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前日 其三》
艾斯敏銳的發現，在瓊斯左邊的下巴邊上居然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這種深不見底的傷口，面前的這位名為瓊斯的機械師助手居然面不改色，一點都沒有表現出痛苦的感覺。
“額……瓊斯。”
“怎麼了？艾斯先生？”
艾斯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在瓊斯的下巴上出現了一道長而深的口子，只是用手微微的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以此來提醒瓊斯。
“對了艾斯先生，由於這把槍是經過改造過的，所以它和普通武器的使用手感是不一樣的，所以在後天決鬥之前請您一定要進行試射，不然到時候會對決鬥造成不利影響的，還有一點艾斯先生，這把槍的后坐力很小所以請不用過於用力的握住它，還有一點……”
但是現在的瓊斯好像已經沉浸在向艾斯介紹這把【死射】了，對於艾斯那小小的暗示，瓊斯似乎完全沒有看到。
艾斯就這樣看着瓊斯下巴上的裂痕伴隨着他越來越快的語速而越裂越大，終於艾斯使勁的咳了兩聲，這才把瓊斯從他那入迷的解說當中給拉了回來，在確認瓊斯的視線已經移到自己身上之後，艾斯很明顯的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並且向瓊斯的那條裂痕處指了指。
不過瓊斯則是看着艾斯那不明所以的動作，表示十分的不解，直到他摸到了自己的下巴，觸碰到了那明顯的裂痕之後，瓊斯終於有了反應。
但是這反應並不是像艾斯所想象的那樣因為疼痛進而大聲哀嚎，或者因為這道恐怖的傷口而驚慌失措，瓊斯接下來的動作即將成為艾斯今晚見到的讓他最為疑惑的事情。
只見瓊斯摸到了那道裂痕，他的臉上充滿了疑惑，就好像是突然忘記了什麼一樣，就在艾斯以為瓊斯已經失去了意識的時候，瓊斯突然回過了神，然後臉上的表情突然就嚴肅了起來，對於剛才前一分鐘還在稱呼為‘艾斯先生’的艾斯，瓊斯直接就用他那比艾斯矮一個頭的身體，十分用力的將艾斯給硬生生推出了門外。
這一套動作發生之快，行為之怪異，直到艾斯被瓊斯推出門外並且關上金屬門之後，艾斯這才反應過來，只不過就算是反應過來，現在的艾斯卻還是一頭霧水。
嗯？……我剛才看到了什麼？瓊斯沒事吧？但是他好像一點都不疼的樣子啊？哎…………嗯？…嘖，真是太奇怪了？……
就這樣艾斯愣是在工坊門口又站了五分鐘，在對於自己的腦迴路徹底無望之後，艾斯便準備轉身離去了，可是偏偏就在艾斯準備轉身離去的這個時間上，一個包裹着一張紙條的小石塊從工坊的隔板空檔中被扔了出來，石頭正巧就砸在了艾斯的頭上。
艾斯撿起石頭，將上面包裹着的紙條給展開了就着燈光和月光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着這樣的話：
--艾斯先生，剛才的失態並不是我的本願，請一定要善用【死射】，這將是對付那個傢伙最有力的武器，最後祝您決鬥順利。--
“果然和西維婭說的一樣啊，這個鎮子上的人都有點奇怪啊。”
艾斯對於突然發作的瓊斯，也並沒有繼續深思下去了，不過就在艾斯轉身往貨車的方向走去的時候，在工坊當中，瓊斯卻徹底亂了陣腳。
“在哪裡？！到底在哪？我把那東西放哪了？”
瓊斯在自己那亂堆成一團的工作台上面迅速的翻找着什麼東西，可是越翻找那工作台上便越雜亂，到了最後根本就是一團雜物，但是瓊斯下巴上的裂痕卻在他焦急的翻找過程當中裂的更大了。
那道深不見底口子，從一開始的只在下巴的一邊存在，擴張到現在一直裂到耳朵根後面，這一道巨大的裂痕換做是誰看見了都會覺得疼痛無比。
可是現在瓊斯的反應卻一點都看不出疼痛，他所表現出來的只有焦急，就好像這層皮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最後瓊斯自己抄起自己眼前的一個訂書機，他向著自己的后耳根那裡用力的按下了訂書機，伴隨着‘咔噠’一聲，那裂縫便在訂書機的作用下停止了繼續開裂。
感覺到開裂停止了，瓊斯長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止住了………呼——止住了就好。”
