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有請提問嘉賓,石隸花,熊尺霍!”無視留着冷汗的兩人,胡桃擅自推進了節目。

現在正在進行的,是對司馬廉和喵玉的愛情大考驗,話雖如此,其實兩人之間根本沒有愛情,甚至可以說一觸即碎。

然而想要逃跑的兩人卻被按回了椅子上。

“之後有請特邀解答嘉賓,銀音,雅哩哩!”

“學姐!?”

“雅哩哩!?”

司馬廉和喵玉同時叫了出來。

雅哩哩不是說好不摻和這件事嗎?

“抱歉啊,她們三個一起來找我……我實在沒法拒絕……”雅哩哩露出苦笑彎腰道歉。

“額,不,也沒有怪學姐的意思……”司馬廉抓了抓頭髮,這下糟糕了,她們是認真的,銀音和雅哩哩分別對司馬廉和喵玉的事情知根知底,如果說錯了一下子就會暴露。

“好了,不要浪費這對佳人的甜蜜時間,早些開始早些結束,那麼第一輪提問!”胡桃說著走到了一旁,把場地讓給了熊尺霍與石隸花。

“那就先從簡單一些的開始吧,對方的體重……”石隸花抱着胸嚴肅地說道:“計是什麼牌子的!”

“這不是簡單的問題吧!”司馬廉和喵玉異口同聲做出了激烈的吐槽。

別說對方的體重計了,一般很少有人會記得自己的體重計的生產廠家吧?

“這都不知道嗎,你們有點可疑啊……”石隸花摸了摸下巴。

“這問題知道才有鬼了!”兩個人又是異口同聲地做出了回答。

“算了算了,我就勉為其難當做是我提問失誤吧。”

本來就是你提問有問題啊!司馬廉在內心喊道。

“下一個問題,對方的生日……”

這次是生日嗎?還好司馬廉和喵玉提前有過交流,他記得喵玉的生日是3月18日,而司馬廉的生日則是兩個月整后的5月18日。

然而石隸花繼續說了下去:“宴會上點不點蠟燭!”

“誰會知道啊!”司馬廉和喵玉拍着桌子站了起來,他們可是今年十月才剛剛在陸遊社見對方第一面,兩個人都還沒有慶祝過對方的生日。

“不不不,這個問題不奇怪吧!至少對方生日會不會插蠟燭這種事情應該知道才對啊。”

石隸花說的也有道理,作為情侶,這並不算太刁鑽的問題。

“喵玉應該……會插蠟燭?”司馬廉小心翼翼地說道。

“嗶——”胡桃用手機播放了象徵錯誤的提示音效,指着雅哩哩說道:“有請嘉賓公布正確答案!”

“因為喵玉覺得插蠟燭太像小孩子了,所以她過生日從來都不插蠟燭的。”

沒想到一下就回答錯誤了,這可真是出師不利,司馬廉趕忙遞眼神給喵玉。

(咦?這是什麼意思,司馬廉盯着我搖了搖頭,難道是說……他也不插蠟燭?還是說他想告訴我他和我不一樣呢?)

“請選手快點作答!”胡桃催促着喵玉。

“司,司馬廉應該不插蠟燭!”喵玉趕忙在二選一的問題中隨便選了一個。

“嗶——”同樣的聲音響起,看來喵玉也答錯了,於是銀音緩緩開口公布正確的回答。

“答案是——司馬廉不過生日,因為他一個朋友都沒有,所以別說生日蛋糕了,最多就是他的父母在晚飯里多加些肉菜。”

這也太可憐了……所有人都對司馬廉投去了這種眼神。

“不要用那種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我一點都不覺得我很可憐,真的!”

氣氛似乎變得有些沉重,熊尺霍趕忙接過話題繼續考察司馬廉和喵玉對彼此的了解程度。

“小廉廉和喵玉,請拿好這兩張卡片。”說著,熊尺霍把四張卡片分發給了司馬廉和喵玉。

“這是……資料卡?”司馬廉看着兩張空蕩蕩的卡片,上面除了司馬廉和喵玉的名字外,剩餘的生日、血型等欄位還是空的。

這個資料卡有些像小學的時候大家互相填寫的同學冊,在快要畢業的那幾天里,受歡迎的人可以每天收到近十張,甚至有人能收到其他班級的同學的同學冊。

其實大部分人在畢業后不到兩年就把那個冊子扔掉了,或者是塞進不知道哪個角落當成了收藏品,當某次收拾房間找到時還會打開懷念一下,卻發現一半以上的人的名字都像沒聽過一樣。

