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虽然佐仓提议了。

虽然是她提议的。

但是。

“为什么?”

我问佐仓。

在去往那个巷子的路上。

我试着询问了她。

为什么佐仓要做到这个份上?

擅自出现,什么都没说,就擅自得想要帮助我。

这种事让我感到不自然。

不久前的我确实还在想获得佐仓的帮助什么的。

只不过,那确实是妄想。

妄想,不可能出现的,妄自想象的东西。

“不是说了吗?因为原野同学你帮过我,所以。这次轮到我帮助你了。”

就因为那一次蠢得要命的小事吗?

“也不全是那件事,还有其他的缘故。”

“……”

“不过,嘛,最后果然还是因为原野纯这个人,所以想要帮助你吧。”

算不上回答的答案。

“要我接受你的帮助也是可以的。”

“……真是了不起,明明是被施助者,却一副了不起的模样。”

……

“那种事就不管了啦,总之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样啊,那原野同学是有什么在意的事吗?还是说担心什么?嘛,突然出现的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原野同学的怀疑。不过,我也没有什么要陷害原野同学的意义吧。”

“也不是这样。”

“是吗,那原野同学想要问我什么?如果是那天晚上的话,嗯,也不是不能说的类型,虽然不是很想提及,但是原野同学想问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说出来,那原野同学你坚持要问吗?”

“……”

完全被看穿的样子。

这个女人好可怕啊。

明明我还没说什么,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什么。

“怎么了?”

“不,没什么了。”

“真是没有胆量呢,原野同学,嗯,所以昨晚才会落跑的吗。”

像是在陈述简单的事实一样。

那就是在说着简单就能理解的事情。

原野纯这个男人,没有勇气去触及别人内心的事情。

别人内心的悲伤,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故事。

我无法乱下评论,我也没有办法对她人的事指手画脚。

包括佐仓。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有罪恶感。

对佐仓置之不理这件事感到罪恶。

话说回来。

佐仓也不愧是佐仓,她说完后。

将原野纯这个男人没有胆量接触别人内心这件事实陈述出来后。

这么说了。

“知道这样一个故事吗?国王长着驴耳朵的故事。是说理发师发现国王长着驴耳朵,最后挖个洞将这个秘密说给洞听的故事。将秘密说给挖好的洞,这样子就没人听到,但是自己也不会憋在心里了。”

“……”

“那么,现在我的面前就有一个洞,深不见底,朝着里面说出任何话,都不会有人听到的洞。”

佐仓的面前,毫无疑问的,不存在任何洞。

就连凹凸都没有的路面。

她蹲了下来。

我在想,说不定,哪里确实有个洞。

我看不到的洞。

“我的父亲。”

然后,佐仓说了出来。

并没有大喊,平淡的说了出来。

“死了,自杀还是意外,我并不知道,没错,身为子女的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想自杀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所以擅自认定他是自杀的,我的父亲在前几天死了,自杀了,或许是上吊吧,不怎么样的自杀方式,但那也挺符合那个男人的方式。”

将自己的父亲说成那个男人。

说着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所以,搞不好,我想我是在利用原野纯这个人,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从那个男人的死讯,逃离开来。”

佐仓的家庭。

似乎相当复杂。

她说得也真够轻松的。

不过,我想她说这些话更大的缘故是为了让我不安的心稍微安稳下来。

自私自利的帮助我。

并非因为其他原因。

而是为了自己,所以帮助了我。

没有比这样的理由更让人安心了。

随意接受别人的好意确实会让人不安。

所以。

佐仓加奈子将这个别人的好意替换成了别人的自私。

说完这些后。

佐仓站了起来。

转过头看着我。

“真是巧呢,原野同学,你也在这里啊。”

“……”

相当浮夸的演技,一眼就能看穿的演技。

明明说了不想说,可是,她这样子说了出来。

确实不是对着我说,而是对着地面。

我只是‘碰巧’听到了而已。

只是‘刚好’而已,没有比这更加‘巧合’了。

但是,佐仓她的表情,相当的,强忍着的。

矛盾。

虽然露出的是笑容,但是,在说出来后,那究竟能否算是笑容呢?

我想佐仓一直在忍耐着这件事,自己的父亲死去的事实。

那么,接下来呢?

对着我,对原野纯说出这件事的佐仓加奈子。

我又该如何回应她呢?

