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天氣的影響,純白的辦公室牆壁顯得有些灰暗,星幻捂着臉痛苦地坐在辦公桌前,在一旁粉色的床鋪上是睡顏安詳的司馬廉。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雖然她對大家說那三個司馬廉是機器人,但是身為神明的她很清楚,那三個人都是司馬廉,包括現在躺在她身邊的司馬廉在內,所有人都是真正的司馬廉。

只不過他們都是不完整的,每個人都只有司馬廉靈魂的一部分,而作為核心主體的司馬廉,正虛弱的躺在星幻的旁邊。

司馬廉的靈魂會分裂成這麼多碎片,和倒計時脫不開關係,每次倒計時來臨時他的靈魂就會被佔據,做出許多奇怪的行為,長此以往讓他的靈魂變得十分不穩定,這段時間他又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喜歡誰,對不同人的好感逐漸分裂開來,成為了一個新的個體。

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也沒有看到分裂的過程,不過這些司馬廉最大的區別,就是喜歡的人不同,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個原因。

“唔……我怎麼在這裡?”一旁昏迷的司馬廉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

“你不用勉強自己坐起來的,現在你的靈魂不完整,多休息休息吧。”

“我的……靈魂?”

“嗯,現在你的靈魂被分離出去一多半,所以你的意識十分薄弱。”

剛剛醒來就得知了自己的靈魂缺失的噩耗,這感覺就好像從手術台上醒來被醫生告知“對不起,我們儘力了……”一樣,但是靈魂這種抽象的東西怎麼會平白無故缺失呢?更何況我也不可能對自己的靈魂動手腳啊?司馬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疑問。

“唉……你短時間無法理解也正常,總之你先看看這個吧。”星幻說完,房間的牆壁里緩緩伸出一個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的是社團內部的情況。

“你在社團里裝了攝像頭?”

“我是神誒……千里眼程度的能力我還是有的。”

說著,星幻把攝像頭聚焦到了幾個司馬廉的身上。

“這是什麼!?他們怎麼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啊?”

“你剛剛在社團不是應該見過他們了嗎?唔……不過可能那時候你已經昏迷了。”

由於司馬廉的靈魂完整度不到一半,所以他會消耗比平時多幾倍的能量來控制自己的身體,導致他需要休息的時間越來越長,所以今天早晨他會昏過去也在意料之內。

“總之,這些傢伙就是你分裂出去的靈魂,你對不同女生的好感將他們從你的身體里剝離了出來,就像是從棉花糖上撕下了一小塊那樣。”

“好複雜……等等!這傢伙在做什麼!這,這傢伙在摟銀音的腰誒!?”

屏幕上的青梅竹馬司馬廉正伸手摟住銀音的腰,之後不出所料地被銀音借力摔在了地上狠狠地蹂躪。

“因為這些分身都是你對不同女孩最親昵的部分嘛……所以會做出出格的的行為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怎麼會這樣!那怎麼才能讓他們回到我的身體啊!?”

“暫時沒什麼辦法,可能只有……”

“只有什麼?”

“只有等某個分身和他所追求的女孩子修成正果,導致對那個女孩的思念遠超其他分身,變的一心一意之後,你就會恢復正常了吧。”

“那也太久了吧!我不想要我的愛情以這種方式被決定啊!而且怎麼搞的好像我很花心一樣?”

“總之暫時能做的只有等待,反正有他們幫忙社團活動,你也能休息一會,不如和我一起來看看他們的表現吧,正好也確認一下自己的心意,和那些女孩子對你的心意嘛。”

“能主動控制分身明明是個很好的能力的……”

在司馬廉碎碎念的時候,星幻已經坐在了他的身邊,掏出了爆米花和可樂,一副看電影的架勢。

“我說,看這個不需要用到3D眼鏡吧?”司馬廉對戴着紅藍眼鏡的星幻吐槽道。

“這可不是3D眼鏡,而是虛擬現實眼鏡,真正的觀眾追求的可是極致的觀影享受,來你也戴上。”

“我就不用——嗚哇!”

