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場雨的排水量,已經超過了這座小鎮可以承受的界限。

無法順利排入下水道的積水漫於道路和雜亂的角落,能看到負責緊急疏通的車輛出現在各處,雖然僅是杯水車薪,但做做樣子還是必要的,他們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不過目前還僅是只有沒過腳背的高度,如果再持續三個小時以上這種雨勢,那這裡就可以變成水上樂園了。

只是這場暴雨,大概下不了那麼久了。

【黎明到來之前就會停止。】

這是存在於我腦海中的那位所說的。

她既然能夠這麼作出肯定判斷,那就表示她有着相當的自信。

我沒有理由懷疑她。

走在夜路之上的巡邏人員基本都換上了水鞋,困意和冷意侵襲之下,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不過倒還是保持着走動。

實驗區的位置處於西北方向,地圖自然不可能有直接用眼睛來看的直觀,這裡不僅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也比我想象中的要破敗。

古舊昏暗的泛黃路燈照在蕭瑟的街道之上,卷着些許雨水的冷風,也充斥着蕭瑟之意。

越是靠近實驗區,周圍的建築就越是顯得殘舊,雖比不上感染區,但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像有什麼居民的樣子。

或者說我的感應之中,除了巡邏的這些人之外,確實沒有發現其他人類的存在。

沿途的路牌上都用紅色字體寫着TG兩個字母,這跟白牙要我拿的藥劑編號的前綴相同,只是不知道究竟有什麼含義。

狹窄的道路勉強可以提供兩輛中小型車輛并行,不過若是真的并行,有很大幾率會發生摩擦碰撞。

路卡的設置非常密集,還在哨點的上方配備了監控探頭,但那個探頭並不能觀察到車內的情況,僅僅只是核對車輛是否正規,若是沒有授權的車輛就會勸返或是請你下車喝茶聊聊理想。

不過就如這個男人所說,雖然布防很嚴密,但執行的這些人卻讓其充滿了漏洞,我們連續過了五道路卡,他們都僅僅只是隨便的看了眼證件照以及通關證明就放行了,感覺就像是多說一句話都嫌累。

這也能從側面看出來,這些自由同盟的人雖有着遠大的理想抱負,但其本質上仍然只是一群無法適應組織管轄區域的人,他們願意工作估計已經是極限了,想讓他們一絲不苟的認真工作,估計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人類是一種很難改變自我的生物,很多時候即使自身明白那並非正確,但卻也難以更正。

這也就是所謂的惰性。

“你們兩個,下車接受檢查。”

但也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凡事都有例外,一個崗位上有偷懶的人,自然也會有努力上進的人,不過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隨着趨勢搖擺,這就是所謂的合群。

而在懶散的氛圍之下認真工作的人,也就是所謂的不合群吧。

正如此時認真的觀察着我們,一臉嚴肅似在思考着什麼的男人一樣。

他留着精神的短寸頭,五官看起來相當堅毅,也就是電影里會出現的典型硬漢形象。

就算不是主人公,通常也不會作為反派人物登場。

“沒聽清楚嗎?”

不過若站在全人類的角度來說,我的立場應該才是真正的反派吧。

他身後的其餘幾名同樣身穿着淺灰色制服的男人,正躲在避雨的小亭子內悠閑的喝茶打牌,似連我們的到來都沒有覺察到一般悠閑。

而他,不排除只是單純的想找點事做。

“長官,我們是清潔環衛公司的員工,這是我們的證件,而通行證明您剛才也過目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這裡已是實驗區內通往垃圾放置區的最後一道路卡,進來的時候我有考慮過先行下車,但這不利於這名支援者的前進,因為我們是兩個人進來的,那麼在達到目的地之前就都必須保持着兩人。

雖然檢查馬虎,但他們至少都有通過通訊器告知其餘駐守者放行的人數,若是發現情況不對,那我提前溜走也就沒有了意義。

“證明是沒有問題,但你們兩個…太面生了,雖然垃圾放置區沒有什麼貴重物品,但我們不能放任潛在的威脅進入,下車配合一下調查,我就問點問題而已。”

他必然不可能只是問點問題。

但是沒有辦法,這裡我們沒有其他的選擇,而且猶豫的時間越長,越是會讓對方的疑心變重。

我微微的點了點頭,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穿着一身雨衣,倒是沒有被雨水浸透多少。

只是好不容易幹了的鞋子,又被流淌於道路上的污水浸染了。

“唔……”

我發出了沉悶的吃痛聲,捂住了腹部作出了一副吃痛恐慌的模樣。

應該表現的還可以,面部表情的控制我還是有對着鏡子進行練習的。

就是笑容一直無法掌握如何才能自然。

“長官,您…這是什麼意思?”

