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外面已經沒有活人了。

我給了男人一把手槍,和一柄大砍刀。

此時我們已經來到了二樓邊緣的位置。

通過螺旋的木質樓梯口,可以看到樓下的幾個男人,還在扭動着自己的身體。

難怪之前連一個能做出像樣抵抗的人都沒有,這些人整天縱慾過度,哪還有什麼體力,早就是外強中乾了。

“我去打頭陣…您請找好時機去拯救自己的愛人……”

“她們並不是我的愛人。”

我們圍着二樓觀察過四處的地形,以及下面那些人所處位置的死角視野方向。

這個過程中我跟他稍微交流了一下。

他們就是之前,我曾經遠遠的看過的那隻影級小隊。

原先有八人,後來遭遇了晶體巨人損失了兩人,逃跑之後他帶着隊員組裝了簡易的超電磁炮裝置,才一舉殲滅了對方。

算是立了大功的他們,正打算回到自己所屬的軍方小鎮,接受獎賞。

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這樣的世界…什麼都崩壞了…請您一定要珍惜她們,不要等失去了…才意識過來……就像我一樣…呵呵……”

他跟那名女隊員,還沒正式交往。

只是兩個人都彼此暗含着愛意而已,或多或少的,他們都有點意識到。

所以他本來是打算這次回去,就向她求婚的。

“嗯,你說的沒錯。”

失去嗎。

她們兩人,從一開始就不屬於我。

我又有什麼可失去的。

不過,他的話並沒有錯…

該守護的東西,必須在能夠守護的時候全力以赴的去守護。

他就是已經沒有去守護的資格了,只能燃燒着自己最後的靈魂。

對這個世界發出憤怒又不甘的咆哮。

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這樣么。

我不知道。

“那些衣服都沒穿的,身邊連武器都沒有,等下你直接去隨便殺。”

大廳里,具有威脅性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同樣搬了椅子,坐在灰她們附近的那個健壯的男人。

他看起來還真的是特別喜歡灰。

不僅一直在那不斷的找着話題說著有的沒的東西,時不時的還會摸摸自己後腦勺的小辮子。

滿臉都是笑容。

另一個則是同樣待在他的身邊,不過並沒有坐着,而是站在那時不時的附和一兩句話,隨後雙眼放光的看着灰和葵。

沒有絲毫的掩飾,那是充斥着慾望的雙眼。

不過應該也是覺察到了他那個老大的心思,他基本上目光都集中在葵的身上。

他們兩個人的身上都還攜帶着槍械。

特別是辮子男,他的身體可不虛弱,我能感覺的出來。

而且這個距離,我要是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只會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射殺灰跟葵。

就算是成為了人質,事情也會變得麻煩。

所以,我需要的是吸引他們兩個注意力的東西。

在這樣寂靜的夜裡,距離自己不遠處發生爆炸會怎麼樣?

即使是心境再平穩的人,也會被影響到。

何況現在還是末世。

我需要的只是能夠貼近那兩個人的時間。

我拿出了一個遙控器,按下了剛才在觀察地形的時候,丟在他們正門外面的遙控炸彈按鈕。

巨大的轟鳴聲讓整棟別墅都顫抖了起來。

在他們第一反應都被吸引過去的瞬間,我已經衝下了樓梯。

跟在我身後的男人,則是揮着砍刀,雙眼充血的衝到了最近的一個四人團體里。

機會只有一瞬間。

我幾乎是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我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一對帶着笑意的雙眼,讓我舉到一半的手臂停滯在了半空中。

“不許動,沒想到啊…你來的這麼快。”

連一秒都沒有,這並不符合正常人的反應。

就像是知道了一切一樣,他從一開始就只是隨便的扭開了下視線,隨後馬上就看了過來。

他的手中拿着一個讓我無法行動的東西。

也是遙控炸彈的裝置。

“我的那些部下,可是每半個小時就要跟我報告一次的,所以我早就知道了。還得感謝你讓我的壓力減少了一半,畢竟養這麼多人是真的挺累的。”