在星幻把眼鏡戴在司馬廉臉上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視野像是被拉伸一樣無限延長,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站在了社團的活動室。

“這個眼鏡能讓你切身的體會到身處場景中的感覺,很棒吧!只要動動腦子,就可以在場景中走動了,人類的VR科技可做不到這一點。”星幻的語氣中還帶有幾分自豪。

如果星幻不提醒司馬廉,他還以為自己真的被傳送到了社團里,不僅能夠清楚地聽到周圍的聲音,還能夠觸碰到桌子或牆壁之類的物體,甚至能夠感受到溫度的變化。

如果能把這項技術應用在影視和遊戲行業,一定會掀起一場新時代的創作浪潮,只可惜人類離掌握這樣的技術水平仍有一段距離。

“銀音,小心!”青司突然對着銀音大喊道。

順便一提,青司是對青梅竹馬司馬廉的簡稱,其餘兩人分別叫變司(變態司馬廉)和黑司(黑色西裝司馬廉)。

聽到青司的提醒,銀音本能地回過頭去看自己的身後,所有社團成員的目光也自然而然集中在了銀音的身上,說時遲那時快,青司的手如同一條行蹤詭異的毒蛇,一路遊走來到了銀音背後,然後對着銀音肩胛骨偏下的後背中心位置輕輕地捏了一下。

伴隨着衣物與身體摩擦產生的輕柔的“唰啦”聲,一件黑色的貼身衣服沿着銀音的小腹從衛衣下方的開口處輕飄飄地滑到了地上。

如果司馬廉沒記錯,那個玩意的英文名字叫做——bra,換而言之,只要女性開始發育后每天都會穿戴的上身內衣。

而恰巧銀音穿戴的又是沒有肩帶的款式,所以青司只要輕輕捏住后扣再放開,那件可愛又性感的布料就會失去束縛力脫離銀音的身體。

在那件黑色的小可愛掉到地上之後,社團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好像有誰按下了靜音鍵一樣,大家只是站在各自的位置獃獃地看着舞台中心的銀音和青司,以及無助地躺在地上的那塊布料。

最先打破這份安靜的,是剛剛在洗餐具的石隸花。

“咳噗……”血,鮮紅色的血從石隸花的鼻孔中噴涌而出,即使他已經扭頭看向了旁邊,他那兩個被血染紅的鼻孔仍如兩個關不掉的水龍頭一樣,持續放走他體內的生命力,充滿清潔泡沫的洗碗池,瞬間變成了血池,石隸花扶着牆晃晃悠悠地搖擺了片刻,便倒在了自己的鼻血形成的血泊中。

“石隸花!”炎夏等人立即趕到石隸花身旁做緊急處理,而其餘的人則是去了另外一邊。

“銀音你冷靜啊!人命關天,不能感情用事啊!”

“對啊對啊,和無機物較什麼勁啊,司馬廉犯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喵玉抱緊了銀音的左腿,西門白夜和星露抱住了銀音的右腿,颯莎薩和雅哩哩鎖住了她的肩膀,北雪果摟住了她的腰部,銀音就像是誤入沼澤的旅行者一樣舉步維艱。

然而即使是這麼多人為了阻止命案發生而攔住銀音,她仍然在一步步邁向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青司,纏在她身上的陸遊社成員根本攔不住她的腳步,即使是隔着虛擬現實技術觀看着一切的司馬廉本尊,都能感受到銀音強烈的殺意透屏而出,如果是不知道前因後果的人,甚至會以為銀音是替身使者。

“放開我!我要讓那個機器人變回工業原材料的樣子!”

“就算他是機器人,也不能太衝動啊!弄壞了要賠錢不說,萬一觸發了機器人的自我保護程序很可能有危險的!”

