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是漆黑的草叢小路,下一秒視野就開闊起來。

這裡是夜行者的天堂。

躁動的音樂,飛躍的滑板,蛇形的輪滑,閑談的少年。

之所以進入這片區域之前沒聽到動靜,是因為音頻阻隔器的緣故。

這種黑科技在市面上很難買到,很多黑幫為了防止被竊聽,都會買音頻阻隔器,所以執法隊不允許在市面上流通,也導致價格昂貴。

——真有錢啊,這些人。

林東汐和秋梨找了個位置坐下。

“前輩,既然我們要尋找玩滑板的人,緊盯着滑板賽道就行了。”

“說得有道理,但我覺得那個人在夜鴉俱樂部很有名氣,一旦出現,肯定會引起騷動吧……”

“你是說吉米嗎?”

“哈?”

林東汐順着秋梨的小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吉米和帝卡洛被十幾人圍擁,而吉米很自然的跟這些人打招呼。

“吉米沒有騙我們,他真的是夜鴉俱樂部的元老人物。”林東汐捏着下巴思索着,“他不是說自己擅長輪滑嗎,難道是為了混淆視聽?”

沒有得到回應。

“秋梨?”

“人呢?”

秋梨將鴨舌帽往下壓了壓,雙手揣進短褲的口袋,瀟洒地往人群走去。

漂亮的女孩,總能吸引人的注意,不斷有人跟她搭訕,事實上秋梨的目的正是如此。

“嘿美女,你一個人嗎。”

“喂,明明是我先發現的,你怎麼搶先搭訕了?”

——姐姐說的沒錯,長得好看就是本錢。

秋梨的嘴角微微上揚,很自然的坐到兩位少年的中間。

——秋梨在幹什麼?

林東汐遠遠的看見秋梨和兩個少年談笑風生,如果是在做調查,應該是跟吉米搭訕才對。至於帝卡洛,還是算了吧,總覺得他是變態。

“這麼說來,你是第一次來參加我們夜鴉俱樂部的活動嗎?”

秋梨自信的樣子讓兩位少年深信不疑她和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同類——喜歡黑夜,熱愛自由。

“是的呢,我是滑板愛好者,平時都在小區自己玩,覺得很枯燥,索性就在網上尋找興趣相同的人,他們推薦我加入夜鴉俱樂部,看來我的決定是正確的,這裡真的很有意思。”

“那是當然,我們大家都很友好,尤其是部長,每次活動都由他墊付活動資金,我們從來不需要出錢。還有那台音頻阻隔器看見了吧,價值五十多萬呢,可以防止執法巡邏隊聽到聲音從而發現我們。對於他們來說音樂是噪音,對於我們來說,音樂就是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部長?那他今天來了嗎?”

“U型池那位不就是嗎?”

剛說完,U型池那邊就傳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一名黑髮青年站在U型池邊緣,在腳下,是他的雙翹板。

“部長,今天又準備表演什麼高難度動作呀?”

“管他呢,部長會的我們都不會,我們也去看看吧。”

“美女,要跟我們一起嗎?”

“好呀。”秋梨欣然同意。

與此同時,吉米的風頭被蓋過,剛才擁簇他的人都跑到U型池看夜鴉俱樂部部長的表演。

林東汐觀察了一陣,發現部長會的動作也僅僅是高難度而已,並未表現出空中抓板旋轉這種人類很難完成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動作。

看見吉米獨自一人鬼鬼祟祟的離開,林東汐趕緊追了上去。

“呵,今天遇到幾個冤大頭,夠本了。不就是部長嘛,神奇什麼,等我以後有錢了,一定要搞個更大的俱樂部,讓那些人都來奉承我。”

他回到最初的位置,想再等等還有沒有其它人參加活動,甭管是不是會員,收100元門票費,也不是很貴,對方肯定不會多說什麼。

夜風吹佛樹葉發出“簌簌”聲響,吉米感到涼意,不是來源於風,而是比風更冰涼的東西。

“大哥有話好說,能不能把刀放下!”

