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

“......醒醒......”

“喂!能聽見我說話嗎!”

連續三次的呼喚終於變得清晰,他咳出肺里積蓄的空氣和嘴裡沉積的砂石。

眼前的人同樣帶着頭盔和鎖子甲,跟他身上的打扮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是友軍吧。

能活下來的慶幸感讓他鬆了口氣,儘管全身發軟疼痛,也要儘可能站起身,因為說不定自己或是他就會在下一秒喪命,戰場就是如此。

“能聽見我說話就好,你先別亂動,你骨頭斷了。”

同伴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起身,事實上,他也發現自己體內傳來劇痛。

“這是......怎麼回事......”

“不記得了嗎?也罷,畢竟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

同伴的話讓他的思考重新活絡起來,然後看向高處。

足以遮蔽太陽的城牆出現了一處缺口,陽光本應透過缺口將他的眼睛照得發疼才對,但實際上,沒有陽光,有的只是灰沉的天空。

隨着大腦的清醒,周圍的怒號聲和咆哮聲也逐漸變得清晰。

死亡的恐懼讓他不願動彈,士兵的責任感卻讓他挪動軀體。

“說了別動吧!你骨頭斷了幾根,一會再受傷可救不回來了!”同伴稍微粗魯地繼續按下他的肩膀。

“前線......”

“支援的士兵已經頂上去了,你就安穩獃著,等傷好了你就可以繼續上戰場,別著急。”

同伴不知是安慰還是什麼的話語讓他露出僵硬的表情。

他並不想戰場。

但是沒辦法。

自己的性命跟家人的笑容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麼。

“我們來接傷員了!”

此時,有兩名士兵抬着兩根棍子加塊皮革,加上些許血跡的簡易擔架來到兩人面前,仔細一看,他們為了減少負擔,身上都沒怎麼配備甲胄和頭盔,但姑且有一柄短劍在腰間。

“哦,幫大忙了,這傢伙是從上面被石頭波及摔下來的,注意點啊。”

“明白了。”

兩人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手腳並不輕,也可能是因為失去餘裕了吧。

他忍受着疼痛讓兩名士兵抬上擔架。

“我......要被......送去哪?”

他向兩名士兵問道。

“後方的臨時安置點,那裡有會回復魔法的聖殿騎士大人,他們會儘可能保全你的性命,當然,你也要能撐到那時候,畢竟不可能每個人過去都立刻治療,而是以魔法陣一次性進行大規模治療,所以你可能要等等。”

一名士兵親切地回應。

另一名士兵臉上有着濃濃的疲態,身上也被鮮血沾滿,只是默默地搬運着。

“這樣啊。”

不知是為了表明決心還是讓自己鎮定下來,他默默握緊拳頭,哪怕因為疼痛帶來的痛楚正在侵蝕他的心智。

親切的士兵只是看着,沒有多說什麼。

他不願在某個特定的人身上傾注過多的注意力,畢竟不論是誰,過一會就可能死去。

只是——這未免太不講道理了一點。

願神保佑你們,以及我們。

士兵這麼想着。

城牆上。

“投石!迴避!”

一名眼尖的士兵以能出血的力度扯着嗓子喊道,並蹲下身子。

他身邊的同伴們也反應迅速地效仿。

然後趁着這片刻不到的時間開始祈禱。

祈禱那飛來的巨石會命中城牆或是飛過,而不是砸毀城垛。

砸毀城垛會有怎麼樣的下場,旁邊拖長的血跡就是最好的警示。

緊接着,伴隨着呼嘯聲,一個巨物掠過他們的頭頂,砸到後方。

他們並不會因為幸運而感到欣喜,因為城牆內也有他們的友軍,他們的幸運也可能代表了別人的不幸。

所以,他們在站起身選擇重新彎弓搭箭的同時,祈禱那巨石沒有砸中任何人。

“城弩那邊在做什麼!?快點反擊!”

“那邊也被投石攻擊拖住了,彆強人所難啊!”

“敵襲!敵襲!”

城牆上不免混亂,各式各樣的叫喊混雜在一起,試圖攀爬城牆的墮魂和不斷騷擾的墮化蝕靈更加劇了城牆上的混沌狀態。

“城弩的箭沒了!”