較為遲緩的一腳,沒有含殺意,也沒有多重的力量。

若是平時,這種攻擊我即使不做任何防禦也不會放在眼裡。

但對於此時的我來說,若是不運行暗物質,那受到的傷害還是不輕的,畢竟我的身體早已處於崩潰邊緣。

而運行暗物質,會讓這個人受到傷害。

所以我只能得結結實實的吃下來,說沒有感受到疼痛是不可能的,不如說我都差點沒忍住湧上喉嚨的血液。

“哼,弱不禁風。”

靠着車身的我抓住了一個支點讓自己沒有倒下去,他一腳對於正常人該有的傷害,大概就是這種程度。

然後我感覺到了,體內協助我暗物質的能量,變得躁動了起來。

那是屬於小愛的力量。

【……螻蟻。】

——小愛,不要亂來。

雖然我並不清楚小愛擁有着什麼能力,但從她一直以來的表現,讓我有理由相信她能夠做到即使不顯現也能擊殺那個男人。

但那根本毫無意義。

【我沒想亂來,主人放心。】

她剛才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蘊含著某種難以忍受的仇恨。

不像是為了我,而像是牽動了她的某種回憶。

我有這種感覺。

“長、長官您這是在做什麼?我們都是正規公司的員工,您無權對我們使用暴力!”

下了車就急忙沖了過來的支援者神情惱怒的叫喊到,似想跟對方進行一番理論。

但迎接他的,卻是一記耳光。

即使有着雨水的聲音,這一記耳光也顯得格外的響亮。

他自然能夠反應過來,但卻不行。

因為那也許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讓你們下車還磨磨蹭蹭的,這是教訓。”

結結實實的被扇了一巴掌,他的臉龐明顯出現了火紅的手印,然後如被震懾了的綿羊般,渾身顫抖的退到了我的邊上,慌張畏懼的神情非常精湛。

“…長官說的是。”

演技比我像樣。

“你們兩個是新來的吧?年紀輕輕的去干這種活我不會說什麼,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但既然你們吃了這口飯,就該明白點事情…這次就當是替你們上一堂課,以後遇到不好說話的,就沒這麼簡單了。”

他的語氣雖然很冰冷,但多少還是能感受到一絲真誠。

“謝謝長官。”

被揍了還要說謝謝,這就是小人物該有的隱忍。

“你小子身上好像有傷,剛才那腳沒有出什麼問題吧?”

“沒有,我這是小傷,不礙事。”

他點了點頭,目光一轉,臉上的微笑也消失殆盡。

“這小子很懂事,你就不行了…對守衛大喊大叫,你去對其他人試一下就會知道什麼叫殘酷。”

“對、對不起長官…我們今天才開始排入清理垃圾的班次,還不是很清楚這裡的情況……”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你們之前是在外面,對這裡的情況不了解很正常,但從你們開始走這條路線,就得千萬記着不能得罪人,也不能不聽話,這裡很特殊…死幾個普通人是不會被過問的。”

他的眼神中似乎含有些許的憤怒與無奈。

就像是曾目睹慘劇發生,但卻無力阻止一般頹廢。

“是、是…謝謝長官提醒、我們明白……”

“嗯,走吧,大雨天裝卸垃圾很麻煩,那附近有個小亭子,熱水可以喝,也可以選擇不喝,但是都必須放200同盟幣在桌上,少問為什麼…那個是規則,這樣你們受到的為難也會少一點,如果沒有現錢…我可以借給你們,不要利息,不過得把你們住址告訴我,我好上門討債。”

同盟幣是他們這裡流通着的貨幣,按照之前簡單的了解,這個數額大概是兩個人運送一次垃圾的五分之一報酬。

支援者連忙的搖了搖頭。

“有的有的,謝謝長官,那我們走了!”