隨後瓊斯捏着那裂開的肌膚，兩隻手指把它們向中間一合，那道深不見底裂痕就奇迹般的恢復了，沒有疤痕、沒有印記、沒有任何和周圍肌膚兩樣的地方，只是在瓊斯的耳後根處，一枚訂書釘狠狠的扎在了肌膚之間。
在做出這樣驚人的舉動之後，瓊斯也只是長嘆了一口氣，隨後便躺到了自己簡陋的床上，嘴裡竟然暗自罵了一句黑托利亞語。
“真是該死的東西！”
在這之後，熄燈睡覺一起合成，就彷彿之前那些事情完全沒有發生一樣，瓊斯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再反觀艾斯這邊，夜色籠罩的金沙鎮比白天增添了一種別樣的韻味，所以……艾斯又迷路了。
本來就十分相似的建築結構，街道上又沒有路牌標識，艾斯很快就發現自己好像又陷入了兜圈子的死循環里。、
“要是當時沒有和西維婭把天聊死就好了……這到底是是哪啊？最好不要讓我在這時候碰到恩佐那個傢伙啊。”
一想到恩佐那滿身紅色紋路的讓人極不舒服的姿態，艾斯便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金沙鎮上面發出微弱光芒的小燈，並不能給站在街道上的艾斯提供白天的溫暖。
不過艾斯也沒想就這樣坐以待斃，畢竟自己是被帶着走過兩邊鎮子的人了，自己的腦子裡怎麼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所以艾斯下定了決心，決定在這裡相信自己的腦內直覺，憑着感覺來尋路。
不過很快，艾斯便意識到了一個很骨感的事實，那就是————自己的直覺好像根本派不上用場。
“哎……老爹他們居然都沒人來找我的嗎？”
與此同時在貨車裡，正依靠在駕駛位上的老爹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啊……啊…阿嚏！又是哪個雜種在罵我。”
這時KJ從後面走了過來對老爹說道。
“我今天也打噴嚏了，鬧不好是感冒之類的，老爹你還是注意一下吧。”
說著KJ就遞過來了一塊毛毯，老爹接過毛毯蓋在了自己的身上，回頭對KJ謝道。
“多謝了，KJ，你去再給艾斯一塊吧。”
“哦，好的。”
但是伴隨着貨車內部突如其來的一陣漫長的沉寂，二人突然同時叫道。
“艾斯呢？！”
而仍在迷路的而則是很識時務的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
“阿嚏！阿嚏！啊……是感冒了嗎？好冷啊，一到晚上氣溫就那麼低，該怎麼說真不愧是西部地區啊。”
艾斯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突然他被路邊的一根杆子差點絆倒，雖然艾斯勉強站住了身子，不過一時間搖搖晃晃的艾斯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陣強風直接給吹倒在地上。
“低溫加上強風，極端的溫差，這地方真的是給人住的嗎？”
“人當然可以在這裡居住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艾斯的耳朵，艾斯聽了之後立刻就從地上竄了起來，果不其然在他面前的圍欄上坐着的就是之前尷尬離開的西維婭。
“西維婭？！你怎麼在這裡。”
艾斯連忙將臉上的表情給從沮喪變成了笑臉，不過西維婭卻好似早就忘記了之前的尷尬一樣，對艾斯的這個樣子，西維婭忍不住笑着說道。
“什麼嘛，你這個樣子，搞得好像還在在意之前的事情一樣。”
“啊……對啊，之前的事情，我還以為是讓你不高興了呢，但現在看樣子不是。”
聽了艾斯的話，西維婭很明顯沒有之前的那種突然的情感低落，她只是從那柵欄上面跳了下來，隨後對艾斯說道。
“想知道那句話後面的含義嗎？”
“嗯。”
艾斯再次面對這種狀態的西維婭時，已經能夠百分之百的確認了，現在的西維婭是處於一種非常認真的態度。
“的確就像是我說的那樣，【勇氣可不是讓人趕去送死的東西】，這是我養父經常對我說的一句話。”
“那他是……”
艾斯本以為導致西維婭突然嚴肅的可能是一直撫養她的養父遭遇了什麼意外之類的，不過西維婭接下來的話語很快便打消了艾斯的這項疑慮。
“不不不，我父親並沒有什麼問題，他剛才還在剛剛放完牧後去酒館喝酒呢。”
“那問題是？”
“我是我的父親在金沙鎮建立后收養的，他一直把我當做親生女兒來看待，也一直教導我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訣竅，我之前說的那句話就是他一直掛在嘴邊的。”