不過這和司馬廉沒什麼關係,畢竟他到小學畢業為止都沒有人請他填寫過類似的東西,他一度以為那是老師單獨布置給其他人的作業,每天看到那些人要寫好多張同學冊暗自竊喜,後來問了銀音才知道只是沒人願意發同學冊給司馬廉填寫而已,因為銀音就住在他樓上,所以也沒有打算髮給他。

只是兩張卡片就勾起了司馬廉漆黑苦澀的回憶,看到司馬廉露出了恐怖的表情,熊尺霍趕忙解釋發給兩人卡片的用意。

“卡片上寫有最基本的一些信息,你們兩個人要分別寫下自己的信息和對方的信息,之後會把兩個人寫好的卡片進行比對。”

原來如此,用寫的不僅沒法作弊,還不會存在模稜兩可的答案,可見熊尺霍的準備比石隸花要周到,沒想到她在這種地方還挺纖細的。

不過身高和體重等信息兩個人都提前交換過了,只要不涉及個人隱私的問題都很簡單,司馬廉筆走龍蛇地一項項填寫信息,但是他的筆突然停了下來。

(第,第,第一次牽手的地點和時間!?)

司馬廉和喵玉並沒有真正經歷過培養感情的階段,自然不可能回答上來這個問題,因為司馬廉和喵玉是從前天開始才宣布開始交往,兩個人從那之後才有一些比較親昵的動作,可是作為情侶而言,開始交往後才有牽手等行為實在有些奇怪。

仔細一看,接下來的問題全都諸如此類,“兩個人第一次合影”、“對方第一次說的情話”、“表白時對方的發言”等等,幾乎全部是有關兩人的過去的。

可是對於司馬廉和喵玉這段編造出的虛假感情而言,根本沒有“過去”可言。

只能硬着頭皮寫了,司馬廉和喵玉抱着這種想法,經過了十分鐘的艱苦奮鬥后,終於把所有的空欄填上了。

“喵玉,血型B,身高155cm,雙魚座,嗯……到這裡為止都完全吻合。”熊尺霍看着兩張卡片點了點頭。

“但是!”熊尺霍甩着粗壯臃腫的手臂把資料卡拍在了桌子上,“後面的幾項完全對不上,你們自己看看吧!”

司馬廉和喵玉連忙把資料卡拿過來自己比對了一下,其他成員也湊了上來。

第一次牽手的地方:

司馬廉——寶瓶湖邊,喵玉——手心偏下一厘米左右。

喵玉似乎對題目的立意有什麼誤解,不過問題不大,畢竟這一項看上去還蠻正常的。

喵玉第一次說的情話:

司馬廉——這個瓷壺很像你的腦袋,喵玉——你這條蠢狗

司馬廉第一次說的情話:

司馬廉——每當想起你,我就會不自覺地流下淚水,於是就有了三峽大壩;喵玉——沒說過

“喂,這不是情話吧?你腦子是不是不對勁”司馬廉皺了皺眉頭。

“你才是腦子有病吧?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那種一點也不浪漫的土味情話了!”

“那也不能寫沒說過啊!而且蠢狗什麼的,你居然說這是情話嗎!?”

“對你來說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喵玉雙手交叉在胸前,司馬廉看着喵玉嘆了一口氣。

算了,暫且不談這個問題,周圍的人已經擺出了懷疑的表情,司馬廉趕忙看了下去。

第一次和對方在電影院看的電影:

司馬廉——[劇場版]光之美少女·赫爾墨斯的遺產;喵玉——血夜美術館怪談

“嗚哇……那是什麼,聽起來好噁心的電影名稱。”喵玉一臉嫌棄地看着司馬廉。

“噁心!?不要擅自評價好不好?你根本不懂水手服的魅力!而且你寫的這個電影不是更荒唐嗎?”

“荒唐!?你真是一點都不明白恐怖的魅力,不過像你這樣膽小的無毛猿猴看了也只會嚇到尿褲子就是了。”

兩個人互相瞪着對方,誰也不肯讓步,直到司馬廉發現銀音她們正在用懷疑的眼神盯着他和喵玉,他才趕緊咳了兩聲來轉移注意力。

然而事態並沒有因此好轉,兩人對於資料卡上問題的回答完全不同,第一次約會穿的服裝,第一次共餐的菜單,互相的家庭情況……這些情侶應該知道的問題兩個人一個都沒有答對,陸遊社的眾人終於開始懷疑他們戀愛的真實性。

不如說,到了這種地步才懷疑他們是在演戲,實在是有些太過遲鈍了。

“你們真的是情侶嗎?”銀音眯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司馬廉。

“只,只不過是在一些問題上,我和喵玉的認知產生了偏差……”

“一些?你們根本沒有回答相同的問題吧!”

