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這邊的也拿了吧!這個看起來也不錯!把那邊的也拿來!!!”

“不會太多了嗎?說到底我們不是來……”

“真不愧是當偶像的,付錢都是把卡甩給別人啊!!!”

華晝以入室盜竊的罪犯般的氣勢洗劫着面前的貨架,而“幫凶”灰界徒勞的試圖阻攔,該說是個沒志向的傢伙還是勤儉持家的男人呢,拿的凈是些速凍食品、日用品以及新鮮蔬菜,不遠處的各種奢侈品,望着他手裡那張寫有奈束苑名字的信用卡都快要落下並不存在的眼淚了。

“我們可不是來購物的啊。”

誰都沒察覺的瞬間,暮出現在華晝一旁,並以最小的角度擊出一記直拳打入了他的側腹,使他瞬間倒地,既阻止了華晝,也沒有給周遭的顧客帶來任何麻煩,真是一如既往乾淨利落的行事風格。

“我說啊……反正也到了該補充家裡庫存的時候了……難得的機會……為啥不……哎喲……”

還沒完全緩解側腹突然受到的衝擊力的華晝,說出的話都斷成了幾截,至於他們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商場,這是眾人稍早前進行不算太久的討論后得以實施的結果,目前來看除非是出現了失落者的情況,否則即使是現在異對局也不會輕易在公共場合進行大規模行動,雖說沒有拖普通群眾下水的意思,但混進人群中的話華晝的能力也能夠更有效果。

他的偽裝不僅限於自己,雖說做不到讓別人像自己一樣隨意變成任何人的樣子,但他能給予他們一種“違和感”,在其作用下除了特定人物外沒有人會覺得被這種違和感籠罩的人有何異常,熟識的人會莫名的無法認出,陌生人則完全不會在意。

不久前,就在商場的門口,華晝戲謔般的向奈束苑搭話。

“嘿,既然要去商場你不打算順便買點什麼來補償下我們?光是嘴上說可沒什麼誠意啊。”

而奈束苑聽到后稍稍挑起了她精心修飾的眉毛,將手伸進懷裡的內兜拿出一張嶄新的硬塑料卡片遞了過去。

“直接刷就好,呵呵……估計你也用不完。”

對華晝的震驚視而不見,表示她打算在商場頂層放哨后奈束苑就毫不猶豫的離去了,而余伏說他並受不了人多的地方,乾脆就在門口的長椅上觀望進出的人里是否有可疑的存在,並隨時準備通知其他人。

從地上站起的華晝捂着自己的側腹,多少還有些顫抖,暮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沒那麼平易近人了,視線不經意間劃過在貨架中央的牆上掛着的電視之一,裡面播報的新聞卻讓他意外發現了那個還不能算完全熟悉的名字。

“據本台消息,著名歌手奈束苑小姐近日突然透過其經紀人表示,出於對身體狀況的考慮將暫時停止一切演出活動,此消息一出立即引發了廣大粉絲的熱切討論,讓我們將鏡頭移向發布會現場。”

在將近坐了一打記者面前的桌子後面坐着的,是一個瘦小,穿着讓人只能感慨“或許這就是時尚吧”的誇張服飾的男人,他在閃光燈與鏡頭前來迴轉動頭部來回應各種問題。

“啊咳咳,她的身體狀況……嗯,不是很好,她從小就是多病的那種類型,身體一直都很弱,可能是還沒適應環境,總之她現在已經返回家中療養,各位不用太……太過於擔心。”

“本台還將繼續深入報道有關後續,另外,Z市警方近日仍未對不久前於奈束苑小姐在市體育館內的演出后不久,發生的失蹤案件予以回應。”

而華晝與身邊的兩人都清楚的不得了,那個所謂體弱多病的傢伙現在估計正悠哉游哉的在商場樓頂的露天餐飲區喝着茶之類的。

不過事實確實並非如此,奈束苑此刻身處比那裡更高的位置執行她自己的諾言,也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房頂,將翅膀收在背後,扶着一旁的水泥凸起觀察半徑100米以內的所有事物,甚至連路人的手機上顯示的內容都能看清,以她已經異於常人的視覺器官做這種事輕而易舉,而高空特有的強風將她微卷的長發吹的不斷擺動。

“總之,她還沒有到能夠讓我們完全相信的地步,去干點該乾的。”

說著的同時暮一把將華晝手裡的信用卡奪了過來,裝進自己的口袋裡。

“到底還有啥要乾的?能力都已經啟動了,外頭和樓頂的傢伙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

“我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灰界久違的主動發言讓兩人多少感到了驚訝。

“怎麼?你小子難道是給他們嚇壞了?”

“之前在你救我出去的時候我們遇到的那個女孩子……我總覺得她好像就在附近一樣。”

華晝看了一眼灰界,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哈,我看你還沒緩過勁來呢吧?你和我不是看着那玩意被( )刷刷刷的幾下就隨手幹掉了,總不能她還有個妹……”

說著的同時,華晝打算以一個帥氣的轉身來嘲笑灰界的杞人憂天,可剛剛轉到一半就被腿邊的什麼堅硬物體給停了下來,差點摔倒在劃分成白色方格的光滑瓷磚地上。

“我去!!!好險好險,你沒事吧?”