可惜這種勸解對因憤怒喪失了理智的銀音來說,不過是如同蚊蟲扇動翅膀一樣的噪音罷了。

“你這混蛋……”銀音隨手拿起一個易拉罐,在沒有拉開拉環的情況下,一把將易拉罐捏爆,紅色的碳酸飲料就像是青司即將面臨的血腥命運,一滴一滴從銀音的手指間滲出。

“快跑啊!”被北雪果提醒后,青司才意識到自己還有逃跑這個選項,但是他實在是太害怕了,導致他發軟的雙腿連站起來都很困難。

“哪裡跑!?”因為銀音被拖着她的一排人阻礙了移動的速度,她索性直接把手裡捏扁的易拉罐撕成了幾塊鐵片。

似乎是生物的求生本能對青司發出了危險訊號,攤在地上的他朝着旁邊滾了過去,在他停穩的同一時間,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就從自己剛剛所在的地方傳了過來。

只見被銀音撕碎的易拉罐碎片,像是捅進飲料的吸管一樣牢牢扎在地板上,少說也嵌進去了兩厘米,如果這鐵片打在他的血肉之軀上,恐怕要連着骨頭將他切斷。

更可怕的是,現在的銀音完全把青司當成了機器人,出手自然不會有任何的仁慈。

“嗖嗖”兩聲,銀音手中的鐵片如同手裡劍般甩向了青司,青司一個激靈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衣服的一角和右腳褲腿已經被鐵片釘在了牆上。

“可,可惡……動不了……”

“哐哐哐,哐,哐。”銀音沒有給青司反應的時間,又甩出了幾片鐵片,他的衣服的各個地方都被牢牢釘在了牆上,青司就像是被蛛網縛住的小蟲子,被衣服和鐵片組成的結界牢牢困在了牆上。

“嘎嗷嗷嗷嗷嗷!哈……哈……”銀音已經完全失去理智變成了一頭恐怖的殺人巨獸,雙眼發紅帶着猙獰的笑容,喘着粗氣向青司走去,青司在銀音兇狠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慘死的模樣。

尊嚴誠可貴,生命價更高,生死攸關的時候,已經沒法固守身為人類的矜持了,青司挺起腰部,如同一條泥鰍一樣從他的上衣里滑了出來,又緊跟着一個小跳脫掉鞋子后,從褲子里跳了出來。

“轟嚓!”一聲,銀音一拳打進了剛剛青司被封印的牆壁,失去理智的銀音對着青司被釘在牆上的衣物一拳接着一拳,發狂般地蹂躪着那片區域。

“快逃……”在颯莎薩捏着鼻子說完后,渾身上下只剩下一條平角褲的青司連滾帶爬離開了社團,而剛剛釘有青司衣物的那面牆,在銀音的摧殘下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看到此情此景,害怕的司馬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這真的會死人吧……”司馬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至少當事人不是你。”星幻拍了拍司馬廉的肩膀。

“我怎麼會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啊!挑釁銀音可是21世紀最高效的自殺方法!”

“如果倒計時到了時候可就不好說咯。”

“怎,怎麼會這樣……”

星幻說的可能性,讓司馬廉的眼前黑了一瞬間,只是想一想那場景都心驚膽戰,更何況被倒計時控制的司馬廉甚至有可能不會逃跑。

這還是司馬廉第一次切身感到倒計時對他的生命產生了威脅,“慘白”這個詞用來形容他現在的臉色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我覺得比起害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擔心誒。”星幻說道。

“嗯?你是指什麼?”

“銀音款式的司馬廉可是和你長得一模一樣誒。”

“不要用銀音款式這種奇怪的的說法!所以呢,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有什麼問題嗎?那不本來就是從我的靈魂中分裂出去的人嗎?”

“他現在,渾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平角褲在校園裡逃命誒……”

“!”

《水泉大學宅男學生只穿着一件平角褲在校園奔跑》,這條消息在網絡熱搜第一的情景已經映入了司馬廉的腦海。

這種事只要有一個人看到就會一傳十十傳百,更何況三天後就是水泉祭,現在的校園裡滿是為了活動而忙東忙西的學生。

也就是說……

“看來你要變成學校的明星了,真是恭喜啊。”星幻壞笑着說到。

“為什麼我躺着也會中槍啊!更可氣的是子彈還是另一個我打出來的!”