我無法開槍,即使槍口已經指到了他胸口的位置,但是這個距離已經足夠他按下炸彈按鈕了。

我不知道那那個遙控器的真偽,也不知道他安放的炸彈在哪裡。

但我知道,如果真的魚死網破,我沒法保證她們兩個的安全。

“不用謝,清理點垃圾而已。”

“哈哈哈…你這個眼神,明顯也是我們這邊的人啊,來…我給你幾分鐘跟小情人們敘敘舊。”

這個男人非常能忍。

如果按他所說的那樣,那他應該在十幾分鐘前就知道我已經把外面的人都殺完了。

但他卻還是保持着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為的就是讓我陷入現在這樣的局面。

雙方的性命都放在一個天平之上,他在賭我敢不敢跟他拚命。

敢不敢用她們兩個的命來拼。

“黑哥……”

我聽到了葵那有些虛弱的聲音,沒有半點開心的影子,更多的則是緊張和疲憊。

灰跟葵就在我的左側八米左右的地方。

然後我跟辮子男的距離,是二十米。

“葵,想我了沒有。”

“想,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葵苦笑的看了過來,那笑容之中還包含了些許安心的成份。

她們的腳下擺放了很多礦泉水瓶和零食,不過我相信她們沒有動過。

不然也許現在我看到的會是另一個畫面了。

“黑,我手都要抬不起來了,晚上可能沒辦法幫你解決問題了。”

在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放下了指着自己的手槍,灰用那依舊冰冷的眼神看了過來。

“那還真是有點遺憾。”

她的短褲上也是有一灘明顯水跡。

這種情況即使是尿意來了,她們也沒辦法有什麼合適的方式去解決。

“我想要的是獎勵,之後我想吃黑做的菜。”

“想吃多少都有,我油炸點麵包給你。”

“還有肉體的親密碰撞。”

“這個不行。”

看到了我的瞬間,我能感覺到她們的眼神里,那如釋重負一般的放鬆。

以及在辮子男拿出了遙控器之後,再次緊張起來的情緒。

但她們始終沒有對我說出快點救她們的話。

也沒有強迫我去做什麼選擇。

只是跟平常一樣,讓我來決定她們的命運。

“被這樣兩位美若天仙的少女仰慕着,我還真是羨慕你啊。”

“沒有什麼好羨慕的,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即使聽到我這樣平淡的解釋,男人的眼神里也沒有出現動搖的神色。

我如果不是看重她們,就不可能這麼拼的趕過來。

這點無論我怎麼去敷衍都沒用。

身後的那個男人,砍翻了一個團體之後,也因為看到我停了下來,而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其餘的人也將視線看向了我,因為已經被他砍死了四個,現在除了辮子男跟矮小男,其餘的只有十二個人了。

他們連去尋找槍械的行為都沒做,只是在邊上看着我們。

“我在這間大廳里安放了炸彈,不想死,你就把自己的雙腳雙手廢了。”

“我可以認為,你是在跟我說笑嗎?”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那個時機他如果是選擇掏槍反而會讓我有可乘之機,但直接亮出手中的遙控器,確實是可以讓我停下。

我不想賭。

我明白,他們肯定也是不希望我拚命的。

但我何嘗不是一樣。

…灰跟葵應該處於炸藥的上方,如果真的爆炸了。

她們生還的幾率基本是零。

“這可構不成讓我住手的條件,因為大家都是一樣,這裡我選擇自廢手腳,不也是一樣的結局嗎?”

【砰——!】

突如其來的槍聲,打亂了我的步驟。

是從一直藏身在辮子男身後的矮小男人那裡傳出來的。

“好痛啊…!”

