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是突然被人戳到了笑穴一般,五月放聲大笑着,雖然在笑着,但她的臉上無疑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眼角甚至也笑出了淚水,時間一長,五月的呼吸聲似乎也變得紊亂了起來,一旁的姜厭舟掩着嘴看着她的樣子,自己的嘴角也開始揚了起來。

並不是被五月的模樣逗樂了,而是有一個訊號傳遞到了姜厭舟的腦中,而這個訊號使他的身體產生了笑的動作。

“是那個鼓的聲音嗎......”姜厭舟一邊這麼想着一邊看向遠處的角落。

無論是五月還是自己都是在聽到那種撥浪鼓的聲音之後才開始產生的笑意,是通過聲音傳遞的言靈或者鬼道能力吧,如果是這樣的話......

姜厭舟將靈力彙集到嘴邊的手掌上,他低聲輕喚道:“靜!”

一時間,整個空間里的聲音全部消失了,五月的笑聲,腳步聲還有那些合成妖獸的低吼聲都消失了。

除了那種撥浪鼓的聲音。

“是直接傳遞到腦中的!”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姜厭舟迅速地撤除了言靈·靜字,身邊的五月依舊在大笑,而且她的臉上也已經開始因為不間斷地狂笑而露出了一些缺氧產生的微紫色。

時間一久,姜厭舟的口中也時不時地蹦出“噗嗤”的聲音。

“五月,還能堅持一陣子嗎?”

姜厭舟的聲音直接出現在了五月的腦海中,五月扭過頭看了姜厭舟一眼,她指了指自己,那表情好像是在說“你覺得呢?”

“我會想辦法找到鼓聲的源頭,在這期間麻煩你拖住那些妖獸和風間優姬。”姜厭舟說完便自顧自地退到,一邊,他手中的雙劍也被她變換回了原來的長方體模樣。

姜厭舟強忍着笑意,將捏出指訣的右手貼到胸口,他閉上眼睛,讓全身的靈力順着靈脈傳導,由姜厭舟為中心一個覆蓋整個空間的奇門八卦陣展開,當然,這個陣法只有姜厭舟能看到就是了。

姜厭舟緩緩睜開雙眼,靈眼張開,四周的氣息流動變得清晰可見,雖說看起來像是毫無規則的氣息流動,但總會有一些空氣在某一點處聚集,而那個地方便是存在生物呼吸的位置,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都一定會進行呼吸,在細微的氣息都一定程度上會影響空氣的流動。

巽字八法·捕風捉影

這個法術,就是靠着捕捉空氣的流動而確認目標的位置。

在離姜厭舟不遠的地方,有一處的氣息流動要比其他位置要更多一些,那恐怕就是五月和風間優姬交手的位置,在他們身邊的應該是那些合成妖獸們,姜厭舟要找的地方......

姜厭舟環顧了一下四周,終於在離自己有一定距離的房間角落裡,發現了十分微弱的氣息交換。

就是那裡!

姜厭舟的指訣猛地一變,鼓聲突然停了下來,風間左衛門從陰影中跑出,而他原先藏身的地方升起一道火牆,風間左衛門一個趔趄,竟是摔倒在了地上。

只聽兩聲槍響,兩發淡藍色的光閃過,兩顆子彈精準地命中了那兩隻合成妖獸的腦部,兩隻妖獸發出一聲悶響,隨後身體就彷彿被瓦解一般,變作暗紫色的粒子飄散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風間左衛門撐着身體站起來,他看着眼前的姜厭舟,眼神中夾雜着憤怒與恐懼。

“督靈司,前代司長,前甲級監靈官......”姜厭舟停頓了一下,將手中的幹將收入槍套之中,“在我還是個學生的時候,你們陰陽寮的教官,我就已經可以打四個了,如果憑剛剛那種水平,你這輩子也到不了源明初那邊。”

【京都·五月堂】

“進去嗎?”望月白悠向土方壽投去詢問的眼神。

在反覆聯繫風間左衛門無果之後,土方壽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將手指從藍牙耳機上挪開,他看了一下四周,在確定周圍確實沒有其他位置有靈力產出之後,土方壽才站起身,朝着五月堂的正門方向走去。

