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回收小組,已成功回收目標,現在正在返回臨時行動點。”

“收到,回收小組,時刻注意目標,生化型的能力可不怎麼安定。”

輪胎碾過泥濘地面與壓上石頭導致的抖動不斷從車底傳來,看來車輛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迅速駛出了奈束苑所在的別墅附近,至於她本人,現在正保持着被針對祭者研發的“抑制裝置”鎖住手腳的狀態俯卧在車底,兩側都坐着全副武裝的士兵,以及位於正前方的14號。

“果然盯上我只是時間問題嗎……”

聲音微弱到連近在眼前的人都聽不清她的話語,奈束苑早已通過士兵們臂章上的標誌弄清了他們的身份,感到意外的只不過是擔當正義使者的他們居然會和這些實在稱不上光明磊落的人偶扯上關係,正俯視着她的14號戴着手套,但這並不會阻礙奈束苑通過氣味確信了她是與之前那些人偶的同類,不過現在,奈束苑能做的事似乎只剩下呼吸車底充滿塵土的空氣,本就已是幾乎喪失行動能力的狀態,再加上要把僅剩的精力用在抑制捕食慾望對精神的侵蝕上,以及鎖住了她的抑制裝置,諸多不利條件讓她變得幾乎任人擺布。

“是為了別的事才把你找來的。”

讓人無法判斷到底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回答奈束苑細微的發問,14號的雙手交叉在一起置於腿上,望着不斷順着車窗滑落下來的雨滴留下的水痕,比起她的姐妹,奈束苑感到14號身上的血腥味似乎淡了很多,從氣質上來說也更……柔和,不過這並不會改變她同樣想要立刻把14號撕碎的想法,只可惜,說話的力氣都消散了一般,奈束苑沒有直接詢問14號所說話語的含義,只是稍稍揚起了頭用她閃露着凶光的眼神瞪視正在欣賞雨景的少女,話雖如此,防彈玻璃的外面有的只是在雨中無限延伸的林海。

“你應該清楚吧,無名……那個賜予你能力的少女的下落。”

“哈……就憑你們這樣的殘次品也想觸及那位大人?”

逐漸沙啞的聲線仍勉為其難的被添上了幾分嘲弄,奈束苑覺得不自量力便是這麼一回事了,若是站在對等的條件之上別說是讓她們接觸到( ),那些大概還在和余伏戰鬥的幾個人偶連帶這輛車裡的所有人她都能悉數解決……可事實是她在還沒有接受( )的幫助這一前提下不得不拖着失去往日靈敏以及大部分實力的身體進行戰鬥,結果就是這不斷作痛,還沒有徹底癒合的腰間,以及越發旺盛的捕食慾望,身旁警惕着的士兵即使隔着身上的黑色護具也無法阻止奈束苑現在就想享用他們的衝動,身體卻因這灼燒般的渴求無法被回應而痛苦不已。

“答非所問,不過也無所謂,具體的審問就交給那些孩子吧。”

話雖如此,不過奈束苑具體要被用在什麼地方似乎已經被決定了,將視線從車窗外收回的14號盯着她能夠自由變形的雙手上覆著的絲質手套,除去不擅長的因素她也不喜歡那樣粗暴的工作,至少博士賦予她的天性就是這麼一回事。

而遠處,喧囂的戰鬥仍在持續,交戰的場所卻早已從空地轉入了樹林,子彈命中結實的裝甲后彈開,或是被正面劃為兩半的鋼鐵交擊聲將林間飛起又落下的鳥群驚的再度飛離,留下的兩位少女像是將本就無比薄弱的自我都要完全磨滅似的徹底化身為戰鬥機器,身上已經多了幾處槍傷的8號仍在毫不遲疑的揮舞那把近乎等身長的大劍,快要在空氣中留下殘影般斬斷任何擋在她刀刃前方的事物,粗壯的松樹在8號的劍刃面前猶如面對鐮刀的麥子般被輕易切斷,露出年輪光滑的表面,尖銳樹樁就這樣不斷增加,只是為了觸及一直利用樹木作為掩體的余伏這件事,木刺之林的範圍持續擴大着,她必須確保余伏絕無追上駛去車輛的可能,直到15號發出撤退的指令,17號覆著重甲的鐵拳同樣以極小的攻擊間隔揮出,每一擊都如鐵鎚般在地面或是樹上留下碎裂痕迹。

