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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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变日当天的行刑以及一切未来的公众活动都被直接取消,至少要下周才能重新提上日程。

至少自己是这么听说的。

不坏,总的来说也有走运的部分,自己又多活了几天。

可这到底算是个什么?在中土世界被入侵的外星人的飞碟救了?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没法让自己严肃起来,太蠢了,一点都不成,不如说这两天自己拜此所赐还微妙地保持心情愉快,身上的伤口也和精神一起恢复了一些。

先前负责自己的守卫们被一大堆和那架飞碟有关的事麻烦得焦头烂额,换来看自己的底边新兵这两天看起来还没沾染上这里的坏习惯。照这势头下去,只要能说服他们允许自己洗澡漱口再偶尔放放风,这次的监牢生活好像就能过得挺开心的——

说是这么说,还是要想办法逃跑。老爷子这一个月里没派人来,保不齐自己已经被他除了名,既然如此现在就更不是什么在牢里安安稳稳等人赎的情况,更何况最糟的情况还是自己这礼拜就要死(她不知道这的确就是自己的情况)。

而说到这里,艾德丽塔在这两天里的的确确想到了那么几个比较有可能的逃走方法。

“比如说,第一个,对,屋顶那块补的地方,拿什么玩意用力砸几下应该就……但那么高的地方还真是——”

艾德丽塔念及此处朝外张望了一番,想看看离自己牢门最近的长笤帚一类的东西有没有可能用手够着。

她发现自己不管什么时候又是第几次张望那根木笤帚,它都不会被任何用过的人放得哪怕离自己近一公分。

“……操。”

她成功压制住了抱头呻吟的冲动。

“而且笤帚这种东西本来也不够砸啊……我到底是他妈的在想什么。”

她决定不再在自己与世隔绝的时候想事情。

“你听不懂吗?!我说把钥匙给我!啊?!你以为我不会开枪?!那你看好了!呸,听好了!”(虽然在这里重复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但请记住她没有翻译器也能听说通用语,这包括翻译器翻译出来的。)

紧接着艾德丽塔就听见一声熟悉的枪响从同样的源头穿透整条回廊。

“……搞什么?”不,什么熟悉不熟悉的,那根本就是自己那把460XVR的八寸长枪管才会搞出的动静。

“痛我靠好痛——哈、啊哈!怎么着?嗯?!现在给我到一边去双手抱头靠墙趴好!对就那样!大概!我回来前敢动一步去通知你的朋友那我到时候第一个就要爆了你这颗狗头——没别的意思你们兽人的头确实有那么一点像狗——啊啊?!这动静不用你做什么剩下的守卫也肯定都听见了?放屁哪有什么动——哦真的。”

凌乱的脚步声在之后由远到近,艾德丽塔下意识地站起身从铁门朝外张望。

“你这……这是在搞什么?”

是那个本来要由自己押回老爷子面前的日本人(她不知道或者不在乎黄种人之间的区别)。

“哦,说来话长。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在小瞧我吗。”

身上背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几把长枪短炮,左手拎着自己的460,右手一串钥匙和一枚脏得可以的翻译器。

“那就接好翻译器钥匙跟你的枪。你呃,之前的应该也听见了吧?反正就是那回事,我们没什么时间了——”

“不、先等等,搞什么,你搞什么??你这是从哪里为什么又是怎么想的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他看起来跟闻起来都没比自己整洁多少,再怎么往好了说这副浑身屎味湿漉漉的模样也绝对比自己现在更恶心。

“好了,快点,你认得出到底哪把是你的钥匙吗?”

“不、我说……”

“好吧毕竟全都长一个样。”他拙劣地把枪口对准锁头扣下扳机。

“等等我认得——”

“啊靠!这到底什么?!后坐力?!”耳鸣之间艾德丽塔只听见他一边骂娘一边一脚踢开牢门拉住自己的手。

“好了!停下!”她忍住想要矫正他持枪姿势的冲动,一边甩开拉住自己的手,“我说停下!你想害死我吗?!我不是因为别的才叫你停的——这牢房没有第二个出口!”

“所以?”

“‘所以’个屁啊!你想让我出门被那些赶到的守卫捅死吗?!”

