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小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騎士格瑞有點不滿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另一位騎士,那人身穿着相當樸素的銀白色騎士鎧,身後背着一面大型箏盾,長劍收在盾中,相貌端正,一頭清爽的短髮,年齡不過二十歲的樣子。

 而他現在正用右手抱着頭盔,眉頭緊鎖,似在思考着什麼,被格瑞這麼一提醒,白銀騎士終於從思考的迷宮中走出。

“啊啊,抱歉,老爺子,你說什麼來着?”白銀騎士苦笑道。

“老爺子說誰呢?雖說我現在將近五十,但是能舉盾能揮刀,就算你職位比我大,但這不代表我打不過你。”格瑞停下腳步略不悅地緊盯着白銀騎士。

“開個玩笑而已……”白銀騎士立刻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表示歉意。

“唉……”格瑞嘆了口大氣,想起了同伴剛剛的反應,便接著說:“我知道你現在很不安,那些傢伙已經快三個月沒來搗亂了,確實是很不自然,就連我都覺得不太對勁,但是話又說回來了,這不就是我們期望的平靜嗎,就算是短期的,比起未知的未來,先管好當下才對。”

說完,他看了看周圍,市民們顯得格外有精神,叫賣東西的聲音此起彼伏,這是在戰時絕對看不到的景象。

或者說,三個月前,很少有機會能看見這種景象。

“話雖如此,不過啊,另一個問題在於國內,一個月的和平還好,但是三個月的話,連騎士們都有點懈怠,更別說士兵們了。”白銀騎士向前走去,邊向市民們點頭致意邊說,市民則回以低頭致敬。

與這個大陸其他的國家大同小異,白銀騎士他們所屬的國家名為依魯,基本軍事配置就是騎士長作為軍隊總指揮,下轄兩位騎士副長,他們的職責是代理亦或是傳達騎士長的命令。

在那之後,便是十人構成的騎士小隊,他們每人下轄一支三百人的軍團。

除此之外,還有駐紮在王城,不負責前線作戰只負責保護王族的近衛騎士團一百人。

 格瑞緊跟白銀騎士身後,搖了搖頭后說道:“所以我剛剛跟你講的就是這個問題,再不解決的話,我們依魯就沒有可用的士兵了。”

“我知道,我也在想該怎麼整頓一下軍紀。”

 聽了白銀騎士的話,格瑞正想回答什麼卻突然被一個稚嫩可愛的聲音打斷。

“啊,是騎士長大人!”

 二人的視線一齊向下望去,一個小女孩正抬頭,用似乎能反射出光芒的眼睛看着白銀騎士。

“我一直很崇拜您!感謝您一直保護着這座城市,您戰鬥的樣子實在太帥氣了!像是這樣,還有這樣!”小女孩邊說邊揮舞着手,彷彿手中握着劍盾。

戰鬥的時候是在城牆之上,一般民眾基本看不見才是,似乎是城內的吟遊詩人給她灌注了一些奇怪的印象吧。

 白銀騎士苦笑着單膝蹲下摸了摸她的頭:“有模有樣的嘛,小妹妹,現在的你可能比很多士兵都厲害呢,不過女孩子可不能這麼暴力哦,以後會嫁不出去的。”

“完全沒問題,”小女孩叉起腰,“我的理想就是長大以後嫁給騎士長大人!就算不能,也要當服侍騎士長大人的侍女!”

一旁的女性似乎是小女孩的母親,她並沒有制止小女孩,只是面帶柔和的微笑看着她。

“……把這個當做理想,是不是有點……”白銀騎士撓了撓頭髮。

 小女孩雖然羞澀地漲紅了臉,但還是繼續說道:“對了對了,騎士長大人,我有禮物送給你,這是我跟母親大人學會紡織以後做的最好的一件。”

她說著,從小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相當簡單的繩飾,材料應該不太可能是什麼昂貴的東西,更不要說會有什麼魔法附加在上面了。

 白銀騎士看見以後,收起笑容,嚴肅地將頭盔遞給格瑞,雖然不能雙膝下跪,但單膝跪地的騎士禮對平民來說已是相當少見。

至少這對她來說,是必須的禮儀。

而後,他右手握拳放置心臟處,微低頭,輕聲道:

“一介騎士,竟得如此善良美麗的小姐之厚愛,實在是感激涕零。”隨後雙手鄭重其事地把繩飾接下,當著女孩的面綁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對小女孩露出笑容,“我發誓,定將守護您與您的幸福。”

