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夢想,到底是什麼?

“爸爸也想要,讓這個地方變得更好。”

要怎麼樣,才能變得更好呢?

“你看,雪,是很漂亮的東西吧?可是在我們這裡,雪,因為太常見了,已經成為一種災禍了呢。”

我不明白。

“我們的國家,資源很豐富,可同時,也是資源很匱乏的一個地方啊……”

是啊,畢竟我們是,極北的國家么。

“所以,爸爸要從改變皇帝開始。”

但是……

“跑……阿瓦……快跑……”

為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滾——!”

啊,父親,為什麼……

“大人,大人?”他被人從夢境中晃醒。“大人,勇者到達艾露澤亞境內了。”

“嗯?啊……”他轉了轉自己的脖子,把自己從僵硬的坐姿中拉了回來。銀色的鎧甲隨着他的動作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在那之下,黑色綢緞覆蓋著那人的身形。他的面部線條堅毅而又柔和,成熟而又青澀,一派北國人的風貌。

“您沒事把,大人?”在他身邊的魔人向他遞過去了一塊手帕,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眼角似乎掛着淚滴。

父親啊,為什麼,你所選的‘皇帝’,卻殺死了你呢?

“這個么?沒什麼。”他接過那人的手帕,擦掉了眼淚。“只是,夢到了過去的事情而已。”

“啊,我也時不時的就會夢到呢。沒想到,大人也一樣么?”魔人苦笑起來,似乎又覺得自己的表情不合時宜。“嗯,對不起,大人,屬下失禮了。”

“沒事,人之常情,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他把手帕還給了那個魔人。“那麼,那個勇者,怎麼樣了?”

“他現在,正在希涅市,準備毀滅那裡的鐘塔。”

“這樣么……”

安德烈·托洛茨基,莫羅斯·托洛茨基的雙胞胎哥哥。這一對兄弟,除了樣子完全一樣以外,性格卻幾乎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要怎麼辦?我們在那裡的人已經被除掉了,他們摧毀鐘塔,也是遲早的事情。”

“鐘塔,什麼時候都可以再一次建起。”他完全不擔心的樣子。“只要,那些人……”

安德烈·托洛茨基,那個人鏡子一樣的存在。父親選中的,另一位皇帝么。

“您,真的打算統治這片貧瘠的土地么?”

“說是貧瘠,這裡可是有許多陛下想要的礦石產出啊。並且,這些礦石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還不知道有多少躺在地下深處,冰封的土層中啊。”他微笑着看着魔人。“你看上去似乎很不喜歡這裡啊,雅克?”

“我可是東南大陸的人,在我的故鄉,可實在是沒有聽到過什麼有關這裡美好的傳聞啊。”雅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臉。

“哈哈哈,說的也是。”他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向著前方的出口走去。“怎麼樣雅克,要看看夕陽么?現在的話,應該能看見很不可思議的景色呢。”

“現在?”雅克跟了上去,他們來到了露台的門口。

“雖然現在還是初秋,不過,北崖應該已經落雪了才對。給自己上一個保溫的魔法吧!即使是魔人,面對這嚴寒,也是會被凍傷的啊。”

“那您呢?”雅克聽話的給自己上了一個保溫的魔法。

“我?不用擔心我。”他將手放在了門的開口處。“畢竟,我可是在這裡出生的人啊。”

那便是,絕景。

紅色的夕陽灑在冰封的大地之上,白色的雪花將它們折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光束。這些光束直通天際,彷彿是神明降下的天啟。

那個人白銀色的短髮在開門的那一刻隨着狂風飄舞,火紅色的夕陽就像他的雙眼,映照在他白的幾乎是病態的白色肌膚之上。

——雅克那一刻才意識到,那是被凍死的人,才會有的膚色。

“安德烈·托洛茨基么……”

他對着消失的夕陽,呢喃着那個名字。

那個人,會怎麼應對呢?

“混——帳——太子爺——!”陳晉一邊奮力的將一顆噁心的肉瘤從怪物的腹中拉出,一邊怒吼着。“等事情結束了,我一定要狠狠的揍你一頓!”

“算上我!”吉榭爾揮舞着雙刀,將一隻‘巢穴’一刀兩斷。

“不能怪我啊,我也是受害者。”安德烈倒是樂得自在,大批大批向喪屍一樣朝他撲過來的‘巢穴’,倒是讓他省了不少事。他直接抬起了龍族之劍,控制力道后將它們一起轟飛。“誰知道鐘塔塌了之後,會有這麼多‘巢穴’從地底湧上來么?!”

