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說著說著突然感覺背後又傳來一陣涼意，急忙搖了搖頭，將那場可怕的噩夢從腦海中驅散開來。轉過頭望了望一旁的將夢白，少女此刻正對着手機戳戳點點，應該不是在忙什麼工作上的事情。
感知到了方白窺探而來的目光，將夢白歪了歪頭，臉上的面無表情中夾雜着些許的茫然，彷彿不知道方白為什麼要看她一般。
方白已經很克制自己了，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不要被“好色”這二字支配了自己的身體，可望見將夢白的那一剎那，自己立刻又呆住了。
她怎麼這麼漂亮？
她怎麼能這麼漂亮！
她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這是每個青春期小男生在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時都會對自己發出來的“靈魂三問”。當然，這種想法方白也曾對蘇澄出現過，他是個博愛的人，只要是漂亮的小女孩就來着不拒。
不過有一說一，今天將夢白的確很漂亮，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女士小西裝，將平坦的胸部遮得嚴嚴實實，下身不是包臀短裙而是一條長褲。這些普通的衣服放在她身上卻散發出不普通的色彩，只要以望過去你就能自然而然地看見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英氣與掌控力。
就算拋去這幅外表，少女也有着足夠的力量去掌控這座城市。美麗的風景總是能讓人忘卻剛才的噩夢，不過方白在看了將夢白之後仍覺得自己有些心有餘悸，他還打算再看幾眼一旁的蘇澄給自己心裡最後一絲恐懼給收個尾。
只不過，為了防止一場大戰在這裡發生，方白還是迅速地便轉過頭，心裡的念頭也就此打住。
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方白突然想到他有必要回去之後自己是否有必要買本《清靜經》來念一念，或是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紙上抄上了幾百遍。要是將夢白剛剛對他使用了讀心術的話自己還真是死定了。
只不過在這個時候，一旁突然響起了“咚！咚！咚！”的輕響，不知道是誰在輕輕地敲着門，在外面等候。
“請進！”
方白髮揮了自己馬前卒的作用，順便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緩解着自己的尷尬。其實前幾天分辦公室的時候，方白本想自己一個人獃著的，因為他的確不想讓將夢白與蘇澄成天二十四個小時盯着，而且他也不想看那本厚成兩塊磚的破書。
將夢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不過蘇澄卻好像也有讀心術一般，立刻就看透了方白的內心裡在想些什麼。就好像知道方白會偷懶一般，直接否定了方白這個小小的“建議”。
“不行，沒人看着你可能要出事！你還是老老實實和我們兩個人呆在一起吧，乖！沒事別瞎想，我是不會給你機會的。”
說完，蘇澄還輕輕拍了拍方白的肩膀，然後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方白的確不知道那個機會到底指的是什麼，可能是怕他偷懶吧。
而蘇澄想得卻是這【眾合會】裡面成天來來往往，不僅有【異能者】還有普通人，要是方白又看上了那個小姑娘那可就難辦了，畢竟在這件事情上方白又不是沒有前科。
面前就有兩位，蘇澄和將夢白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他的前科。不得不說，雖然方白一天到晚獃頭獃腦像根木頭，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能勾搭小女孩的能力。
蘇澄可不會再將他放出去自我完善，自尋活路。而對這種事情，將夢白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就如同默認了一般。看來在這兩個女孩心中，方白花心大蘿蔔的身份已經被石錘。
所以儘管心中萬分悲痛，方白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畢竟他誰都打不過。
只不過幸好今天來的不是一個漂亮小姑娘，而是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士走了進來，他先是對着方白他們三個人挨個含了一聲會長，然後才站在了三個人的最前方。
“那個，會長。前今天的那個染上了【業】的人出來了，現在就在外面等着，您.......們，去看一看？”
這幅場景讓方白感覺有些好笑，因為他們三個人現在都是【眾合會】名義上的會長，不分上下高低，而且辦公室也在一起。
所以每次來人的時候就會出現在這種情況，那些人經常會出現不知道該向誰彙報的問題。
因為他們三個人都是會長，所以也沒有分清楚各自該處理什麼事情。反正方白是裡面最閑的一個人，他什麼也不想干，也還沒有學會能夠處理這一切事務的知識。
所以當有人來的時候，就裝個樣子，然後等着將夢白或是蘇澄接手接下來的事情。一般情況下她們兩個人會自己決定該處理那件事情，一般是一人一件，不過要是需要和別人溝通之類的東西的話，那麼一般都是蘇澄去處理。
如果不忙的話，將夢白也會跟着一起去，這時候方白也會像是晚上出去遛彎似地跟在兩個女孩的身後。
她們兩個人現在也不期望方白一口吃成一個胖子，僅僅用幾個月的時間就成為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他以往的時間都被用到了控制自己的力量上面，就連正常與陌生人交流也有些困難。
在蘇澄與將夢白面前（還有一些漂亮女孩）的時候還好些，要是遇到了年齡有一定差距的人，基本上就是從頭到尾保持沉默。
方白是這座城市中最特殊的一個【異生者】，有將夢白與蘇澄兩個女孩庇護起左右，這才讓方白得以獲得其他【異生者】幾乎永遠也得不到的自由，但歸根究底他還是個【異生者】，是一個不知道再過多久自己就會死的【異生者】。
