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灵塔正式竣工的那一天,诺尔露不知道是从哪里弄到了一条红色的缎带,系成红色的绣球之后挂到了塔底的入口处。不明真相的矮人们聚集在这里,面面相觑。

“这是在干嘛?”克莉斯问。

诺尔露面带微笑,把剪子递给了克莉斯。

“当然是剪彩仪式,这是为了庆祝通灵塔的建成。”

“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并没有,只是个祈愿的仪式而已。大小姐的事业将要从这座塔的落成作为起始,那当然要祈祷能够开个好头。”

克莉斯完全搞不懂这帮异世界人在想什么,但还是照做了。克莉斯一直想不通,她们明明不信神,却在这些地方意外地迷信,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克莉斯从未见过她们做任何的祷告或是礼拜,那为什么还要看重这些仪式上的东西。

事情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复杂,只是因为在诺尔露从前所处的那个发达的社会,信仰已经被淡化了。当人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能够随意去改变世界,神明存在的意义也就只剩保佑吉利而已了。

西比亚很早就来到了通灵塔的顶端,和莱芙娜一起做最后的调试。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莱芙娜启动了机械,西比亚便开始吟唱唤起高等死灵的法术。

【唤起高等死灵检定 难度等级14 1D20=20 成功】

作为唤起死灵的上位魔法,唤起高等死灵可以召唤出更为强大的不死生物,再借由魔法装置增幅的效果,可以延长法术的有效时间,还能够增加一次施法时召唤的死灵数量。于是在人们惊恐的注视之下,那些散落在地的尸骸借由污秽光亮的引导,再一次屹立于大地之上。那是比普通的骷髅士兵更加强大的尸妖和死亡骑士。从前在亚瓦哈拉战死的那些圣战士在西比亚污秽的法术之力下被转变成了死亡骑士,连同他们的战马也成为了骷髅马。这些死而复生的战士会成为亚瓦哈拉最好的守备队,它们忠诚而且不眠不休,尽管外形有些骇人,但在这里不可能会有比它们更可靠的卫队了。

“这真是不错。”克莉斯一边感叹着,一边来到了塔顶,“看到这只威严的军队,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别高兴得太早。”西比亚说,“虽然看上去是挺吓人的,但是它们扛不住任何的正向能量攻击。”

“确实。”爱尔琳点了点头,“圣战士几乎所有人都会引导正向能量。”

“这也足够了。”克莉斯不满地摆了摆手,“我又不是要征服世界,能有一支驻守在这里的卫队就行了,总不可能圣女立马就打到这里来吧。”

“啊,那边好像有很多人过来了。”

听到优夏这样说,所有人都望向优夏所指的方向,果真有许多恶魔从前线基地的方向撤离,在向这边靠近。

“不会吧?前线真的顶不住了?”

虽说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确实有些太快了,防卫的准备工作完全都没有做好,这样一来岂不是要直接面临人类的强攻。

克莉斯急忙从塔顶下来,最先见到的是伤痕累累的德斯纳特,以及他身后那些惊恐的恶魔士兵。

“发生什么事了?”

“勇者……是勇者出现了!”

克莉斯被德斯纳特的话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勇者明明就已经在她的身边,为什么会出现第二个勇者?

“你认真的?我父亲呢?”

“萨卡斯大人用次元传送逃掉了……”

“啊……不愧是他……不对,你确定是勇者?”

“不会错的,普通的冒险者不可能会有那样强大的力量,而且圣女和大魔导师都是她的同伴。”

克莉斯和爱尔琳几乎是同时把目光转向了优夏,看着优夏一脸懵逼的样子,她们在心里发出了同样的疑问,难道自己搞错了?优夏真的不是勇者?

“为,为啥要看着我……”

“事态紧急,这一次你也要战斗。”

“我可以不去吗?杀人什么的我做不到啊!”

“这是命令。”克莉斯瞪了她一眼,“先提醒你一下,人类军可不会把叛徒当自己人哦?”

“啊,这倒是真的。”爱尔琳小声地对着优夏的耳朵说,“要是被艾莉克西亚抓到的话,我们两个肯定会被处死的。”

“噫——为什么非得这样啊——”

即便是百般的不情愿,为了活下去,优夏只得拎着剑跟随克莉斯前去迎战人类的军队。在出发之前克莉斯给所有人都施放了防御性的魔法。受到英雄气概魔法的影响,优夏心中的胆怯也被一扫而空。

亚瓦哈拉的古战场上少有丘陵,因而任何的军队都不可能在这样的大平原上藏匿自己。更何况人类的军势浩浩荡荡,丝毫没有要隐藏实力的意思。

“圣战士,神射手,战斗祭司,牧师……还有地狱骑士……这难道是王国的主力军?”

“之前我就想吐槽了,王国的人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么?在经历了长期的饥荒之后,怎么会还能有这样庞大的军队啊?”