被命中的是葵。

擊中了大腿的部位,同時她的身體也癱軟了下來,趴到了灰的身上。

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殺意。

我竭盡全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讓它侵襲自己的大腦。

葵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雖然有時候感覺她有些過於溫柔了。

但我也是一直把她當作妹妹一般的存在來看的。

或多或少的,有想過。

如果自己有一個妹妹,能像她這樣就好了。

我從來沒有感受過家人的溫暖,但她有時候卻能帶給我這樣的感覺。

會讓我覺得,也許這就是真正的家人吧。

“我數三下。”

“不用數了。”

“黑,你不能——”

我調轉了自己的槍口。

朝着自己的雙腿跟左手連開了三槍。

“黑哥…啊啊…一切都完了……”

我能感覺出來,她們對我已經徹底的失望了。

沒有責備,也沒有抱怨,有的只是無奈的絕望。

最好的結果也只是同歸於盡。

我這樣她們會活得更加痛苦,所以她們也許都做好了同歸於盡的覺悟。

若不是我用眼神示意了灰,她也許已經朝辮子男開槍了。

跪在了地上的我,只有右手還是可以移動的。

“剩下那隻需要我幫忙嗎?”

他此時的精神已經完全放鬆了下來。

我的表現,應該很符合熱戀男女的那種頭腦發熱吧。

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受到傷害,就不顧一切的放棄抵抗。

他肯定很擅長面對這樣的局面。

所以,他鬆懈了。

【警告,精神力壓縮超過了臨界點,警告,預計視力損失將會達到百分之……】

安靜點,我的身體我比你清楚。

這是我從來沒用過的東西,就算我沒有大部分過去的回憶,我也能確定。

“既然你沒有膽量跟我們搏命,那我就給予你…特等席觀看她們是如何在我們胯下呻吟的資格吧。”

四周傳來了下流的鬨笑聲。

就在他臉上掛着自信又殘虐的笑容,用空着的另一隻手準備去摸槍的時候。

妥協不過只是為了確保,我能以最有利的方式去解決這個問題。

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那完全麻痹了的神經,能夠給予我足夠釋放。

我是不會拿她們的命來賭的。

如果非要賭的話,那肯定是用我的命。

【確認使用精神力極限增幅,暗物質形態變化。】

積蓄到極致的精神力波動,從我的左眼之中沖了出去。

甚至還出現了銀色的細小光芒,直至他右手上的那個遙控器上。

“你…?”

我沒有給予他反應過來的時間,直接朝着他的身上連開了數槍。

在這同一瞬間,他身旁的矮小男人,也被灰一發擊中了頭顱,當即倒了下去。

而我身後的男人,則是再次衝進了那群赤身裸體的男人群里,瘋狂的揮舞着砍刀。

那些人原本就沒有什麼多餘的體力了,加上手邊連武器都沒有,所以並沒有作出像樣的抵抗,一個個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為什麼…啊啊為什麼沒有反應…你做了什麼?啊啊啊!!!”

攤在椅子上辮子男沒有當場死亡,而是在瘋狂的按着遙控器的按鈕。

就算我是直接打爆他的腦袋,我也相信他能夠按下那個按鈕。

不過我他還活着,則是我故意讓他去體會一下。

自己的賭注全部變成了笑話的事實。

“我只是把遙控器里的線全部燒掉了而已。”

“所以為什麼…為什麼你能做到!你明明連動都沒有動!我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神跡!”

“你沒聽說過的事情多了。”

肉體的強壯讓他沒有第一時間的失去力量,他還是強行的站了起來。

連續的四槍,我打在了他的四肢上面。

讓他輕易的死去,實在是太便宜了。

“啊…啊啊啊…!”