一名操作城弩的士兵回頭朝另一名士兵呼喊,對方立刻點點頭跑向另一處準備尋求幫助,但他剛跑出去三步就被投擲來的巨石擊落到城牆下。

沒有人有時間去呼喊他或是確認他的生死,如果運氣好他能從墜落中活下來,又運氣好能得到救治的話——但這已經是之後的事了。

另一名士兵立刻沿着前一名士兵的路線前進,儘管投石轟擊城牆造成的震動讓他腳步有點踉蹌,但他還是及時到達了城牆的階梯處,接下來就是一段相對安全的路程,他只需要搬起城牆腳下的箭箱並返回城牆上就行了,這裡備齊了備用的武器鎧甲以及箭箱,但與之相對的,卻沒多少人在,因為大部分都在守衛城牆或是城門,以及後方。

換句話說,他現在也可以混入目前還沒開始交戰的城門守備軍,或是趁着沒人注意,佯裝成旁側還在呻吟,但手腳彎折的重傷士兵的一員,不論哪一樣,都可以提升他存活的幾率吧,城牆上的人或許會沒有巨弩的箭矢可用,但說實在點,缺了這一架城弩,應該也不會對戰局造成多大影響,還有其它的城弩在攻擊,而該戰死的人還是會死,會活下來的人還是能活下來,這是沒辦法的事,他也左右不了什麼。

所以他搬起箭箱以後,環顧了四周,悄悄地把它放了下來。

確實是,他沒辦法像英雄一樣拯救別人,光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經竭盡全力了,但,這不代表他願意接受有人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死。

多一支箭矢,多殺一體墮魂,可能就會少死幾人。

哪怕只是可能——

所以,他又把它抬了起來,踏上前往城牆上方的階梯。

對於他來說,箭箱很重,腰上的佩劍也很重。

但另一樣東西同樣很重。

“我是個混蛋,也是個傻子。”

他的自言自語沒人會聽見。

踏上城牆,砍殺聲和血腥味重新衝擊他的感官,但他卻反而感到踏實。

“投石攻擊!”

“迴避!迴避!”

“有墮魂爬上來了!防——咕啊!?”

全然不顧襲城者的投石可能會砸中自己,墮魂們依舊攀爬着城牆,或者說,是襲城者根本不管自己會不會誤傷同伴,只是完成自己的任務。

踩着同伴攀上城牆的墮魂開始與城牆守軍交戰,它們有些被城牆守軍刺出的長槍命中,有些則是被巨石砸到,肉糜黏在城牆的縫隙里,但僥倖能躲過這些的,則能給予守軍巨大的壓力,它們的臂力簡簡單單就能抓住人類士兵刺出的長槍的槍桿,然後將他們連人帶槍一同拉下城牆,而因此造成的防禦缺口則會成為墮魂登上城牆的通道。

最先受害的人是沒來得及從弓換成近身武器的士兵,但實際上,就算他擁有這樣的反應力,也無法抵擋彷彿帶着風聲揮來的巨斧。

“弓兵退後!從這裡讓開!”

與握持長槍和弓矢的士兵不同,出聲呼喊的人們配備着長劍和盾牌,以及堅實的鎧甲,完全就是為了在城牆這種狹窄之處作戰的裝備。

看着他們散發出神聖光芒的銀色鎧甲,士兵們都很識相地不去介入他們的戰鬥,更何況,他們也介入不了。

兩名聖殿騎士在城牆上並列舉盾,警戒着眼前的墮魂,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但比起他們更快的,又有墮魂從城牆下爬了上來,所以他們當機立斷,左側的聖殿騎士舉盾前進,壓制墮魂的攻擊,右側的聖殿騎士則是稍慢一步跟隨在他的後方。

墮魂怒不可和地揮下戰斧,卻被結結實實地擋下,而它還沒來得及揮舞第二下,就被另一位聖殿騎士刺穿胸膛,而即使它緩緩倒地,聖殿騎士們還是沒有放鬆警惕,稍靠後的聖殿騎士立刻站在墮魂爬上來的城垛處準備迎擊,前方的聖殿騎士則是確實地給予倒地的墮魂最後一擊。

