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地異象對每個動物來說都是一場無法抵抗的災難,將夢白不是個馴獸師,相反,她更是一位不善言辭的母親,將平日里那些無法給予別人的溫柔全部給予到了這隻貓的身上。只是她自己的情況也糟糕異常,還能活多久,誰也不知道。

當時將夢白正靠着那棵樹休息,突然間腳下的土地就開始晃動起來,一抬起頭便能看見漫天花瓣飛舞。“方白”也在突然間從睡夢中驚醒,發出驚恐異常的叫聲,就在這一瞬間,清竹所化作的那棵樹便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每一片花瓣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它們所散發出的氣息讓將夢白無法認清周圍的路,就像受到了干擾的指南針一樣無法指示正確的方向。在一瞬間的驚異之後,將夢白這才發現,她自己已經陷入了困境之中,周圍的花瓣遮擋住了她所有的視野。

同時,它們具有強大的力量,在改變着周圍的規則。將夢白已經呆在這裡許久,再加上這周圍的花瓣所散發著的奇特力量,她根本無法在這種環境下找到那扇她來時的門。

這是一場看起來荒謬異常卻真真切切存在着的迷宮,花瓣迷宮。若是不儘快找到那個出口,將夢白就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這棵樹撐破這個世界到達外界。它會想一塊被突然泡在水裡面的壓縮麵包一樣迅速地膨脹,然後迅速擠滿擠滿整個容納它的容器,將周圍的各種微小分子擠到一邊,而對於人來說,就是更可怕的事情了。

畢竟,沒有人知道原本沒有任何東西的地方,突然間出現了某個龐大到無法被輕易容納的東西之後,原本早已存在那裡的人,建築,亦或是其他早已被安置完好的事物會因為那突然出現的事物,發生怎樣的改變。

如果換做以前的將夢白的話,她或許可以去試一試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決這場危機,拿起那把刀,重新以【審判者】的身份去做這種名為“替天行道”的事情。可現在

她自己深陷在泥濘之中,本已自顧不暇,體內的力量早已經亂做一團亂麻,只要一個突破口,就能夠掙脫出她的束縛。

現在這種情況下將夢白根本無法使用自己的力量,一絲半點都不可以,任何一點力量的調動都有可能使她的身體像是潰壩一般,體內那龐大的力量傾瀉出去的時候,她也會像這棵樹一樣,成為另一個災難。

到時候不僅無法決絕那棵樹所帶來的危機,她自己反而還會為這件事情火上澆油。兩個【異生者】的力量同時失控,這個關係可不是簡單地一加一等於二,而是一種更加可怕的存在。

現在僅僅一個清竹就能夠難倒這座城市中所有的人,更何況將夢白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異生者】。她在沒有成為【異生者】之前,體內的力量就比大多數【異生者】還要多上許多,在去除掉【審判者】力量的基礎上。將夢白是個天才,百年不遇的天才少女,儘管她今天已經快七十多歲了。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難以理解的冷笑話,裡面卻藏着一個女孩的孤獨。

將夢白的意志比起常人更加的堅定,她的身體比起別的【異能者】也更加的強壯,這兩種東西才得以讓她承受更多更多的力量。

讓她擁有別人渴望,卻難以逾越的力量。可那些力量在這個時候卻成為了將夢白的枷鎖,她變成【異生者】之後也便比那些普通的【異生者】要恐怖數倍,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人類能夠解決,只能奢望於那介乎於存在於不存在之間的,薛定諤的奧特曼。

可這又不是童話世界,將夢白也不是怪獸,她雖然成為了危害這個世界的存在,可奧特曼卻無法像打怪獸一樣將她消滅。炸彈的原理不正是力量在有限的空間內被迅速的釋放,若是這樣看來的話,【異生者】本身的確和炸彈沒有任何區別,除了一個是人,而另一個則是人類故意去製造出來的死物。

現在的將夢白沒有人和的辦法去解決現在所發生的一切,甚至連穩定一下局勢這麼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到。她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只有徒步走出這裡,在所有事情都不可逆轉之前從這裡跑出去。

就算成功了,這也僅僅只能勉強讓她和“方白”暫時逃脫出目前的困境,至於如何去處理清竹所化作的這棵樹,現在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你甚至可以說這件事情不可能做到。

因為,在這座城市裡面,從很久之前開始,就沒有任何一位【異生者】失控之後還能活一個多月的時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清竹也是一種奇迹,只不過這個奇迹也有着它狹小的範圍,並且它沒有達到眾人所期望的那種程度。

一個奇迹根本無法挽回這件事情能夠造成的後果,若是要去解決這件事情的話,他們還需要另一個奇迹。只是這看起來的確不可能,因為這棵樹在經過了數十天的成長之後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座山,你見過一群人拿着斧子電鋸砍樹,輕輕鬆鬆,易如反掌。

可你什麼時候見過有人去將一座山給砍到,然後從那偌大一座山峰裡面找到一個早已經昏迷不醒的女孩。這與大海撈針比起來都更要困難一些,而這看起來幾乎是一件絕對不可能被完成的事情。

如果真有人能夠做到這件事情的話,那他距離神也差不了多遠了吧。

將夢白站在那花雨的中心處,周圍都是柔和的淡紫色,這幅場景看起來異常溫馨,實際上卻兇險異常。腳下的大地在止不住地顫動着,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腳下不斷翻湧。面前的花瓣夾雜在一起,密密麻麻,將周圍的一切都籠罩與其中。

