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健工作 其一》
“那我就去外面等你了。”
孟執明說完就轉身向著小屋的外面大步走去，望着他那快速移動的身影，艾斯一度十分懷疑孟執明是否和自己認為的年齡處於相同的狀態當中
“哦，對了。”
在臨出門的時候，孟執明回頭又撂下了一句話。
“我晚上趁你睡着的時候，幫你調了調機械仿生臂的設定參數，現在關於力度之類的問題，應該沒有那麼大了。”
聽了孟執明的話，艾斯興奮的望向了自己的那條機械仿生臂。
沒錯，艾斯可以感覺的出來，因為神經相通所以他能夠一下子就感覺出來這條手臂和昨天的感覺完全不同了。
艾斯讓機械臂活動了幾下，就如期所想的一樣，雖然還是需要十分努力的匯聚精神才能夠操縱機械臂，不過現在來看，機械臂的力度至少不會再度失控了。
“多謝了，孟執明先生。”
“哈……不用謝我…………希望你之後也會那麼開心。”
“嗯？……”
對於孟執明撂下的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語，艾斯在感到奇怪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絲微微的不妙。
秋看到了有點遲疑的艾斯，用自己的頭頂着艾斯的後背，在秋的幫助下，艾斯幾乎沒怎麼費力的就從床上站到了地板之上，就當艾斯站起來后，他卻並沒有感受到和昨天一樣的無力和疼痛感，他又嘗試着原地走了兩步，沒有任何不穩，雙腿似乎已經可以穩健的行走。
艾斯對於這個結果感到十分驚異，因為就在昨天，他還是一個連站都站不穩的人，而到了今天就能充滿氣力的站起來了，這種事放到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可以算得上是奇迹了。
“真是……太神奇了，是因為昨天的那碗魚湯嗎？”
不過現在去在意這種細節末梢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了。
“嘛，不管怎麼說，復健的確是需要的，你說對吧，秋。”
艾斯摸了摸秋那毛茸茸的腦袋，隨後便使用機械臂拿起了掛在床腳的牛仔帽。
戴好了帽子，繫上了帶子，艾斯便在秋的緊緊跟隨下，邁着大步仰首挺胸的走出了這間躺了三天的小屋。
“如果要是再大白天不出門，我可能都要忘記西部地區這裡如此強烈的太陽了……”
用右手稍微遮擋了一下強烈的太陽光后，整片小營地便全部被艾斯看在眼裡了，而孟執明就站在營地外的一片沙化空地上面，靜靜地站着。
艾斯自然而然的懷揣着比較好奇的心理，稍微有點一步一頓的走向了遠處的孟執明。
“孟執明先生……那個，復健工作具體是要幹什麼呢？”
可是就算艾斯向著孟執明高聲問道，站在那裡的孟執明還是沒有任何的回應，就只是那麼背對着艾斯，無聲的站在原地。
他是在賣什麼關子？
艾斯有些看不透這名皮膚乾癟泛黃的老者到底給自己計劃了一個什麼樣的復健工作，可是既然他能夠給陷入昏迷的自己做這樣的接臂手術，那麼這名來自異鄉的老者的水平應該是屬於高水平的一類吧……
正當艾斯這樣想着一些關於孟執明的事情時，他已經不知不覺的走進了孟執明大約十步的距離當中了。
“孟執明先——”
還沒等艾斯將這句問話說出口，字都還沒有落到地上，他的視線就突然極不自然的向上抬去，隨後伴隨着後背的一陣生疼，自己的視野仰面朝天，艾斯這才發覺自己被放倒了。
被誰？孟執明先生？
……
可是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動啊……
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有在被放倒的時候看見他的任何動作……
“快起來吧，我已經稍微護着你一點了，不然你可沒有現在這種瞎想的機會了。”
艾斯用右手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從沙土地上坐了起來，並沒有看到孟執明的身影，直到背後傳來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涼意，在向後胡亂一抓無果后，孟執明的身影這才出現在了艾斯的面前。