“那当然是靠复活术,在王国出生的所有人都要去教会蒙受赐福,只有被赐福的人才能被复活。”

听到爱尔琳的解释,优夏依然有很多疑问,但是眼下好像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领军者当中有一位她们的熟人,圣女艾莉克西亚,在看到克莉斯和爱尔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狰狞了起来。她的旁边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那大概就是他们所说的大魔导师了吧。

最醒目的果然还是领头的那名女性,身穿白银一般闪亮的盔甲,眉宇中透露着自信的神情,那大约是强者特有的自满。

“怎么会,那副盔甲是供奉在神殿里的先代勇者的战甲,为什么她可以……”

爱尔琳动摇了,难道说自己认定优夏是勇者真的是个错误的判断?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勇者?

克莉斯此刻也在想同样的事情,如果对方是正牌的勇者,要打败自己应该是很轻松的事。可是,她怎么也不能理解,明明优夏拥有那些专属于勇者的特殊技能,为什么还会出现第二个勇者?难道说是因为优夏站到了恶魔这边,所以天界又重新召唤了一个勇者出来?

这怎么想都很离奇。

双方并没有进行任何的谈判和交涉,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可以让步的筹码。这是不死不休的大圣战,在其中的任何一方彻底倒下之前,战争是不会结束的。

人类军率先发出了突击的指令,那位白马背上的勇者挥舞起挂有旗帜的长枪,接着士兵们便在地狱骑士的掩护下发起冲锋。全身穿着黑色盔甲的地狱骑士在冲刺的时候遭受了死亡骑士的拦截,双方扭打在一起。圣战士们意图运用正向能量去消灭眼前的不死生物,紧接着便遭受了恶魔的攻击,因为正向能量对恶魔是不起作用的。

克莉斯本想在战场中间使用大范围的攻击法术,却眼看着那骑着白马的勇者向自己刺来,爱尔琳为她挡下了这一击,利用盾牌推开了长枪的尖端。

“爱尔琳,你这个叛徒,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想都不用想,这声音肯定是艾莉克西亚发出的怒吼。爱尔琳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艾莉克西亚对自己施放了辟邪斩。

“不好意思,那对我没用。”

这是当然的,尽管身处深渊,爱尔琳的阵营依旧是守序善良。这是令艾莉克西亚措手不及的,她还以为爱尔琳早就已经堕落了。

【阳炎爆检定 难度等级16 1D20=14+2=16 成功】

趁着爱尔琳为自己争取到的时间,克莉斯使出了她最拿手的塑能系法术阳炎爆。这是她先前用来击败爱尔琳的大范围法术,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中仅需要一击就可以改变战局。

无声的炽热光球在战场的中心引爆,仅仅是一瞬间,强光灼伤了所有人的眼睛,热浪几乎要将他们的皮肤剥落下来。这是不分敌我的攻击,因为高环法术太过困难,克莉斯已经没有余力再为其附加甄别敌我的超魔。

“这怎么可能,竟然是八环法术!”在战场的后方,那位白胡子的老者惊呼起来,“恶魔中怎么会有如此睿智的存在?”

眼下是超乎他理解的情况,虽说恶魔天生就会一些魔法,可是由于智力普遍不高的缘故,很少有能够使用高环法术的恶魔。能够使用八环魔法的克莉斯已经是最为接近奥法顶点的存在。

艾莉克西亚不屑地撇起嘴,接着用她的斩矛劈向了爱尔琳,爱尔琳勉力用盾牌挡住,她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眼里切实的杀意。

“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那个恶魔许诺给你什么好处?”

“说来话长,要是你肯坐下来听我说明,我会很乐意讲清楚的。”

“我当然会很有耐心听你讲完,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审判庭上!”

在艾莉克西亚和爱尔琳扭打的时候,勇者重整姿态,拉开距离之后再一次策马向克莉斯发起突刺。她似乎早就知道眼前这个矮小的恶魔才是最大的威胁,在即将要刺中的瞬间,克莉斯使用次元传送躲开了她的攻击。

【死亡一指检定 难度等级15 1D20=16 成功】

勇者正打算勒转马头,再一次实施攻击的时候,她的白色战马突然间失去了力量,瘫倒在地,这也令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惊愕地发现,她心爱的战马竟然在瞬间暴毙,口吐白沫,这恐怕是死灵魔法所导致的即死。

当她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那个皮肤苍白的死灵法师。西比亚用她为数不多的高环法术解决掉了勇者的坐骑,这是个聪明的选择,绝大部分冒险者都会设法获取即死抗性,而动物伙伴往往不具备这样的抗性。并且在失去坐骑之后,勇者便不再能够使用骑将的特殊能力了。

在决定乘胜追击之前,人类方一度以为自己占尽了优势,可是直到看到眼前的惨状,他们才明白,恶魔只是还没有使出全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