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渴望着會有一個完美無瑕,並且無所不能的事物站在眾人的眼前,人們賦予它神靈的責任,它接受了眾人的信任,保護所有人的安全,帶領所有人走向新的時代。

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所謂的無所不能,【異能者】不可以,靈也不可以,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神。不過這個世界上的確有着一些令人難以抗衡的力量,龍之所以如此特殊,正是因為它那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

只不過在歲月變遷之後,當這片土地上只剩下了幾條躲躲藏藏的龍的時候,方家也在迎接他們早已命中注定的衰落。

直到方白這一代,他站在原地,四顧無人。父母親人皆不知所蹤,或是殞命於黃泉,或是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上。

而他,則成了唯一能夠制服那些“神靈”的唯一人選。

這是上天賦與他的責任,給了他這樣普通人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他可以與那些神話中的龍一較高下的機會。儘管方白面對這樣的機會時心裡想着得東西只有逃避,可此刻他卻不得不站出來,為自己喜歡以及在乎的人去解決那唯一一個僅存的巨大麻煩。

儘管現在的蘇澄對他的態度如此的暴躁與仇視,你能從她的一舉一動中看出她心中對方白所蘊藏着的敵意。可方白卻沒有因為對這種事情的憤怒而忘記他所需要做的事情,他之所以來這裡也就是為了這些事情,若是連這些事情都放棄了的話,他就真的失去了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任何的意義了。

只不過,沒有人能被針扎一千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那團青色的光球在方白的手中上下浮動,裡面隱隱約約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飛舞着,但它無論如何也逃脫不出那個小小的光球。這小小的光芒中不知道蘊含著多少的希望,方白就這樣將它托舉在手中,放在蘇澄的面前,不過並不出乎方白所料的是,蘇澄仍對他這個舉動有着重重地警惕。

這個小小的動作便將蘇澄給嚇退了半步,少女保持着自己與面前那條龍之間的安全距離。低頭看了看方白手中的青色光團,然後又將目光投注於方白的臉上。看起來她的確不明白方白這個舉動有什麼用,更合理的說法是她不知道方白為什麼要將這個僅僅依靠眼睛無法分辨出來作用的光團遞給她的原因。

“這是你現在最想得到的東西。可以讓你獲得拯救世界的力量,你不是一直想做這些事情嗎?”

雖然嘴上這麼說,不過方白也知道蘇澄是不會輕易就接受他的好意,至少現在,因為他現在在那個女孩心中是個心懷鬼胎的異類。某一天一個外星人來到地球上,說它願意和人類分享自己星球文明的高科技,願意和人類和平共處。

這種鬼話沒有人會傻乎乎地立刻就去相信,因為站在你面前的不管是一個怎樣的物種,它的大腦系統構造中也絕對不會缺少那種物質,它叫做“慾望”,它是驅動人類一切行為與進步最關鍵的因素。

“有了它,你便擁有了像我一樣的能力,能將【異生者】變成【同生者】。”方白說道這裡,便將右手收了回去,可那團青色的光團卻好似被一股奇特的力量給托舉住,漂浮在半空中紋絲不動,就像是被一隻隱形的手掌托舉在半空中,彷彿一顆魔術師手中的水晶球。

“你大可不必擔心我的別有用心,因為幾個【異能者】對我根本沒有任何值得我去擔心的地方。如果這座城市裡面有幾百個你的話的確會讓我頭疼許多,可惜。這座城市裡面的大多數人都是膽小鬼。”

蘇澄並沒有立刻就去觸碰它接受它的打算,這在方白的意料之中,只不過方白卻是不打算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他找不回過去在這裡的那種安靜與快樂,更何況,現在蘇澄還在這裡,他們之間的戰爭暫且不會停下。

“你的目的很可疑,你為什麼要將這種能夠影響很多東西的能力就這樣輕輕鬆鬆地交給我?”

“因為這本來就不是屬於我的能力,如果你不願意要的話,就叫琳出來,替我交給她,實際上這種力量本來也就是我從她們那裡得到的。你可以替我還給她,當然,你也可以自己留住,因為我覺得這東西留在你身邊的作用應該會更大一些吧。”

說這些話的時候,方白已經開始動身朝着外面走去,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聽上去毫無憤怒以及任何的情感色彩。

這是方白最後能保持的情緒上的鎮定,要是那個女孩再頂他兩句,方白可就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一直不是一個能夠像機器人一樣完美控制自己情緒的人,無論是在之前,還是在現在,亦或是在任何人面前。

方白曾止步於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失去了與外界的任何接觸,便完全停止了成長。而現在他卻要用比起常人要快上數百倍的速度成長成一個真正能夠從容面對各種問題,能夠自己獨立解決各種麻煩的大人。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他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不過很顯然他現在的功力還的確沒有達到這種地步。

“晚飯我就不留在這裡吃了!有我在你也不會開心,我要出去做一些事情,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來。臨走前求你最後一件事情,替我照顧好琳,還有,讓符雲生別去亂打聽她的身世,要不然後果自負。”

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方白已經毫不猶豫地走到了門前,那扇看不見的門外就是另一個世界,出去了,他就沒想過要再回來。這個世界上不去做很多事情的理由很簡單,大多數事情都足以用四個大字去概括:沒有意義。