已經殺紅了眼的那個男人,朝着倒在地上的辮子男撲了過去。

沒有用刀,也沒有用槍。

而是在撕咬着他的血肉。

嘴裡還不停的發出痛苦的嘶吼,就像是野獸的悲鳴一樣。

“小愛…樂天…白兒…啊光…你們看的到嗎…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瘋狂的笑着,哭着。

撕咬下來的血肉全部都被他吞了下去,無法反抗的辮子男只能抽搐着在那裡發出了求饒的聲音。

“殺了你…?哈哈哈哈哈…我的夥伴們…他們不止一次的求你們殺了他們,你們是怎麼對待他們的?啊…?告訴我啊…哈哈哈哈……!”

我不會制止他。

這應該也是他那破碎的靈魂,能燃燒出來的最後的火焰了。

“黑…還能起來嗎?”

早就來到我身邊的灰和葵,之所以現在才跟我說話。

應該是因為找不到時機吧。

從剛才到現在,我就一直在拚命的呼吸着。

大口的,拼盡全力的。

渾身早已被汗水浸透了,而且還有止不住的顫抖。

但這不是寒意。

腦袋痛的像是要裂開了一樣。

左眼完全是灰濛濛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了。

“…能,扶我起來。”

早就搭着我肩膀的灰,順勢的用了點力把我拉了起來。

雙腿被子彈貫穿的肌肉,傳來了撕裂的痛感。

“黑哥…現在我們怎麼辦?”

葵有些不安的環顧着四周。

到處都是被砍的血肉模糊的裸體男人。

先前那幾個像死人一樣躺在地上的女人,也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我有看到,她們或咬或扯的,也是拼盡了全力的跟他一起去戰鬥了。

可惜她們本就疲憊不堪的身體,並沒有多少力量。

我也沒有能來得及阻止她們,因為那個時候我連話都說不出來。

“準備離開……”

“好的,黑哥我扶你……”

說著她就想要鬆開被灰搭着的肩膀。

但還是被灰阻止了。

“你就不要添亂了,現在我是唯一的健康人員。”

支持着兩個人,我能感覺出來灰也是相當的吃力。

如果是平時,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她也非常疲憊了。

特別是在精神上,她肯定比葵要消耗了更多的精力。

右眼還是能看到。

不過也許是大腦受到的衝擊太嚴重了,導致看到的東西都是搖晃着的。

左右兩邊都有股怪味。

不過這個時候,我覺得沒有什麼適合開玩笑的時機。

“黑哥…你的眼睛……”

葵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明白她在想什麼,不過我並不想解釋的太清楚。

“結果是好的,就沒問題。”

“黑,可以恢復嗎?”

看着灰那極度認真的眼神,我還是打消了隱瞞下去的想法。

判定上,左眼的視力已經沒有了。

那種精神力壓縮到超越極限的攻擊,並以暗物質為媒介發出,這種行為我想應該沒有人做過。

因為那是需要代價的。

作為中轉的那個部位,會因為承受不住而崩潰。

我用來中轉的就是左眼。

“黑哥…!一定、一定有辦法的、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黑哥還這麼年輕…就……”

明明大腿上還在流着鮮血,但她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一樣。

臉上早已經流下的淚水,確實是為我而流的。

這樣的取捨,並沒有不值得的地方。

“黑。”

“怎麼了,灰。”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沒有半點情緒上的表現。”

這點我覺得她沒有資格問我。

“黑,我是認真的,不要用我們類似來回答。我明白的…你,身上有我都害怕的東西…你簡直就…”

走在我身旁的灰,那冰冷的眼神之中,出現了明顯的急切光芒。

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奮力的搖了搖頭。

那也許是會影響她自身決意的東西,所以她放棄了繼續追問下去。

“我覺得我還挺普通——”

就在我想要隨便的敷衍一下,帶過這個話題的時候。

我聽到了某種聲音。

在感知的範圍里。

在腳下,有很多。

餘光之中,似乎看到了某個人影,手裡拿着跟先前那個辮子男類似的遙控器。

“哈哈哈…一起死吧!”

