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泣,黑暗已至(1)

  想要消愁、想要狂想、想要獨自奔走。妄想跑,妄想跳,妄想在孤傲的世界裡唯我獨尊。追尋真相、回應質疑、獨立自我,這是目前我所有的精神狀態。

  不對,準確來說也不是全部的精神狀態。更多的是一種想要對自己進行的自我約束,不過這種自我約束看起來太美好了,沒有一點可以執行的實感。

  想要自律的話也有很多種方法,只不過我都是選擇可以使自己做得最好的方法罷了。還真是不自量力啊,每到這種時刻都是如此,沒有足夠的自知之明。

  也有可能,這就是專屬於我自己的特點。對,很有可能正是因為如此,我會做到別人不敢妄圖做的事情。但是,同時也很可笑的就是,這些事情我也做不到。

  我只能在自己腦中暗暗地想着,像是平常閑來無事的發獃,漫無邊際的天馬行空。在自己的腦海中幻想着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幻想世界。

  自己肯定會想很多,想的這些事情會堆積在一起,會不會成為鼓舞自己的動力說不定,但是起碼可以起到一些正面的作用吧。

  應該是有的,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自己提供給自己一些必要的精神食糧和虛無的鼓勵是活不下去的。理想或許來說有些太過於龐大,那就設定為目標吧。把這些空想都設定為目標,說不定就可以實現其中一點。

  但是,又回過頭來想,實現了其中一點又能如何呢。會讓自己感到開心嗎,好像也沒有多開心的樣子,就那些興奮的點,頂多只能持續一小段的時間而已。

  那麼,我做到了之後又能幹什麼呢,取悅自己嗎。似乎這個理由也是可以的,總不能說就是要那種完成目標的滿足感和獲得感吧,那樣的話就太空洞了。而且,這些感覺好像也無法成為一直支撐我走下去的信念。

  那大概就只剩下發自內心的喜悅了吧,開心這些感情因素都是外界帶來的。只要我做到這些事物中的其中一項,就要感到自豪和成就感,然後喜悅感就會油然而生。這樣,發自內心的喜悅就會支撐我去做下一件事情了。

  ···

  看着越過視線的種種燈火,走在靜謐無人的街道上。我並不是被拋棄的人,而是獨自想要冷靜的人。現在是晚上的7點,剛剛在薩莉亞隨便吃了一下晚餐之後,我就獨自一個人來到街道上。

  我不清楚我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情,不,應該說我很清楚,但是我就是不想這麼清楚。明明自己不是被拋棄的人,卻要做這種自我放棄的事情。

  我或許有些矯情吧,但起碼這樣的矯情可以讓我好受一點。我不想要其他人施予我的憐憫,我只想要掌控自己的歷程和人生。

  啊,霓虹燈,好閃耀啊….自己,能不能成為那般閃耀的燈光呢…..自己的人生,也能不能活得那麼出彩呢。

  想到這裡的我,不禁把雙手插進大衣的口袋,摟緊自己的衣服,想要被這件衣服給團團圍住,逃避這個世界。

  但是,這是做不到的事情,單單憑藉一件衣服而已,是不可能讓我成功躲避這個世界的。我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天真到和別人說會被嘲笑的那種吧。

  繼續走吧,繼續漫無目的地走吧,這樣,內心中也許會好受一點吧。

  再不能使自己的內心好受一點,我可能真的要死了,死於自己。

  抬起頭,立起大衣的衣領,幸好提前得知今天會降溫,不然我要提早死在街道上了。不行,怎麼能一直說死這個字呢,還是溫暖點一好,在這麼陰涼的天氣當中…還是要給自己一些鼓勁下去的溫暖。

  看着被暮色圍繞起來的天空,我看不清楚雲朵,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的樣子。

  比起下雨,我更希望下雪。雪多美好啊,有着純白無瑕的外表,還有柔柔軟軟的觸感。這樣說或許有點抽象,不過,當我第一次來到東京見到雪的時候,就愛上了雪。當大地被雪覆蓋上了一層,當寥廓的都市城市被雪所給布滿。每個人之間都有一道屏障,那是雪所賜予的。

  你的雙腳所踩踏的雪地,那種虛無的踩踏感,並不代表你內心的空虛。

  你的雙目直視着站在你眼前的人的時候,那種朦朧感,虛幻又美好。

  ···

  “櫻庭汌,我有點累了啊。”    坐在前往警視廳的轎車中,我對着櫻庭汌有些抱怨地說道。

  “累的話就休息一下,等會還要看報告,不會那麼快到警視廳的。”

  “沒想到櫻庭汌你也會為了安慰人,然後扯一些無關痛癢的謊言啊。明明不過五分鐘就會到警視廳了,還讓我休息。我想要的休息是在床鋪上休眠知道嗎,那種熟睡,那種會在蘇醒之前做一場印象深刻的夢的那種。”