“資質不錯，但是練的太差了啊……”
孟執明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此時此刻他的語氣和之前幫助艾斯養傷時候完全的不同，從和藹可親一下子轉變的太快都有點讓艾斯沒有反應過來。
“孟執明先生！這是要幹什麼啊？”
艾斯雖然捂着自己的後腦勺，但是那裡並沒有直接感受到疼痛感，回想起孟執明的話語，這才想到剛才他應該的確是保護了自己的脆弱部位。
“至少秋的反應要比你好一點。”
孟執明輕描淡寫的說道，艾斯一看果不其然，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竄到了距離孟執明十幾米遠的地方了，它全身的毛髮都有些微微直立，那銳利的目光也在警惕的看着孟執明。
“告訴我艾斯，你多大了？還有之前是幹什麼的？”
“年齡……和職業嗎？”
“嘛，差不多吧。”
“19歲，是貨運傭兵。”
孟執明的表情突然變得有趣了起來，那種苦笑當中夾雜着預料得中之後真的想笑的微表情，一時間讓艾斯感到很摸不着頭腦。
“【年輕氣盛、委身於亂世、劫後餘生、大起大落……】”
“所以說，孟執明先生……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從剛開始見到你的第一面，一種萬分熟悉的感覺就撲面而來，太陽底下無新事，你們的俗語是這樣說的吧，我現在所了解的事情就是如此。”
對於孟執明突然引經據典的話語，艾斯更加迷惑了，不過孟執明從那混沌迷茫的眼神當中只用了一瞬間便看透了艾斯現在的心境。
他來到艾斯身前，向他伸出了乾癟的猶如枯枝一般的手。
“來吧，起來……”
就在艾斯將右手和孟執明的手握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看到孟執明用快到近乎是一道殘影的身法，一下子就將坐在地上的自己給鏟了起來，隨後艾斯那比孟執明還要健壯的身軀便像是一片破布一般，被孟執明用過肩摔給再次摔了個仰面朝天。
“啊………咳咳…”
倒在地上的艾斯根本就想不出來孟執明究竟為什麼突然這樣對待自己，明明自己度過了鬼門關才不出一個星期啊……
“將身體壓低，用腿將敵人順勢鏟起，與此同時接住自己與敵人的抓握點，就能用極小是力氣將巨大的敵人給重重的摔在地上，運氣好的話，可以直接致死，運氣不好，也能讓敵人躺上好一陣子，給我記住了艾斯，如果你現在的思想是為了向仇人復仇的話，那就給我趕快站起來！”
被這番教訓了一頓后，艾斯突然意識到了眼前這名老者想要做的事情，就如同艾斯在空閑時間看過的大多數描寫東方民族的文學作品一樣，【世外高人】這樣的概念在艾斯的腦內逐漸浮現出來。
而就在聽到了‘復仇’二字之後，艾斯那本來混沌的眼睛突然變得無比清澈和堅決，因為這兩個字便是支撐着艾斯現在行動的絕大部分動力。
“我要……復仇……”
“就憑現在連胳膊都用不利索的你嗎？”
“不是的……”
“那就站起來！好好看！好好學！”
艾斯一拍沙土地，並用自己的那條堅固的機械仿生臂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從地上難看的爬了起來。
在看着艾斯再度站直了身體之後，孟執明繞道了艾斯的左側，隨後用那渾厚到深不可測的聲音響其問道。
“如果你現在不是空手，而是有了武器，敵人又站在我的這個方向，現在的你要如何對敵呢？”
“那我也先要又把槍才行啊。”
孟執明隨即便從衣服後面掏出了一個被破布包好的包裹，並且向著艾斯那條機械臂的方向扔了過去，他故意將話說的很大聲。
“這應該是你的東西吧！可要接好了！”
是要看我對於機械臂能夠控制到什麼程度嗎？可別把我看遍了啊，孟執明先生！
隨着包裹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小弧線，就在包裹即將要撞上艾斯的肩膀的時候，那包裹卻被穩穩的接住了。
“哦——腦子還蠻靈活的嗎？居然那塊就發現了那手臂的方便之處。”
只見艾斯的那條機械仿生臂的小臂以一個正常手臂絕對不可能完成的角度直接向上彎了上來，在包裹即將要撞到艾斯肩膀的時候穩穩的將其接住。