林東汐用大馬士革刀抵住吉米的脖子,衣服反穿戴上面具的他,更能肆無忌憚的做想做的事。

“打我。”

“什麼意思?”吉米頭一次聽到有人提出這麼賤的要求。

“我讓你打我。”

“大哥,別搞我了,你用刀抵住我的脖子,還讓我打你,到時候直接咔嚓把我幹掉,我還年輕,還沒談過戀愛,你饒了我吧,要錢還是要打聽情報,我都配合啊。”

“你的意思是,經常有人找你打聽情報?”

“因為我人緣好嘛,認識不少當地黑幫,如果你要買違禁藥或是槍支,我可以幫你聯繫,如果你是打劫,我身上只有幾百塊,你看中就拿去,不夠我這兒還有塊表。”

“我不是打劫的,我是來打架的,要麼你死,要麼我死。”

吉米明白了,敢情身後這人是變態。

“大哥!”吉米撲通一聲跪下了,“我上有老,下沒小的,你就饒了我吧。如果你跟夜鴉俱樂部有仇,那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是想利用夜鴉俱樂部賺錢,每次活動我都會收取一部分成員活動資金,完全是我個人行為,部長不知道這事。如果你來找夜鴉俱樂部的麻煩,你真找錯人了。”

——看來他不是影將。

林東汐收起大馬士革刀。

——如果不是他的話,那究竟是誰呢?八岐小哥的消息不會有錯才對,欺騙他的人都已經死了,如果敢冒着生命危險和他開玩笑,那可真是自斷性命的行為。

看到對方收起武器,吉米鬆了口氣,狡猾地將準備掏錢的手從褲兜伸出。

“吉米,給我滾出來!”就在這時,一陣不友好的叫喊聲傳來。

“我的天,部長怎麼來了?”

吉米如同聽到黑白無常的鎖鏈聲一般,開始四處逃竄,沒等他跑出去多遠,就被一道快如閃電的黑影按倒在地。

林東汐蹲下身,回想剛才那一幕。

——絕非人類可以達到的速度!

“部長,你聽我解釋。”

“這已經是你第幾次私下收取成員費用了?剛才又有人反應你守在門口,如果不交100塊,就不讓進去。”

“我也是為了你着想嘛,你每次舉辦活動都不收取任何費用,這樣下去遲早有沒錢舉辦的那天,我提前幫你把錢收好,等你需要的時候再給你,豈不是極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上一次我已經給過你警告,這次你又無視我的話。如果不給你點教訓,我看你是不會長記性的。”

剛被刀子威脅過的吉米,完全不怕赤手空拳的尼德霍格。

“行啊,尼德霍格,之前我尊敬你,稱呼你一聲部長,既然你要斷我財路,那我也不用對你客氣。你想打架?好啊!看看是你的拳頭硬,還是我的刀子硬。”

說著,他從口袋摸出一把折刀在尼德霍格面前比劃。

“找死!”

尼德霍格無視折刀,一記擒拿將吉米握刀的手抓住,反向一折,吉米立馬疼得大叫起來。

“疼!疼!混蛋,快放手!”

尼德霍格又使出一記過肩摔,將吉米絆倒在地,一頓收拾后,吉米又老實了,在絕對實力面前,反抗是沒用的。

好比你赤手空拳,敵人手中拿着機槍。如果不反抗,下場一定是死,如果反抗,下場也一定是死,因為沒等你靠近,人家就能把你打成篩子。

“今後不準再來我的俱樂部參加活動,如果被我發現,絕不會像今天這樣好運。滾吧!”

吉米心中雖有不服氣,但又能幹什麼呢?

打也打不過,啥也不敢說,啥也不敢問,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閑雜人離開,對林東汐來說是好事。

那個名為尼德霍格的人,絕對是影將。

夜晚的風,冰涼刺骨,令人睜不開眼。

尼德霍格目睹吉米離開后,轉身向活動區走去。就在這時,一點寒芒降至,從他額頭飛過。

那是一把精緻的大馬士革刀,從刀柄的雕紋來看,價值不菲。

“貴重物品得隨身攜帶,不然可是會弄丟的。”尼德霍格準備拔出大馬士革刀,發力抽了幾下,那把刀子卻紋絲不動。

“這是別人送我的禮物,我不會把它弄丟的。”

林東汐緩緩現身,透過面具看到的尼德霍格,和在U型池瀟洒的樣子有些不同。

“你是卡梅隆的手下?”尼德霍格問道。

“卡梅隆是誰?”