  “熟睡的話,不是不會做夢嗎。”    中村刑警隨意地插了一句話。

  “人的睡眠分淺、中、深。一般來說睡到三到五個小時之間的睡眠就是深度睡眠,那個時間大腦即便是會做夢,也是不會有印象的。接下來就是6到8個小時之間,會做一些零零散散的夢,如果是一直熟睡的話,就不會做夢也就是俗稱的一覺到天亮。但,一般來說,都會在蘇醒之前做一些比較有完整的夢。”

  真戶刑警在一旁很是一本正經地解釋到,話說我有些汗顏,中村刑警竟然不知道這件事情嗎。關於睡眠的一些知識,好像都是常識吧。

  “原來如此,看來我的睡眠質量應該是很好的,我都記不得自己在蘇醒之前有做過夢。”    中村刑警恍然大悟地說道,我對他這句話感到有些恨!

  “真好啊,我好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可以一覺到天亮的好覺了,幾乎每天都有做夢。而且都是無厘頭的夢,真是夠煩人的啊。”  無一例外的,我稍稍抱怨了一下。

  “做夢是很正常的事情,星宿你偶爾也可以在夢中享受一些在現實生活中沒有體會過的事情。”    真戶刑警看來對夢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啊。

  “啊,我覺得那個有點自欺欺人了,而且實感也不會太多啊。到頭來,醒了之後,自己還是在現實生活中什麼都需要自己努力去做的那類人,和夢中產生了那麼多對比,就有些雞肋了。”

  “那星宿你是說,你很容易沉迷於虛擬之中分不開現實中的自己嗎。”

  “啊?真戶刑警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不理解地問着真戶刑警。

  然而,真戶刑警並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一動不動地坐在副駕駛座上。

  “真戶刑警的意思是,既然澤人前輩你會把現實和夢境作為對比的話,就說明你其實不是很會分清夢境和現實。只要分得清,就會搞得懂這兩種東西是不能放在一起對比的。這是很正常的認知問題,澤人前輩你應該要明白。”

  “真戶刑警說的沒錯,有時候就是需要在夢境中尋求心理安慰,這也是夢的重要作用之一。每件事情存在都有屬於他的道理,存在即合理。”

  “啊,櫻庭汌…感覺你是在嘲諷我的意思。”     我有些無語地看着櫻庭汌。

  “櫻庭汌他也不算是嘲諷,說得很對啊,只不過這不像是櫻庭汌你會說出來的話啊。我覺得,你的想法應該是,人不需要夢境這種虛擬安慰,只需要自己的實力創造出來的成就感來滿足自己空虛的那一面呢。”

  “一般來說,我是會在其他人面前這樣說,因為這樣也更直觀地可以說明能力和腳踏實地的重要性。只不過,這是在你們面前,對待不同人的措辭我還是會注意的。你們也不需要我的提醒,你們自己就會提醒自己。” 

  “啊~原來如此,看來我們很了解櫻庭汌你,櫻庭汌你也很了解我們。”

  中村刑警有些俏皮意味地說著這句話,他也在反問着櫻庭汌,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很深層的那種友誼。但是,櫻庭汌並沒有接着中村刑警這句話回答,導致,車內的氣氛一度陷入了尷尬。

  “星宿,你們在大阪那邊玩的開心嗎。雖然你們才去了不到一天,不過應該是有碰到有趣的事情吧。”    真戶刑警看起來是很日常的問我們關於去大阪的事情,但是她說的這句話有些的矛盾,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要緩和氣氛的用意。

  “大阪啊,一開始我是打算要不要去吃大阪燒和章魚丸子的,然後和櫻庭汌去吃了一頓完全不知道怎麼用餐具的西餐。不過,我們去看了天守閣,真的太震撼了!”

  我十分興奮的說著這句話,從後視鏡看到中村刑警和真戶刑警一起笑了笑。

  “天守閣啊,以前在時代劇中經常見到,親眼目睹的話,可能會真的覺得很震撼吧。心中就會默想【啊,那個在時代劇中經常起至關重要的天守閣,此刻就屹立在自己的眼前】的這種感覺。”

  “對對對,我和中村刑警你的感受是一樣的,當時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在同意中村刑警的想法途中,中村刑警停下轎車,停靠在紅綠燈的停車線前。

  “既然澤人說有點累了,我們先在車內說一下關於你們和結城刑警見面的事情吧,然後就直接送你們回家。安藝和真案件的報告就暫時放到明天去看吧。”

  中村刑警體諒我的一番話讓我感到很暖心,不過我還是想要看安藝和真案件的資料,不知道又是一場多麼複雜的犯罪現場。

  中村刑警來接我和櫻庭汌的這段時間內,也沒有提過安藝和真的事情,一直在和我們聊着一些有的沒的。他也不像是在可以迴避這些話題,反而我覺得中村刑警是認為在此時,和我說這些事情是沒有必要的。