不過將包裹送到自己的眼前卻是一件不怎麼方便和雅觀的事情。
【折臂一時爽，複位埋骨場】，這個概念在此時深深的植入了艾斯的記憶當中。
當包裹終於送到了自己的前面，艾斯用右手將其緩緩拆開之後，兩把無比熟悉的武器就赫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在西部地區強烈的陽光下，這兩把武器甚至一度反射出無比耀眼的光芒。
“這是……死射和我的冰凍槍！”
“為了手術的順利就給你摘下來了，應該都是你順手的武器吧。”
“嗯，沒錯，這肯定還是經過了二次保養……真是太感謝你了，孟執明先生。”
“客套話就免了，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你要用什麼來攻擊站在此處的敵人呢？”
艾斯思索了一會兒，隨後用右手拿起了死射，迅速的向著孟執明的方向舉起了槍。
“有點速度……但是還遠遠不夠，而且敵人在左邊，你覺得轉身加上舉槍的動作不會讓正對你的敵人率先開槍嗎？”
“我……”
“而且你剛才的猶豫是在猶豫什麼呢？兩把熟悉的武器居然還會讓你有所遲疑，這在戰鬥的時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艾斯沉默不語，因為他知道孟執明所說的全部都是不爭的事實，這些缺陷對於艾斯來說就像是幾個時刻隱藏於自己背後的殺手，就等着關鍵時候讓艾斯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如果不儘早的克服這些缺陷，那麼向古利斯復仇就只是一個讓人捧腹大笑的笑話。
“給我展示一下那把武器。”
“你確定？”
“展示給我看！”
艾斯將死射別在了腰間，隨後用右手拿起了那把冰凍槍，看着上面的藍色晶體依舊在發出幽藍的光芒，艾斯深知冰凍槍依舊可以進行射擊。
隨着扣下扳機的那一刻，一道藍色的光線就劃過了孟執明的身前，隨後一道由堅固冰塊組成的‘城牆’就出現在了孟執明的眼前。
“嚯！——可以啊，這把武器。”
孟執明並沒有見過類似的武器，雖然一名乾癟的老者按照常理來說對於武器應該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見解和研究。
“嗯……武器就先放到一邊吧，今天是關於近身格鬥的訓練，畢竟‘復健’工作要由簡入難……”
艾斯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隨後便把兩把武器給扔到了沙土地旁邊。
秋放下了之前緊張的備戰姿態，找了一處陰涼地靜靜的看着發生在沙土空地上面的‘慘劇’……
……
“身體壓低，重心過高會讓你輕易對被敵人放倒，低視角也能夠發現那些洋洋得意的敵人……那些他們永遠不會去防禦的防禦盲區。”
……
“看清楚我的動作，我什麼時候閃避，向什麼方向閃避，我對你的出拳是從什麼方向來的，速度和力度又是多少，而你又要怎麼做去防下這一擊！”
……
“要利用好你這條胳膊的長處，速度、硬度還有可彎折度都是能夠幫你克敵制勝的關——鍵！”
“啊……啊……”
倒在地上的艾斯發出了虛弱的悲鳴，今天一天的時間也許是他這輩子被摔次數最多的一天了，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而在高溫的蒸發下，此時的艾斯正倒在地上身上還在不斷散發出一縷縷的白煙蒸汽。
“今天就到這裡了，堅持住啊，艾斯，這可才是復健工作的第一天啊……哈哈哈哈。”
孟執明大笑着揚長而去，而倒在那裡的艾斯，唯有秋試探性上去舔了舔他的臉，在確認離死還早着呢之後，秋便拽着艾斯的褲腿，一點一點的將無法動彈的艾斯給生生的拖回了小營地當中……。
“第一天嗎？……”
雖然身體已經是無法動彈的狀態了，可是艾斯的心裡卻一點都不感到疲憊，孟執明所指導的近戰技巧是自己之前從未如此切實見識到的，而現在艾斯所學到的一切都將成為他向古利斯復仇的資本之一。
“等着吧，古利斯，我早晚要你血債血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