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那些事情都推到我們身上!那些人!!!”鎮浮屠的聲音突然狠厲起來,像是有一頭魔鬼在心中咆哮,“他們都該死!!!這就是那些不懂得尊重的人最後的下場!”

   “你們這些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同生者】不是一直都將【異生者】踩在腳底下嗎?我還就真奇怪為什麼你們當年會屈尊來請求【異生會】的幫助,沒想到還沒等解決完一切,你們就卸磨殺驢!將自己說得那麼一副高尚的樣子,可你們也不幹凈”

   “難道你們【異生者】心裡就沒點小心思嗎?要是你們也一心求和,當初就不會那麼做了。若非如此,1966那年金陵怎麼會死了那麼多人。”李三獨雖然外表此刻異常激烈,做出一副憤怒的樣子,卻是分出了一般的精力在周圍探尋着什麼,他不相信這麼重要的事情李塵心會只派出鎮浮屠一個人來處理。

   他們已經有五十多年沒見了,自從那天之後,連一聲“對不起!”都未曾對她說過。

   “這筆糊塗賬,難道你一個人就能算清?”鎮浮屠心中也滿懷氣憤,“當年我們那些異生者,冒着多大的風險答應了和你們結成同盟,陪你們斗【審判者】,斗完【審判者】又斗將家。可你們呢!你們的承諾呢?等你們解決完將家之後便反過來對付我們!這就是你們的真誠?而你李三獨是最不該抱怨的那個!反手就捅了你妹妹一刀,你還真是個好哥哥啊!李三獨!”

   當年的金陵只有一片混亂,【同生者】想擺脫【審判者】的壓制,【異生者】也想着能正大光明地在金陵有一片立足之地,所以他們這才相互妥協,最後卻因種種原因,那本來就不牢固的同盟在突然之間就分崩離析。【異生者】偷偷在【審判者】那力量上動了手腳,卻沒有百分之百控制那股強大的力量。【同生者】也在一切都解決之後倒戈相向,但也並未將【異生會】的【異生者】們趕盡殺絕,被他們逃走了大半。不但如此,他們自己也傷亡慘重。

   他們都未曾再這場戰爭中取得絕對的勝利,卻犧牲了一個名叫將夢白的孩子,時至今日,她仍認為當年那場殺戮完全是她一個人的過錯,她至今仍不知道那股力量進入她身體之前,就被一個【異生者】動了手腳。

   雖然鎮浮屠口中大義凌然,但其實在李三獨與他的心中都清楚,【異生會】的確在那力量上動了什麼手腳,而且並不像鎮浮屠說得那樣只是給了將夢白每年那三天自由的時間。那場只針對於【同生者】的屠殺,的確是【異生會】所策劃的。

簡而言之,那場殺戮是一場陰謀,這座城市中最強大的兩股勢力為了爭奪那股最強大的力量格式手段,最後兩敗俱傷。

那年,這座城市中三分之二的【同生者】藏身於那把刀之下,將家,這座城市中最強大的家族全部都去往了另一個世界。那些聯合起來的【異生者】則被迫躲在了一個見不得人的【虛界】之中,幾十年都不敢出來。

而將夢白也成為了這場戰爭中的犧牲者,數十年如一日地為這座城市清理着他們丟出來的“垃圾”。只是,【異心會】為她爭取了每年那三天可以自由生活的時光,讓這座城市中的所有人都學會了敬畏。

在這件事情上,沒有誰是勝利者。

   “行了!李三獨!這件事情多說無益!若今天就來了你一個人,是怎麼也擋不住我帶走那個孩子的!”鎮浮屠不想在與他廢話些什麼,說的越多,錯的也越多。他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在瞬間縮緊,變得堅硬無比,他搖了搖脖子,發出咔吧咔吧地輕響,“你打不過我,可我今天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順便替會長揍你一頓!”

  他的話音剛落,卻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像是什麼東西在飛速地燃燒而發出的爆炸聲。他們兩個人剛剛完全在做自己的事情,李三獨在警惕着周圍是否有其他人存在,鎮浮屠一心只想罵他一頓。

   他們兩個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那熱湖邊還有兩個孩子。

   方白腦袋先着地,然後整個人不受任何控制的從那斜坡上滾了下去。伸出雙手努力在那光滑無比的草地上像找尋一個支點,費盡千辛萬苦,手掌也在滾落的過程中被磨掉了一大塊皮膚,鮮血淋漓,好不容易才在整個人摔倒那熱湖之前止住身形。

   可蘇澄卻處於完全昏迷的狀態,此刻就連一根手指頭也無法動彈一下,怎麼能像方白那樣控制自己的身子。她渾身上下燃着火焰,就那樣從斜坡上滾了下去,然後“噗通”一聲輕響,整個人落到了那熱湖之中,只在半空中留下了點點水花。

  蘇澄就這樣,掉落到那熱湖之中,只留下了身後那條火焰組成的小路。方白卻沒有立刻就注意到發生在蘇澄身上的事情,他整個人正處於一種混混沌沌的狀態,眼前是無數密密麻麻的金星,耳旁滿是嗡嗡的響聲,剛才的動作把他體內所有的體力都壓榨乾凈,一丁點也不剩。此刻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整個人被那痛苦所包圍,無法察覺到外界發生的一切事情。

  方白整個人無力地躺在那草地上,身上雖然還燃着零星的火焰,但已經無法在對他造成什麼大的威脅,體內的力量也開始漸漸地恢復,只不過那速度異常緩慢,而且就算他現在毫髮無損,也不可能在李三獨與突然出現的那人面前,帶着蘇澄安然無恙地離開。

  他蜷縮在在那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活像一隻跳到了沙灘上的海蝦一樣,周圍那藍色的火焰在靜靜地燃燒着,他就躺在那火焰之中靜靜地休息着。腦袋裡空蕩蕩一片,那之前的掙扎耗盡了他渾身上下所有的精力和力量,什麼也沒有給他留下。

 方白安靜地喘息着,每一個細胞都在跳動着,努力修復着他千瘡百孔的身體,過了又一兩分鐘的時間,他才逐漸好轉起來。大腦開始重新運作,四肢重新聽從他頭腦的調配,體力也開始逐漸恢復。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蘇澄..........

 蘇澄呢!

 方白突然想起了那個同他一起從那坡道上滾落下來的女孩子,他陡然間睜開雙眼,急忙支撐起身子,朝着周圍搜尋着她的身影,面前那湖面一片平靜之色,在各種光彩的照耀下,像是一塊斑駁不堪的鏡面,沒有一絲漣漪。

  而它面前的草地上,卻是空蕩蕩一片,只有一大片被藍色火焰覆蓋著的草地。那火焰在地面上跳動,隨風而舞,一直延伸至那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