“嗯……,我在帮妹妹买冰棍的时候。”

总之我开口了。

“只是出来买下冰棍,然后卷入了杀人事件,在逃跑的途中手机什么的掉在了杀人现场,不小心触碰了掉在地面的凶器。”

陈述事实。

没有任何修饰的说了出来。

“真是不幸呢,然后呢?有见到凶手面部之类的吗?”

“没有,当时太暗了。”

“这样啊,所以被当作嫌疑犯了是吗?”

“……我没有确认。”

“嗯?”

“我没有去确认是不是被当作嫌疑犯了,和你说的一样,也许我是那么觉得的,那通电话是凶杀打的,我的家人有可能被盯上了。”

最重要的一点。

并不是警察会不会通过作为证据的手机打到我家里。

而是那个现场。

那个噩梦发生的地方。

干净得可怕。

警察清理现场,也不可能清理成那样子。

会破坏现场证据的。

所以,清理现场的是其他人。

相当简单的道理。

“这样啊。”

然后我们来到了巷子。

最初的地方。

再一次确认了,地面相当的干净。

就像那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是那并不是。

我清楚这一点。

嘛,即使如此,我也还是踏进了这里。

完全没有办法从我的眼球上消去。

那天晚上的事情,异常的清晰。

恐怕物品这辈子都不会忘的那一幕。

那个死去的人向我求助的最后一刻。

“不过,到底要从哪里找起啊?”

这个时候,佐仓在我身边发起了提问。

“嗯……凶手力气可真大啊?”

我转过头看,佐仓站在巷口外边。

看着地面,这么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

“你来看看这里。”

一边说着,佐仓指了一下地面。

正确来说,是地面墙角的地方。

哪里有个缺角。

不过,有个缺角和凶手力气大不大这种事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不是,原野同学,你看清楚点。”

佐仓蹲下来身体,指着缺角的地方。

“这里,这里有血迹哦。”

“血迹?”

“嗯,痕迹还很新,也就是这几天沾上的。”

“是那时候溅到的?”

“不对,不是不小心溅到的,是用沾血的刀,这样子。”

佐仓伸出手,用手刀做出了一个朝着缺角劈下去的动作。

狠狠的,相当用力的。

仿佛要把墙劈成二半一样。

佐仓的手停在了缺角的上面。

“他将墙劈出这个小缺角,才会形成这个不自然的血迹哦。”

“那个杀人犯闲着没事拿着凶器砍墙壁吗?”

“为什么这么想?”

“……”

“原野同学说过吧,死者的双脚被砍下来了。”

佐仓站了起来。

指了指自己的脚。

膝盖的部位。

又对比了墙上的缺角。

差不多的位置。

“应该是这样子,死者从外面走过去,然后在巷子的杀人犯,为了不让死者逃跑,就蹲在这里,就在这个位置,用刀,干净利落的砍了下来。”

砍了下来。

佐仓这么解释道。

那个缺角的形成只是因为凶手的力气太大,在砍断双脚后,顺势砍到了上面而已。

似乎是一刀。

就像切豆腐一样。

“很有经验呢,是有练习吗?不,不对,应该是很多次吧。”

“……”

“你看,这个缺角并不平整,被砍过很多刀,我以为是凶手在这里练习的时候砍的,不过看起来不是那样子,是在这个地方杀了很多人,一直重复着躲在这里砍下被害者的双脚的行为。”

“如果是那样子的话,应该早就引起轰动了。”

这个人口只有几万的小镇。

如果发生连续杀人案,应该整个镇子都会引发慌乱。

但是,并没有。

在我遇到之前,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起过有连续杀人案。

但是,佐仓信誓旦旦的说了。

这里已经连续死了好多个人。

都是被同一个人,用那晚的方式。

杀害了。

“死了人,和被发现,是二个概念的事情。恐怕这一次是因为被原野同学撞见了,所以才会被发现的吧。”

佐仓这么说着。

向着巷子里头移动了。

“拖着被害者,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巷子。”

像是真的在拖着正在挣扎的人一样。

佐仓来到了那晚的位置。

还残留着一点血迹。

像是那晚发生的事重演了一样。

佐仓将被害者扔了下来。

重重的,没有丝毫怜悯。

然后。

“也许会见到一些相当恶心的事情,请做好心理准备。”

佐仓转过头,像是劝告接下来的事情最好应该不要参与的样子。

但是,不参与是不可能的。

看到我的样子,佐仓也点了点头。

边确认似的点了点头。

“这样啊。”

说着这样的话,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佐仓朝着巷子的深处。

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