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字就是假设,可惜假设终究是假设,假设成不了真,就算多么想反悔、撕心裂肺的去后悔,又或者去拼命臆想,构造出来的结果极美令人向往,可当冥思回归人间之际,幻梦碎裂,所思之处皆为虚妄,所臆想的极美的结果总归是凄美的结局。

要是有如果就好了,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时光机,。可惜了没有如果,世上将会有许多没有遗憾的事情。

“如果我那样就好了……”

柳白如是说道,带着一丝怅惘,带着一丝郁结。可惜没有如果,那个常常萦绕着绿色光辉的小妖精就此不会出现在他以后的生命中,这种情况的出现不免有些突兀,花妖精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柳白答应了,他无法拒绝花妖精眼眸之中透露出的浓重哀求。

为何小家伙会忍心离开他,柳白从花妖精的回答中知道了大概,因为认为自身没有价值的缘故。

没有价值,这是一种何等的悲哀,对于当事人被柳白亲手赋予兰沁幽之名的花妖精来说是何等的残酷。哪怕柳白没有对花妖精没有丝毫的怨言,不,就是因为柳白对花妖精过于和善,这才导致了这种最坏的结果了吧。

一切都是我的错,柳白习惯性的总结道。将错误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说着“一切都是我的错”这种话,这一点不免有点自负,但是柳白就是这种将全部错误揽在身上的执意之人。

想着以后没了那个轻盈的小家伙的陪伴,估计又会变得很寂寞了吧,柳白怅惘的望向天空中的漫天飘雪,希冀着天空中那抹莹绿还在天空回荡,可惜的是,柳白看到只有从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的鹅毛般大小的雪花,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抹灰色生活中的一点绿,这不免让多愁善感的少年有些鼻酸。

他注意到心中那种幽幽的情感,有点无奈,这种怅然若失是怎么一回事呢,小家伙来到他身边才不到两个月而已,自己失去她的失落感竟如此强烈,就像小女孩被遗弃的感觉般那样令人感到难过,又不是他被小家伙给遗弃了,怎的会让胸口堵塞,如此的渴望小家伙平时的淘气模样起来。

突然,柳白嘴角微斜笑了一下,他明白了为何他心中如此难过的原因了,那种从突然的剥离感都是源自那个淘气的小家伙啊。

所有的珍惜都源自失去,柳白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愚笨之处了,连每天都跟在身边的花妖精的脆弱之处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当她的主人的。不奢望完全了解花妖精的内心想法是什么,因为人类妄想完全了解他人是完全不可能的,妄想从语言和神态了解一个人是不是过于傲慢。

柳白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就没有过多揣测花妖精的想法,反而有些一厢情愿的认为花妖精总有一点会跟自己坦白,结果柳白错的离谱,所付出的代价很沉重。

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冷寒气,将胸腔的郁结的闷气抒发出去,短暂的清爽之后,一抹莹绿在眼眸中浮现,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的阖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吊在高高的房梁上晃荡。

林小草目睹了眼前的一切,经历了少年无礼的骚扰之后陷入恐慌之中,之后突然冒出一个极美的但是貌似脾气有些不怎么好的精灵安慰她,她灵敏的小鼻子嗅到了身穿幽蓝色小短裙的花妖精身上的香气后,这才放松一丝紧绷的神经,耳中这才灌入了这对主仆之间的对话。

原先是女精灵对她的主人的厉声质问,以及她的主人的搪塞回答,后来女精灵不间断的毒舌攻击,面前少年的哑口无言,再后来女精灵竟然直接将少年吊到房梁上的过程,林小草全都听到了。她很感激女精灵为她争辩,不免产生对女妖精几分好感,同时又对那个无礼的少年产生了几分恶感。

本以为是一场围绕着性骚扰的争吵,林小草作为被害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作为正义的花妖精挺身而出,作为恶棍的柳白被正义的花妖精制裁了,林小草应该感到开心就是,她可以一吐心中的恶气了。

可是争吵到了最后话题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折,话题的主角突然由林小草转移到了这对主仆的身上,林小草从主角变成旁观者静静的看完这一场分离,她知晓了花妖精所言的悲伤,

知道了无礼少年貌似这次失态了,其他时候完全可以称得上三好少年的名称。

她对少年的厌恶感这才减免了一丝,但还是有些抗拒眼前这个无礼的男生,谁叫柳白一开始就对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小草动手动脚了呢。