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楊溥能夠獄中讀書的沉穩。因為決定楊溥生死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決定方白那條小命的則是他自己的身體。人的意志會改變，而人逐漸衰敗的身體怎麼會毫無理由地痊癒。
“還是免不了這種事情欸~~~【業】，還真是個麻煩事！”
蘇澄接過了那個中年男子手上的文件，然後便開始撓腦袋，這種感覺她以前只在方白剛被捉進【向明學院】的時候體驗過，那時候的方白就不是一個正常人，沒有正常人的行為方式，無法正常的溝通，喜歡在地上打滾，坐在飯前面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幹什麼。
要不是蘇澄把飯塞進他嘴裡，方白是真的不知道這世界上竟然還有能放進嘴巴里，然後咽下去的東西。
而剛才那個人，確是比當初的方白還要棘手數倍。
只因為他殺過人，殺過普通人，身上仍掛着無法消解的仇恨。
只要碰上了【業】這種東西，任何事情都會變得無比複雜。
就算強如現在的將夢白與蘇澄，也不像輕易去觸碰那些可怕的東西。
它們是【業】，【異能者】殺死普通人之後會產生的力量，上天對他們做錯事之後的懲罰。
“額......事實上，他身上還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問題。這件事情現在還真有點棘手。”
“有什麼你就說什麼就是了，支支吾吾做什麼？”聽到這句話之後，蘇澄不免有些疑惑，可僅僅幾秒中之後，她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那個小小的麻煩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進入潛伏期了？”
“是！昨天還沒有的事情，今天剛出來幾個小時便變成了這樣，他身上的【業】才剛剛消掉，今天又發生了這種事情，可能是太激動了。現在這件事情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就只能來麻煩您們幾個人出面了。”
蘇澄的面色立刻就變得凝重起來，她翻閱着手上那個人的資料，來來回回地查探着，她卻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那個男人已經被關了三年，身上的【業】才剛剛消掉，現在又要變成【異生者】，這還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有那麼嚴重嗎？”方白的確不知道這件事之中到底藏着怎樣的兇險，從頭到尾什麼也沒聽懂，猶豫了一會之後，也實在剋制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問了出來。
那個站在幾個人面前的中年男子突然轉過頭來，臉上帶着他不能理解的詫異。彷彿方白問出這個問題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應該知道，可他卻不知道，這就是一件很令人值得懷疑的問題。
可礙於方白現在這個身份，他也不好去問出“您難道不知道嗎？”之類的話。
“您先去忙着，這件事情我們來解決就行了。”蘇澄翻閱着資料，一便對着那個人下達了逐客令，等屋子裡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的時候，蘇澄才將手上那份文件朝着方白丟了過去。
“不是嚴重，而是可憐。你看看這個人的資料吧。”她整個人靠在身後的座椅上，將身子調整到一個最舒服的坐姿，殺人在多數情況下都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可就在最混亂的末世與戰爭中，殺人這種事情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去做。
就算在所有事物都趨近於崩壞中的末日，倖存下來的人類也有着自己建立的規則。【異能者】之間當然也有着那些所謂的“規矩”，他們擁有一個完整如同人類般的社會，即使擁有着普通人幾乎永遠都不會獲得的力量。
在大多數事情上，能夠用嘴巴去解決的事情【異能者】也不會用拳頭去解決，除非是面對【異生者】的情況下，可這個世界上又很多【異生者】犯的唯一錯誤就只有變成了【異生者】這一件事。
“看看最後一頁，姜成在二十歲的時候，買了張彩票，中了兩個億。之後便被某些人給盯上了，之後他們家經歷過一次入室搶劫。姜成的父親母親都死在那些劫匪的手上，而姜成在與那些劫匪廝殺的時候，恰巧覺醒了異能。而後他用自己的能力殺掉了那些劫匪，自己也便染上了【業】。”
“【業】？那是什麼東西？”
方白歪了歪頭，他以前的確沒有接受到過這方面的知識。方玲瓏對他的放羊，蘇澄對他的同情，這些都導致了方白如今的無知。幸好現在努力，也為時不晚。
“【業】這種東西嗎.........你可以看做是【異能者】在殺死普通人之後，老天爺賦予我們【異能者】的懲罰。它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力量，具有傳染性，會讓人感到無比的痛苦。【異能者】同類之間的戰鬥時不會出現這種東西的，而【異能者】要是殺掉了普通人，無論是【同生者】，【異生者】還是【修行者】，都會出現這種東西。”
“染上了【業】的人都需要被隔離起來，禁止一切【異能者】與其接觸，否則的話，【業】就會像病毒一樣傳染給其他的人。簡而言之，他在牢里受了三年的苦，這還沒出來呢，就又要變成【異生者】了。”
“現在他在外面還有個十五歲的妹妹，這些年來都是【異生會】去照顧。這應該便是他沒有徹底失控的原因吧。心裡還有希望，就總有東西能壓住他心裡的火氣。”
“只是現在，對他來說一起誒的希望都幻滅了。”
“那還真是........”方白靜靜地聽完蘇澄的話之後，思緒也漸漸沉寂下來。彷彿在那個名叫姜成的人身上看到了曾經自己的身影。
不！
他比起當年的自己來說，要更慘些。
單憑蘇澄那種無可奈何的口氣，方白也能從中感知到那種趨近於絕望的痛苦。
“讓我跟着去吧！”方白也沒有心思再看手上那份文件，其實他一點都沒看進去，只是隨手翻了兩三下根本沒看到什麼，倒是蘇澄剛剛說的話讓他清清楚楚地了解着這整件事情。
他覺得自己能做些什麼，改變些什麼，至少在這件事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