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群山之中坐着两个人。他们皆是身着一身古色古香的长袍,像是两个身居世外的得道高人一般,不需多时就可以得道升天。

   两人对坐着,袍袂飞舞,长发飘飘。两人的中间放着一座不知道用何种木头制成的棋盘,着白袍者执黑子,着青袍者执白子,正斗得厉害。

   他们两个人便坐在这虚空之中,身下是层层叠叠的白云。也正是那些无形之物汇聚起来,托举住了他们的身体。

   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白云之间,更远处则是一重又一重的群山峻岭。它们像是大国手手下的水墨画一般,每一寸每一处都蔓延着人间不存在的飘逸与美丽。

   这当然不是人间某一处未被凡夫俗子踏足的“世外之地”,这里是某一个“人”的“心宫”,只有无上的力量才能创造出如此奇景。

   说是“人”,其实也并不完全正确,因为它只是将自己当成了“人”一样活着,至于它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物,只要有着足够的力量,想成为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足够强大,就没有人有阻挡你的勇气。

   王守一看这面前那纵横交错的棋局,黑白两子如两条长龙般在那木质的棋盘上拼杀。

   那黑子势大,呈现压制之势,他所执的白子随奋力相抵却仍不免输上了一筹,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守一仍是没有在这棋局上胜过他。当然,在其他方面好像也没有过。

   不过他今日的心情看起来并没有像面前那棋局一样,竭尽脑汁却一无所获。“罢了!罢了!这棋终归是小技,偶尔输上一两局,算不得数。”

  王守一放下了手中那颗被他握在手中许久的白子,之前的筹谋布化都随着它消失地一干二净。不过,人们常说人生如棋,可这小小的棋局怎能囊括现实中的百态千姿?

  他坐在原地,面露春风,眸似流水。伸出洁白无瑕的手轻轻抚着袖子上并不存在的风尘与褶皱,脸上仍是那种好似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笑意,看似那局中的徒劳无功并没有影响他这一天的好心情。

   就算输得再惨,那也仅仅只是一场游戏罢了。可他今天来,是为了杀人。

   对于王守一今日突然找上门来,李曌也颇感到奇怪。他一直怀着戒心,总觉得王守一会在下棋的时候做些什么事情。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朋友,而是唯一的对手。

  只要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小小的破绽,便能拿起一把刀带着心中最恶毒最狠戾地诅咒刺进对方的胸膛。他的名字听起来有些可笑,王守一,像是某种香料的名字,只不过从来没有人敢那这个名字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或是因为尊敬,亦或是像李曌这样的畏惧。

   如果一个人强大极致,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周围的人所接纳,并自觉去执行。名字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代号,就算他们心中突然多了某些“奇怪”的想法,突然之间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周围那些渺小如尘埃的人也会自觉的接受。

   “怎样?我此次出关,是不是更风姿勃发了一些。”王守一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人谁都琢磨不透的笑容。“就凭燕京里那些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怎么和我抢女人。”

   光凭借着他的外貌来看,一副文人志士的儒雅模样,长发飘飘,一席白袍,刚凭借着这幅皮囊就不知道迷倒过多少少女,引得她们为其痴狂。可一开口,便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

   当然,还有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王守一已经很老很老了,虽然表面上仍是二十岁左右正风华正茂的模样,可他实际的年龄没有人知道,最亲近他的人也只能得出一个并不真切的数字。只是知道他在许多年前就过了500岁,这个数字,无论对于【修道者】还是【异能者】来说,都是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

   “恭喜!你此次出关,实力又更近了一步。”李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冷冰冰地说道,“不过,若仅仅只是这样,你又何必来试探我的心思。这燕京之中,虽然让我看不透的只有你一人,但依照你现在的实力,距离我还差上那么一点。”

    “是啊是啊!毕竟你是一条龙啊!渺小如人类,除了那几个姓方的,又有谁能在你眼中走上两遭?”

   王守一并没有被李曌冷言冷语所喝退,他脸上的笑容比起刚刚竟然更加灿烂了几分。“不过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会让我如此地开心,又是什么有意思地东西会让我一出关匆匆忙忙来找你这条恶心至极的龙下棋?”

   李曌突然有些明白了面前那人此行的目的,他今日而来,不是为了下棋,而是为了诛心。不过尽管王守一嘴里的话对他来说有些刺耳,但他也并未因为这句话就失去了心中那份冷静,王守一此行而来必做了完全的准备,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心机,谋划皆是“雕虫小技”。

   无非就是被别人讽刺了两句,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一样,根本激不起李曌一丁点的火气,因为王守一说得的确是对的。这世间除了那几个姓方的人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在意。

   “好呀!不知道您又有何高见?请讲!”既然他别有用心,自己也不妨“勉为其难”地听一听好了。李曌挥一挥手,顿时一片云雾缭绕,那云雾消散之后,两支茶盏安安稳稳地漂浮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前,“这是我亲自种的茶,若不嫌弃,那就请吧。”

   他摆出了一副看好戏地姿态,因为李曌并不觉得王守一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因为王守一的确打不过他,他之所以没有对王守一怎么样,也仅仅只是他也受到了某些桎梏的限制罢了。所以才不能轻易就对王守一动手,要不然对面那个男人今天就不会安然无恙地坐在他面前同他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