早知道就安心在星幻的床上躺着睡覺了,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會更幸福一些。

“喵玉大人竟然吃癟了,但是吃癟的喵玉大人也好可愛……”變司看着還在抱緊銀音左腿的喵玉一臉痴漢相。

“喂!誰允許你說話的!”聽到了變司的聲音,喵玉立刻怒斥道。

“汪!汪!”變司聽話地發出了兩聲狗叫,之後又像一條狗一樣卧在了喵玉的椅子旁邊。

變司還戴上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狗項圈,雖然看上去他很想讓喵玉牽着繩子把他當狗遛,但是喵玉卻對他不理不睬。

看到自己這麼羞恥又狼狽的樣子,司馬廉真是想衝上去把這個形態的自己給手刃掉,為什麼剛才銀音沒有順手把這個變態的傢伙給殺了?

“我提醒你一下,這是從你的靈魂里分裂出來的,所以實際上說明你多少也——”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說了!就是知道這是從我的靈魂中分裂出來的,才讓我覺得羞恥啊!”司馬廉粗暴地打斷了星幻的話,以這種方式得知自己有潛在的m屬性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對着青司的衣服發泄一頓的銀音多少冷靜了下來,喵玉也終於獲得了解脫,重新投入水泉祭的準備工作。

無視腳邊的變司,喵玉專心致志地開始了漫畫劇本的繪製。

“喵玉不理我……嗚嗚……”

“狗·不·會·說·話·吧?你有在好好執行我的命令嗎?”喵玉帶着怒意踹了變司一腳。

“嗚……汪汪……”委屈巴巴地叫了兩聲后,青司無奈地閉上了嘴。

“喵玉還……挺享受的嘛……”颯莎薩尷尬地笑了笑。

“才沒有!只是因為只有這種方式能讓這傢伙安靜下來我才這樣做的,不然這個變態只會對我性騷擾。”

“可是——”

“沒有可是!你給我聽清楚,你是一條狗,一條徹頭徹尾的狗,給我帶入角色,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明白,你就給我永遠滾出這個房間,明·白·了·嗎?”

說完,喵玉就不再理睬變司,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在畫畫上。

似乎是喵玉的語氣讓變司多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終於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社團里只剩下了大家幹活的聲音,雖然不是什麼適合創作的環境,同伴的閑聊聲卻很讓人安心,以至於喵玉忘記了腳邊的變司——如果變司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舔了舔喵玉的腳腕的話。

“呀!?”腳踝感受到潮濕觸感的喵玉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她剛想大聲斥責變司,卻發現這個傢伙有些不對勁。

變司四足攀地,重心后移,伸出了粉紅色的舌頭不斷地大口喘氣,時不時還追着自己的屁股轉幾個圈。

像狗,簡直是太像了,如果一個近視的人摘下眼鏡那會毫無疑問的把變司認成一條真正的狗,那犬科動物的姿態簡直比《爐○傳說》里的牧師還要正宗。

“你,你搞什麼啊……”

“嗚汪!汪!”變司像一條狗一樣繞着喵玉高興的繞圈子,時不時還傻笑着原地跳兩下,一股不詳的預感凝聚在喵玉心頭。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喵玉試探性地下達了命令。

“蹲下!”

聽到命令,變司立刻像狗一樣雙腿開叉坐在了地上,還“哈,哈……”的喘着氣。

“站起來!”

變司聽着命令立刻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那重心前傾的樣子簡直和四足動物一模一樣。

“裝死!”

變司像是遇到危險裝死的甲蟲一樣,立刻四足朝天閉上雙目一動不動地躺在了地上。

難道說……這傢伙給自己洗腦成了真的狗!?喵玉不由得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突然,變司一個跳躍起了身,一個健步衝到喵玉腳邊咬住了她的裙擺。

“喂!你幹什麼!鬆口!快給我鬆口!”

雖然變司聽到喵玉的命令后張開了嘴,但這次他又盯上了新的目標,變司如同一輛失控的小轎車在社團里橫衝直撞,最後用嘴叼起了廚房的一根香腸開心地回到了喵玉的身旁。

“你在幹什麼啊!?別亂吃祭典的食材啊!你是傻瓜嗎?還是說你變成了狗智商卻還維持在原本人類的水平?”喵玉生氣地訓斥道。

與之對應的,變司委屈巴巴地低着頭卧在了喵玉旁邊,喵玉竟然一時分不清這是人還是狗,起了對小動物的憐憫之心。

“好啦……一根香腸而已,原諒你了。”

“嗚汪!汪汪!”