“11號區區統領,之前這兒還屬於大羅小羅管理,據說他們死在了18號區的街道上,殺死他們的人不明。在他們死後,彼岸花組織就更換了區統領。”

林東汐意識到這裡是11號區,不屬於執法隊支部的所在地。彼岸花組織為了方便管理各地區影將,在除了執法隊總部和支部的區域設置區統領。

“連卡梅隆都不知道,說明你不是11號區的人,影將跨區活動要是被彼岸花組織知道,可是會遭到追殺的。”

“你不也一樣嗎?為了躲避執法隊,每次舉辦俱樂部活動都會更換地方。按理說,你肯定不止跨界一兩個區域,只會更多。”

尼德霍格如同上了發條的木偶一般,機械地點頭。

“你說得沒錯,為了防止區統領的追殺,我花了不少心思。我的夢想是參加世界滑板大賽,並取得冠軍。如果我是人類的話,就不用擔心跨區的問題,可我偏偏是狗屁影將,以犧牲同類提升實力的種族,為何要存在這個世界。”

“這麼說來,你不是藍蓮花組織的人?”

“藍蓮花?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和他們有關係?”

“呃……這個說來話長了。冒昧的問一句,你會空中抓板旋轉這個高難度動作嗎?”

尼德霍格露出不悅的搖頭,“這個動作難度係數非常高,即使是影將,也很難完美施展。”

——難道八岐先生打聽到的消息是假的?

正當林東汐懷疑之時,尼德霍格補充道:“不過我的俱樂部有個高手倒是會這個動作,毫無疑問他是名影將,我想他也清楚我是影將。我們彼此都很有默契的沒去揭穿。”

“誰!”林東汐渾身一顫,激動道:“請你務必告訴我,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你肯定見過,他長得很高,足足有2米。玩花樣滑板當然是越矮越有優勢,底盤穩,可以做更多動作。像他這麼高的人玩花樣滑板,我第一天就注意到他,經過後面的觀察,我可以確定他是影將。不知道你找他有什麼事,他還挺容易相處,不過剛開始接觸會很不習慣,因為他……”

尼德霍格指了指舌頭,“他喜歡舔人,興許是為了更好的展示他的分叉舌頭。”

——是很不習慣好嘛!哪有和人打交道問對方“我能舔你嗎?”這樣的粗俗話語。

“你對藍蓮花組織的印象何如?”

“沒怎麼接觸過,但我知道他們和彼岸花組織有一定關係。”

“那你知道他們為了尋找同類,對人類注射DX葯顯劑,導致大量人類死亡的事嗎?”

尼德霍格頗感意外的瞪大眼睛,“不會吧,他們尋找那麼多影將幹嘛?我知道有些人類體內存在影將基因,未殺死其它影將時不會覺醒,除非被注射DX葯顯劑,就會直接覺醒。”

“與其說尋找,倒不如用收集來形容。你剛才也說了,影將是犧牲同類提升實力的噁心生物,他們收集這麼多影將的意圖,你也應該清楚。”

“這樣下去,執法隊遲早會發現我們的存在,到時候世紀大戰不可避免,我們的生存環境也會變得更加惡劣。絕不能任由他們胡亂下去!”

聽尼德霍格這麼說,林東汐意味深長的笑了。

“你願意幫我一把嗎,活捉藍蓮花組織成員,我們就能知道他們下一步計劃。”

尼德霍格有些遲疑。

每次戰鬥都意味着危險,他的目標還未實現,還不想死去。

——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天天被執法隊追殺,可能連玩滑板的機會都沒了。

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想明白后,尼德霍格重重的“嗯”了一聲。

“好,我可以幫你一把,前提條件是我得判斷危險程度。讓我一個人深處敵營,和一群人打,那種蠢事我不會做。”

“放心吧,敵人只有一個。現在我們得回你的活動場地去找他。”