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天上的彩雲祈禱,
我能否有一個潔白的夢。
寒風在呼嘯,
我的心中卻是春意,
你凝視着我的雙眼。
寒風在呼嘯……(注2)
“快跑,卡珊德拉,莫羅斯——!”
他的劍砍在了黑色獸人的脖頸之上。更多的獸人涌了進來,他們發出了難聽而又低沉的嘶吼,高舉着粗糙的武器與他搏鬥着。長滿了獠牙的口中滴下的是綠色粘稠的唾液,和着紅色的鮮血流在潔白的雪地之上。
“安德烈——!”卡珊德拉想要抓住正在與獸人搏鬥的安德烈,卻被莫羅斯扛到了肩上。“放下我!你這個懦夫,你這樣還算是艾露澤亞的男人么!”
“你要是在這裡把命弄沒了,我才不是艾露澤亞的人!”不給她掙脫的機會,莫羅斯撒腿就跑。
這一夜,就如同噩夢降臨。
“他不會有事的。”
也只有在太陽升起之時,那張少女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臉才逐漸清晰起來。
可那人不是他,完全不是。
“混賬。”少女將臉別了過去,看向了太陽升起的地方。村長的屋內不斷的有在獸人襲擊中倖存的傷者被送進來,也不斷的有遇難的人被送出去。
可就是沒有他的身影,沒有那雙總是望着遠方的眼睛。
“你不要用那張臉作出那樣的表情啊,混賬。”她沒有哭,也沒有憤怒。就像只是在敘述一件實事一樣。“既然你覺得他沒事,就不要用那張臉,作出那麼悲傷的表情啊,混賬!”
莫羅斯被突然加大音量的卡珊德拉嚇得一震,幾次嘗試調整自己的面部肌肉都毫無用處。他最後只能慌亂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企圖不讓別人看到他落下的眼淚。
“你真的是……”看到這樣的莫羅斯,卡珊德拉也心軟了。他從來都和艾露澤亞其他的男性不一樣,當然也和他那個哥哥不一樣。明明自己並不是一個瘦弱的人,卻沉默寡言,內心纖細。
他不能說是不堅強,只是習慣於壓抑自己的感情到最後爆發的零界點。
“好了,他不會有事的。”卡珊德拉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圍的人都在忙碌着,沒人看向他們。“真是的,為什麼你們這對兄弟除了外貌以外,就沒有一點像的呢……”
正在她這麼做的時候,村長家的大門被粗暴的打開了。
“獸人酋長的腦袋,被我砍下來了!”來人舉起了自己的左手,上面抓着的是一顆血淋淋的,醜陋的黑色腦袋。
那正是安德烈。
“呦,卡珊德拉,不好意思啊!讓你擔心了吧?走回來的路稍微花了我一點時……”
“誰——擔——心——你——了——!”卡珊德拉跑過去衝著他的臉抬起就是一腳,被安德烈靈巧的躲開。
“哈哈哈哈,不要歡迎我歡迎的那麼熱烈么!哎呦你等一下,我把手上的這個東西放下先。我腰被撞到了,痛。”
他剛彎腰把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放到地上,腰部就挨了卡珊德拉一膝蓋。
“唔哦!”安德烈捂着自己的腰子就跪在了地上。
“你就給我跪着吧!啊?你就不會多叫幾個人么?!那麼多人都回來了,就你沒回來,我還以為你被抓走吃了呢!結果你……結果你給我追去部落里了?!你一個人?!我可跟你說,你的命要是沒了我可是不會幫你收屍的,我們還沒正式結婚呢!”