這些可怖攻擊的對象,余伏的瞳孔早已燒起熾烈的黑金色,噴吐火舌的槍口裡射出的子彈以並非直線的彈道不斷繞過阻擋物直擊揮舞大劍的8號,大多數卻和之前一樣在命中之前就被她切成兩半后落在地上或是彈去別的什麼地方,余伏的大衣現在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重量,衣角因不斷在身邊倒下的樹木揚起的風而不斷擺動,他的武裝只剩下了手裡最後的一把短衝鋒槍,別在腰間的數個彈夾以及匕首,經過長時間的戰鬥他總算領悟到了一件事,如果只是這樣躲閃下去首先陷入體力不支的肯定是他自己,何況不依靠同等的重型武器怕是很難對這些人形兵器造成致命一擊,解決一個就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可他的目的不是來這跟她們打到天昏地暗,可距離車輛駛去已經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現在也沒能脫身的余伏心中的焦躁已經快讓他噴出火來,迅速更換彈夾后只能通過一次又一次扣動扳機讓那些在空中重新排列的子彈帶着怒意朝她們兩人飛去。

“……!”

僅僅用了一眨眼的時間,8號的大劍就從身後的松木中猛劈過來,再晚哪怕0.1秒從地上滾開,余伏就會與樹一同從中間被一分為二,但也正是這及時的閃避給予了他反擊的機會,行動相對遲緩的17號沒能追上突襲的8號,而她的劍也遭到樹木的阻擋無法及時收回,仰躺在地上的余伏立刻扣下扳機,一串子彈即刻伴隨火光從槍膛中飛出,急於抽回大劍的8號只能用她有着高速攝像機般機能的眼睛看着子彈以直線排成一圈后像是火球一樣貫穿肩關節后射入後面的松樹中,留下的空曠傷口不像是衝鋒槍,倒像是被大口徑狙擊槍的子彈打穿一樣,可8號的肩膀里滲出的卻也不是鮮紅的血,而是與12號同樣的黑色液體,本就對痛覺無比敏感的她在這創傷的影響下眉間也止不住的抽搐起來,本能靈活運用的大劍逐漸變得像是與鎖在她手臂上的笨重鐵塊般難以揮動,在余伏的下一列子彈打穿8號的腦袋之前,17號總算趕了過來挺身護住沒有掩體的她,8號也在這期間立刻側身閃到樹后,發現再次進入與“老對手”單挑的局面,嘴角勾起的余伏收起槍后再次拔出了匕首,17號頭盔的外放裝置卻沒有傳出任何聲音,只是踏着沉重的步子舉起右臂向余伏打了過去,姐姐們都無法行動的現在,似乎只有一反既往的靜默能夠讓她跨過恐懼,可她揮出拳頭的同時,余伏也將握着匕首的手揮了出去,刀尖與裝甲交錯之時瞬間亮起了火花,等17號感受到痛楚的時候為時已晚,刀刃順着臂甲上本該連硬幣都不可能塞進去的接縫切了進去,劃破下方的皮膚后使混雜着黑色的血液開始不斷從縫隙中滴落。

“目標仍在運輸途中,繼續拖住他。”

右手顫抖着的17號聽到耳麥另一頭傳來的命令,再一次堅定起自己的意志,她不願多做思考,將力量壓縮在臂甲后的液壓軸之中后全力釋放,如同炮彈般朝着余伏猛轟過去。

灰界的家中

本來再次陷入凝結的氣氛,因( )從沙發上的突然起身迎來結束,站在她前面的灰界被迫坐進了身後的沙發上,抬頭仰視着( )。

“怎……突然怎麼了?”

( )持續凝視着窗外的天空,即使在灰界看來窗戶外面有的只是一片藍天。

“余伏差不多該失敗了,是時候由我出場……不,應該說是要讓某個“足以代替我的人”出場才對。”

將神秘的微笑留在原地后,( )轉身走入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