仔細一看,還可以看到其他聖殿騎士以兩到三人一組,處理爬上來的墮魂,畢竟對於普通士兵來說,在這麼狹窄的地方跟墮魂接近戰也太過不利。

而且實際上,聖殿騎士們確實遏制了墮魂對於城牆上的侵攻。

但城門處就只能依靠士兵們自己了。

一名蘭德諾亞的士兵吞了吞口水,汗水正不停地從脖頸流到胸膛,握持着長槍和盾牌的手也感覺黏膩得讓人討厭。

眼前的大門開始發出討厭的吱呀聲,伴隨着城門外敲擊的聲音,城門向內推擠,然後又返回原位,又被推擠,又回到原位。不知是木屑還是砂石的東西從城門上方飄落,看起來城門應該堅持不了幾次了吧。

作為最前線的一員,這位士兵有些退縮,他感覺自己的手因為用力過猛而失去知覺,又感覺自己的腸胃因為緊張而陣陣痙攣。

城門被敲擊的次數變多,聲響變大,破敗程度也肉眼可見,可以看見砍進來的斧刃,為此,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感覺極度缺乏氧氣一般,他開始用嘴巴吸氣呼氣,動作也因此變得大了一些,但沒人會因為這種事情注意他,只要不是逃跑引起大範圍混亂就行,更何況,他身邊的同伴也在自言自語。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咒語一般,他不斷複述着。

士兵再次看向別處,兩翼鎮守着聖殿騎士們和其他國家的士兵,聖殿騎士團的人數比起蘭德諾亞和其他國家的聯軍來說不太夠,分去一半人數守衛城牆上方后,這種劣勢更加明顯了,不過聖殿騎士們的戰鬥力並不能以普通標準來衡量,也正因為如此,他們並不能擔任城牆正面戰線的責任,如果人數較少的他們負責本陣,而中央有什麼萬一被一口氣突破的話,普通士兵就回天乏術了,所以他們負責守衛兩翼,比起中央,他們受到的負擔會小很多,墮魂也無法迂迴攻擊。

更何況,中央的部隊也是蘭德諾亞為主體組成的混編部隊,在指揮系統上不太會出現混亂和各自為戰的境地。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讓士兵們強行鼓起勇氣。

那就是前方比任何士兵和將領站的都靠前的纖細身影。

一名蘭德諾亞的年輕將領看不下去般,一邊警惕着城門的動靜,一邊靠近對方。

“艾薇兒大人......這裡很危險......”

“無須擔心。”

聖殿騎士露出一個炫目笑容,這個笑容讓年輕將領甚至差點忘了自己在戰場中。

“那位大人正在前方奮戰,若我不能在此刻身先士卒的話,我就無法追上那位大人。”

艾薇兒這麼說著,將視線移回前方,似乎在表示自己已經說完了一般,事實上,她也抽出細劍嚴陣以待。

以為艾薇兒口中的“那位大人”指的是某位愛慕的男性聖殿騎士的年輕將領露出懊悔及無奈的神情,然後重振精神回到部隊中。

知曉內情的聖殿騎士們同情地看着年輕將領,

只能說以艾薇兒為目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吧。

稍微放鬆下來的氣氛又因為城門的響聲而緊繃起來,而這次,響起的是什麼碎裂的聲音。

下一刻,城門從中央某處開始崩壞,接着碎裂,然後蔓延到周遭,敵人醜惡的面貌出現在所有士兵的眼前。

最先衝進來的墮魂放聲咆哮,吼聲打到彷彿能撕裂人的鼓膜。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艾薇兒踏出一步,也就僅僅一步。

放聲咆哮的那體墮魂的聲音隨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什麼東西哽住它喉嚨的嗚咽。

緊接着,墮魂喉嚨中央的傷口逐漸滲出血液,它這才發現自己被刺穿喉嚨般緩緩倒地,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身後魚貫而入的同伴們踩爛。

士兵們也一同發出雄渾的吼叫,不知是因為艾薇兒神乎其技的一擊,還是為了給自己壯膽,亦或是為了跟墮魂對抗,不論如何,這都代表了他們做好了戰鬥準備。

逼近艾薇兒的墮魂全部被她以優美舞姿般的劍技擊殺,識相點的,下意識避開她的墮魂們則和士兵們接觸,霎時,吼叫和咆哮交織在一起,然後很快又被鋼鐵互擊聲蓋過。

“寒城的戰士們!攻擊!”

