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久違的顯得有些擁擠,不過也僅僅是因為所有人都被迫出現在了位於王座兩側的沙發上或者附近的位置,除了灰界和華晝這些常駐人員,就連久出不歸的余伏也回到這裡,坐在最為遠離沙發的椅子上等待着他不得不回到這的理由,甚至奈束苑都一改往日的神出鬼沒現身於此,容光煥發的她靜坐在離空置的王座最近的位置上。

不過,人數雖然增加了不少,但同樣增加了的也有空氣中的凝重感,先不說還沒能徹底接受之前差點殺害了身邊同伴的奈束苑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一員這件事,余伏的存在本身似乎就給人以有些透不過氣的壓力,這導致夕茉緊緊靠在了暮的身旁,即使做出了讓人感動的努力,可她發現自己的身體依然無法止住這陣輕微的顫抖,不過這也難怪,畢竟那兩人都實在是難以稱得上對人和藹可親的友善存在,應該說正好是這一詞彙的反義才對,余伏自然不會在意這種細枝末節的事,僅僅是用他已經開始躁動的視線盯着那張過於顯眼的王座,而奈束苑倒是饒有興緻的觀察起了坐在對面的夕茉,她滿盈着某種難以言喻的惡意的眼神讓後者不禁打了個激靈,差那麼一點就要轉過身撲進暮的懷裡。

“呃,說真的都快忘了你們倆了,這麼久不露面到底在做什麼?”

從不適合沉默的華晝率先打破了愈發凝重的氛圍,在場的人誰都不會為此感到驚訝,不過夕茉確實因為不用再繼續忍耐這讓她不適的氣氛而鬆了口氣。

“與你無關,至少是比起每天悠哉悠哉的坐在這地方要有意義的事。”

“所謂有意義的事,該不會就是指這幾天一直都在街對面的房頂上拿狙擊槍上的准鏡望着這裡吧?”

奈束苑若無其事的接過了話題,不過這並沒有讓余伏顯露出哪怕一絲驚訝。

“啊,沒錯,不過你得知道要忍着不對着你的腦門扣下扳機這件事不比蹲守那個女人輕鬆多少。”

“是呢,畢竟我想的話幾十秒內就能飛過去連人帶槍的一起撕碎了。”

看來即使已經過了很久,余伏與奈束苑之間的火藥味仍然沒有消退的跡象,不過對這兩人而言或許保持最基本的敵意才是對彼此的尊重也說不定。

“喂!!!先給我等等!!!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拿狙擊槍往這邊望着???你這是想幹啥!?”

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的華晝大聲打斷了兩人之間殺氣滿溢的對話,甚至驚的坐在最右邊的夕茉像是觸電一般抖了一下,在暮使出了一記熟悉的直拳后,這個不懂得安靜為何物的男人不得不安靜了下來。

“找機會做掉那個女人,僅此而已,雖說之前確實已經失敗過,不過只要繼續嘗試的話總能找到些什麼弱點。”

“別在這麼奇怪的地方如此積極啊!!!話說你真不考慮下住在這的其他人!?”

“啊啊,看見你們之間的羈絆變得如此深厚,作為引導者的我也十分感動……不過也差不多該進入正題了。”

“是啊,哎,都安靜些,讓( )說………………………吧?”

誰都無法說出,也不曾目睹,究竟是在哪一個瞬間的眨眼之後,空無一物的王座上就出現了那個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黑金色身影,端莊的坐落其上,一如既往的用她摸不透在想些什麼的視線掃視着所有人。

“總算來了嗎,要說什麼就快些。”

余伏不耐煩的看向( ),而事到如今,其他人也已經沒必要再對( )的突兀出現或是離去感到驚訝,現在困擾他們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此刻身在此處的理由,( )想要傳達給他們的某件事。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儀式”的後續了,當然如果各位都想通了,覺得一直活在輪迴中也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去睡咯。”

“等等等等!!!誰都沒那麼說好吧!?”

“那……那個……輪迴是在說什麼呀?”

糾結許久后,夕茉總算是找到了個合適的話題並鼓起勇氣探出頭向( )搭話,不過看見夕茉的一瞬間( )愉悅的心情就呈一百八十度反轉過來並體現在了臉上。

“那跟你沒什麼關係,可憐的廢棄物小姐。”

( )若無其事的散播着她的惡意,而夕茉如她料想的那般低下了頭,為了不打擾到身邊的人們而壓低了聲音靜靜的啜泣着,她對夕茉的態度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一直保持着毫無理由的針鋒相對,這種完全不符( )平日性格的行為也理所應當般從未得到過她本人的解釋,可再怎麼說這次也有些過分了。

沒等任何一個人指出這一點,暮就從她的位置上站了起來徑直走向王座上的( ),隨後一把拽住了她脖頸旁精緻的領口,一把將她拽了起來。

“喂,你到底打算幹什麼?”

