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似乎對面穿着一身道服的“白雪公主”不太領情,甚至有些嫌棄的模樣。

她已經啃了幾百年的葉子了,這陡然間,還真不知道該怎樣把一滴血吞進自己的喉嚨里。

無論從那個方面上來看,她都很不想把那滴紅紅的東西吞進肚子裡面。

看到琳這個嫌棄的模樣,玉心裡那叫一個生氣與無奈:“琳,你還記得自己原來是一頭狼嗎?捏着鼻子一口吞下去就好了,別想其他的東西!!乖!這東西雖然噁心,但能補全你身上最後那一塊‘命門’。”

“哎呦!我記得!只不過幾百年沒吃過肉了嗎!你讓我適應一下!”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可是琳目光仍有些厭惡地看着與手掌心上方那滴懸浮着的血液。

的確,你讓一隻狼連續啃了幾百年的葉子之後,卻又冷不丁的告訴它從明天開始,我們不啃葉子了。

我們是狼,是要吃肉的。

從明天開始,我們只吃肉,啃骨頭,不啃葉子了!這換誰,誰能接受得了?琳當然也接受不了,儘管玉手上的東西只是一滴小小的血液。

不過,對任何人來說,堅守了很長時間的東西都不會那麼迅速就改變吧。琳站在那滴血液前很久,皺着眉頭,彷彿在做着什麼會影響到以後生活的重大抉擇一般。

雖然與只是想讓她把手上這滴方白的血給吞下去,而且這對她以後只有好處,沒有任何的壞處。

但琳在原地由於了許久,終究還是無法做出那個看起來並不多麼難以接受的決定。而在琳妥協之前,卻是玉先一步放棄了。

將你不喜歡卻對你有益處的事情強行施加在你身上,這無疑是一種令人作嘔的流氓邏輯。可很可怕的是,這種邏輯卻在外界普遍存在於父母與孩子之間。

但很顯然,玉並非這樣一個不講道理的父母。既然琳不願意,她也沒有強求的理由,反正方白就在這裡,以他的造血能力而來,可謂是源源不斷。

在沉睡中的少年並不知道,他在這片與世隔絕的世界之中,對於這些【靈】來說是多麼寶貴的財富。這裡所有的【靈】只需要他的一滴鮮血就可以修補好自己身體上最後那一塊缺口。

只是誰又會嫌棄力量太多了呢?

要知道僅僅只是方白身上的一滴鮮血她們就能夠獲得如此大的好處,要是把他整個吃掉她們又能夠獲得多麼強大的力量?

對於這裡其他人來說可能不會去做這種事情,因為她們只是一群沒有出過遠門甚至連血都沒見過的小女孩。

但是對於這裡所有人的姐姐玉來說,要這麼做只是缺少一個理由。外來者的紛至沓來同樣燃起了她心頭的火光,所謂的【靈】不都想站在世人面前,讓他們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身影嗎?就像這裡的人不希望自己被說成是妖精一般,她們也想做眾人之上的神靈。

“你不願意就算了吧,我也不強求。只是以後,你可別後悔哦!”玉想了想,最後又輕輕揮了揮手指,手上的鮮血便自然而然地沿着草葉的邊緣低落到泥土上,最後消失不見。暫且將這一切都處理完,兩個人這才一同回到了【雲村】之中。

屬於這裡的新時代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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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逐漸從一團混亂的混沌之中漸漸歸附於正常,隨即便是周身無所不在的疼痛,以及胸口中那怪異的觸感。

他還沒死,但不知道此時這對於他是否是一個好消息。睜開眼睛,周圍是一副以往從未見過的景象,而就在這時,突然從一旁傳來一個聲音。

“是那個老道士的徒弟叫你過來的吧?恭喜你,你來到了【妖精之國】。”微微轉過頭,一個嘴巴里正叼着一根棒棒糖的女孩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你昏迷也有一段時間了?怎樣?感覺自己有沒有好一點。”也許是剛剛才睡醒了緣故,這句話在方白的腦袋裡面繞來繞去,一個來回之後方白才將這句話轉換成了他能夠理解的“頻率”。