“誰說的!”司馬廉拿起資料卡指給銀音看。

兩個人第一次吵架時在做什麼:

司馬廉——被喵玉踩了臉然後撓她腳心;喵玉——踩了司馬廉的臉然後被撓腳心

“你們這完全不是吵架吧!”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后,銀音變得面紅耳赤。

“吵架也是有很多種形式的——先不說那個,還有這一個!”

你們是在哪裡表白的:

司馬廉——草叢;喵玉——草叢

“你們表白的時候在做什麼啊!”本來還算比較鎮定的銀音一瞬間失了神,說了一句“你們不會以為這樣就能讓我相信你們不是在演戲了吧”,然後揉了揉太陽穴,多少冷靜了一些。

“那,那些回憶從現在開始積攢也可以啊!”喵玉找到了新的切入點。

“那你們一點回憶都沒有,為什麼要交往呢?你該不會想說司馬廉那個木頭人和你一見鍾情了吧?”

“這……”

銀音說的確實有道理,現在的兩個人完全沒有相戀的契機。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兩個人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畢竟他們拿不出一點有力的證據來說明他們相戀的來龍去脈。

“這樣吧,司馬廉,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能答上來,我就承認你和我親愛的喵玉之間的戀愛關係。”石隸花一本正經地走到了人群正中間。

司馬廉咽了一口口水,石隸花到底想說什麼呢?

“喵玉的內衣是什麼顏色的?”

“只是你想知道吧變態!去死!”結果不出意料的,在場的所有女性一人給了石隸花一腳,喵玉更是瞄準石隸花的會陰攻其要害,石隸花捂着襠部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粉白色。”司馬廉卻冷不丁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是粉白色的!像草莓牛奶那樣的淺粉色,而且我清楚的記得上面印有草莓的圖案,還有蕾絲花邊!”

“不要把女孩子的內衣顏色喊得那麼大聲你這條蠢狗!”喵玉一腳踹向了司馬廉的側腹。

然而,這句話對在場其他人的殺傷力要更大一些。

“小廉廉,為什麼會知道那種事情……”熊尺霍獃獃地看着司馬廉。

“我和喵玉可是情侶!知道這種事有問題嗎!”

大家趕忙看向雅哩哩尋求答案,然而雅哩哩也只是攤了攤手表示她不知道。

“我掀!真的是粉白色草莓圖案的!”彩笑衣突然一把掀起了喵玉的裙子,喵玉趕忙紅着臉把裙子捂了下去,至於石隸花,因為大量失去鼻血已經不省人事。

其實司馬廉也只是賭了一把,因為之前雅哩哩在綜藝節目上登台時,司馬廉曾用德式拱橋摔把喵玉直愣愣地甩在了沙發上,當時喵玉下半身的景象被他盡收眼底。

但是司馬廉無法保證喵玉今天的穿衣選擇仍然和那天一樣,畢竟魯迅說過,人不會兩次穿上同一條內褲,好吧這不是魯迅說的,司馬廉在心裡向魯迅先生道了個歉。

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危機,連這種信息都知道,他和喵玉的戀愛關係可信度像火箭一樣直線上升。

而真正一錘定音決定勝負的,是司馬廉接下來的話。

“而且我還知道,喵玉的胸部軟軟的,不過只有一小部分,如果用力去抓就能摸到硬硬的肋骨,就像在石板上覆蓋了一塊布料一樣。”司馬廉想起了那天在草叢裡從喵玉胸部傳來的觸感。

“說什麼呢色狗!這不能說出來吧!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喵玉的臉漲得通紅,她的粉拳不斷砸在司馬廉身上,可能是由於太過害羞,喵玉的攻擊並沒有造成多少傷害。

不僅進攻失敗,喵玉還遭到了來自其他方面的攻擊。

“真,真的,雖然有一小塊軟軟的,但是摸上去就像石板一樣……”銀音露出了絕望的表情摸着喵玉胸口的左半部分。

“真的!用力就能摸到肋骨!學長居然還用力地去抓過,難道,難道,學長和喵玉已經……”彩笑衣則是摸着右半部分委屈地像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你們這麼委屈做什麼啊!想哭的是我好不好!一口一個石板,石板石板石板,你們全家都是石板!不,你們不是石板,是沙袋,這樣啊,原來只有我是石板啊,嘿,嘿嘿……”喵玉看着銀音的胸口,發出了卡住的磁帶一樣的笑聲。

“喵玉?”司馬廉擔心地看了看瞳孔縮小的喵玉,而喵玉則是一副壞掉的樣子,雙眼最大限度地睜開,用誇張到扭曲的笑容對着司馬廉拍了拍胸脯。

“你看,親愛的,是石板誒!真是的,做工真精良啊,哪裡能買到呢……啊,是價值連城的收藏品啊,也是,畢竟這世界上除了我誰還有這麼平整光滑沒有起伏如同溜冰場地面一樣平整的石板胸部呢!”