艾薇兒一邊揮舞細劍一邊指揮道。

兩翼採取守勢的聖殿騎士們開始往前推進,在他們後方的士兵們,從裝束上看應該來自寒城吧,他們引以為傲的馬匹和巨大騎槍在守衛城牆時沒有太大作用,只穿着盔甲的話看起來跟其他士兵差別不大,但他們還是端起兩隻手才能抬起的巨大長槍自聖殿騎士後方的肩膀往前方探出,比起其他國家的士兵,這相當於騎槍延伸的長槍使用起來也更容易上手些。

想對聖殿騎士反擊的墮魂們因為林立的長槍槍尖而無法如願,即使嘗試將注意力放在長槍上,也會被聖殿騎士砍到。

逐漸被壓縮陣型的墮魂被後方的同伴煩躁地推開,沒能站穩腳跟的則是化作供人踩踏的地面。

“維持陣線!”

等到墮魂的陣型被壓縮到一定程度后,艾薇兒也從前線退下,說是退下,也只是玉中央的士兵們匯合罷了。

“就這樣保持住,注意不要冒進!”

“是!”

前線熱火朝天,但雙方的后陣則是因為尚未參戰而稍有餘裕,比起人類士兵這邊的安心感,墮魂方則是不停地向前涌,焦躁地想展開屠殺,甚至有些個體還開始對前方的同伴為什麼磨磨蹭蹭感到不解與憤怒。

而也是這些個體的其中之一,注意到了一個小小變化。

空中飄下了一個亮晶晶的小點,在人類看來肯定會因為它的美麗和夢幻而讚歎吧,但墮魂不可能理解這些,它只是本能地感覺到厭煩與不快,便揮手將那個亮色小光點打散。

接着,同一瞬間。

那體墮魂以那隻手為起點,全身變得雪白,然後寒霜從它的體表出現,這還只是個開始,在它周遭的墮魂全部出現了同樣的癥狀,它們的動作漸漸停止,然後身體浮現出白色冰霜,寒氣以恐怖的速度擴散,轉眼間,數百體墮魂都化作不會行動的冰雕。

沒被波及到但卻能感受到刺骨寒氣的墮魂們也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光是觸碰到,自己也會被冰凍住。

整片戰場的某個區域瞬間變成沒有活物的死亡區域。

“看來它們已經發現碰到也會被凍住了,全部繞開了跟那個區域。”手持法杖的聖殿騎士看着遠方的景象這麼說道。

“需要我去嗎?”

“麻煩你了,維持着魔法也只是浪費魔力。”

得到應允的聖殿騎士,或者說是大漢露出粗獷的笑容,朝對方豎起拇指,然後從冰做成的高塔中一躍而下。

“看好我的應用身姿吧,米菈!”

大漢邊喊着邊在空中構建魔法陣,並從中拿出巨錘。

米菈露出苦笑,然後將抵在冰塔上的法杖拿起。

那片區域即刻便不再散發寒意,雖然被冰棺封住的墮魂群仍在其中,看起來格外瘮人,但對於其他墮魂來說,這只是多了個不好走的道路罷了。

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自高塔落下的泰斯坦並沒有採取受身的姿勢,而是將自己的身子向後彎曲到極限,握着戰錘的雙手也愈加用力。

然後在即將墜落地面的一瞬。

“給我——碎裂吧!”