“你看我這不是沒事么。你在謀殺親夫啊……本來沒事的你這一下要變得有事了啊……”
“都說了我們還沒正式結婚呢!”她一腳又要踢在安德烈的腰上。
“好了,好了,沒事就好。”村長走上來當了調停人。“幹得漂亮,安德烈。酋長沒了,至少到秋季之前這些獸人都不會再來了。”
“就算來,它們也不會像這次進攻的這麼猛烈了。”安德烈揉了揉自己的腰,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是個新酋長,明年之前他們都很難有一個新酋長再出現了。”
“好極了,好極了。”正當村長一邊高興的微笑一邊點圖的時候,一陣凌亂的金屬碰撞聲向他們靠近了。
那是一隊騎士,踏着高昂的步伐來到了這個邊境的村子。
“諸位村民啊,拉吉雅公爵麾下的騎士已經前來保護這片邊緣的土地。還請各位無需畏懼,因為你們……”
“喂喂喂,這位騎士老哥,請稍等一下。”安德烈聽到一半,便捂着自己的腰轉過了身來,看向了門外騎在馬上的騎士。他的姿勢讓他看上去很像是在單手叉腰說話,也正好擋住了自己身後地上的那顆腦袋。
“不要打斷我的話,庶民!”他對安德烈十分不滿的樣子。
“好了好了抱歉,不過老哥,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咱們這個村子雖然說沒有名字,但好歹也是皇帝陛下直屬的御地,再怎麼來人保護我們也應該是皇都的衛士團啊,你說是吧?再怎麼樣,傳說中的‘雪山’可就在那裡呢。”
一邊說著,安德烈一邊指了指遠處的雪山。
“皇帝可管不到這麼遠的地方。”另一個騎士嗤笑道。
“他要是管的到呢?”安德烈靠近了一步。
卡珊德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上去拉住了安德烈。
“安德烈,算了!無非就是讓我們交一點人頭稅,他們就走了。”她擋住了安德烈,也被那些騎士們看到了樣子。
“哎呦,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有這種姿色的美女?”那個嗤笑安德烈的騎士騎着馬來到了卡珊德拉與安德烈的面前。他伸出手,想去摸卡珊德拉的臉。“怎麼樣?要不要和我這個騎士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去到更遠更……”
他的話沒說完,一道銀光閃過,那隻手便掉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別用你的手碰她。”
話落,那人的頭顱也掉落在了地上。
“你這個傢伙……”剩下的人害怕了,他們的眼睛完全沒有捕捉到剛才發生的事情。本能的恐懼驅使着他們,讓他們後退。“我,我可是拉吉雅公爵的騎士!”
“是,我知道,這位騎士老哥。”安德烈繞開了那匹馬,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明明他只有一個人,對方卻只是將劍拔了出來,一直在後退。
“別這麼怕我么,還有,你一定要這麼和我計較的話,你應該叫我‘殿下’才對。”他微笑着,散發著一種恐怖的氣場。“我只是想說,你們都可以回去。但是,你們可要向拉吉雅卿乖乖認錯啊。因為你們實在是太差了,這樣的人,可是不能保護他的領地的啊。”
“你,你憑什麼……”
“就憑我是安德烈·托洛茨基,當今艾露澤亞皇帝的長子!”
“那個私生子?!”
“知道了還不快滾?等着我一個一個的把你們的頭砍下來么?哦,說到砍頭,告訴別人不用擔心這裡了。”他轉身將那個獸人酋長的頭拿了出來,隨手丟到了其中一個人的懷裡。
“嗚哇啊!”那人驚叫一聲,把那顆頭甩開了。
“真是浪費啊……那顆頭在貴族之中應該還蠻有藥用價值的吧?獸人酋長的頭哦。”
“你……”為首的那個騎士咬牙切齒的看着安德烈。“我們走!”
騎士們帶着他們同伴的屍體和馬離開了,留下的只有滿地的血泊。
“啪!”
就在他們離開后,卡珊德拉走過去給了安德烈一個巴掌。少有的,安德烈沒有躲開。
“你是白痴么!”她大喊着。“你來邊境的村莊是為了什麼?!你不就是為了躲避他們么?!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卡珊德拉……”安德烈看着她,將她擁入了懷中。“對不起。”
“唉?”
“可能,我沒辦法和你在明年的春天結婚了。”
——那是一場潔白的夢。
“我要和莫羅斯一起,去往那座雪山。”
少女向潔白的雲朵祈禱。
“我會為你帶來一個,更加美好,和平的國家。”
那雙眼睛,總是看向遠方。
少女握着手中的戒指,目送着少年離開。後來的追兵跟隨着他們進入了雪山,卻從來沒見到他們的身影。
寒風呼嘯着。
幾十年的光陰過去了……
“如果你的目光總是看着前方的話,也不可能再在意我這個老婦人了,不是么?”
她自覺時日無多,於是將那枚破舊的戒指丟入了燃燒的烈焰中。
“卡珊德拉奶奶!”幼童在她的身邊喊着。“給我們講個故事吧~”
於是,那天,孤兒院的護衛在雪地中撿回了一位異鄉的少年。
(卡珊德拉番外完)
注1:紫金是現實中俄羅斯的國金,其實是一種合成金屬,類似玫瑰金。
注2:靈感源自《歌手》中波琳娜的參賽歌曲《雨飄落在身邊+搖籃曲》。
我愛玻璃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