  “那今天就暫時這樣吧,看時間也快要10點了。”    櫻庭汌冷冷地說著。

  “就這麼決定了,我把你們兩個分別送回家。”  中村刑警打開車內的導航。

  “啊,中村刑警,就把我和櫻庭汌送到他的公寓好了,今天晚上我就不麻煩你們再多跑一趟了。”    我這句話脫口而出,真戶刑警楞了一下,然後露出壞笑。

  真戶刑警,我從後視鏡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所以你不要給我產生什麼壞想法。

  “你這樣說了,我也這樣做吧。”  中村刑警關掉了導航。

  “不過,我們和結城刑警的見面中並沒有說什麼關於案件的事情。他一開始一直在和我們閑聊,還說我們是什麼當代青少年的典範,我剛開始是有些尷尬的。後面就提及了一些自己剛開始調查魔女案的心態,說很難調查,三個嫌疑人都沒有漏洞可以破除,好像不在場證明都是提前設計好的。但是,他們的不在場證明都是不確定因素,所以也不好去找相關的證據。”

  我回想着和結城刑警見面時候的樣子說道,也回味起在茶館喝的那杯雲南紅茶。

  “重要的並不是這個,結城刑警說,三個嫌疑人都有相應的證人可以證明。但是他並沒有說相應的證人是誰,我們在筆錄上看到過。馬場香佑、服部達也、淺川悠介,可以證明他們不在場的證人分別都是誰。”

  “或許,我們還有一些隱藏的線索需要找時間問結城刑警,這個時機太湊巧了。正在和結城刑警談話的時間,上午就發現了安藝和真的屍體。”

  “彷彿就是,兇手在針對我們的時間線一樣是嗎。”   真戶刑警一語中的。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櫻庭汌也點了點頭,他們兩個人的想法是一樣的。

  紅燈暗下,綠燈亮起。中村刑警拉起手剎,駕駛着轎車前往櫻庭汌的公寓。

  “仔細想起來,也就是這次好像是在刻意針對我們的時間線而已。但是,我們的行程是私人的,知情者只有中村刑警和真戶刑警而已。對方也不知道,結城刑警是要在什麼時候和我們見面,除非兇手可以從結城刑警的周圍下手獲取情報。但是是沒有必要的,兇手也不清楚結城刑警掌握了多少關於他的線索。”

  “所以,這樣做對兇手是沒有必要的,他也不用多此一舉,給自己留下有可能會導致自己露出馬腳的行為。”  

  櫻庭汌提出猜想后,又分析猜想反駁了猜想,他的大腦思想還真不是隨便就可以跟得上的啊。聽到櫻庭汌這麼一講,我反而覺得自己更累了。

  “櫻庭汌你已經默認兇手是男性了嗎。”  中村刑警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並不是這樣,只不過我認為兇手是男性的可能性更大罷了。雖然我還沒有看過安藝和真的案件報告,按照之前的構想來看,能把屍體搬到各個地方並且不怎麼留下痕迹這個做法,男性能做到可能性比較大。”

  “但是,古田皇的死亡,不是已經證實了宇治宮愛知有參與其中嗎。”

  “確實,我們也在猜想,是誰在幫助宇治宮愛知。也許,在監控中出現的宇治宮愛知,當時是要去處理現場和檢查細節的,當時的古田皇很有可能就已經死了。和宇治宮愛知的合作夥伴,馬場香佑會有這個能力嗎,也是有的,不過她要和宇治宮愛知一起合作才能搬動屍體不是么。”

  “櫻庭汌你說的沒錯,那麼宇治宮愛知的死,你的認為是怎麼樣的呢。”

  “也有可能是安藝和真,也有可能是馬場香佑,也有可能是風間透。其他兩位嫌疑人,他們沒有太強烈的殺人動機對於宇治宮愛知,起碼我這麼認為的在現在表層的關係上來看。淺川悠介的雜誌事件,說不定提供假證據的,是當時正在他手下工作的宇治宮愛知,不過這個殺人動機沒有必要在這個風口浪尖之中進行殺人。除非淺川悠介就是兇手,他會認為我們會這樣想他,然後反其道而行之,混淆我們的注意力。但是,同樣的是,淺川悠介會這樣做,就必定是提前設計好的,他當初不會想到調查這個案件的是我們,他也不會做揣摩人心這麼冒險的事情。那麼,淺川悠介可以暫時排除嫌疑。”

  “目前最主要的就是,我想要看安藝和真的案件報告,然後再做下一步判斷。”

  “這是我知道的,不過今天晚上你們就先好好休息吧,案子的事情,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