直到那道莹绿的光芒远去的时候,直到梁上少年低下头收回注视着远方苍穹的目光,然后不甘心的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从被窝中探出头来,那双裹着黝黑黑毛的狼耳暴露在空气中,她从被窝的缝隙中偷偷看了吊在房梁上的少年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狼耳习惯性的弹动两下,露出耳廓中的一小撮白色绒毛。

一阵寒风涌入了酒馆,强劲的寒风立马将酒馆的温度悉数剥夺殆尽,裹着被子的林小草的狼耳感受到了这股沁凉的寒风,陡然竖直然后无力的耷拉下来,狼耳的主人“嘶”的一声惊呼缩了回被子中。

这种鬼天气怎么还不结束啊,怕冷的林小草早就诅咒了这场风雪一万次,可是天气依旧不见转好的迹象。她早就熬不住了这等寒冷的天气,今早回到没有暖气的酒馆只能缩在被子里取暖。林小草叹了一口,心想要不是这寒冷的天气,自家的酒馆也不至于开不了门,父亲也不至于隔三差五的出去赚钱,都是这个该死的天气害的。

“哎……”

幽幽的一声叹气,直达幽冥,当她再次抬起头看到头顶上晃荡的少年,少年的眉头上显然已经泛上了寒霜,紧闭的眸子上的睫毛上也起了冰霜,可见刚才那阵寒风的凛冽。

柳白嘴唇已经泛白,脸色苍白,明显是因为寒冷所导致的,但是本人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任由绳子吊着自己打着秋千。

林小草裹着被子看着被吊着柳白,企图从柳白的脸上看出花来,柳白脸上没有花,只有凝结上去的霜花。

林小草“喂”了一声,柳白这才睁开结霜的双眼,朝林小草笑了一下,没有多余的回答,林小草眉头却微微蹙起,嘴角抿起,少年的笑容她看的很清楚,那是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超级难看。

“你没有事吧?”

林小草问道。

“嗯,没事,我呆在上面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

“可是你的脸色很难看啊。”

“没事,我等下就好了。”

听到柳白敷衍的回答,林小草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眉心皱成一条愤怒的怒江,看到少年苍白的嘴唇和那双泛青的手背,想到那抹莹绿的光与这位少年的关系,林小草终究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她的眉心逐渐平抚化成一湖平静的湖水,心情逐渐沉重起来,对着柳白说道:“我放你下来吧,上面冷,我怕你吊坏了我家的房梁。”

“……你不怕我下来再对你动手吗?”

准备松绳结的林小草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柳白无声笑了一下,然后柳白就被放下来了。脱掉满身绳子的柳白好奇的问道;“你不怕我了?”

重新裹着被子的林小草一脸为什么的表情看着柳白,“为什么我要怕你?”

这下柳白咋舌了,“刚才你不是怕的要死吗?”

“刚才才睡醒就被你袭击了,我以为是个色狼,结果只是个变态。”

“我可不是什么变态。”

柳白嘴角无意识的抽动了一下,“变态”这个词他是真的不怎么喜欢。

“冲上来对人家的耳朵动手动脚的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好吧,可是变态更恐怖啊,我要真是变态的话,你现在不是很危险。”

“.……”林小草沉思了一下,狼耳轻轻弹动着,撩起柳白心中一丝涟漪,但想起那抹莹绿,心中的那股悸动化成了虚无。

做出把柳白放出来的决定确实是林小草仔细考虑的结果,想起花妖精曾谈起柳白没打过她身子主意的话,林小草曾看过花妖精的花容月貌,也知道自己的容貌,大致就明白柳白是什么样的人。

“我明白了,你这个兽耳控变态!!”

柳白愣住了,看着裹着被子匆匆往房间里走的狼耳少女,哑口无言。咯吱声传来,林小草往楼上走去,柳白没有跟上,他驻足原地反身看去,屋外鸿蒙一片,暴风凛冽似乎要撕裂苍穹,片雪翻飞,将城市一点点埋葬。柳白裹了裹大衣,似乎感觉以后的天气会变得更冷。

林小草自顾自的上了楼,柳白也准备走了,就在回身将要踏出酒馆的时候,林小草的那双黑色的狼耳从二楼的楼梯处倒竖着伸了出来,“你要去哪?”

“啊?”柳白收回了右脚,回头说道:“到我该去的地方。”

林小草突然红了双颊,愤愤然说道:“可是人家没叫你走啊,你不是还有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