望月白悠明白他的意思,她很自覺地退到了一邊的陰影之中。土方壽地左手緊握着掛在腰間的長刀,刀鞘上掛着的念珠隨着他的腳步發出細碎的聲響。

土方壽在五月堂的門前站定,他伸手拉開了木質的拉門,此時端坐在五月堂正中的已不是安倍晴明,而是一身白色和服的玉藻前。

“喲,有事么?小哥?”隨着玉藻前聲音傳來的還有若隱若現的鈴鐺聲,土方壽環繞了一圈,整個五月堂之中都沒有看到類似風鈴的東西,那鈴聲是哪裡來的?

土方壽不禁警覺了起來,而此時玉藻前已然是站起了身,她在土方壽的眼前慢慢地褪去和服的外套,露出如凝脂般光潔的手臂與脖頸,和服的外套之下竟然是一件白色絲質的蕾絲邊緊身裙,修身的衣裙彰顯出玉藻前那凹凸有致的美好曲線,一時間,土方壽竟是看得有些愣神,四周彌散出一種好聞的香氣,那香氣輕撫着鼻尖,讓人想到被太陽烘烤得正好的溫暖毛皮,讓人覺得安心又昏昏欲睡。

眼前的玉藻前靠得近了,她輕柔的在土方壽的脖頸處吹了口氣,吹起所發出的嬌柔低音似乎要將人的骨頭都給融化掉了,溫熱的氣息吹在脖頸上,讓人覺得渾身又熱又癢。

“你......”

“你已經累了吧?”玉藻前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好好休息一下吧。”

此時,土方壽已經意識到了,這並不是真實的玉藻前,而是狐妖一族所特有的鬼道·媚骨。雖然很清楚,但身體卻已經被完全俘虜了,從剛剛看到玉藻前的那一瞬間,身體就已經開始不受控制了。

“晴明這傢伙,居然玩陰的。”土方壽在心中暗罵道。

想必剛剛的鈴聲,就是增強魅惑之術的言靈吧,通過聲音傳遞的言靈,這老傢伙懂的東西倒真多。

不過......

土方壽冷哼了一聲,靈力順着他的靈脈湧入右手,一聲尖銳的琴聲就如刀鳴聲響起,眼前的幻境碎裂,玉藻前發出一聲驚呼。

再仔細一看,眼前的一切和剛剛沒什麼兩樣,只是玉藻前依舊穿着那件白色的和服,衣服似乎也完全沒有褪去的跡象。

“原來你喜歡白色蕾絲裙。”一旁的望月用一種看髒東西的眼神看着土方壽。

土方壽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雖然不知道自己幻象中的東西是怎麼被望月看到的,但現在顧不上去思考這些,最先要解決的,還是眼前的大麻煩。

“日本現存的第一陰陽師和三妖之一的玉藻前。”土方壽從腰間抽出數珠丸恆次,“這下有的玩了。”

“我沒有看到晴明的身影,但是應該就在五月堂之中。”望月白悠很肯定地說道,“這麼短的時間,我們還一直盯着出口,他跑不了。”

“我沒有說要跑啊。”兩人的身後傳來安倍晴明的聲音,“倒不如說,我一直在等你們呢。”

“看來我想的沒錯。”土方壽轉過身,正對着安倍晴明,“袁小希小姐的身體,就在五月堂的某處吧。”

“話如果說的太明白,就沒有意思了。”晴明從刀鞘中拔出那柄妖刀·白刃,“在下不太懂劍術,這刀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巧了,我也不太懂。”土方壽的話音剛落,他便已經沖了出去,長刀揮出,掛在刀鞘上的念珠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晴明揮刀擋住土方壽的攻擊,土方壽原以為晴明只是謙虛一下,但沒想到他的劍術動作真的有些蹩腳,硬要說的話,他的劍術甚至和一些剛剛學劍沒多久的小鬼差不多,屬於可以打架鬥毆但沒法上陣殺敵的程度。