看着他迫不及待跑路的模樣,男人只是苦笑的看了我一眼。

深邃的目光似有着某種深意,又似乎僅僅只是再看着我罷了。

不過我也只是象徵性的點頭示意一番,便跟着支援者回到了車內,畢竟我沒有跟一個男人持久對視的習慣。

而他駐足在雨中的身影,也是漸漸的從倒視鏡里消失了。

“…不像是裝模作樣。”

“嗯。”

我認可了他的觀點。

那人的眼神非常的真誠,沒有之前遇到的守衛那樣,要麼充滿了不屑,要麼就是帶有一絲鄙夷。

“但他卻是選擇了助紂為虐…真是遺憾。”

“很多人都沒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力,對於並不了解的人,我們不能靠自己的主觀就先行評判,何況…我們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也是。”

沒有多久,我們便來到了最終的目的地。

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混亂,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即使沒有打開車窗,也能聞到陣陣的惡臭。

他拿上了工具,手套和口罩也戴好了,儼然一副真的要去清理垃圾的模樣。

熄火下車,鬆軟稀爛的泥土踩起來相當不舒服,而且明顯不僅僅是普通的生活垃圾,我還聞到了只有屍體腐爛時才會散發出來的腐敗氣息。

不過由於垃圾的區域地勢較低,我們落腳的地方倒是沒被污水包圍。

“大人,您不需要管我,儘管放手去做,到時候只要白牙小隊的人衝進來作亂,我就有機會逃出去。”

有機會也不是一定。

畢竟到時候他只有一個人,肯定不能通過正常路線撤離。

我的撤離路線是從實驗區域內的地下通道,也不可能再幫到他什麼。

“努力活下去。”

他點了點頭,拿出手電筒對着一片白色的區域照了照。

“唔……”

他隔着口罩捂住了嘴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了不少。

那是一片混雜着人類和異形殘缺肢體的地方。

“請您…一定要成功。”

我脫掉了會影響行動的厚重雨衣,回頭看了他一眼。

對於我而言,現在的行動並沒有什麼高尚的理由,僅僅是讓我今後跟教會交涉有更多的籌碼。

“儘力而為。”

離開垃圾處理區,我耗費了十分鐘。

無法從正門出去,而大部分地方也有裝了攝像頭,為了不被觀測到,這點浪費是必須的。

若不是帶了鉤爪,這高達十幾米的圍牆,我是想不出什麼方法能夠翻過去。

成功的翻牆而過,我聞到了一股奇異的刺激性氣味。

連雨水都無法沖刷,像是斑馬線的線條一般的液體,整齊的存在於圍牆之上,顏色呈現為淡綠。

而且隱隱的,我似乎本能的對這種氣味十分抗拒。

或者說…是懼怕。

【別碰,這個有毒。】

腦海中傳來了清冷的聲音。

【並非主人理解的那種毒,但對於擁有神跡的人來說,這種東西很有問題…我也無法解釋這個是什麼,只是它的氣味和主人的反應,讓我想起了一點以前看過的書籍上的記載…只是,它不應該出現在於這裡才對…所以在我得出定論之前,主人請不要冒險。】

我本身就不打算觸碰,不過被她這麼一提醒,那就表示對於這種氣味的東西,我要更加小心了。

“嗯,我不碰。”

我轉過了身體,映入眼帘的是不同於先前在車上看到的畫面。

施工到一半便停止了構建的爛尾樓隨處可見,下方的殘破街道可以看到大量的喪屍殘骸,全部都保留着尚未處理的模樣。

而那些有着燈光的建築,則是零零散散的坐落於各處,其規模有大有小,但毫無例外的,它們都是不屬於這片區域原本就有的建築。

不過不深入進去,根本就不知道哪裡才有我想要的東西。

也不可能一棟棟的找,因為沒有那個時間。

所以我需要挑選一棟最有可能——

叮——!

我揮出了長刀,第一時間將暗物質纏繞於刀身之上,這才使其沒有被沉重的打擊震斷。

我避開了混雜在雨水之中迎面而來的一團液體,並順着相撞的力量朝着一側將身體滑了出去。

若不是地上充滿了雨水,我這廉價的運動鞋應該已經直接磨爛了。

“…血!!!”

保持着四肢着地姿態的詭異生物,匍匐在廢棄的小車之上,喉嚨里發出了如同野獸一般的低沉咆哮。

不過它前面說的,確實是我能聽懂的語言。

“給我…給我血!!!”