 街上的人們面帶着溫和的微笑看着這一幕,小女孩的臉漲得更紅了,輕輕“呀”了一聲捂着臉跑開。周圍的人們立刻發出了善意的笑聲,還有人似乎是向跑開的小女孩打氣道:“很勇敢哦小妹妹。”

 白銀騎士沐浴着民眾的目光,面帶苦笑站起身,格瑞終於也找到時機開口說話:“怎麼說呢,雖然你有風度是很好,但是你可別因為這而覺醒什麼奇怪的愛好,而且那個小女孩說的,最好別當真哦,小孩子說的話,睡一覺起來就忘了吧。”

“是嗎。”白銀騎士看着繩飾,僅僅回應了這麼一句后就接回頭盔,繼續前進。

“說來,王的孫女,公主殿下好像從她父母的國家跑來這裡觀光了。”格瑞想起了這件事並告訴白銀騎士。

“來前線觀光?就算是輕騎兵從北部到這裡至少要數十天時間吧?真是別緻的愛好——應該只是想見她爺爺了吧,畢竟王子大人在小公主出生后不久就被王命令出去自己建立了一個國家。”

“也許吧,就連我這老一輩人中,見過公主一面的都少之又少,即使見過,也還是在公主殿下很小的時候,至於你的話,可能都不知道殿下長什麼樣吧。”

“那是自然,不過知道也沒什麼太大意義就是了。”白銀騎士聳聳肩。

依魯的街道雖然不寬,但人們都自發地為兩位騎士讓出道路。

 約莫幾分鐘后,二人走近一家酒館,並推開裝飾得十分華麗的大門。

“喲,瑞曼恩斯,啊,還有格瑞老爺子。”白銀騎士剛進門,一聲親切的問候響起。

二人循着聲音來源望去,門口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坐着一個身着普通鎧甲、黃色頭髮有些亂糟糟的騎士,正是他事先邀請的二人在此處用餐,似乎是厭倦了一成不變的軍營伙食。

“臭小子,管不住嘴巴我來幫你管?”格瑞氣勢洶洶地走近那個騎士。

 然而對方此時正一身酒氣,不僅不害怕,情緒反而更加高漲起來,露出痞氣的笑容道:“哦?老爺子,想干一架嗎?”

“正和我意。”

“埃里克,別挑釁格瑞了,不知道尊老愛幼嗎。”瑞曼恩斯比格瑞先一步到埃里克的桌旁,並故作生氣道。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了笑容,然後互相擊拳。

“總有一天,我把你們兩個都揍趴下的時候,你們就不會這麼囂張了。”格瑞惡狠狠盯着兩人。

“格瑞別動火嘛,開個小小的玩笑,埃里克你也是,你以後給我少喝點,不,應該說,你以後大早上還是別喝了,像什麼樣子。”

“是是是,騎士長大人喲。”埃里克無奈地點了點頭。

 正當三人點着菜時,酒館大門被相當暴力的方式打開了,所有人望向大門,只見踢開大門的一個士兵帶着其他士兵共五人大搖大擺地走進酒館。

“喂,老闆,像上次一樣,給我的兄弟們上最好的酒菜。”

踢門的似乎是那堆士兵的小頭目,有一定的發言權。不過五人都沒有注意到角落的格瑞他們。

 老闆慌慌張張地從櫃檯後走出來:“這個,客人啊,您……您上次的錢還沒有付呢,還有上上次……”

“啊?”領頭士兵立刻換上不悅的表情,然後一腳把老闆踹倒在地上,痞氣十足地說:“還要收錢?沒有老子保護的話,你們早就被墮魂殺掉了,還敢收錢?你以為這三個月的和平是怎麼來的?再說了,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騎士長的手下埃里克大人的直屬部下,我一上報埃里克大人,你們全家老小都要玩完,是想被趕出城見墮魂嗎?”

 老闆聽到這句話立刻嚇得面無人色,手足無措地跪在地上求饒,眼睛都不敢看向埃里克這邊。而其他的客人也是戰戰兢兢地偷偷瞄了一下瑞曼恩斯那一桌。

可悲的是,那些士兵似乎看漏了這些小動作。

 白銀騎士——瑞曼恩斯聽完那個士兵長得不行的身份自白后,嘆了口氣無奈地看了一眼埃里克,埃里克立刻知道了意思,聳聳肩后自言自語:“看來要從我手下清掉這類人渣了。”

“埃里克,雖然平時你自由慣了,但是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好。”格瑞的眼神變得很危險,畢竟是前一任騎士團長,言語還是有相當的威懾力。