“嗚哇!?你做什麼?別,別亂舔,癢哈哈哈,好癢!”

變司將喵玉撲倒在地,開心地舔着喵玉的脖子。

“給我滾開啊!”忍無可忍的喵玉一腳踹開了變司,變司很聽話的朝着社團的門口方向跑去,可是他似乎搞不懂為什麼撞不開社團的大門,於是像敲鐘用的木柱一樣反覆以頭搶門,最後傻乎乎的看着大門陷入了對狗生的思考。

這時候,在一旁觀看的司馬廉意識到了一件事——這不是一條普通的狗。

誰也看得出來這不是一條普通的狗,因為這根本就不是狗,但司馬廉的這句話還有其他深意在。

變司的品種,是哈士奇。

以蠢萌聞名的哈士奇,有着“二哈”這個稱呼,智商缺陷在這一品種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現在的變司表現正可謂智商低下的範例。

出不了門的變司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喵玉,喵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門是往回拉的……”喵玉一邊扶着額頭,一邊打開了門。

在那一瞬間,似乎是變司的野性作祟,他彈射起步沖向了門外的大自然,但是喵玉的反應力也是社團數一數二的,她急忙抓住了變司脖子上的項圈的繩子。

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她的力氣是絕對比不上狗形態的變司的,於是如同拖車拖走小轎車一樣,喵玉在變司的後腿揮起的揚塵中被一路拖走了。

看到這個情景,所有人心中都蹦出了同一個詞彙。

“這是去遛狗吧?”炎夏摸着下巴說道。

社團成員紛紛用力地點着頭,隨後便投入到各自手邊的工作中。

“星幻啊,你說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着呢?”司馬廉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獃獃地注視着社團門口。

“誰知道呢,你們不是有哲學家說,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嗎?不過到底怎樣,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啦。”

“那在社會關係上已經死亡的我,作為一個人而言,是不是可以說是已經徹底死亡了呢……”司馬廉捂着臉痛苦地說道。

剛剛青司只穿着一條平角褲在校園遊盪也就算了,現在變司還穿着十分變態的拘束裝拉着喵玉滿學校跑,難以想象如果被人看見這兩個人剛好撞在一起,會在學校引發怎樣的波動。

“你別把自己當人不就好了,反正你扮狗扮的也挺像的,噗……”

“你居然還在揶揄我!你們神沒有同情心嗎!?”

且不說被人笑話的事情,單單是在學校裸奔這一點司馬廉就有可能被學校開除,不過星幻多少要對這件事負責,應該不會讓事情鬧到那麼大的地步。

現在司馬廉唯一的心理安慰大概就是黑司,也就是穿黑色西裝的司馬廉多少還算個正常人這件事了。

司馬廉想到這裡,不由得望向了黑司的方向,然而剛剛還在幫雅哩哩一起準備飯菜的黑色西裝身影已經消失了。

“誒?那個西裝痴漢呢?”司馬廉撓了撓頭。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說自己的。”星幻吐槽道。

司馬廉環視整個社團,都找不到黑司的身影,這個傢伙去哪裡了?

原本的安心感逐漸開始轉變為對未知的恐懼,雖然那個傢伙一副紳士的樣子,但是司馬廉總覺得他會搞出什麼大新聞。

“海色的天空捲起粼粼波紋~”突然在社團響起了雅哩哩的聲音。

更準確的說,是雅哩哩作為鴨梨鴨梨這個聲優為《亞特蘭蒂的笛聲》演唱的片頭曲的聲音,因為雅哩哩對這首歌非常滿意,所以就把它設成了手機鈴聲。

明明是自己設置的手機鈴聲,每次被人聽到用自己的歌聲當手機鈴聲時雅哩哩又會慌慌張張地接通電話,這一點也很可愛就是了。

“喂?誒?現在?”雅哩哩的語氣中有些許震驚。

“好在意到底說了些什麼……”

“哼哼,這種時候就要用到我特製的道具了——遠距離聲音放大器!”星幻從肚子上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耳機和一個黑色的小方塊。

“這是什麼啊?”司馬廉撓了撓頭。

“讓我來教你怎麼使用這個遠距離聲音放大器吧!只要把這個黑色的小方塊用神的力量移動到雅哩哩的耳邊,再帶上這個聲音接收器——”

“這不就是竊聽器嗎!?”