是朝着我脖子咬來的突襲,尖利的牙齒之上粘着污濁的透明液體,我想那一定不是雨水。

就在我避開了它的飛撲,準備朝着它的背部斬落刀刃的瞬間,輕微的破風聲將我的注意力拉向了另一側。

當——!

手臂被震的有些發麻,就像是遇到了堅硬的鈍器一般。

即使覆蓋上了暗物質,我的長刀還是被震出了一塊缺口。

“尾巴?”

一擊不成,它再次拉開了距離,似乎在醞釀著下一次的攻擊。

“該不會這些人搗鼓出來的…就是你這種玩意吧?”

頭上還有幾團殘留的頭髮,眼眶深陷,眼球就如兩顆雞蛋般突起,沒有燈光照明的雨夜能見度極低,即使我進行了視覺增幅,能看到的畫面也極其有限。

不過它確實是人形,只是姿態跟野獸一樣罷了。

“肉…吃……!”

“看來沒辦法交流。”

很像長腿異形的攻擊模式,不過速度上要差了一截,而且力量也不足,只是多了個詭異的尾巴,我記得火焰異形的身上是有這種東西的。

但是對比起來,兩者的攻擊性有着天壤之別。

這次我沒有選擇迴避,而是調用暗物質將身體力量進行了增幅,揮刀斷絕了它的突襲路線,再用左手抓住了橫掃而來的尾巴。

最後則是將其狠狠的砸在地面之上。

“血——!”

我沒有給予它再次反應的機會,覆蓋著暗物質的刀刃已斬下了它的頭顱。

散發著腥紅光芒的雙眼,也在這個時候變得暗淡了起來。

“剛進來就碰到這種東西,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氣息有點類似,但遠不如之前感應到的未知存在那麼危險。

應該是失敗之作。

而且我落地的時候雖然保持着潛息狀態,但沒能覺察到它,這就表示我的落點可能剛好就處於它的視線範圍之內,加上當時注意力全被那刺激性的氣味吸引了,所以還不能說潛息對它們沒有效果。

“如果連行為都無法掌控,那研究出來就沒有意義了,不過是增加怪物的數量。”

簡直就是個劣化版的異形,而且因為人類的本體,它甚至連防禦力極高的鱗片都沒有覆蓋全身。

這種程度的,用槍械都可以輕鬆搞定。

不過那是建立在,數量上沒有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

我從手環里取出了兩把普通的制式手槍,對着左上方的窗口進行了一次射擊,並迅速的朝向前方翻滾,而上一秒我站的位置,已被數團飛來的液體侵染,發出了彷彿熱油滴進了水一般的滋滋聲。

落地的同時舉起雙槍,對着另一側的窗口展開連環掃射。

複數的慘叫和咆哮聲,似從四面八方將我包圍了。

在這裡浪費體力和神跡不是明智之舉,但我似乎沒有其他選擇了。

“…沒想到他們會把這些直接丟在外面。”

按我理解,實驗體應該是在研究室之內,被嚴加管控的才對。

但很明顯我想錯了。

感知之中,有越來越多的實驗體正在朝我靠近。

即使我不斷的射擊能夠將它們擊退,但其餘方向仍然會有飛撲而來的存在,在它們的干擾之下,我連正常行走都很困難。

“…看來只能全部殺了。”

大概有三十多隻,按實力來換算,其實也就是二十多隻普通異形。

而且帶着這群尾巴跑路,就相當於是告訴別人有人潛入了進來。

我收回了雙槍,從手環里取出了長刀,將一隻迎面撲來的實驗體直接劈成了兩段。

隨後連續揮舞刀刃,接連將後續實驗體全都一刀解決。

雖然一部分的體表已經有了薄薄的鱗片,但在覆蓋了暗物質的刀刃之下,就跟豆腐一般柔軟脆弱。

不堪一擊。

“來吧。”

我將目光掃向了其餘的實驗體,無法抑制的殺意衝動涌了上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它們一個個全部斬斷。

似乎我也很久,沒有沉浸在純粹的殺戮之中了。

“…過來啊。”

無法理解。

我停在了原地,它們也停下了攻擊我的動作。

一個個保持着距離,似乎是在猶豫着什麼一般。

“這裡有血,很好吃。”

我試着進行勸誘,雖然它們可能已經聽不懂了。

結果我才走一步,其餘的實驗體便如驚弓之鳥一般四散而逃了。

“……”