西維婭頓了頓，她從圍欄上拿起了那把艾斯從未見過的長槍，她打開了槍膛將一發子彈裝了進去，隨後又退了出來。
“我十三歲的時候，就跟隨父親一起抵抗來進犯的沙獸人的攻擊，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就自己單獨獵殺了一隻野生的隱沒蛛，所以我總是認為只要是能用槍殺死的敵人都不成任何問題，至少在一個星期之前我是這樣認為的。”
艾斯聽着西維婭講述着自己的經歷，他不禁回想起自己那所謂的‘童年時光’，完完全全就是在和老爹的不斷奔走當中度過的，所以在一瞬間艾斯竟然好似能夠理解西維婭了一樣，但是為了避免再次把天聊死，他決定先保持沉默。
“我曾經一直拜託警長來教我練槍，他可能是這個鎮子上槍法最好的人了，而且也願意細心的指導我聯繫射擊，可是在一個星期之前，在面對突然闖入的那傢伙的時候，他手中的槍卻沒有派上一點用處。”
“是恩佐嗎？”
西維婭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
“沒錯，那時我本以為他是沒有機會開槍，所以我也一直在尋找能夠一槍擊斃那混蛋的機會，可是那傢伙根本就是無懈可擊的存在，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他都能感受到你拿槍對着他。”
艾斯聽了之後，越發的感覺自己命不久矣了……
“直到昨天，我看到了你們和那傢伙的戰鬥……我才發現有些時候，用槍都解決不了的怪物，勇氣也沒有什麼用了，我能夠看得很清楚，那個大叔他很明顯有好幾槍都擊中了那怪物的要害部位，接過他只是站在原地放了道紅光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原來老爹他用槍擊中了恩佐嗎？我一直被KJ那個傢伙壓在身下所以沒有看見啊，那豈不是代表恩佐是屬於那種刀槍不入的類型了嗎？完了，突然覺得後天我生還的幾率很渺茫了。
艾斯聽着聽着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而一旁的西維婭則是繼續說道。
“如果是面對一隻猛衝過來的轟牛，我也絕對不會有一絲退縮嗎，這就叫做勇氣，可是如果明知道拿再多的子彈也射不死那傢伙的話，再去迎難而上，這估計就只是魯莽和愚蠢罷了。”
雖然感覺西維婭是在講述自己苦惱，可是現在從西維婭口中側面得知了恩佐的情報，可是卻一點有利的因素都沒有，艾斯知道的越多感覺自己就死的越透徹的。
西維婭拍了拍艾斯的肩膀，並指着那條大路說道。
“順着這條大路就可以直接都到鎮子中心的十字路口處，到了那裡你應該就能夠自己走回去了吧。”
“嗯，這樣就可以了，真是非常感謝。”
“哪裡，像你這樣明知道前方有障礙卻還是只會前進的人，真的就和轟牛一樣頑固呢。”
艾斯只是微微一笑回應道。
“我就當西維婭你是在誇獎我吧，哈哈哈，祝我決鬥好運吧。”
“嘻嘻，你還真是個不錯的人呢。”
就在艾斯轉身還沒走幾步的時候，在他的腦海當中，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幾條線索迅速的連接在了一起，而在茫茫腦海當中幾條線索連接而成的便是能夠跨越高山峻岭的雲梯！
艾斯突然回過頭來，他好似一下子發覺到了什麼一樣，興奮的一把抓住西維婭興奮地說道。
“我想到了！真是太感謝你了，西維婭，你能不能把你的上一句再複述一遍。”
西維婭被艾斯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驚到了，雖然一點都搞不明白艾斯的目的，但是看在艾斯那無比興奮的神情，西維婭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複述了一遍。
“你還真是個不錯的人呢……行了吧。”
“不是這一句。”
“哎？”
“都說了不是這一句啊。”
“就和轟牛一樣頑固？”
“再上一句。”
“明知道前方有障礙卻還是只會前進的人？”
“嗯嗯，還有再上一句。”
“順着這條大路就可以直接都到鎮子中心的十字路口處？”
“就是這樣！真是太感謝你了！西維婭！”
艾斯歡呼雀躍着，在他的面前是一欄正在沉睡當中的巨大轟牛……
To be contin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