明明能製作出身臨其境的VR效果,竊聽手段居然這麼原始,神明的科技樹實在是有些不均衡。

與此同時,星幻已經把耳機塞進了司馬廉的耳朵。

“對,希望你現在能來一趟寶瓶湖旁邊的學生廣場。”從耳機中傳來了司馬廉的聲音,從那緩慢深情的語氣來聽應該是黑司打來的電話。

這傢伙沒事邀請雅哩哩去學生廣場幹什麼?想必也是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破事,但是雅哩哩好像沒有拒絕的意思,畢竟雅哩哩是個溫柔的人,即使被告知對方是機器人,還是會很周全的考慮到對方的感受。

“我先出門了。”雅哩哩簡單地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社團,司馬廉和星幻趕忙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司馬廉的錯覺,街道上的學生數量有些稀少,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所有人為了活動忙碌準備的時間點,學校里的學生更是少到不合常理。

在跟着雅哩哩一路來到學生廣場附近時,人群的聲音逐漸變得嘈雜起來,但所有的聲音都來源於學生廣場的方向,踮起腳尖望去,就能夠看到學生廣場上如同烏雲一樣黑壓壓擠在一起的學生人群。

是由學校組織的特殊活動嗎?還是出現了什麼突發情況?不知為何,司馬廉的心情變得有些忐忑了起來,好像在廣場聚集的人群比天空中的陰雲更加壓抑,隨着距離逐漸縮短,司馬廉終於逐漸看到了在人群中間站着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傢伙。

不會吧?這傢伙在頂着我的臉搞什麼名堂啊!?司馬廉率先跑進了人群中央,不過由於他是通過星幻提供的VR設備來到現場的,所有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在黑司周圍,是用點染的玫瑰花形狀的蠟燭組成的愛心形狀。

而黑司似乎注意到了從遠處走來的雅哩哩,深情望向了那個方向,視線上的群眾們也識相地讓開了一條道,露出了站在人行道中央的雅哩哩。

“雅哩哩,嫁給我吧!”黑司舉起手中的玫瑰花單膝跪在了地上。

在那一刻,司馬廉的大腦變成了一片空白。

聚集在學生廣場的學生少說也有三百人,黑司在這種公共場合當眾表白,無論雅哩哩做出什麼反應,都意味着司馬廉會成為校內的名人。

更何況,周圍還充斥着這樣的聲音。

“誒?那個男生不是微博上裸奔的那個人嗎?”

“咦,這麼一說……還真像耶。”

“裸奔?他不是被一個女初中生牽着在學校遛狗的那個嗎?”

“什麼什麼?有沒有照片啊?哇,居然真的一模一樣。”

“是腳踏多條船嗎?還是只是單純的變態發病啊?”

“……”

可以確定的只有一點,以後司馬廉在學校里必須要戴着黑色頭套出門了,以這種方式出名可真是一點也讓人高興不起來。

“誒,謝謝你準備了這麼浪漫的場景,但是……對不起啊,我還是比較喜歡那個最普通的司馬廉。”雅哩哩禮貌地笑了笑。

“!”聽到這句話,星幻屏住了呼吸,就算遲鈍如司馬廉,也該明白雅哩哩的意思了。

然而星幻來回看了兩圈,都沒有看到司馬廉的身影,大概是因為對自己社會性死亡的事實感到恐懼,到什麼角落去逃避了吧?