周身仍是無處不在的疼痛,以及胸前仍是那把刀。這一切都昭示這此刻的他儘管已經來到了這裡,但並未完全地恢復正常。而且,曾經做過的錯事從那一刻也便深深地被印如腦海之中,永遠都不會忘記。

儘管他到達了這裡,那個道士口中能夠醫治【業】的地方,如願以償的找到了這世上常人眼中看不見的“妖精”,只不過對於方白來說,這似乎並不值得開心。

之前神志不清時的衝動在此刻方白完全冷靜下來之後,完全變成了悔恨。

少年這才發現就算他花費了千辛萬苦之後最後終於如願以償來到了這裡,心中不禁沒有任何喜悅,反而只回蕩着無窮無盡的懊惱。不拋棄鍾靈瑄他們就很有可能最後一起死在那片草原之中,而拿在,面對這種巨大的羞愧感,方白仍沒有一種能使自己心安理得的方法。

“很不好.........我拋棄了一個同伴才到了這裡,我們原先說好一起來找你們去消除身上的【業】。可在半路上我就把她給丟下了,現在還不知道她究竟怎麼樣了?”

反正已經這幅狼狽樣了,將那些東西堵在心裡也不好,所幸不如全都將它說出來。反正對面是一群妖精,應該與人類有着完全不同的喜怒哀樂。

“你放心,我們會給予那些千辛萬苦前來的人們一些小小的獎勵。所以我們決定幫你醫治好身上的【業】。”

至於在那之後放不放你走,吃不吃掉你,我們暫且還沒有考慮好。只不過方白卻突然感覺有些奇怪,因為面前的少年並未對他拋棄了另一條生命這件事情有任何的表示。

做錯事之後卻又沒有任何懲罰這讓方白的確感到有些不舒服。

而琳心裡亦是有些不是滋味,這些天來玉讓她每日不必在【雲樹】前祈禱,沒日沒夜照顧着方白就行。而不僅如此,她每天還要擋着門口那群好奇心爆棚了的姐妹們。在這裡幾百年你都不一定能見到一個外人,更何況方白還是個人,和她們有着天壤之別的人。

因為方白的外貌實在太過於可怕,儘管琳知道那個少年的一切,可心裡仍有着難以抑制的恐懼。心情在害怕他突然就起來,與害怕他永遠都起不來間回蕩。

這幾天的時間過後,她也僅僅是適應了與沉睡中的方白相處時的氛圍,而至於少年醒來之後她該做什麼,怎樣表現,她一定點都不知道也沒有任何計劃。

而今天,方白又醒地如此突然。她在此刻面對方白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沉着臉假裝冷靜而已,努力將自己表現地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那個少年此刻仍沉浸在悲傷之中,不過琳的確沒有想到方白會將這種事情毫無保留地對一個不熟悉的人傾訴。他現在的確很失落,因為幾天前做過的那件錯事。就算之後她們將方白身上的【業】完全地洗刷乾淨,這個不好的回憶同樣會成為他的心魔。

接下來又是一片沉默,方白不說話,那女孩也不說話,方白低着頭,那女孩卻在咯吱咯吱嚼着棒棒糖。這堅硬的糖果對於方白來說的確沒有太大的吸引力,可對於這裡上百個“鄉巴佬”來說,它自然有着無可抵擋的誘惑。

因為從本質上,她們中大多是還只是一群沒有長大的小朋友。方白沉默着,琳當然也不會主動去應付他,倒不如說希望之後幾天的局面都這樣就好了,直到將方白身上的【業】醫治,在將他交給大姐。