抱着那隻“方白”的將夢白身處於其中,視線根本無法穿透過那些密密麻麻的花瓣看到遠處地方的情況,而且那些花瓣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與力量同樣遮蓋住了將夢白的感知力,就像用一張紫色的布蒙上了她的雙眼,將夢白根本無法找到出去的方向。而且現在對於將夢白來說,最可怕的事情還遠不止這些,她還不能使用自己的力量,一絲一毫,一點一滴都不可以。

那些力量現在是一群遊盪在她身體之中的魔鬼,只要將夢白微微動用一丁點,可能便會造成更可怕的後果。少女站在這一片紫色的世界中央,努力讓自己變得如一片雪花般冷靜,只有這樣才能讓她不會和清竹,亦或是身後這棵樹一樣,無法控制住自己而變成一個會傷害所有人的魔鬼。

將夢白這些年的特立獨行與冷血終於在此刻發揮了那麼一丁點為數不多的作用,讓她得以像一位旁觀者一般冷靜。身處於危難之中卻顯得置身事外一般,冷靜異常,就彷彿一位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人。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將夢白一樣,擁有着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心臟。人類都不一定能夠如此鎮靜,你就更不用妄想一隻貓能夠有如此的冷靜。在那周圍的異象剛開始發生的時候,“方白”就已經躁動不安起來。

它在地面上有些焦急地跑來跑去,察覺到了危險的發生卻沒有人類那般應對危險的能力。在一陣驚慌失措之後,最終還是跳到了將夢白的懷裡,只是儘管如此,將夢白也沒有能夠安撫住這隻貓互暖焦急的情緒。

它一直喵喵叫着,東張西望,好似周圍的一切都會帶來危險一般。將夢白只能伸出手輕輕撫摸它身上柔順的毛髮,雖然毫無任何用處,但還是希望這個微不足道的舉動能夠稍稍緩解它緊張焦急的情緒。

這次也沒能有人突然出現,就她於這片迷宮之中。

曾經拼盡所有救她於危難之中的孩子現在已經墜入了另一個地獄之中,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不知生死,怎麼可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儘管將夢白也知道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可她心裡還是有着一份微微的期待。但她最終也只是想了想,因為這件事情的確不存在發生的可能性。

她只能像面對那些困難時一樣,依靠自己去解決面前無論是誰都無法找到方法的困難。我的人生中有三場災難,這是最後一場,無論渡過與否,之後都是一馬平川。

周圍的一切都在動蕩不休,可將夢白仍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站在原地,她看着面前紛紛攘攘的花瓣,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她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方法,唯有一種方法可以助她們逃出生天,那就是讓“方白”帶她出去。只是將夢白從來沒有給予過任何希望在這個小傢伙身上,也便不知道它究竟能不能拚命一把。

而且周圍的方向也已經被打亂,誰都沒有把握她們一定能找到那扇門。

她不願將一切希望都寄託於一只貓的身上,可此刻將夢白也已經黔驢技窮,她不能使用一丁點力量,也就只能期待方白留給她的這隻貓能夠帶她逃出生天。只是周圍的氣流突然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所擾亂,以將夢白為中心,周圍所有的花瓣都朝着四面八方飛舞而去,就好似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構成了一個小小的區域,清空了將夢白周圍的花瓣,讓她得以有一片喘息之地。

而在那一片氣流之後,一個面貌普通,將夢白以前從未見過的人突然出現在這個不應該有任何人出現的地方。儘管伴隨着災難與慌亂,但那個不應該發生的奇迹,卻在此刻莫名其妙的又發生了。

周圍的一切都好似靜止了一般,時間也不再流逝。少年平凡的臉頰上顯現出來的是一種無法被任何神情所掩蓋的焦急與無奈,將夢白準確地捕捉到了一切。雖然他與曾經那個人的面孔有着千里之別,但是將夢白卻從中看到了一模一樣的焦急,還有那金色的花瓣。她的英雄再次掙脫出命運束縛的鎖鏈,經歷了重重困難之後重新回到了這裡。

不多不少,剛好在災難即將降臨時出現在她的身邊。

將夢白認得那個表情,夾雜着些許的無奈,以及自己對任何事都無法改變的焦急與無奈。

她曾在那座高塔中看到過某個少年於此一模一樣的表情,只不過當時他們兩個人身處於【通魂塔】的最高處,而今天,他們則站在這棵樹腳下。

“別問那麼多,跟我走!我能帶你們出去!!”方白有些猶豫的伸出右手,他知道身上的花瓣可能已經暴露出了某種東西,但方白現在也無暇顧及那麼多的事情了,他來到這裡尋找將夢白之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使用力量重新給自己變化了一副心的面孔。除此之外,方白什麼也來不及多想,一股腦就跑了進來。

以他現在的力量,瞬息千里不在話下,只不過他從門口跑到將夢白身邊的這段距離,方白確實覺得無比得長,好似永遠也跑不到一般。事實上這也並不是方白的錯覺,因為他的確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樣回到將夢白的身邊。

就在幾分鐘之前,方白心裡還在畏懼着他見到將夢白之後的事情。

他該怎麼說,他該怎麼做?

方白該怎麼解釋自己到這裡的理由,將夢白又是否會接受,會相信,他身上這花瓣會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可那花瓣卻不受方白的控制,它不知道從身體某個角落裡就突然冒了出來,就像一個突然之間就壞掉了的水龍頭。

給方白一段時間的話他的確能夠去修好它,只是現在他最缺的便是時間。眼見周圍的一切即將要無法挽回,情況越來越糟糕,方白也無法再顧及其他東西。

至於於將夢白見面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並不是他現在能夠猶豫的借口與理由。可真到了將夢白的身邊,方白卻發現那些事情好像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困難。

他看着那個從未改變過分毫的女孩,伸出了右手之後,自己好像再次變成了她的救世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