 埃里克“嘖”了一聲,移開視線的同時將指頭掰得咔咔作響,嘟噥道:“說誰不好說我的名字,真給我找事情。”

說完,他便起身走向那五人組,沒有任何徵兆的,他揮出一拳直接把領頭的士兵打飛,還撞壞了一張桌子,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展開驚得愣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出。放着警戒但不敢輕舉妄動的剩下四人不管。

 埃里克用鼻子出了口氣后,轉身把老闆扶了起來:“一會所有的損失由我負責。”而後再轉向倒在桌子殘骸上呻吟的士兵說道:“哦?你說你是那個埃里克的手下?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士兵慢慢起身,憤怒地打量了一下埃里克,而後繼續叫囂道:“我管你是誰,敢對老子動手,你也是有膽子。要知道,我可是埃里克大人的……噗啊……”

 沒等他把話說完,埃里克又是一拳打在對方的腹部,那士兵身子變成弓形,徑直向大門飛去,若不是有另外那四名士兵接着,可能還要飛的更遠。

“我啊,現在可是很惱火啊,我的名字被你這種雜碎掛在嘴邊可是很沒面子的啊,你這是在侮辱我啊,混蛋。”埃里克轉動脖子,使骨頭髮出響聲,並走近那些士兵們。

“這些傢伙甚至都沒見過埃里克的樣子,一想到軍隊里可能這樣的人變多了就頭疼。”格瑞嘆口氣對瑞曼恩斯說。

應該是想到同樣的事了吧,瑞曼恩斯也沒有吃飯的興緻了,站起身打算離開,格瑞也一齊站起,臨走時格瑞搭了一下埃里克的肩膀:

“交給你了,我跟瑞曼恩斯現在去王城跟大魔導師會面。”也不等待回答,二人無視士兵們走出酒館。埃里克畢恭畢敬地將右手握拳放置心臟處向瑞曼恩斯敬了一個騎士禮,流氓士兵們則是一臉驚訝地看着二人。

“接下來,”埃里克拎起一個士兵的衣服,“在把你們趕出軍隊前,該罰的還是要罰,做好覺悟吧。”

 王城並不算遠,從城門到王城只有短短半個小時的路程,在依魯這個邊境城市裡,建築物的設計比起奢華,更注重的是實用。

 依魯在最初的城門之後,還建立了一堵略高的城牆,前後形成瓮城,瓮城之後是一條大道通往市集,在市集區域分成三條支道,最後再次彙集成大道,通往王城,雖說是王城,應該以王城區形容比較恰當,通往王城的路沒有城牆守衛,只有士兵在道路兩旁把守,市民們可以直接在主幹道上看見依魯的王所在的建築,而再加上由於處在邊境,所以建築物都是以石頭和木材共同建成,雖然沒有任何美感可言,但是遠比其他國家的堅固,若要說的話,唯一的例外應該是市集區域的簡易攤子吧。

 而且雖說是邊境城市,但在北部大陸以城稱國的體制看來,依魯也算是一個比較強大的國家。

 踏進王城區域,瑞曼恩斯隨即把頭盔戴上,守護的騎士們一看見瑞曼恩斯和格瑞立刻挺直腰板。經過較為華麗的走廊后,兩人商量決定由格瑞去向國王彙報近況,而瑞曼恩斯則去見大魔導師諾蘭格。

以身份來說並沒有太大問題。

北大陸公認的魔法造詣者,大魔導師諾蘭格。

傳說擁有強大的殺傷魔法之人。

 順帶一提,諾蘭格雖然目前待在依魯,但是他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僅僅是為了鞏固這個邊境城市的防禦才剛剛到達並打算暫住與此。

畢竟作為全物種的敵人的墮魂想進入北部大陸首先就要攻下依魯,這是連接墮魂領地和北部大陸的唯一一個關口。

依魯高聳的城牆上面部署着四台巨大的城弩,弩箭的直徑則有幼兒的手臂這麼粗,牆的兩側連着綿延不絕的雪山,山頂終日白雪皚皚,沒有任何活物能到達,山腰至山腳則陡峭無比,攀登者必須抱着必死的決心才能上山。

“但是就算依靠依魯的瓮城結構,”瑞曼恩斯邊走近諾蘭格的房間邊喃喃自語“現在那些軟腳蝦能不能擋住墮魂都是未知數了。”

 瑞曼恩斯將這個念頭趕出腦海,門旁邊有一個帶着黃銅護腕的騎士在把守,他是隸屬於近衛騎士團的騎士,現在似乎被委以保護諾蘭格的任務。

向他點頭致意一下后,瑞曼恩斯敲了敲門,門內傳來允許進入的聲音。

“唔……啊,是你啊瑞曼恩斯,別客氣,自己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一個年級頗大、白色鬍鬚的長度已經到胸前的老者正在看着桌上文件思考,聽見動靜后抬頭看到了瑞曼恩斯,並示意他隨便找個地方坐下,瑞曼恩斯則苦笑一下環顧四周,難不成讓他坐在這些堆積成山的資料文獻上嗎。或者說,後面那塊被布遮起來的大件?

