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踏入那个地狱之中,你所有的渴求都是奢望,从那一刻开始,你便不再是你。不会哭,更不会笑,也做不到任何事情。动一动手指,亦或是发出一丁点细微的声音,抱歉!

  一切皆不可能!

  你身处于自己的身体之中,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你身体的每一个动作。而你自己本人却像个旁观者那样“置身其中”却没法真正的“置身事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看着一切在朝着你不希望的朝向发生着。

  

  事情正一点一点变得更加糟糕起来,无数的生灵在那把刀下消逝。无数人对你露出厌恶和畏惧的表情,他们将自己心中那些对【审判者】的恨意施加到你的身上。

  他们渐渐地忘记,不!是从来将你与那把刀分离开来。

  在那些人心中,将梦白就是那把刀。

  将梦白就是【审判者】!

  她/它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

  她/它拥有无比冷酷的心肠!

  她/它曾经做过可怕到令人无法原谅的事情!

  她/它是这座城市里面比【异生者】还要可怕的异类!

  将梦白又能做些什么?

  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开口为自己申辩,甚至气急了想要拿起手上那把刀送他们归西都不可以。

  一睁开眼睛,你便能看到那些人心中藏着的怨恨和畏惧,根深蒂固,怎样也无法改变。

  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酝酿,那些错误像一滩淤泥一样早已黏在了你的身上。

  尽管只有你自己知道,当年那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仅仅只是一个替死鬼!

  你有能向谁申辩呢?

  那些表面上对你臣服的人,心里却燃着一团火。时间就像一阵微风,不仅没有将它们吹熄,燃烧得反而愈发旺盛。

 将梦白又能怎么办呢?

 她每年只有三天的时间!

 这是上苍对她最后的仁慈,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渐渐地,她也死心了。沉睡在那具躯壳之中,屏蔽自己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任由那些人将那把刀当成她,任由把刀带她走向任意一个方向。只有每年春节那三天的时候,她才会苏醒,从那座牢笼之中被放出来,然后看一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这三天,她无拘无束,想做什么都可以。也不会有什么人对她指手画脚,因为那些敢于朝她吐出污言秽语亦或是刀剑相向的人现在都埋在土里,那些人的下场让他们早已学会了畏惧。

 而且,他们渐渐地发现这座城市不能没有她。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很多年,将梦白在与那股力量的交锋之中逐渐能获得更多的自由,每年她所能自由支配的时间也已经或多或少地超过了三天,但将梦白仍是给自己定下了规矩。

 因为她仍在希望着什么,期望着那颗种子生根发芽,期望着覆水能收,期望那些人可以看到,她也守着那个对任何人来说都毫无意义的规矩。

 只不过生活也就这样了,至少将梦白是这么认为地,她与那些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很难再改变了,那些时光,鲜血和仇恨被掺和在一起,铸成了一座高墙。墙这边,是孤身一人的将梦白。墙的那边,是这座城市之中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

 他们就以这样一种方式相处着,和解,亦或是说一直在冷战着。虽然生活之中没有什么值得期许的事情,将梦白也未曾想过要放弃,尽管她已经遭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背负着放在所有人身上几乎都无法重量。

 可不知道究竟因为怎样一种原因,她至今仍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许是因为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力量仍在渴望着生机,也许是上天让她在这种“卧薪尝胆”中等待。

 她日复一日地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奇迹。她的身体停止在了十六岁时的样子,这幅面貌,这具身躯,已经有五六十年都未曾发生过变化。六十年,对于理想寿命中的【异能者】只不过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数字,因为对于【异能者】来说,只要他们能保持一个年轻的心态,他们的身体也会随着心理年龄的变化而变化。

 如果你的心足够年轻,那么你的身体也一定会是年轻时的模样,甚至直到你老去,然后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可事实上,【异能者】的寿命很短很短,比那些普通人还要短。

 理论上来讲,他们的确可以长生不老,但是这仅仅只是一个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发生过的理论。

  这也许是成为【审判者】之后,将梦白唯一获得的好处吧。六十年的时间,她在这座城市中见证了不知道多少死亡和成长,却仍维持着少女时的模样。走过半生之后,归来仍是少年。将梦白仍没有放弃那团燃在她心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小火苗。

  她也在心中暗暗地期望着,最终这座城市能够忘记那股源远流长的仇恨。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妄想。她在那条血路上一路前行着,从此便再也没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直到她孤身一人地走着走着,在路的尽头,遇到了那个少年。

  他们相遇于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机缘。

  当将梦白看到那个少年的第一眼,就隐隐约约有一种错觉,那是上天早已为她准备好的男孩子。

  虽然她不能独自占有那个人的使用权。

  特殊的家庭环境让他没有被外界那种无法消磨的仇恨所影响,在将梦白和方玲珑相遇之前。方白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也没有任何恩怨情仇。

  在她成为【审判者】的那些岁月之中,那把刀从未对准他的家人,也便没有任何仇恨将他们连接在一起。在别的小孩子被妈妈拉着手,被叮嘱着以后见了她都要跑得远远的时候,那个少年正在那座高塔里孤独地等待着,抗争着。

  等那些人渐渐地长大,家长们从小便播撒在他们心里的“仇恨”和“畏惧”也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而方白,仍是那副一尘不染的模样。

  他有着与众不同的善意和思想。

  他一直保持着最初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