咚。

無法想象這是錘擊地面所產生的的悶響傳來,在泰斯坦前方扇形區域的墮魂被地面傳遞的衝擊波震得血肉模糊,而位於那個範圍,已然化為冰結墳場的區域統一受到了波及。

咔。

咔、咔。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以第一個墮魂冰雕為起點,所有的冰雕都開始發生碎裂,原本尚未完全冰結一息尚存的墮魂也因此化作悲慘的碎塊。

泰斯坦揚起笑容,看向身後,想得到心儀之人的讚美,或者是一個微笑。

但事實是,米菈正舉着右手,以右手前方出現的魔法陣不斷擊出冰錐狙擊墮魂,根本沒有關注泰斯坦。

也許這是因為信任才全然不在意吧,但泰斯坦還是感覺有些沮喪。

乾脆去揍那個傢伙解解氣吧。

泰斯坦不禁這麼想,但他很快改變了主意。

那個傢伙雖然變強了一些,但泰斯坦和米菈對上他還是能有勝算,比起這個,不如讓那姐弟去對付他,算是一種鍛煉吧。

儘管這鍛煉可能會丟掉小命就是了。

但反過來,他和她都相信那兩人。

“畢竟要論天分,還是他們更強啊。”

泰斯坦這麼看着眼前逼近的墮魂這麼自言自語。

那墮魂自然不理解泰斯坦說了什麼,只是咆哮着揮下戰斧。

而他也只是揚起一腳踢碎對方的肋骨,沒有多餘的動作。

“那麼,也得清清場減少城牆那邊的負擔才行。”

隨着話音落下,泰斯坦將戰錘橫聚在胸前,以最簡單的動作凝聚了龐大的魔力。

然後橫向一揮。

本來泰斯坦這一擊應該誰都沒打中才是。

本來應該這樣。

片刻之後,泰斯坦前方的土地發生變化,砂石在空中凝聚成錘。

接下來,成片墮魂被巨大的砂石戰錘錘飛的場景太過滑稽與不可思議,令城牆上的士兵都不由得目瞪口呆,而始作俑者泰斯坦則是露出笑容擦了擦汗。

即使自己的部下被這不講道理的一擊消滅,費南提克爾依然沒有去關注那邊。

應該說,他沒有餘裕。

稍一晃神,面前凌厲的刀光就再次襲來。

“嘖。”費南提克爾咂了下嘴,用手中長劍彈開攻擊。

“戰鬥中還分神,看起來你還遊刃有餘嘛?”

面前的聖殿騎士停下攻擊,將一把長刀扛在肩上,另一把指向費南提克爾。

“哼,對付你這種小毛頭,並不值得我使出全力。”費南提克爾悄悄調整呼吸。

“就當是這樣吧,是說,你也差不多該拿出真本事了吧?”塔巴奇用其中一把長刀的刀背敲了敲自己的肩膀,“熱身運動還不夠嗎?”

費南提克爾先是因為不快而扭曲面龐,但很快又恢複目中無人的笑容:“我就讚賞你吧,比我預期的要強——那麼一點,但接下來,你會後悔剛剛說過的話。”

費南提克爾丟掉長劍,開始凝聚魔力,與此同時,一柄由魔力構成的透明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全身的氣息也變得格外危險,眼白的顏色也開始變得深沉。

“你這傢伙,終於放棄當人了嗎。”塔巴奇看着費南提克爾的變化傻眼似的說道。

“你懂什麼!?這是究極的姿態!你也就趁現在能囂張一會了,等我把你——”

“啊。等下,打斷你慷慨激昂的演講很抱歉,但——我什麼時候說我是一個人了?”

伴隨着這的話語,費南提克爾的左眼被一支魔力箭矢貫穿。

“什!?你們這些傢伙!那個丫頭在哪!?我要把她在你面前大卸八塊!”

費南提克爾因為暴怒而沖向塔巴奇,眼中的魔力箭矢也不知不覺間消失無蹤。

“啊啊,果然沒用啊,老姐既然要射就用多點魔力啦,真是的。”

塔巴奇邊抱怨邊接下費南提克爾的攻擊,然後回應。

“先跟你講一句,老姐喜歡的另有他人,你這傢伙——省省吧。”

被扭曲話語意思亦是被嘲諷貶低的費南提克爾怒氣更盛,魔力幾乎滿溢而出。

塔巴奇也逐漸認真起來,現在可不是玩鬧的時候了,一不小心自己可就必死無疑。

更何況——

他回想起腦海中那位少女的容貌。

可不能輕易死在這裡。

“自以為是的小鬼,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真巧,我也想跟你做個了斷,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