“多餘的寒暄就不必了,聽說您今天有要事找我,特來商討。”瑞曼恩斯找了一個離諾蘭格較近的空地站定。

“也不算要事吧,”魔導師在一堆雜亂的紙張中找着什麼,“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在依魯的地下遺迹找到了藏品的事吧。”

“當然。”

“經過一番挖掘,我們確實找到了許多財寶,也有相對少的魔物,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諾蘭格說著把剛找到的情報遞給瑞曼恩斯。

 瑞曼恩斯看了一眼就皺起眉頭:“這是,古代語?不,似乎是比古代語稍晚些的近代語。”

“對,我現在正在解讀,無奈進度實在太慢。”

“不用急,比起這些,我更在意後面那個。”瑞曼恩斯指了指那個大件。

“啊啊,這些近代語就是從它上面復刻下來的。”諾蘭格走向大件,拉開幕布,一個與人等高的人形石塊平放在那裡,在中心位置還有一顆黯淡的不規則紅色寶石。

“解讀出來的部分約莫只有十幾分之一吧。”魔導師將另一張紙遞給瑞曼恩斯,“這是目前提煉出來,比較有用的信息。”

感受着紙張的粗糙觸感,瑞曼恩斯讀出了紙上的內容:“以赤之洪流喚醒死亡,以靈之契約換取絕望……”

 瑞曼恩斯讀完紙上內容的后歪了歪頭:“這內容不就很明顯了嗎,應該是某種能提升實力的法術道具吧,赤之洪流怎麼想都是血啊,總不能是字面意義上的紅色的水吧,靈之契約則是什麼靈魂的代價吧,真是淺顯易懂。”

“也不能這麼說,洪流萬一指的是軍隊呢,靈萬一是魔法力量呢?畢竟是翻譯過來的句子,可能中間有什麼紕漏也說不定。”諾蘭格提出自己的見解。

“怎麼樣都好,估計不是什麼正經東西,晚些時候就封鎖到王城的寶物庫吧,到時候怎麼研究都行,您這裡也不算安全,而且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可以的話,我本來是想把這來路不明的東西處分掉的。”瑞曼恩斯聳聳肩。

“那就有點沒必要了,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比起這個,跑來我這裡,你不去先去見王真的好嗎。”魔導師邊整理桌子邊問。

“沒事沒事,平時在王周圍護衛的次數也夠多了,他不會在意的,而且格瑞老爺子代替我去了。”

“唉,誰跟你談次數啊,這是禮數問題啊禮數問題。”

“話說回來,墮魂有什麼動向嗎,這三個月實在過於安靜了,令人相當在意啊,與之前幾乎三天進攻一次的頻率比起來,真的讓人靜不下心。”

“我是在兩周前來的,對於它們的習性也不是很清楚,唯一確定的是我這邊還是老樣子,對它們的研究也沒有進展。”

“唔……不管怎麼樣,今晚還是重新強調一下訓練吧,那些傢伙可能都忘記怎麼用劍了。”瑞曼恩斯自言自語道。

“啊,對了,關於之前跟你提到的強化魔法,可以強化武器或是體能的那個,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學習?”諾蘭格問。

在跟那種怪物硬碰硬的時候,有魔法的援助的話,可能會讓戰局偏向人類。

“嗯……那就明天開始吧,讓騎士們先來試一試,看看天分如何,記得是叫‘狀態強化’?”

