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聽不到那句話呢?

  真是可笑啊............

  清竹愣愣地盯着方白轉過去的腦袋,之前的一切就像是竹籃打水般全部是一場夢境一樣。

  為什麼?他為什麼聽不見呢?她又是為什麼無法發出聲音來呢?

  

  那亘古永存的命運時候早已預料到了,今天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會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它覺得那場戲不太合自己的胃口,然後自作主張地便加上了一點其他的東西。

  一出好戲!

  清竹心裡焦急如焚,那句她不知道鼓起了多少勇氣才將它講出來的“告白”,在此刻看來就像是一個沒有掀起任何波瀾的玩笑一般。方白最終還是沒能猜到那句話究竟是什麼,他只是與清竹對視了一眼,便什麼也沒有察覺到一般繼續帶着她上路了。

  也是,這裡不是一個安全,並且他們可以在其中卿卿我我的地方,雖然有着無與倫比的美麗,但他們身處於其中,面對的是痛苦與死亡。比起那些來講,無論什麼東西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見到方白不再理會自己,清竹立刻就急了起來,她的想法也很簡單,無論如何也要讓那個男孩知道自己的心意。就算他們最後能從這裡出去,不還是要重新面對那個現實嗎?

  她還是一個【異生者】,蘇澄會重新回到這個男孩的身邊。就算方白能帶着她逃出生天,清竹又能獲得些什麼?

  她辛辛苦苦地背着那棵樹活到了現在,不正是為了那一刻的心動嗎?

  不管方白今天究竟會不會帶她逃離這裡,在這裡讓他知曉自己的心意,無論如何都是最好的方式。她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可能有些自私,不!是很自私!可清竹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她說不出口,他聽不到聲音。

  那就做吧!

  做一些能讓他明白自己心意的事情。

  清竹突然鼓起勇氣,伸出環住了方白的脖頸,然後整個人上半身靠了上去。

  人類表達愛意的方式無非也就只有哪幾種,只要親他一口,方白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思了吧?清竹如是想到,她有些粗魯地用雙手環住了方白的脖子,然後直起腰,將自己的上半身貼近方白的胸膛,可清竹前傾的不只有她的身子,還有那股有時不會作用在少女裙擺上的重力,清竹支起身子整個人靠了過去,重心也隨着她的動作而移動。

  方白不知道懷中這個女孩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事情,她猛地向自己靠了過來,方白在各種外力的作用下,一時之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的腳步虛浮,原本就是一副時刻要倒下的樣子。而清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更是給他加了一把火。

  遠遠看去,就是像是清竹把他推倒在地面上一樣,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清竹探着腦袋,想要努力靠近方白的面前,就在她即將要成功的時候,方白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不爭氣。重心突然一個不穩,他便重重地摔到在了身後的地面上,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清竹的重量此刻全都壓在方白的身上,她更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隨着方白的身子一同摔了下去。

  方白的後背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後背與那草地相接處,第一時間就發出那種強烈而具有刺激性的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後背上傳來,剛剛就連腳掌觸及到地面都會帶來難以忍受的疼痛,就更不用說這突如其來的一摔。方白緊緊地閉上雙眼,後背上的疼痛如瘟疫一般迅速地蔓延至他的中樞神經。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好像在突然之間停頓了下來,可對於這個少年的苦難並未終結。隨之而來地還有清竹那不重但卻致命的身子,她側着身子,順着慣性整個砸在了方白的肚子上,腦袋更是狠狠地與方白的腦瓜磕在了一起。

  疼痛如潮水般淹沒一切,在這一刻,好像什麼東西都靜止了一般。耳邊沒有任何聲音,感覺不到心臟在跳動,只是兩個重合在一起承受着相同苦難的少年少女。在那一刻,方白和清竹都覺得自己好像要死掉一樣,那是一種人類幾乎難以承受的疼痛。

  時間在指尖飛速地流逝,清竹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方白的身上,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胸貼着胸,臉頰貼着臉頰。

  他們兩個人的大腦皆被那疼痛所佔領,除此之外便只有一片空白。

  就在他們處於這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時,【異生者】那強悍到幾乎無法想象的生命力如一隻大手,在半空中緊緊地攥住那些趁機逃離出他們兩個身體之中的靈魂,然後以一種蠻狠無比的力量重新塞進他們兩個人的身體之內。

  不知道多久之後,另一股疼痛將他們喚醒。方白躺在地面上,清竹趴在方白的身上慢慢地舒展着身軀,通過身體的顫抖他們能感受到對方那濃重的呼吸,沒有溫度,也沒有想象中的柔軟和旖旎。

  只有那一陣陣地刺痛在刺激着他們兩個人的大腦,在這個世界之中,他們兩個人是兩隻貨真價實的刺蝟,沒有穿着任何衣物,赤身**的模樣,一丁點輕微的觸摸就能給予對方難以承受的傷害。

  可他們仍沒有放棄那虛無縹緲的希望,就算再痛又能怎麼樣呢?

  那些殺不死,打不倒你的東西都能讓你變得更加強大。

  我們該走了!

  身體在無盡地疼痛中重新接收着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只不過方白仍無法適應那種無所不在的窒息感,雖然它除了能給你帶來痛苦之外好像什麼也無法做到。不過還有一個令人欣喜的好消息,那就是方白能感到自己的體力在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恢復着。

  就連方白自己也有些不敢確信,它是如何從這種窒息感與刺痛交雜在一起的環境中獲取力量。

  只不過,這也算除了這周圍的景色之外第二個好消息了。

  方白張開嘴,輕輕地說道。儘管他知道此時伏在他身上的少女聽不見這句話。

  那種信念是這種困境中最為寶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