同樣,對於方白來說,重新回到這裡似乎也符合這四個字。所以他現在就要離開這裡,永遠不在回來。

至於臨走之前,就讓他再矯情一下,對蘇澄說些自己想說的話。

“照顧好自己,別為了那些和自己無關的人多操心。這個世界上像張曉月那樣的人有人多,你根本救不過來。不過選擇權也在你自己手上,這些你應該比我懂得更多,而且何我沒有任何關係。”

這是他自己最後要對蘇澄說的話,剛剛的爭吵已經將方白所有的耐心都消磨的一乾二淨。

只是說完這些之後,他還是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對着周圍說道:“披了一張皮你就不認識我了。”

沒想到這句話竟然代替了“我喜歡你!”成為了方白回來之後最想對蘇澄說的話,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想那種小說中所說的,改頭換面之後,僅依靠語言和動作習慣就能夠認出一個似曾相識的人,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可儘管方白知道這個道理,可他還是對這個結果不甚滿意,或者說是意難平。

他是方家所流傳下來的最後一位【縛靈者】,還擁有一條龍百分之百的力量,是這座城市裡面最強大的人。

的確可以將那四個字冠注與他的頭上,無所不能!

能夠改變一切的力量,能夠戰勝所有的人,能夠解決所有的危機。

這便是方白現在所擁有的力量,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個事實,就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地無所不能。方白所做的這一切都抵不過誤解,質疑,迷惑與心中的渴望,希望破滅之後的絕望。

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種事情,方白也沒有想到他今天離開這裡居然是因為這種原因。不過,一切也都無所謂了。需要做的事情其實也很簡單,只需要簡簡單單的兩步就可以解決目前所有的危機。

第一步,找到那個小女孩。第二步,殺掉她。然後不帶着任何遺憾地離開這座城市去往千里之外的燕京,那裡還有另一場災難在等待着這位飽經苦難的少年去解決。

至於他現在是一種怎樣的身份,卻沒有人能分辨得清楚。

當一個人擁有了太多某種東西,他便會變成大多數人的敵人。

力量如此,權力如此,就連垃圾也是。

臭氣熏天,令人厭煩。

說完那句話之後,方白便不留任何念想地踏出面前那扇門,離開了這個小小的世界,那個不屬於他的世界。只不過蘇澄並沒有聽到方白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她只聽到了一句夾雜着失落與無奈的喃喃自語。

黑剛剛那種關心的語氣讓她好一陣不適應,直到那團青色的光團在半空中漂浮不休,原先站在這裡的少年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離開。不知道多久之後,蘇澄才突然從迷茫中蘇醒了過來,就像一隻在森林深處蘇醒的小鹿。可此時方白卻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那團光芒在眼前浮浮沉沉。

黑早已消失不見,只有她一個人站在院子裡面和那個光團在不知不覺間對視着。腦袋裡被一片迷霧籠罩,好似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始終無法找到那個她期待已久的答案。

黑究竟是誰?

他為什麼會對自己說剛才那種話?

他幫我僅僅只是因為自己有利用價值嗎?

那他又為什麼要將這種能力交給自己?

還是說,這仍是他設下的一場騙局?

突然間,無數個疑惑浮現在腦海之中,就像秋天身上欲落非落的樹葉,令人捉摸不透。直到這個時候,蘇澄才感覺到自己好似錯過什麼東西,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

“你們兩個在外面聊什麼呢?那麼起勁?先進來吃晚飯吧!”葉清水在房間里等了他們兩個好一會,卻始終沒看到他們兩個進來,只得自己出來叫他們兩個進來吃飯。

可她剛剛出門,卻看見蘇澄像瘋了一般,抓着一個不知道什麼,還在發著光的東西就朝着外面跑去,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你們先吃!我還有事情要做!”

可是方白已經出去了一大會,這座城市那麼大,他早已遠去,不知所蹤。

蘇澄跑到人來人往地街道上,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視野朝四面八方望去,可怎麼也找不到她渴望的那個人。可對於蘇澄來說,這也只是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亦或是說一種錯覺。

方白的離開建立在一個必死之局之上,若是他以這種模樣歸來無論對誰來說都太過不可思議了。所以直到現在蘇澄也不敢相信,那個叫做黑的人究竟和方白之間有着何種的聯繫。

一個人只要認識是十一個人,那麼他的關係網便可以聯通整個世界。

人與人之間的聯繫並不是單線,而是一張複雜的網絡,蘇澄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站了一會之後,這才想起自己還有最後一個機會,雖然無法挽回已經失去的東西,但至少可以得到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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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許久,方白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感覺,無家可歸不外如此。他現在已經是這座城市裡面最厲害的一個人了,就連那條龍那給小女孩也不能將他怎麼樣,可心理上的缺陷卻無法隨着力量的增長而自動被消除與改善。那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任何弱者能夠戰勝強者的故事了。

從方白出了【眾合會】之後,他便面無目的地朝着隨意一個方向走去。在這些天不長不短的時間之中,有很多的事情卻在日新月異地被改變,變成了一個令所有人都看不清楚的模樣。街道上儘是這輩子都不一定再會擦肩而過的行人。

方白有意識地遠離【眾合會】一些之後才停下了腳步,慢慢地在街道上走動着。那裡現在已經變成了他的傷心地,他自然不願在那裡多呆。遠處是刺眼的光火,現在的方白正處於一個人來人往,並且就連他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