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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結果而言,我沒能找到陳菲琳在哪。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但我畢竟不能離開教室太久,否則實在是找不出借口和其他人解釋自己的去向。因此我只好選擇了幾個比較近的地方,但是並沒有找到陳菲琳的蹤跡。

不過,這絕不代表着我的運氣不好,倒不如說我反而可能抽到了上上籤——在食堂的角落裡,我剛好見到了正在拉幫結夥的盧瀚文。

可惜的是,食堂畢竟是人多眼雜的地方。由於擔心被發現,我只在遠處稍微看了一會,並沒能聽到他們在談什麼。

嘛,無論怎麼想,也無非就是如何從陳菲琳手上奪得權利的事情——反正和我無關就是了。

對於陳菲琳能否繼續擔任班長這件事,我既不反對也不支持。我是一個絕對的實用主義者,無論是誰擔任班長,對我來說都不會產生任何影響,所以我不會為這種無意義的事採取行動。

總之還是先回去好了,畢竟和蘇綺濼做出了“很快就會回去”的承諾。

回到教室后,我明顯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同學們大都和自己的小圈子聚在一起,每個人都鬼鬼祟祟地,似乎是在和同伴討論着什麼。

然而還沒等我來得及向其他人打聽情況,教室里卻突然變得安靜,我甚至能夠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我連忙回過頭查看情況,卻發現原來是陳菲琳回來了。

她比我稍微落後了一點,和我一前一後地走進教室。

但顯然,我們所擁有的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我無人問津的我完全不同,當陳菲琳踏進教室的一瞬間,全班同學幾乎全都向她望了過去。陳菲琳似乎被突如其來的整齊視線嚇到了,在門口稍微愣了一下。

但緊接着,她的視線重歸冰冷,緩緩掃過全班,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與此同時,上課鈴適時地打響,我也趕緊回到了座位。下午的科目是哲學概論,授課教師是擔任我們班主任的夜唯老師——

對於這位天才教師“同時負責十餘門課程的授課”這件事,在經歷過最初的驚訝后,同學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夜唯老師講述完今天的課程后,課時意外地還剩餘小半節左右。於是她放下教案,宣布自習,做好了離開教室的準備。

“老師,請等一下。”

“哦?有什麼事嗎?”

聽到盧瀚文的呼喚后,夜唯老師停下了已經邁出的腳步,退回到講台上。

“老師,我們1班在接下來一段時間的ET幣收入都會是0,大家心裡都很不好過,請問有沒有什麼補救的方法?”

“我看你們是身體不好過吧,畢竟接下來的半個學期你們可是沒有一丁點的收入,不過誰讓你們在考試中表現得那麼差呢?每個班級都是憑藉學生們自己的決策來應對考試,最後卻只有1班落得現在的下場……你們還有什麼臉面來和我提ET幣?”

夜唯老師毫不留情地教訓了包括盧瀚文在內的1班全體學生。盧瀚文被說的啞口無言,夜唯老師看着他,見他沒有繼續發言的意思,就不再繼續等待,拉開門走出了教室。

全班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同學們,請聽我說一下……”

在長時間的沉默后,陳菲琳站起來,試圖用承諾來穩定軍心——事實上她在考試后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但效果並不好。

然而這次,她似乎連穩定軍心都做不到了。

“閉嘴!我們不要聽叛徒說的話!”

從教室右邊的角落裡傳出這樣的聲音。

“叛……徒……?你說誰是叛徒?”

陳菲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教室右角,但是沒有人回答她。

“我們都聽說了,你和2班勾結,出賣了我們的作戰方案!”

教室右前方又傳來這樣的聲音。

流言的進一步升級嗎……這大概就是中午時讓班級內變得那麼壓抑的原因吧。不信任的種子早已灑下,如果不連根拔除,開花結果只是遲早的事情。

當然,雖然陳菲琳已經失勢,但也並非所有同學都願意去相信子虛烏有的傳聞,他們更願意將考試的失敗歸咎於陳菲琳和整個1班的技不如人上。

蘇綺濼顯然就是這樣的理智派。

“不是這樣的,大家請聽我說,陳菲琳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蘇綺濼的反應非常迅速,在陳菲琳遭到質疑后,她立刻站出來,試圖說服大家不要輕信謠言。

“蘇綺濼,你忘了陳菲琳是怎麼侮辱你妹妹的了嗎?”

質疑派的成員也不再隱藏自己,直接跳出來反駁蘇綺濼。

“大家請停一下,有什麼問題我們坐下來好好談好嗎?為什麼要吵架呢?”

夏眠站起來大聲喊道,試圖調解兩邊劍拔弩張的關係。

“不了,我和叛徒沒什麼好說的。”

一直活躍在前線的那位質疑派同學擺出拒不合作的姿態,直接離開了教室。此外,在班級的其他位置也陸續站起來六名同學,先後從教室離開。他們每個人都表現得相當強硬,簡直就像是在發起起義的衝鋒。

嘿,這不剛好是我中午遇見的那七個人嘛。

可能是受到了他們的挑撥,陸陸續續地又有幾位同學離開了教室,剩下的學生也有很多在互相張望,似乎還沒做好打算。

“大家,請聽我說,這完全是個陰謀,我沒有做過任何出賣1班的事。”

陳菲琳向大家訴說著,聲音裡帶了一點嘶啞。

“我也不願意相信陳菲琳同學是叛徒,但我們確實在考試里輸得很慘,其他班級互相之間都沒有太大的差距,就只有我們1班只拿到了40分……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嗎?我們可都是按照你的計劃來做的!”

“我……”

“好吧,我知道了。”

提出問題的同學垂着頭,似乎是對陳菲琳失去了信心。她慢慢站起來,走出了教室。

“同學們,請給陳菲琳同學一點時間,她現在心裡一定很慌亂,你們不要這樣逼迫她。”

“給她一點時間來編造謊言嗎?夠了!反正班上那麼多人,班長完全可以讓其他人來做!”

在理智派和質疑派唇槍舌劍期間,陳菲琳默默地站在講台上,對台下的亂局沒有做出任何調解。慢慢地,在質疑派幾乎全員離開教室之後,亂鬨哄的教室得以變得安靜。

但此時此刻,還留在教室里的同學大概已經不到總人數的三分之一了。

“非常對不起大家,因為我個人的失誤造成了整個1班的失敗,但我真的不是叛徒。請大家給我一周的時間,我一定會找出那個污衊我的人,證明自己的清白。”

淡紫色的眼眸里沒有氣憤和氣餒,陳菲琳一如既往地展現出自己的冷漠。

“可是,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由懷疑你的人拿出相應的證據?如果沒有證據證明你是叛徒,這不就說明是他們在誣陷你嗎?誰主張的就該由誰來舉證才對!”

“謝謝你的提議,夏眠。”陳菲琳對夏眠微微鞠躬,“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從,只要我不能證明自己,就一定會有人懷疑我。”

“我——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