看來是不用浪費體力了。

【這些…本能上的行為模式還殘留着一絲人類的影子。】

“你是想說欺軟怕硬吧。”

【嘿嘿…主人是特別的。】

這種程度的本能,普通的異形也是有的。

而且它們還具備了一定程度的智慧,甚至可以說它們之間本就存在着交流,對比起來…這些實驗體可能還不如異形聰明。

我進入了潛息狀態。

不明白這裡的人究竟想搞什麼,但這個借用了異形力量的想法,稍微讓我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剛才的那些實驗體的身上都不存在神跡氣息,但若是掌握了神跡的人被改造,同時還擁有着正常人的思維,又會如何?

我無法想象那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

不過這肯定是屬於秘密的實驗內容,還處於實驗階段應該還不會動用強者,至少不會有黑級被拿來實驗,組織還做不到那麼大手筆。

“用弱者來填補,直至實驗成功嗎。”

很有組織的風格。

我需要儘快的變強,因為組織的實力也在無時無刻的提升着,單就目前這個實驗,就足以讓我產生危機感了。

“干著急也無濟於事,我要保持冷靜。”

不能被急切逼上絕路,我只有一次翻盤的機會,現在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務,然後跟紅雪匯合。

那之後,才是展開行動的前奏。

我收回了長刀,環視了一圈遠處那些有着燈光的建築。

雖然不知道去哪最合適,也不知道哪一棟是研究所之類的地方,但按照我長久以來的經驗,一般規模最大的,那就表示是最重要的地方。

這並不絕對,但對於此時的我來說確實是最合適的方法,雖然距離較遠加上我只能通過燈光看到一點輪廓,但分辨出大小並不難。

因為最大的那一棟,特別顯眼。

我獨自漫步於雨夜的無人街道。

偶爾能看到遠處閃爍着的車燈,似在朝着某一棟建筑前進。

數量並不少,而且沒有任何被攻擊的徵兆。

陰影之中,必然還存在着剛才那些實驗體,但我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會沒有進行攻擊。

也許這就是那些科學家將這些實驗體直接丟在外面的原因之一吧,普通人若是意外闖入,那隻會第一時間成為它們的口糧。

還真是當成狗來利用了。

沒有太久,我便來到了這棟建築的圍牆之外。

在靠近這裡之前,我就聞到了更加刺鼻的氣味,顯然這些僅有幾米高度的圍牆上都塗滿了小愛所說的毒。

沒有監控探頭,甚至連守夜的都只有大門處的一人,重型武器之類的也沒有看見,但這只是表面現象。

外部偽裝成豪無警戒,內部卻是戒備森嚴的地方,我曾經也有遇到過。

“我這是在顫抖?”

不僅僅是雙手,我的全身都在顫抖着。

無法理解,但仔細感受就能發現,這是源自於我體內的暗物質。

它們在畏懼。

“…能不碰就不碰。”

五米的高度,使用肉體增幅直接跳進去並不難。

雖然這是不太好的選項,但總比觸碰這些連雨水都無法沖刷的液體要好。

確認了圍牆的內側沒有活動着的人類,我強行驅使着暗物質進行了增幅,拼盡全力的跳了進去。

然而進入我視線之內的,卻是充斥着淡綠色液體的水池。

深度無法預測,距離可踏足的區域至少還有十米的距離,而由於是直接跳了進來,我的身體保持着自由落體必然會掉進去。

【主人、用那個!】

不行。

爆空步的動靜太大了,跟直接從正面闖進來沒有區別。

增幅了視覺的世界,連雨滴都似乎停留在了我的眼前。

我看到了遠處存在着的一顆粗壯的大樹。

“探探深淺。”

從手環中抽出了長刀,用力將其直接甩在了我的落點,好在並沒有徹底沒入水中,而是留了一點刀柄在水面之上。

有了刀柄作為落腳點,我就能夠朝着可以踏足的地方跳過去。

一躍而出的同時將鉤爪射出,拉住了那顆粗壯的大樹補上了最後的一點距離,讓我成功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可惜了。”