被拽起來的( )沒有任何慌亂,以好像她仍然坐在王座上那樣平靜自若的視線回應着暮滿是怒意的眼神。

“怎麼?我只是如實的告訴她,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什麼都不懂的話就不要多管了。”

“我倒是挺想聽聽你的說明。”

“沒什麼可說的,之前找到那個叫戈波洛的男人後卻將她帶回來時我就說過了,我不記得任何一次輪迴中有過她的存在,也就是說,她是“多餘的”……”

“那你就在這裡解釋清楚,夕茉和你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過節?”

( )的神色顯出了些許難以言喻的改觀,應該說這是暮和在這裡的其他人頭一次清楚的看見,她所流露出的名為“厭惡”的情感,以及盡全力掩飾着什麼的樣子。

“如果不希望事情變得麻煩起來的話,把她從這趕出去是最好的選擇哦。”

直視着( )赭金色的瞳孔,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對於思索她的目的或者說動機這種事感到了勞累……亦或是莫名開始畏懼些不可見的事物,總之她選擇了鬆開手,讓( )重新坐回了她的王座上。

“也不會有比現在的情況更麻煩的事了。”

回到本來的位置后,暮嘗試着安撫夕茉的情緒,而( )整理好稍顯凌亂的衣領后就立刻回歸至不久前的解說狀態。

“那麼繼續吧,關於儀式的後續……也就是接下來的目的,不過你們懂的,基於一些原則問題,與其說是要告訴你們該做什麼,還是說進行恰到好處的提示更為合適些,啊啊,對了,這次對於你們要做的事,有一位關鍵人物或許會起到不得了的作用……”

赭金色的瞳孔毫無預兆的將視線對準了沉默已久的灰界,隨後她以意味深長的語氣向灰界提醒道。

“你肯定還沒忘記吧?許久之前我只告訴過你的,潛藏在你那所學校中的“敵人”……這次要做的便是那件事的後續了。”

沉浸在思索中的灰界聽見( )再度提起明繪的事情,警戒心在轉瞬之間就開始了運作,各種可能的猜測甚至讓他開始覺得這失去了冷靜的靈魂一同開始了躁動不安,不過在那之前,華晝無情的雙手先抓住了灰界的衣領並猛烈的前後搖晃起來。

“敵人!!!??啥敵人!?異對局的嗎!?你小子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們的嗎????!!!”

“不不不你你先等等等等……那那那那是……!”

灰界隨即抓住了華晝的雙手,將其撇開后立刻將自己聽見( )所說之事後產生的第一個想法化作語言,無論( )將要對自己做出些什麼,都不能,也不該讓明繪也卷進這混亂的渦流之中。

“不是,先聽我說!她根本不可能是……敵人之類的怎麼可能……我……!”

“啊啊,不那麼著急也沒關係,情況已經改變了……現在你們要做是正好與之前相反的事。”

“相……相反是指……?”

“很遺憾,實在是很遺憾啊,灰界,我之前居然犯下了如此的錯誤,確實是我的錯誤,千年難得一遇的那種,應該說幸虧你那時候違抗了我吧,不然儀式可能都無法繼續順利進行下去了。”

灰界當然清楚( )所說的一切,她的每一句話都將腦海中難以消散的記憶悉數勾起,可除了他以外的人對於( )所說之事的感想,除了快將腦袋塞滿的問號以外唯有更多的莫名其妙。

“你打算向我隱瞞的那個人,她是對於儀式而言至關重要的存在,我已經不會再對她下手了,所謂相反的事就是說,你要和他們一同去保護她的安全,異對局已經盯上她了。”

“什……什麼!?”

“怎麼又是那些傢伙!?不對,所以說從剛剛開始你到底在和灰界說些什麼????”

“詳細的事就去問灰界吧,總之你們接下來需要去保護好那個人,當然,最好是能順利的將她帶到我的面前來。”

“按你之前說的……那個叫戈波洛的男人不應該是我們之中的“最後一位”嗎?”

總算安撫了夕茉的情緒后,暮冷漠的視線再次對向了遠處的( )。

“我可不記得自己說過她是新的“同伴”之類的話呢,只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信的,她對於儀式的後續是不可或缺的。”

眾人離去后的會客室,唯有( )一人獨處其中,而她站在正對着街道的窗邊,伸出手輕輕的按住了玻璃,望向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端麗的面容,露出了一抹詭譎的微笑。

“那麼……請讓我看看吧,這一次自行發芽了的種子,是否還能阻止“那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