“你閉嘴!集中注意力,不然從‘巢穴’裡面又要跑食人魔出來了!”

陳晉的話音剛落,就有一隻巨手從他身後的‘巢穴’中伸出,趁他躲閃不及,狠狠的把他拍到了地上。

“陳晉,先別起來!”巴爾亞伸長了自己背後的摺疊長槍,向著那隻‘巢穴’的肉瘤投了過去。在長槍刺中的那一刻,他一拉手上連着長槍的繩子,一根倒刺便勾着那塊肉瘤被他拉了回來——連帶着那隻手臂。“地下已經沒有‘巢穴’再出來了!”

“可他們的數量還是很多!”好在吉榭爾穿着的是黑色的衣服,但她的雙手也幾乎要被魔族的血液染成純黑色的了。

“安德烈!”

“閉嘴瘦子!你想要我把整個城市轟掉么?!”

“所以說都叫你還是把我們帶上了么。”

一陣金色的光點飄過,天空上降下了巨大的閃電。那可怕的光束幾乎照亮了整個天空,讓地面上的所有魔族在一瞬間便化為了灰燼。

那光束最後收到了精靈的手上。

“嚯,真是華麗的魔法啊。”自己揮出的一劍落空的安德烈乾脆扛起了劍,“不過,這麼大面積的魔法,你真的沒事么?”

“哼,魔素剛剛恢複流動,濃度又這麼高。我當然沒……事……”

她的話說到最後突然變得小聲,整個人癱瘓似的向前倒去,被安德烈一把抱住。

“哼~是因為擔心我所以跑出來的?”

“才不是!我好歹也是個英雄,怎麼可能你叫我獃著別出來我就不出來?還有把你的手給我放開!”

“不,我才不會放開。要是讓美麗的小姐受傷了,那可就不好了。”安德烈收起了自己的劍,把薇奧拉整個人打橫抱起。

“放我下來!”

陳晉看到這一幕,只覺得自己眼睛疼。

【怎麼辦,我越發覺得安德烈只是在單純的耍流氓了,要不要上去幫忙呢?】之後他便看見了靠近兩人的吉榭爾。【算了,有吉榭爾去解決了。不過,薇奧拉在這裡,難道莉迪也……】

“你們把塔轟塌的聲音,真的很大啊。”從陳晉的身後,探出了一個粉色的小腦袋。“你沒受傷吧?”

“我?我當然沒有,”陳晉往旁邊一跳,慌忙地把劍收回了鞘內。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特別重。“啊,嗯……莉迪,你果然也跑上來了啊。”

“你們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啊。”莉迪沖陳晉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看來是沒有我出場的時機了呢。”

“啊……是的。”少年長嘆一口氣,狡辯踢到了一塊碎石。

【說起來,剛剛的戰鬥,摧毀了不少建築來着。好在,裡面都沒有什麼人呢。】

他有一點開心的想到。

安德烈在這時突然把薇奧拉放了下來,他對着陳晉的背影散發著一絲絲的殺氣。

“怎麼了,安德烈?”陳晉下意識的護在了莉迪的身前,卻發現這時候吉榭爾不見了。“他們還沒被消滅完么?!”

“不,並不是這樣的。我們的精靈小姐做得非常出色。”安德烈抬手做了個‘停’的動作。“只是,我們要有新的客人了。”

街道的兩旁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了一群士兵打扮的人,挨家挨戶的敲着緊閉的房門。他們基本上都沒有辦法光靠敲門進入那些居民的房間,於是他們之中不少的人甚至已經開始撞門。

“喂,那邊的士兵,在幹什麼呢?”安德烈兩步上前,拉住了一個正準備撞門的士兵。

“啊,勇者大人。是這樣的,剛剛市長下令,要抓住所有呆在室內,服從了魔族的人。他們,要被以叛國罪處刑。”

“叛國罪?!那麼多人……?!”陳晉驚訝的喊了出聲。

“不對,等一下。那些人只是中了傀儡術。我是精靈的法師,我可以為他們作證。這……”

“行了,薇奧拉,行了。謝謝你作為精靈,還願意為艾露澤亞的人着想。”

“可是,安德烈!”

“行了!這個套路我是知道的。畢竟,艾露澤亞可是有‘免罪金’這種東西的么。”安德烈大喊出聲,止住了薇奧拉的話。正當薇奧拉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他轉過了身來。

那張臉上寫滿了憤怒。

“所以,是時候,讓我和市長好好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