長刀則是因為我的蹬力徹底的沒入了淡綠色的液體之中,現在看過去,我連它具體在什麼位置都無法判斷出來。

而且也沒有回收的手段。

我查看了一翻手環內的存活,之前由於沒想過黑金長槍會徹底損壞,我大多數都分發了出去,早知道應該留一把趁手的來備用。

長刀一丟,我就剩下匕首和短刀了。

還有把大鐵鎚。

“錘類的武器,不知道用起來是什麼手感。”

這種頭重腳輕的手感很奇怪,拿在手裡似乎都不太好控制揮舞,不過用來砸的話,破壞力應該是很足的。

“靈活性差了點,早知道剛才拿這個來墊腳了。”

這把鎚子的長度跟長刀差不多,主要還是因為我從來沒注意過,甚至連手環里還有這種武器都是剛才看了一眼才發現的。

也許…會有用處吧。

我將鐵鎚收入了手環。

位於我側面的,是一條長長的木質迴廊。

我走了上去,壓低了自己的腳步沒讓它發出應有的動靜。

漆黑的夜空仍然在無情的傾瀉着雨水,但這裡卻是只能感受到風的流動,寬敞的走道讓人看起來很舒服。

雕紋相當古樸,從木質來看,年份應該也很久遠了。

這應該是保留下來的古迹,順便就被納入了這棟建築之中。

迴廊的盡頭,則是現代化的入口通道。

沒有任何人類的氣息存在,亮白的燈光下,只有兩側的小樹在風雨之中搖擺留下的影子。

內部擺放的東西相當稀少,雖然遠處有一席像是喝茶圍坐的沙發,但這個空間直至樓梯口的距離內,空曠到不自然的程度了。

我從手環里,掏出了很少用到的墨鏡。

這是能夠感應紅外線,以及特殊感應光線的墨鏡,這是組織內部出售的物品,只要是銀級以上的成員就能夠購買。

“無法通行。”

隔着墨鏡,我看到的線條非常之少,而且移動着的光線雖然挺多,但都是屬於不是很難的範圍。

所以這個是陷阱。

我特地看了一眼盡頭的地面瓷磚,在高度上跟我眼前的這些有着幾厘米的差別,這就表示這些瓷磚全部都是被動過手腳的。

我有理由相信一旦踩上去,就會觸動某個地方的警報。

至於這些紅外線,完全就是用來引人上鉤的。

“看來這裡的人,對於反潛入的方式很有了解。”

無論是看似鬆懈的外部,還是進來第一時間就可能讓神跡擁有者出現問題的淡綠液體,以及這雙重設計下的陷阱,無不在證明着設計這些的人,是個經驗豐富的存在。

這條路無法通行,但不意味着我沒有地方進去。

我看了一眼上方的窗口,距離大概是四層樓的高度,勉強能夠進行攀爬。

窗戶沒有上鎖,不過在右上方有移動式監控探頭。

“監控倒是問題不大。”

而且透過墨跡,我沒有看到這個走廊里有紅外線的存在。

不過特意留了個移動式的探頭就很不合理。

固定住是最好的,這個地方。

我增強了視覺的增幅,將能夠看清的東西擴大至極限。

依然是地面動了手腳,不過只有翻進去的這五米距離之內,瓷磚無論顏色還是高度幾乎都沒有任何問題。

但就是積着的灰塵很明顯比遠處的要多。

這就表示,踩下去可能不止是觸動警報那麼簡單。

我在監控探頭出現死角的同時翻了進去,踩着窗沿進行了跳躍。

落地之後保持不動。

沒有觸發到任何東西,不過眼裡原先並不存在的光線密集的朝我掃了過來。

這應該是功率的問題。

這副墨鏡的有效距離不會太差,但這並非普通的紅外線,而是特殊的射線。

所以我才會在它們快要掃到我身前的時候才覺察到。

我進行了極限增幅,用最快的動作接連避開了這些光線,朝着緊閉着的大門沖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遠處傳來了爆炸的轟鳴聲。

距離並不遠,透過窗口能夠看到那在夜空之下格外亮眼的火光。

【警報—警報—啟動最高等級防禦,全體守備人員儘快就位——!重複一遍——】

回蕩於整棟建築的系統播報音伴隨着變為紅色的燈光,預示這這裡進入了警備狀態。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爆炸的建築是怎麼回事,但顯然,我這裡也被牽連到了。

“…速戰速決。”

這種時候猶豫是最不可取的行為。

我要做的事情仍然沒有變化,只要明白這一點就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