這時好不容易醒過來的石隸花喊着“我也想摸”沖了上來,被鬼哭狼嚎的熊尺霍撞開,一路飛到了牆角又一次失去了意識,彩笑衣穿着女僕裝像發酒瘋一樣大鬧了一場,司馬廉則是不斷在安慰精神崩壞的喵玉,在一片混亂之中,銀音組織的“戀愛一百問”活動,以“司馬廉和喵玉確實是情侶”這種結論草草收尾。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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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接受這種結果。

明明是以揭穿兩個人的虛假戀情為目的舉辦的活動,最後反而讓司馬廉和喵玉在交往的可信度上升了。

但是不管怎麼看,他們都不像是真心相愛,兩個人基本沒有美好的共同經歷,要說是網戀還差不多。

更何況,那個經常做出怪異舉動的司馬廉即使摸到了喵玉的胸部也不算什麼太奇怪的事情,畢竟銀音自己在司馬廉住院的時候也被摸到過。

想到這裡,銀音的臉上泛起了一陣潮紅,她甩了甩頭把這份羞澀拋了出去,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一定要想個其他的辦法,在司馬廉和喵玉的關係中尋找裂痕的方法已經沒用了。

如果反過來呢?

如果銀音推他們一把呢?

兩個用玻璃偽裝成的贗品金剛石,是否會在碰撞中碎得七零八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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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今天突然把我叫過來,喵玉還在等我——”

“別裝了,我會讀心,反正你們又不是真的情侶,讓她等一會唄。”星幻躺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懶散地把腿翹在桌子上。

與之對應的,突然被叫到星幻辦公室的司馬廉則是一頭霧水。

“唉,也是,讀心這個能力也太變態了吧!簡直是作弊啊!”

“不要把變態這種形容詞用在身為神和女孩子的我身上。”星幻煩躁地豎起了眉毛,紫色的頭髮亂糟糟的散亂在身後,星幻這個樣子有點像不良女學生。

看樣子今天的星幻心情很差,司馬廉在記憶中瘋狂尋找會讓星幻變成這樣的原因,最終只剩下了一種可能性。

“是因為我和喵玉假裝情侶的事情惹你生氣了嗎?”

“是。”星幻短而有力的話語充滿了不爽的氣息。

“可是我們假裝交往也沒什麼吧……畢竟,你想想啊,那個熊尺霍可是害我骨折了!而且既然你會讀心,你也應該能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怕彩笑衣……”

“你們假裝交往本身倒是沒什麼……我只想知道一點,你為什麼瘋狂地想要拒絕熊尺霍。”

“這還用說嗎!因為……”司馬廉的話語戛然而止,相應的,星幻替他開口說了出來。

“因為熊尺霍又胖又不好看,對嗎?”

星幻尖銳的話刺痛到了司馬廉,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這確實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可我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才……”

“那是因為什麼?”

“你不是會讀心嗎!你自己看不就好了!”司馬廉逐漸煩躁了起來。

“我是能讀心,可你根本不去想這個問題我怎麼讀?你根本沒有認真考慮這個問題,你在找理由逃避!而且,我想聽你自己親口說出來!”

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大,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吵架了。

“你知道這個要幹什麼啊!熊尺霍又不是向你表白了!”

“這不是由誰來問的問題,這是你應該考慮的東西!”

“我應該考慮的東西是由你決定的嗎!?”

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感覺?明明知道不應該用這麼粗魯的聲音大聲地指責對方,但是司馬廉卻控制不住他的情緒。

仔細想想,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認真地與別人吵架。

對於這種從未產生過的情緒,司馬廉感到了害怕、悲傷、不知所措。

——以及些許的興奮。

這傢伙等一下又會說什麼來證明她荒唐的想法是對的,我到時候又可以怎麼樣去反駁她?萬一我無法反駁她的觀點該怎麼辦?快點說話啊,你剛才不是很兇嗎?你不說話我怎麼接着跟你吵下去呢!?

