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輕輕地走到門前,那扇古樸的大門自動向兩側分開,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方白追尋着那道紫色的光芒向前慢慢地走着,他繞過一棵棵矗立在地面上的大樹,終於來到了那顆紫色如鑽石般閃耀着的大樹跟前。

  “好漂亮啊!”方白的心神此刻完全被那棵樹的光芒所吸引,它的一切都璀璨無比,給人們一種透明的質地。 那葉子是紫色的,那樹枝是紫色的,就連那粗壯的樹榦也是同樣的璀璨,而面前這棵參天大樹之下,卻壓着一個女孩。

  方白完全被它的美麗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向它一點點靠近着,想要伸出雙手去觸摸那顆光滑無比的樹榦。

  不對!!!

  好像又什麼地方不對!!

  方白將視線向下移了移,這才發現了一點奇怪的東西。

  這棵樹底下怎麼壓着一個女孩???

 

  她難道是孫猴子嗎???

  不對不對!“孫猴子”怎麼可能是個女生,而且壓住它的是五指山,不是一棵樹。

  方白突然從那種迷離的狀態下醒來,他將那種異常“荒誕”的想法如數驅逐出自己的腦海之中。只是那棵樹彷彿有着一種神奇的魔力,會不由自主地讓人們沉迷於其中,無法自拔。方白差點就像着了魔一樣,不過,那棵大樹底下的女孩更能吸引人們的目光,因為她是一位【異生者】,一位背後長着一棵大樹,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的【異生者】,當然她還是一個小女孩。

  不過因為角度的問題,方白無法看清她的臉,所以並不知道她到底漂不漂亮。這個問題很重要,至少對方白他自己來說,因為方白覺得它會影響自己之後的態度。

  現在該怎麼辦?方白站在那棵樹面前,那個小女孩身前愣住了,自己現在應該怎麼辦?

  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質問她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來,是不是受到了什麼人的指示?

  可這會不會太凶了?後面那座塔的確是自己家的,可門口這塊地又不是他的,總不能讓誰來都繞着走吧?

  還是立刻就離開,然後就像從來沒看見多過這件事一樣回到【通魂塔】裡面,無視她的存在?

  這可咋整啊!!!!

  就算他現在掏出手機去百度上查,也不會找到“今天我們家門口突然出現了個女孩,她背上長着棵很漂亮很漂亮的大樹。我該怎麼辦?急!急!急!!急!!!在線等。”這個問題的答案。若是他真的問了,別人只會建議他出門左轉,然後坐公交去市裡最好的精神病院掛個專家號。

  “你好啊。”就在方白站在原地,腦袋裡胡思亂想着時候,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突然傳入了方白的大腦,這是不遠處那個小女孩的聲音,雖然方白覺得自己很“小心翼翼”了,不料還是被那個女孩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她的聲音有些柔弱的感覺,就像大病初癒的病人一般,有些喘不上氣來。

  那棵樹一定很重吧,所以她連說句話都如此的艱難。

  真可憐,方白那個未經歷過世事險惡的小心臟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他突然為自己腦袋裡那點胡思亂想不知所謂的東西有些後悔起來,看來自己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被丟棄了,像一包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的垃圾一樣。

  就這樣被清弘給拋棄了。

  她的親生父親,這世界上本應該最疼愛她的那個人,卻對她比誰都要絕情。清竹被拖進特殊的【虛界】之中然後丟到了外面,然後他像是與自己毫無關係一般那樣輕輕鬆鬆地離開。

  就像什麼都未曾發生過,自己從未做過任何事情一樣。

  也許他選擇如此大費周章的送自己離開,而並非一刀砍在自己的脖頸上,是他作為一位父親最後的仁慈。

  只是這種仁慈顯得異常的可笑。

  可清竹卻意外地並沒有感到那麼的難受,絕望,憤怒,怨恨。這些都沒有,她親眼見證着這些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卻是異常的平靜。直到她被一個人丟在外面,某個自己從未去過的地方,然後眼睜睜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從眼前離開,最後連鞋子都消失不見。她也僅僅只是感覺到一陣失落,有些無可奈何罷了。

  因為生活總是不如意,她自小便經歷着這種事生不如死的日子。這麼長難捱的時間都過去了,那些冷血絕情與苦難也經歷過了。清竹知道自己最後的結局,因為每一位【異生者】在最後都會面對它,無非就是死亡而已。只是這之後的日子無法再見到母親了,這對她來說的確有些失落。

  父親在家中極為強勢,說一不二,母親也經常會因為各種事情被他訓斥。只是觸及到自己的事情,母親絕對不會退縮。清書奕不知道母親是否知道這件事,還是她也想父親那般也在不知不覺中厭倦了自己的存在,只是她努力朝着事情最好的方向想着。

 

 【異能者】所經歷的悲歡離合遠比正常人要多,他們身懷着普通人不曾擁有過的力量,就像比普通人多了隨時都可能刺向別人的刀槍一樣。學會從容不迫地面對死亡,是每一個【異能者】都需要學會的事情。而對【異生者】來說,則會更加苛刻,他們從出生開始亦或是變成【異生者】就要努力去學習這種殘酷的能力。

  因為死亡如影隨形,別人能做的只有送他們歸西,只有他們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如果他們自己足夠強大,就不懼怕任何人,就像一顆即將爆炸的核彈,它代表着死亡,同樣代表着睥睨天下,無可抵擋的力量。

  只是,清竹現在並沒有直面死亡。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她那位不能稱之為父親的父親給她留下了一線的生機。她現在身處於一個不知何處的虛界之中,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沒有任何事物與生靈存在。

  這個偌大的世界在此刻,只有她一個人孤獨地趴在那片淹沒一切的白光之上,背後那顆樹在靜悄悄地生長着,紮根於她的心臟,像一朵燦爛無比的花朵一般綻放着濃厚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