竟然是那個矮小臃腫的男人。

因為我有看到灰擊中了他的腦袋,所以根本就沒想過他還有活着的可能性。

但這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子彈打到頭部,有極其微弱的幾率,不會當場死亡。

是備用的嗎。

我聽到了,火藥燃燒起來的聲音。

空氣凝固了。

她們兩個的表情也在這一瞬間獃滯了。

連我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但是,也只有我,可以去做點什麼。

【警告,即將進入超直感狀態,死亡幾率為百分之百,警告,黑級個體編號006專屬ai,請求停止——】

沒有選擇了。

就在我即將強行進入超直感的瞬間。

原本距離大門還有幾步路的我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推力。

就像是颶風一樣,把我們直接推出了別墅的大門。

“前輩…感謝您拯救了我的靈魂,讓我在最後,還能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無法回答。

只能聽到那沙啞又撕裂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腦海之中。

強行注入了力量的雙腳踩在了地上,從身後席捲而來的熱浪已經近在咫尺。

本想替她們擋住的我,卻被本應該無法正常行走的葵,擋到了後面。

臉上帶着溫柔笑意的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將我們進一步衝擊出去的熱浪。

我根本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黑哥…我也不能一直被你們保護呀……”

那是讓我的內心深處都為之顫抖的笑容。

就像是天使一樣。

——意識中斷了多久?

我並不知道。

感覺像是一瞬,感覺又像是很久。

從身後還在燃燒着的別墅來看,應該是沒多久才對。

不對,不對。

我的意識沒有中斷。

我根本就沒受到爆炸的衝擊,最多只是身體被氣流卷了一下。

啊…我是在逃避嗎。

“啊……黑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的懷裡,躺着的是背部大面積燙傷,還被一堆碎片刺進了身體的葵。

她的體溫在急速的流失着。

就連呼吸,都能感覺出來在變得越來越微弱。

怎麼辦?

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救她。

有沒有。

有沒有人過來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一直以來,都是黑哥在替我們遮風擋雨…這樣是不行的…黑哥…也是人啊,是會感覺痛的人…所以剛才,看到你那無所謂的模樣…我感覺…好心疼啊……”

她那滿是淚水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那是一種滿足了的笑容,可以救贖他人,也能讓他人感到幸福的笑容。

眼睛好痛。

不管是看的到的,還是看不到的。

都感覺好痛。

【提示,理論上可行,您的暗物質控制非常精確,只是作為中轉的左眼將會永久性失明,不再有被治癒的可能性。其他的附帶消耗,您清楚的。】

啊,可以就行了。

這是我第一次,對我大腦中的這個ai,有了感激的情緒。

“黑、她……”

一直在邊上看着我們的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的她,只能拿着紙巾擦拭葵頭上的冷汗。

眼神也是在劇烈的動搖着,能感覺出來,她也是有把葵當作朋友的。

所以,我並不會讓她死。

取捨的問題上,我不會猶豫。

“黑哥…!你、你在幹嘛……!”

原本只能看到灰濛濛的左眼,染上了紅色的血光。

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那裡流了出來,滴在了她的身上。

【強行中轉,確認左眼永久性失明。】

冰冷的聲音從我的腦海中傳了出來,宣布着我根本就不會去在意的事實。

肉眼可見的銀色粒子,覆蓋了葵那鮮血淋漓的身體。

正面並沒有傷口,都是我左眼流下的血。

“黑、你……”

灰肯定不明白我這個是什麼。

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沒有其他的選擇。”

我閉上了右眼,沉下心來控制着那些銀色的粒子。

繞到了她的背後,從傷口鑽入了她的體內。

能感覺到,它們就像我的雙手一樣,可以控制。

葵和灰的聲音,始終在我的耳邊繚繞着。

但我此時的根本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

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左眼一直在流着紅色的液體。

跟着一起流逝的,還有我的力量。

葵體內的碎片,在我的認真搜尋下,盡數的成為了灰燼。

並連同着那些顆粒一起鑽出了體外,消散於空氣之中。

“我說過的……”

睜開了右眼,能看到葵那早已失去了笑容的臉上,早已經是掛滿了淚水。

“我還活着,就不會讓你們死。”

這是我曾經跟她們說過的話。

並不是隨口說說。

我朝着自己的雙腿注入了力量,能感覺到被貫穿了的肌肉發出了撕裂的悲鳴。

但是…沒問題,可以動。

“黑哥、咳、黑哥!你不要動了、求求你咳咳、求求你…不要動了……!”