期待、畏懼、驚慌、不安……複雜的情緒積聚在司馬廉的頭頂,彷彿要將他壓垮,鼻子不受控制的感到酸澀。

如果這時候輸給對方,就證明自己是錯的,不要這樣,絕對不要!萬一我冷靜下來向對方道歉,雖然可以和解,但是我不就成錯誤的一方了嗎?不行,不能冷靜下來,要繼續吵下去,只有繼續吵下去才能讓我的大腦維持着憤怒,才能讓我不用擔心我是錯的!

司馬廉開始在腦內構築可能傷害到對方的話語,明知這是錯誤的,司馬廉卻停不下來,好想快點看到對方被我精巧編製的語言划傷,乾脆讓這場爭鬥帶來對誰都沒有好處的悲傷結局好了!這種對於悲劇的期待像毒藥一樣侵蝕着司馬廉的大腦。

原來,這就是憤怒啊。

原來,生氣是這種感覺,與朋友爭吵,是這樣一件痛苦卻又無法停止的事情。

好想哭。

突然,星幻露出了十分悲傷的表情,輕聲說出了三個字:“求你了……”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司馬廉頭上,讓他冷靜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司馬廉明白了一點,他的回答對星幻來說很重要,看來除了好好思考後給星幻一個答覆之外已經沒其他辦法了,他嘆了一口氣思索了一會,給出了他的回答。

“我就是因為她長得丑不喜歡她,怎麼了?”因為還沒完全消氣,司馬廉說話時沒什麼好氣。

“就因為這個嗎……”

“當然不能因為這一個理由就一言蔽之,不了解對方、覺得性格合不來、完全不聽我說話、因為壓斷我的腿有些記仇的原因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但是要說主要原因的話,我想……應該還是外貌吧。”

好想死,用自己的嘴說了這麼噁心的話。

可這確實也是實話,既然星幻會讀心,說謊也沒有意義。

“但是,我覺得這個理由不算特別過分,畢竟人的第一印象很大程度上是由外貌和舉止決定的,雖然不能全部由外貌決定,但是至少我覺得,評價一個人的時候,外貌還是相當有分量的一個因素……”

算是為了讓因為外貌就討厭熊尺霍的事情變得更容易接受一些嗎?司馬廉做出了好像自我安慰一般的發言。

“但是你不是根本沒有嘗試着了解她嗎?”星幻小聲地低吟道。

“她見到我就想上來擁抱我,哪裡來的機會了解她啊!而且她一旦認定她喜歡我就完全不聽我說話,這種性格糟透了!”

“可你不是還沒有全面地了解這個人嗎?你有沒有付出努力去了解真實的熊尺霍?你只是看到了她令你討厭的那一面才——”

“煩死了你這個啰嗦神明!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啊?這麼看不慣我不願意接受熊尺霍這件事!”

“因為你對她和其他人差別對待了,不是么?你明明把不喜歡的熊尺霍當成瘟神,卻願意和同樣不喜歡的喵玉假扮情侶,如果我把熊尺霍變成一個美若天仙的美女,你是不是又會用另外一番態度呢?”

司馬廉陷入了沉默,他不能否認這個可能性。

如果熊尺霍真的是個絕世美女,他可能會先拒絕熊尺霍的告白,但是會嘗試着去了解對方。

司馬廉為自己會產生這種想法感到了一絲恥辱,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看着熊尺霍的樣子司馬廉就本能地產生了抗拒。

“你能給她一個機會嗎?”看到司馬廉有些猶豫,星幻的表情也明亮了一點。

司馬廉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給出了同樣的回答。

“不行……”

“……”

“對不起,但是我還是覺得無法接受!我看到熊尺霍就——”

“出去……”

那一瞬間,司馬廉懷疑他是不是聽錯了。

“什……么?”

“我讓你出去!”星幻突然在椅子上站了起來,生氣地衝著司馬廉大吼。

司馬廉完全搞不懂今天星幻是刮什麼風,情緒像燒開的水壺一樣突然就激動起來,陰晴不定的。

“你到底……”司馬廉剛想問星幻這是怎麼了,他的聲音就因為看到了星幻的表情中途消失了。

在那張憤怒的臉上,似乎隱藏着無盡的哀傷,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簡直就像是在用憤怒掩飾自己的哀痛一樣。

“出去……謝謝……”

“……”

司馬廉不好再說些什麼,只能慢慢打開房門離開了辦公室,離開時,還能聽到從房間內傳出的微弱的抽泣聲。

星幻,到底是為何而悲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