“我拿了枪啊?”

“只有我一个人会用啊你个和平禁枪国家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好在日本和中国在这方面没有区别。)

“你先,呃,冷静点。”

“你才冷静点!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不在乎你为什么要这种时候来救我,但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啊?那几个干员呢?我没在收缴品库房找齐他们的家伙什,但背上这些不是也——”

“鲍伊他们一个月前就被这里的守卫跟法师杀了。”

“……啊?”

“哦,敢情你连这也没打探明白。好了,至少你现在总算明白这情况有多……”艾德丽塔抬头翻了个白眼,遂即想到什么,“不,等等,倒也未必——把你背的那个给我。”

“哪、哪个?”

“12号那个,你背着实在看不出型号。”她说着接过翻译器塞进耳孔,久违地讲了半句母语,“没上弹应该也无所谓。”

“……啊?”

“我说了,那把枪托下面插了六颗子弹的霰弹枪……大概是这么叫吧?你听得懂吗?”哦,对,既然是日本人那肯定对枪不熟悉,艾德丽塔想道,“12号是说它的口径。好了快点,这里的守卫这一两天是都挺忙的,但我还是说不好他们听见两声枪响会花多久赶过来。”

“呃,你看,我现在觉得既然只有咱们两个的话还是不要那么暴力——”

“你‘觉得’得太晚了,”她左右手各比出两根手指讽刺起他,“况且我不是要打人。”

他笨拙地把枪从背后取下,艾德丽塔一把接过打量起来。

“保险在……这。”拉住护木向内确认弹容,然后左右推动扳机旁的保险,“空弹,不过没别的问题,还好。”

“库房里还有更多子弹。”

“那现在也没可能这就跑过去拿了,下次麻烦多带点子弹少拿点枪。”她耸耸肩填入第一发,隐约注意到手里捏着一把十二号的自己居然不再对眼前的男人上火了,“你运气不错,来得正好,屁股上塞了六颗鹿弹的霰弹枪也来得正好。”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手生。

虽说这个距离手生也无所谓。

护木上推,五颗全入,艾德丽塔重新抵肩持起枪身,“你不在这可能不知道,上周这里突然出了一次大地震,搞得屋顶都塌过一次。”

“哦对、上周……我知道。就是,怎么说呢,关于那个吧——”

“怎么,你弄的?”抬头瞄准用木板粗略钉上的碎块轮廓,“难不成是你们说的发现的什么地下城之类的搞出来的?对了,这么说来,你现在是真在给老爷子干活还是怎么着?”

“呃、这个有点复杂,我们要是能逃出这里那我日后可以一五一十跟你讲清楚。”

“好啊,随你,无非就是那样呗?跑回镇上然后无处可去最后还是被老爷子抓住招安,最后派来救我之类的,这样的话我还挺高兴的——啊,他一般不在乎跟我们这类人有什么过节,所以你害了我应该也不会影响到他中不中意你,而要我说他就是挺中意你——好了给我捂住耳朵。”

约两秒,三发,七号牢房的东侧天花板与墙面接合点应声遭到第二次破坏。

“还剩三颗,要用的话保险在扳机后面,记得抵住肩膀。”艾德丽塔拍散撒在脸上的石灰,把枪回身递还,“另外准具不对,瞄的时候往上抬一点。”

“我亲娘你这是要——咦这墙怎么就碎了。”

“嗯,没办法,那场地震挺厉害的——得了快趁没人赶到爬出去——啊,对了,那天这里还出飞碟了,讲真了不得,你在驻龙镇应该也看得见吧?”艾德丽塔说着瞥他一眼,胸口随即升起一股异样的预感,“……你那什么脸色。”

“这个还是先从这地方出去再说吧——我们可以走一条我来的小路,就是会有点,呃、嗯,不干净。”而他的回答方式没有让这预感散去哪怕一点,“你这一个月错过了不少好事。”

“那就出去再……不过,等会,‘不干净’?”仔细一看(闻)他确实就是一身屎味,“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先跟我讲明白,我好有个准备。”

“我更希望你不要提。”他生硬地吞下一口唾沫,“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冲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