到時候是殺是剮由她是問,就沒有自己任何事情了。

琳將棒棒糖上的糖果整個咬碎,然後在嘴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吃完了一根又變出來一根,方白的記憶中雖瀰漫著苦難,但仍有很多好玩的與好吃的東西。

他的到來的確為這片土地帶來了一份新的活力與生機,從某隻意義上來說,他是這裡所有【靈】的恩人。只不過,他卻也是一個【縛靈者】。

這裡所有人天生的敵人,雖然目前這件事情只有琳和玉兩個人知道。

只不過僅僅玉一個人就能控制方白今後的生死,而他此時並未知曉這些事情。

而且,他同樣不知道自己面對的這群“妖精”都會讀心術,方白心裡無論想着什麼她們都能夠知道。

只是那過往仍難以釋懷,拋棄鍾靈瑄的場景此刻仍歷歷在目,方白猛地晃着腦袋卻依舊沒辦法將那些記憶驅趕出自己的腦海之中。

而就在這時,方白突然聽到周圍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他這才想起來,這裡並非他獨自一人,旁邊仍有個女孩在自顧自地吃着棒棒糖。

方白這才重新抬起頭,看着不遠處那個女孩,頓時一種怪異感油然而生。面前不遠處此刻正啃着棒棒糖的少女梳着一種很古風的髮式,還插着一根不知道由什麼做成的簪子。

只看這張臉,無疑是古代某個家裡頗有些權財的大家閨秀。而她身上卻穿着一身白色體恤和黑色牛仔褲,腳上還踩着一雙運動鞋。在配上周圍略顯古風模樣的傢具,這種異常就顯得愈發的明顯。

眼前這幅場景就像是古代與現在的文化強行融合在一起般,讓人感覺無比的違和與怪異。眼前這個女孩也是,長得的確有些漂亮,不過身上穿着的衣服的確有些不倫不類,但她身上卻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很安靜,如果她安靜下來,就真如一幅畫一樣優美。

可是那身衣服卻將這一切都打破,明明很好看,可身上那身衣服配上完全不一樣的髮型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要是她能夠換一身古裝的話,應該會很漂亮吧?

只是當方白快要看迷了的時候,卻由聽到對面的女孩突然間咳嗽了幾聲,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確,這樣盯着一個女孩的確有些不太合適,方白急忙轉過去,還順便說了一聲“對不起!”

“沒關係!我叫琳。”雖然嘴上說著對不起,可方白明顯能感受到她的語氣冷了一些,彷彿方白這個小小的舉動的確有些惹惱了她。

希望他能用某種無法用科學去描述的第六感知道自己的名字究竟是哪個字,反正她現在是不會看方白的腦袋然後糾正他心裏面那個薛定諤的錯誤。

“哦哦!我叫方白!”

“你應該知道自己的情況吧?那把【清心】劍你暫且不要動,而且不能出去,要不然會影響到別人。”

妖精也會怕【業】這種東西嗎?而且看來這裡不僅僅只有她一隻妖精。不過這對於現在的方白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也就點點頭答應了。眼前的花瓣依舊不停地從他的身體裡面向外不斷地湧出來,但是感覺比上次要少了許多。

聽到方白答應下來,那位叫做琳的女孩這才明顯地鬆了口氣,揮揮手,手上的棒棒糖棍頓時消失不見,“那您在這裡休息吧!我在外面還有些事情要做!”

說完之後便,女孩便轉過頭一個人離開,也沒給方白什麼說話的機會。雖然心中仍有萬般的疑惑,卻都敵不過一顆或明或亮的心臟。

此刻沒有任何外人在場,方白頹然地坐在堅硬的木板床上,看着胸口的長劍發著呆,也不知道鍾靈瑄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可那件事情畢竟已經做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無論之後是一個怎樣的結局,他都只能咬着牙去接受。只是,此刻的方白仍不知道,儘管身處於此地,他仍直面着死亡。

周圍是一群對他的血肉趨之若鶩的【靈】,而他卻陷入一團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