但是,晴明的步伐讓土方壽覺得有些奇怪,看似凌亂的步調卻好像是有章法一樣。

而且,自己的劍招就好像被眼前的這個人引導着一般,晴明雖然無法沒有辦法引導攻擊的招式,但土方壽的移動,和攻擊的方向,都是順着晴明的攻擊延續下去的。

直到晴明一直退到五月堂的門口,他才像是突然睡醒了一般,將手中的妖刀用力地向前一揮,土方壽被這一擊擊退,他後退了幾步,卻也在這一個瞬間,突然發現了剛剛晴明和他走過的路線上,似乎留下了某種咒印。

而這些咒印,竟是連成了一條北斗七星的樣子。

“罡步?!”土方壽發出如夢初醒般的聲音,他看向遠處的晴明,而此時晴明卻已經將手中的妖刀收入鞘中,置於胸前的雙手捏出一個指訣。

“星位·正·雙星環界。”

那地上被踏出的北極星印記懸浮起來,在空中形成了兩道交錯的線,剛剛晴明引導着土方壽所行進的路線,就是為了借用他攻擊時產生的靈力完成這個法術。

懸浮在半空中的北極星印記突然變得如繩索一般,朝着四周延展開來,一時間,兩個北極星的鏈條竟是將整個房間都給封鎖了起來。

玉藻前一把推開身前和自己纏鬥的望月白悠,或許是因為分心的緣故,望月很輕易地被玉藻前突破了防線,白色的狐火向著四周散去,火焰形成了一道網,將望月和土方隔絕在了網的另一側。

土方壽試探性地用手敲了敲身後的牆壁,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和牆壁之間還隔着一層透明的東西,那應該就是雙星環界所形成的封鎖結界。

“很奇怪。”土方壽低聲地喃喃道,“晴明應該不擅長近身戰,戰場越廣闊對他而言應該更有利,他刻意把戰場限定在這一個小房間內,總覺得......”

土方壽的話還沒說完,他便看到,晴明將腰間的妖刀·白刃取下,隨手丟給了身邊的玉藻前,而玉藻前也是順勢抓住晴明丟來的長刀,凌空從刀鞘中抽出刀刃,她上前一步擋在了晴明的面前。

“對啊,即使晴明不擅長近身戰鬥,可玉藻前總歸是能夠近身作戰的。”土方壽這時才算反應過來。

不過這樣一來......

土方壽看向身邊的望月白悠,她也點點頭,從身後抽出腰間的忍刀,擺出戰鬥的架勢。狐火慢慢散去,在火焰完全消散的一瞬間望月土方二人的身影突然消失,晴明下意識地朝着側邊一躲,果然,致命的忍刀擦着他的脖子劃了過去,而另一側,數珠丸恆次的劍鋒已然落下,可是白刃的刀刃劃開氣流在發出一聲刺耳的劍鳴聲后,兩刃相撞,發出一聲響亮的撞擊聲。

“蹲下!”玉藻前一聲怒喝,身後的晴明猛然蹲下,白色的狐火燃起,蒼白的火球像是躍起的飛鳥一般四散開區,而玉藻前則是一把抓住晴明,她的身形在土方壽和望月白悠面前一晃,下一個瞬間,便已是出現在了房間的對角。

而玉藻前放下晴明的時候,晴明的雙手也已完成了結印。

古流陰陽術·滄蛇

被封鎖在空間中的靈氣像是獲得了指令一般扭動起來,土方壽和望月白悠同時感覺到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一般,趁着這個機會,玉藻前揮刀上前,狐火、噬空珠朝着望月白悠沖了過去,而白刃的刀鋒則指向了一旁的土方壽。

噔——

一聲琴音掠過,晴明突然覺得眼前的景物一花,手上的靈力自然也就散了,但玉藻前卻整個人停在了那裡,她像是丟了魂似地呆立在原地,手中的白刃落在了地上都沒有察覺。

“喂,玉藻!”

滄蛇散去之後,土方壽索性將數珠丸恆次收入了刀鞘,他的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抱着古琴的白衣身影,土方壽朝着那個人影伸出手,那個白衣人將古琴遞到他手中。

“琴古主,請靈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