹿島小姐再一次低下頭去。
“對，宇治宮小姐是被謀殺的。所以我叫鹿島小姐你來這裡是想問一下，近幾年來，宇治宮小姐有沒有招惹到什麼人，或者和什麼人鬧糾紛？”
“在我的印象中…沒有….她是一個待人很和善的人，不會隨意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人。” 鹿島小姐努力回想着，她皺着雙眉在腦海中國檢索符合條件的人物。
“那麼，可以和我們說一下，你和宇治宮小姐一同會面的那天晚上，都幹了什麼嗎。” 中村刑警調換話題，鹿島小姐彎曲食指抵住嘴唇。
“我記得我們當天，先是去一家西餐廳吃了飯，然後去銀座百貨逛了一下，在百貨里的甜品店坐了一會兒后，就各自回家了。”
鹿島小姐在平敘的過程中，眼角的淚水漸漸收了回去，情緒平穩下來。
“這樣啊，那麼謝謝鹿島小姐你的配合調查，你可以先回去了。”
中村刑警蓋下手記，鹿島小姐緩緩抬起頭來，用着確認的眼神看了一眼中村刑警。中村刑警點點頭，回應了鹿島小姐想要的肯定。
“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鹿島小姐背起挎包，走向電梯。
電梯關上門后，鹿島小姐走了，特別班又重新回歸到往常的四人組。
不對，好像不是四人組，渡邊刑警去哪裡了？山本刑警我記得是離開了東京去別的地方查案了。渡邊刑警呢？不過也好，我起碼不用面對那個我難以應付的人。
“鹿島小姐說，她不知道宇治宮愛知有沒有鬧過矛盾和互相有積怨的人。那麼，能推斷的就只有那剩下的五個嫌疑人了。”
中村刑警手肘撐在桌子上，把右手拿着的原子筆抵在下巴上，一臉沉思狀。
“櫻庭汌在來這裡就說過了吧，關於宇治宮愛知的死亡和古田皇案件的聯繫。”
我歪着頭，回想着剛才櫻庭汌在車上時還有和風間醫生對話時所說的話。
“櫻庭汌說，風間醫生是有可能和馬場香佑還有宇治宮愛知一同聯手作案的，馬場香佑利用宇治宮愛知，宇治宮愛知拉攏風間醫生。宇治宮愛知是為了錢，風間醫生是為了報仇。那麼馬場香佑這樣做的動機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和宇治宮愛知分攤所得的保險金嗎？”
“應該是這樣，不然按照櫻庭汌的猜想，馬場香佑沒有理由聯手另外兩個人，殺害古田皇。我想，風間醫生是不知道馬場香佑的存在，所以才會殺害宇治宮愛知，隱瞞自己的罪行的。”
中村刑警認同了我的說法，可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
“目前看來，還是要搞清楚五個嫌疑人之間的關係，就像大家一開始不知道馬場香佑和古田皇兩者之間是有關係的。” 真戶刑警邊拿着手機說道。
“五個嫌疑人之間，還有隱藏的關係….不過好像不需要我們自己去調查吧，他們之間隱瞞關係並沒有多大的益處啊，反而還給自己增加嫌疑和麻煩，讓我們不斷地去調查他們。”
“他們正是因為怕麻煩和嫌疑加重，所以不說出來。這是人很正常的心理，總是自以為是的覺得這種事情無關大雅，沒有任何的價值。結果到最後才追悔莫及，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們是沒有遠觀想法的人，總覺得藏得了一時就藏得了一世，他們也怕一開始就說了，然後我們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們的身上。這是又正常又可悲的想法。”
櫻庭汌冷不防地說出背後的真相，雖然字字屬實，可聽得我卻不是那麼舒服。
感覺所有人在櫻庭汌面前，都被他看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的，沒有留下秘密。
我們所有人都宛如一具白骨，被櫻庭汌看得仔仔細細的，分毫不差。
或許，這種現象，對於我們和櫻庭汌相處之中，是正常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