“沒錯,中部許多國家已經把它當做連沒有魔法才能的戰士都能使用的一種基礎魔法了,你們應該是最晚普及的吧。”

“沒辦法,邊境就是這樣,如果中部國家能派點援軍都好說。”瑞曼恩斯苦笑了一下。

“這樣啊,那明天派你選上的人來我這吧。”

“好。”瑞曼恩斯結束話題後向魔導師告別,離開了房間。

 入夜後的依魯仍然燈火通明,人們載歌載舞慶祝這三個月來的平靜,旅行商人們特地將商品降了一些價格出售,酒館擠滿了人,街道上都是帶着笑容的人們,就連本不被允許存在的花街都稍微有些熱鬧。

 然而慶祝的人之中並沒有任何士兵和騎士的影子,因為他們全被瑞曼恩斯騎士長喚去城中軍營。

“唉,真是飛來橫禍,騎士長大人未免太杞人憂天,偏偏在有狂歡的日子裡加什麼訓。”一個士兵嘀咕道。

“啊啊,是啊,美酒美人美食都要錯過了啊,明明我都跟酒館的漂亮妹妹約好了。”另一個士兵帶着下流的表情發出贊同的聲音。

兩人的觀點得到大部分人的認同,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然而,他們的抱怨似乎大聲了些。

“那邊的兩個混蛋,是哪個騎士的手下,他沒教你行伍間不能聊天嗎?”站在閱兵台上的格瑞厲聲道,那兩個士兵立馬站的筆直且閉上了嘴。

“哼,一盤散沙。”格瑞用鼻子出了口氣。

“瑞曼恩斯呢?”埃里克在格瑞旁邊低聲問,“且不說士兵們,就連騎士們好像都有點不滿。”

“再等等吧。”格瑞緊盯着行列,剛剛安靜下來的行列又開始變得嘈雜。他正要出聲整頓時,另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不滿?有什麼不滿的?當士兵難道是為了享樂嗎?”瑞曼恩斯無聲無息地從兩人身後靠近,有種無言的威壓令二人不自覺吞了口口水。

 彷彿對應瑞曼恩斯的質疑一般,不知是沒發現瑞曼恩斯的存在,還是故意向瑞曼恩斯表示不滿,下面十個行列的聲音愈加嘈雜。

 瑞曼恩斯取下背負在身後的箏盾,抓住它的上緣,然後向下砸擊,石制閱兵台因為硬物撞擊的緣故,發出了響亮的聲音。整個軍營瞬間安靜下來。

“十個騎士,站出來!”瑞曼恩斯高喊。

 被呼喚的騎士們慌慌張張地到台前列隊站定。這些騎士們負責指揮麾下士兵。

 作為騎士,除了宣誓效忠的王以外,他們不能向其他人低頭,只能昂首挺胸,然而這樣的姿態反而讓格瑞他們更易看清騎士們面無人色的臉,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失職,以及騎士長打算質問什麼。

 正當他們在心中盤算着借口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適時宜地在這寂靜的兵營響起,打斷了即將開始的訓話。

“騎士長大人,緊急事態!”來者佩戴着黃銅色護手,似乎是從王城直接騎着馬飛奔而來的。

“發生了什麼。”瑞曼恩斯問。

 護衛騎士大大倒吸了一口氣后緊張地說道:“魔導師大人在城外發現了墮魂的蹤跡,恐怕近期就將有墮魂前來侵攻!”

 聽到這一消息,全軍一陣嘩然。

“近期?那訓練要更加抓緊了,不然就憑這些享樂了三個月的傢伙,實在令人擔憂。”瑞曼恩斯皺緊眉頭沉吟道。

“瑞曼恩斯,是不是應該向中部國家搬一下援軍。”格瑞提出建議。

“那些傢伙會不會出兵還兩說呢,畢竟跟墮魂作戰百害無一利。”埃里克嘆了口氣道。

“那也要事先打好招呼,畢竟是三個月來墮魂第一次的侵攻,萬一……”

瑞曼恩斯的話被突如其來的一聲轟響打斷。這聲不尋常的轟響絕不是隨隨便便由人類就能發出的。

而傳來的方向則是那面保護神般的城牆。

 猜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連絲毫的迷惘都沒有,瑞曼恩斯高聲大喊:

“全軍聽令!一軍二軍三軍的騎士帶着手下的人立刻趕往一線城牆,首先控制住城門,四軍五軍引導人民疏散,六軍指揮權移交格瑞,通知王城戒備並編入護衛,剩下的人現在跟我走!”

 而後,他又對身邊的兩人說道:“埃里克去指揮城牆軍隊,格瑞去把王保護好。”

“沒問題。”

“明白。”

兩人分別回答。

瑞曼恩斯以最快的速度將兵力布置好后。所有人即刻行動起來,雖然有些混亂,但是只要前三軍控制住城門,堅持下去的話就能進行更加精確的調度。

到那時,勝利就不是難事。

“那些混蛋,終於又來了嗎。”瑞曼恩斯眯着眼看向城牆方向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