“沒關係的,先生,我也多少有過錯,在通過這裡的時候應該先知會您一聲才是。”

定下神來一看,華晝的心中多少湧起了一絲罪惡感,這輕柔的聲線來自一個年齡明顯比自己小很多,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而自己撞到的是她正坐着的輪椅,女孩正抬頭望着比她高了快半個身子的華晝,不過有一點倒是讓華晝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女孩的臉上帶着一半面具,即使大半被劉海給遮住了,但還是能看出它的材質,面具僅僅遮住了她的右臉,其中的琥珀色眼睛與左邊的一樣,在商場的燈光下泛着迷人的淡淡微光,而暮看到后也立刻走了過來。

“華晝你個……不好意思啊小妹妹,他幹什麼都跟沒長腦子似的。”

“請不用在意,女士,我沒有因這位先生的過錯受到任何傷害,他也一樣,這不是很讓人高興嗎?”

暮的心中流過了一絲淡淡的喜悅,即使那完全沒法體現在臉上,如此有修養的孩子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是十分難得一見的存在,雖說被她叫做女士多少有點……明明才18歲,本以為能被叫一聲姐姐,不過畢竟是小孩子,也沒什麼可計較的啦,可是仔細一看,女孩的周圍似乎只有自己,華晝以及灰界,完全沒有看起來像是和她一起的人。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你爸媽呢?”

暮還在考慮該怎樣詢問女孩的狀況時,華晝就先大搖大擺的問了出來,而似乎和暮最糟糕的料想一樣,這是一個絕不改被提及的問題,女孩在聽到父母兩字的時候,輕快的表情就明顯消沉了些許,就連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也不那麼明亮了。

“我沒有父母……他們很久以前就過世了,一直以來是家姐在照顧我。”

聽到這句話,華晝已經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以及下一個瞬間將要襲來的暮的懲罰,後者也沒有讓他失望,又一記兇狠的刺拳打在了與之前分厘不差的位置上,華晝立刻癱軟在地上反省自己的罪孽。

“真……真是……抱……抱歉。”

說完遺言后,華晝便失去了意識,至少得裝作那樣,現在就站起來的結果只能是被暮更加不留情面的揍一頓,反正這一帶客流量也不是太大,就這麼在地上橫一會吧。

“那你的姐姐呢?是不是和她走丟了?”

“是的,如您所說的那樣,家姐帶我出來散步,本打算順路買些什麼,可是路過那邊的工具區的時候她就突然消失了,本來想着她或許是先來這附近買些食品,結果也沒能找到。”

“不介意的話我們帶你去找她吧。”

地上的華晝一聽立馬抬起了頭,望着一旁的兩人。

“喂喂喂……所謂該乾的事就是幫迷路小女孩找家長?直接送到營業員那不就……”

從上俯視而下的,暮的眼神讓華晝領悟了,這已經不是命令,而是自己必須去完成的使命,只要自己不想被堅硬的鞋跟給踹碎下巴的話。

“噢好!出發吧咱們!一定幫你找到哦!”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口是心非,就那樣吧,抱着接近自我放棄的想法華晝再次換上一副一眼便能看穿的熱心大哥哥的面孔。

“真是非常感謝……那就拜託各位了。”

女孩微微底下了頭,些許長發從背後落到了肩上,誰都沒發現夾雜其中的線狀傳感器,以及另一半臉上因計算正確而露出的淺笑。

商場外,余伏正百聊無賴的坐在長椅上繼續觀察着走進去和走出來的人,青年、學生、上班族、中老年、各種情侶、老夫老妻與他們的孩子,每一個看起來都是平凡到快要把這兩個字寫到臉上的地步,他沒看到任何稱得上可疑的傢伙,比如坐着輪椅帶着面具的女孩,這如果還不可疑的話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用可疑來形容了。

就在他要拿出手機準備打過去確認下裡面幾個人的情況時,他的耳朵捕捉到了從不遠處傳來的,相當不尋常的,某種物體被射出的聲響,說是槍聲但也太過於輕微,就算裝有消音器也不可能小到這種地步,而且那聲響……

毫無疑問是對準了自己。

戰鬥的本能讓余伏的力量瞬間集中在腿部,猛地向一邊閃去,他看見了,如果無視了那聲音坐在上面的下場,長椅被將近幾十根鋼索交叉着貫穿,那鋼索僅僅是動了幾下,長椅就從長椅的狀態變成了被精確分割成數塊有着平整切面的木條與鋼塊,而那沿着那鋼索的延伸望去,襲擊者正在街邊綠化帶里的樹枝中重新估算着下次攻擊的合適距離,眼見自己的偷襲失敗了,她立刻將被發射出的“手指”收了回去。

余伏站起身來,拍去大衣上的土,手中的槍在閃避的一瞬間就拔了出來,周遭的群眾看見這一幕都驚叫不已,而他並不打算顧及這些人的想法,就這樣朝着那邊的樹果斷扣下扳機,槍口不斷噴吐着火舌,突如其來的槍聲讓人們更加驚恐的四散而逃,但持續了數十秒的射擊過後,那棵樹上僅有一堆樹葉與被打斷的枝條落下,不見襲擊者的蹤影。

“到底是……”

正當余伏思索着那鋼索究竟是何種類型的武器時,身後的停車場內響起了毫不遮掩的巨響,汽車像是被馬戲團小丑手裡不斷丟起並接住的雞蛋一樣隨意飛上了天,然後砸在地上變成一團廢鐵后爆燃,或是從中間被一隻覆蓋著厚重裝甲的手臂貫穿,在瞬間產生的巨大的力的作用下被扯成兩半,“表演者”很快從中現出了身形,明明跟汽車差不多高,卻使出了汽車都不一定能駛出的力量,全身覆蓋了有着金屬光澤的白銀色裝甲,被命名為17號的人形兵器在烈火與廢鐵中以沒有絲毫彎曲的直線大步前行。

“找~~~~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