“是嗎……但是我是不會放棄的,就算那個位置早已有人捷足先登,我也會努力到最後一刻的,遲早有一天——”

“啊啊啊啊啊!快讓開快讓開!”黑司還沒有做完他深情的表白,就有不速之客闖進了人群中央。

喵玉抓着繩子被瘋跑的變司一路拖着在人群中遊盪,一直闖到了蠟燭愛心的正中央,將黑司撞倒在地。

“什麼東西!?”

“汪!嗚汪!哈,哈,哈,哈。”變司仍在擺出一副哈士奇的樣子伸出舌頭大喘氣。

“居然破壞了我為honey準備的驚喜,不可饒恕!”

“嗚——汪!嗚汪汪!”

兩個司馬廉的戰爭一觸即發,兩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周圍圍觀的群眾仍然在看熱鬧,可是這時卻突然出現了一陣陰風,在雅哩哩的方向,一名藍灰色長發的女性正雙眼發著紅光追殺着一名只穿着一條平角褲的男性。

看樣子是青司又惹銀音生氣了,青司看見人群便往進鑽,銀音很快就失去了目標,當她走到人群正中央時,又重新露出了看見獵物的眼神。

因為在人群中央,有兩個長着司馬廉的臉的人正糾纏在一起扭打。

“給我受死吧!”

糾纏在一起的黑司和變司在銀音的蹂躪之下毫無還手之力,場面一度十分少兒不宜,星幻一邊露出了苦笑,一邊決定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從大家的記憶中消除,畢竟鬧出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

說到底司馬廉的靈魂會分裂是因為倒計時讓他的靈魂不穩定造成的,所以星幻要對這一切負責,不過現在還是先把司馬廉從VR場景中叫醒好了。

星幻摘下了眼鏡,朝着身體右側伸出了手,卻在司馬廉原本的位置抓了個空。

“嗯?”

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星幻看了看睡床右手邊的位置,司馬廉並沒有躺在上面。

取而代之的,面色慘白的司馬廉攤着手倒在了地上,就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

說起來,司馬廉現在還處於靈魂不穩定的時期,很容易會因為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而暈過去,原來剛剛司馬廉消失是因為他昏過去了,星幻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把司馬廉扶到了床上。

但是看着司馬廉毫無反應,星幻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太安靜了,安靜的不像一個活人睡覺時該有的狀態,沒有翻身等動作也就算了,就連胸口因為呼吸產生的起伏都消失了。

不對勁。

不詳的預感開始在星幻身體中遊走,她伸出手摸了一下司馬廉的手指。

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涼。

那是比起冰塊與冷氣更為刺骨的冰寒,在寒冷之中微存的一絲生命力突然出了司馬廉冰涼的手指蘊含的訊息。

空寂、靜止以及死亡。

靈魂的存在如同將熄之燭,彷彿一陣微風就會帶走司馬廉體內僅存的生命,在她沒有注意司馬廉的這段時間,他的靈魂竟然在不斷流失。

從他的靈魂中分裂出的三個司馬廉都有自己靈魂的安定點,憑藉那股愛意與好感得以被固定在這個世界,但身為本體的司馬廉,卻因為愛情要素完全從體內分離而沒有了安定點,有什麼辦法能阻止靈魂的流逝呢?

如果放任不管,恐怕這僅存的靈魂會被其餘三個司馬廉吸收殆盡吧,到那個時候,哪裡還有司馬廉這個人存在?

從他的身體中分離出的幾個個體,只不過是玻璃的碎片罷了,如同碎裂的水晶球根本起不到占卜的作用,本體消失的司馬廉也與“死亡”無異了。

無形的恐懼感爬上了星幻的脊樑,她無法想象司馬廉消失的情景,如果司馬廉真的因此不復存在。

——那無異於星幻親手殺死了司馬廉。

星幻的大腦如同被寒冰製成的千針刺穿,被冰冷刺痛的現實驚醒。

但現在不是沉浸在自責中的時候,無論怎樣都要做些什麼把司馬廉救回來才行。

為此,需要先理清現狀,星幻輕輕的撫了撫司馬廉的臉龐,心痛的得出了一個結論。

距離司馬廉死亡——還剩兩天零十三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