無力的扯着我的衣服,甚至在說話的時候還咳出了血液的她,那雙湛藍的瞳孔里,蘊含著讓人溫暖的光芒。

那是屬於真實之物的一種東西。

“老老實實的睡一覺,醒來什麼都好了…還有葵,你哭起來真難看。”

“啊…啊啊…黑哥…我…對不起…謝謝……”

“可不要迷上我喔。”

“哈哈、好、好的…我不會的…嗚、黑哥……”

她就這樣一邊笑又一邊哭的,陷入了昏迷。

伸到了一半的右手,究竟是想碰觸我的什麼地方。

永遠成為了一個謎團。

一直在邊上沉默着的灰,來到了我的身旁。

伸出了雙手,從側面扶住了我的身體。

“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先放鬆一下?”

“怎麼放鬆。”

“當然是親密的肉體碰撞了。”

“以後再說吧。”

帶着配合著我腳步的灰,我們走到了別墅圍牆外的草地之上。

燃燒了沒多久的別墅,已經徹底的成為了廢墟。

那個男人,確實是燃燒了自己的一切。

我這樣的做法是對的嗎?

也許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讓他不用死。

但他應該永遠都會活在痛苦之中吧。

對他來說,也許這個結局才是最好的。

所以說,我也許並不適合當拯救他人的角色。

更像是一個勸誘他人走向毀滅的死神。

對於這點,就算被常理所不容,被指責人格有問題。

我也不會去解釋。

“還有力氣嗎?幫我抱一下。”

我知道,她的回答不會有其他的選擇。

即使她看起來也是隨時都會倒下一樣,但我能從她那堅定的眼神中,看到不容置疑的意志。

放下了葵的身體,我從手環里拿出了一塊布料,攤在草地上面。

陸續的拿出了消毒水,以及加速傷口恢復的藥劑。

最後則是能夠補充體力的營養液。

這片草地視野較低,從遠處看過來也很難發現。

隨後我還拿出了帳篷,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搭好了。

容納三個人的情況下,也不會顯得很擁擠。

全神貫注。

即使葵體內的碎片被我消除了,但肉體上受到的損傷並沒有消失。

內臟有很多都被震破了,而且體內還處於大面積出血的情況。

我再次使用了左眼的中轉。

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了。

意識在朦朧與清醒之間徘徊着。

然後有確定自己確實,是將她體內的血管全部都修復了。

連破損的內臟,都靠着度過去的生命力恢復了原樣。

我也是才知道,原來生命力都是可以通過壓縮轉移的。

她的身上,連同着焦化的背部皮膚,也被我修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如果沒什麼副作用的話,我去當個醫生應該也是挺好的。

我從心底這麼感覺到。

並慶幸着,自己沒有失言。

自己確實是把她拯救了回來。

“黑…你休息一下吧。”

並不覺得冰冷的瞳孔之中,存在着憂慮以及某種溫暖的東西,那是我不知道的東西。

不過這樣的她,讓我感覺非常的安心。

沒有抵抗,我的腦袋被她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確實是…很軟呢。

“等你醒來,可以隨便揉喔。”

也許我不小心把內心的想法也說出來了吧。

“不揉。”

“明明就很想揉。”

看着臉上浮現出了微笑的她,我究竟是不是也笑了。

不清楚。

就算是有。

那也一定是個,難看的笑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