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動的會場之上,余伏與奈束苑的死斗無間歇的進行着,槍口不斷噴吐着火光,子彈不斷自行重組彈道,從各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角度飛向奈束苑的各處要害,卻因為她高速的飛行動作只有數發命中了軀幹,即使是命中也沒太大意義,那傷口很快就被湧出的暗色物質不自然的快速堵塞、止血。

在這樣的近距離,她的巨大雙翼舞動時的氣流與強風無異,奈束苑的攻勢絲毫沒有因為傷痛而減緩,不知何時她的雙手已經轉換成對於那柔弱的胳膊而言稍顯違和,有着鋒利指尖的利爪,短短一揮就將身側的座椅與通道里掐住彼此脖子,互相殺戮的那些“食物”四分五裂,一陣陣血霧四散開來,以此模糊余伏的視線。

“嘁……明明只是個失落者為什麼還會有這種程度的智慧!?”

顧不上思考這樣的事,余伏迎面護住自己的面部,另一隻手迅速撐起一旁的座椅翻越過去,用閃着黑金色光芒的瞳孔鎖定住奈束苑的位置,儘力保障她“仍處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這一條件,同時扣下扳機,兩人之間不斷交錯着滿懷殺意的每一擊,余伏在狹小的空間閃避利爪的每一次襲擊,同時也尋找任何機會朝着奈束苑扣下扳機。

而奈束苑再次面對那些筆直朝着自己要害飛來的子彈,連防禦的動作都沒有,她已察覺到,根本沒有避開這些子彈的辦法……

比起射入血肉,這聲音更像是對着沼澤地的泥潭開槍,那子彈究竟命中了什麼?奈束苑身着的演出服早都被布滿了彈孔,破爛不堪,但現在從那些纖維的縫隙中展露出的,不是她柔軟的潔白肌膚,癒合了她傷口的暗色物質,幾乎將她外露的皮膚完全覆蓋。

“活動的也夠多了,玩樂就差不多到此為止吧。”

僅僅是將翅膀一揮,奈束苑就轉移到了余伏的身後,下一個瞬間,已經被血跡染紅的利爪將他的身軀徹底貫穿,伴隨着余伏痛苦的哀嚎鮮血四濺,甚至飛濺到奈束苑的臉上,讓她再一次感受到這由人的溫度帶來的,那勝過一切的歡喜……

本該是這樣。

奈束苑很快就從這不切實際的喜悅中醒悟過來,自己的爪子沒能命中余伏,非要說貫穿了什麼,那大概只有空氣,余伏就這麼憑空消失在面前,雖然持有超常力量的自己有這樣的想法真是讓人感到羞恥,但現在,回顧四周的奈束苑確實覺得十分詭異。

不僅僅是余伏消失了,不久前在纏鬥中毀壞了的座位,甚至是被自己親手當做障礙物使用而殺害了的觀眾,居然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掐住彼此的脖子,在脫胎換骨了的現在,奈束苑憑藉特殊器官來感受空氣中的種種數據就能夠判明人的狀態,在戰鬥中收集這些數據也是和呼吸一樣自然而輕鬆,那些人,毫無疑問還活着,甚至連呼吸、心跳的次數都沒有絲毫差距。

簡直就像是看電視的時候按下了倒退鍵。

就在奈束苑不禁沉浸在這樣的疑問中的短短几秒,一列從背後而來的子彈精確地命中了她的心臟,即使有堅硬表皮的保護,可至少也有一兩顆子彈打了進去,讓她從半空落到了地上。

“怎麼……可能?”

奈束苑清脆的聲線此刻夾雜了血的混濁,血從她精緻的唇邊滴落到地板的瓷磚,就算兇悍如她,心臟突然遭受如此迅猛的攻擊自然不會完全沒事,順着子彈襲來的方向看去,奈束苑驚異的發現,舉着槍的余伏身旁多了一個人。

是另外三個人中的那個少女,也就是暮,她的眼中正閃爍着,與自己同樣的黑金色。

余伏瞪了一眼暮,而暮也毫不退讓的盯了回去,前者保持着舉槍的姿勢謹慎的向前走去,暮轉過身去對身後的華晝與灰界說道。

“我留在這幫他,你們先去找可以逃出去的通道,路上如果碰到還有救的就救他一把。”

“救……雖說不是太懂,但我覺得這招值得一試。”

華晝的眼中也亮起黑金色的光芒,用手拂過自己的面部后,出現的是與跪在遠處的奈束苑完全一致的“另一個奈束苑。”,無論外貌、衣着,除了沒長出翅膀,而本尊在遠處看到這一幕更是驚的不能自已。

“喂,我說你!對就是那邊掄棒子的你!你的偶像……你的女神命令你停下這愚蠢的行徑,跟她一起走哦!”

就連聲音都聽不出區別,簡直就是有翅膀的那個“怪物奈束苑”突然良心發現了一樣,更讓奈束苑目瞪口呆的,是那些明明中了自己的能力,被催眠的觀眾居然真的放下了武器,走向由華晝變身的自己身旁,畢竟他的力量確實能做到,即使有着明顯的違和感,卻能讓任何人都毫不懷疑的堅信這就是“本尊”。

“能行,能行啊這個!灰界也跟上我……不對,跟上本小姐!”

“噢!”

兩人迅速帶着不斷加入隊伍的觀眾離開了,暮仍然站在原地警戒,余伏早已將另一把槍從大衣中拔了出來,對準奈束苑的頭部,凝視着她黑金色的瞳孔,余伏找到了答案。

“怪不得,原來還是祭者,不過真是長見識了,這麼怪物的回復能力除了那些傢伙還是第一次見啊。”

“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就能把我……”

還沒等奈束苑說完,余伏就扣下了扳機,毫不留情的將整個彈夾的子彈全部打入她的大腦,後者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真是過分呀……對着我這樣柔弱的女性開這麼多槍。”

!?

本已癱在地上的左爪,以割裂空氣般的速度揮了起來,有所防備的余伏一個後空翻便跳到上一個台階,胸上卻仍留下了幾道深深的血痕。

奈束苑緩緩從地上站起,她的變化也更加明顯,頭部被擊中的部位,在被擊中之前便已經生出了堅硬的暗色骨質結構,成型了的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覆蓋了她半張臉的面具那樣。

“啊啊……本來想着吃過配菜之後吃了你也就差不多了,但現在居然還有自願獻身的小甜點啊,人生總是這樣充滿驚喜。”

望着余伏身後的暮,奈束苑的將染血的利爪豎起一根,移到同樣染成暗紅的唇前輕柔而緩慢的舔着,唾液甚至在兩者間連出一根閃着銀光的絲線,這讓暮從內心深處感到厭惡。

“甜點?還真是敢說啊。”

奈束苑輕聲笑了出來,隨後將右爪放在骨質面具之前。

面具從一半變為完整,徹底遮住奈束苑的面容,只留下了露出黑金色雙瞳與獰笑着的嘴唇的空隙,隨手扯下身上已經被打到像爛抹布一樣的演出服,她暗色的軀體與四肢也漸漸變得更加強韌,惡魔的弧形雙翼再次猛然展開。

“第二回合……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